长清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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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欲壑难填 三

    “时间紧迫,回去上报衙门来处理。”

    “到那时,放火的人都跑没影了吧!”

    殷傅冷睨了眼邢森,道:“此乃衙门该管的事,你是大夫。”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要不是看你们一个两个都不说话,怕你们闷出病来。我才不会在这儿跟你没话找话说。到最后,我还落了个不是。”

    邢森接收到殷傅让他闭嘴的信号,颇感委屈的转过身子,背对对方。嘴里嘀嘀咕咕一通,待郁气消散,才重新转过脸面对二七。

    此时,天色渐暗。大片泛着金光的霞云拢聚在天边,连带着远处茂绿的树丛都隐隐透出点点光晕,美丽而又神秘。

    “柳师爷!”

    二七一声高叫,打破三人间的沉寂不说,还吓了邢森一跳。他顺着对方的手指方向看去,只发现一匹从体态到毛色皆算不错的骏马,压根不见柳明月的身影。

    “看来看去就一匹马,你糊弄为师,拿为师开心呢?!”

    “没有,我真看到柳师爷了。”

    二七说着,不等殷傅勒停牛车。手撑屁股下坐着的木把,动作利落的翻跳下车。在邢森惊讶的目光中,往骏马所在之处奔去。

    殷傅见状,紧随其后跳下牛车。独留邢森一人抓着控牛的绳子,呆坐在原地。

    “毒发了。”

    看着柳明月较比第一次昏迷,更显青紫的嘴唇,殷傅微拧了拧眉头。在二七的催促下,将腰间别着的匕首递给他。目睹区别常人的鲜血,顺着唇缝一点点融进柳明月的齿舌之间。

    “你牵马,我背人。”

    殷傅不容辩驳道。

    二七闻言,也不坚持。松开欲扶起柳明月的手,起身去牵于一旁吃草的马儿。跟在殷傅身后,赶往牛车所停之处。

    “你们再不回来,我就要被这牛折腾死了。”

    邢森说罢。瞪了眼专心甩尾巴吃草的牛,迎上殷傅。帮忙一道将未醒的柳明月平放至木车上,顺带替其号脉检查下身体。

    “你们是不是喂他吃了什么东西?体内毒性已快蔓延至心脏,过不了一日,他必将魂飞九天。”

    “若是在此之前喂他喝下绝命散的解药,是不是就没事了?”

    殷傅话对邢森,眼睛却紧盯着二七。

    “恐是不行。他的体内除了绝命散,还有一种更霸道强劲的毒。眼下两种毒相互抵抗制压,勉强达到平衡,但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就算之后解了绝命散,他也活不过一个时辰。”

    邢森看了眼柳明月年纪轻轻的面容,摇头叹息一声。没想一转

    头,就见殷傅紧抓匕首架在二七的脖子上,给其脖间留下一道割痕。

    “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别动刀!”

    眼看二七脖间的割痕越划越深,血液如水流般往下流。邢森忙上前将人推开,拉住殷傅的手腕,厉声劝阻。

    然而,对方的下一句话,让他放松了抓着力度。

    “他的血有毒。”

    “所以……二七你是故意的?!”

    邢森拧眉看向低头不吭声的二七,眼中有怀疑,但更多的是挣扎和纠结。

    “说话!你不解释清楚,我们怎么去相信你。”

    “我的血的确有毒,它可以抑制其他毒物。”二七侧头望向悠悠转醒的柳明月,眼含愧疚道:“可我真的没想到这会要了他们命。对不起,对不起……”

    “左姑娘也喝了。”

    邢森肯定的语气,似触发到了殷傅身上的某一个开关。只见他眉目浸染杀意,眼神狠厉的盯着自责的二七。手腕一扭,使巧力挣开邢森的手,向二七心口捅去。

    锋利刀尖和衣物即将相触之时,柳明月的声音和邢森从侧方袭来的一掌,硬是让殷傅的杀招转了个弯,擦着二七的胳膊,刺进其身后不远杵着的大树。

    刀柄和树身完全贴合,锋利的刀刃完全扎进树中,可见殷傅这一刺完全没有因之前的相处而心软半分。

    “殷傅,杀人是要偿命的!你身为衙门中人,怎可知法犯法?”

    柳明月扶着木车,撑起疲软的四肢,怒瞪背对他而站的殷傅。转脸替对方向二七赔不是:“殷傅可能因为太累,一时昏了头,我代他向你道歉。”

    “不,是我对不起你们。能死在恩公的手上,我心甘情愿。”

    邢森闻言,气的一巴掌拍在二七的后脑勺。咬牙切齿道:“你师父我虽不是天下第一名医,但也绝非是庸才。人剩一口气,我都能将其从鬼门关拉回来…更何况他们。”

    “真的?”

    投映在二七瞳孔中的希望和信任,让邢森瞬间抛掉眼底那一丢丢的心虚,底气十足的拍胸做保证。

    殷傅见此,抽出匕首,塞回腰间刀鞘。默声解开系在牛身上的绳子,转将木车绑在骏马的身上。用眼神催促柳明月等人上车,继续赶路。

    “殷仵作,你就没什么要和我徒儿说的?”

    邢森看着二七因失血过多,更显苍白病态的样子。

    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幕,是越想越气,越想越心疼。他不求殷傅对二七改观,只希望对方能道声歉,让人心里不至于这么堵得慌。

    “盼儿若因他而死,我杀了他,

    没何不妥。”

    “你…话不能这么说。二七本意是为救人,非你所想那般,你该给他赔句不是。”

    殷傅沉脸不语,加重手上挥鞭力度,提速前行。

    就在邢森他们以为接下来的相处都会如此冷硬时,一句清浅的话,随着暖热的夏风,飘传进他们的耳朵里,消散在虫鸣繁杂的夏夜里。

    “谢谢。”

    简单却又复杂的两个字,如同二七此刻心情。

    他不求,也不想听到恩公说对不起三个字,因为他确实是好心办了坏事。如今能得到感谢,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甚至让他于一瞬间感觉身上伤口都不那么痛了。

    ……

    衙门正堂。

    洪正霞拉着虞秀,问:“姐姐,你眼睛怎么红了,可是哭过?”

    “是发生了些事情。不过,很快就会处理好。”

    虞秀垂眼隐下眸中思虑,看向她和洪正霞交握在一起的手。想着方花月临走前贴耳说的那句话,捏紧了紧手中绣帕。

    “妹妹何时知道我们回来的?怎么过来也不提前说声?”

    “盼儿没和姐姐你说吗?白日里,还是她主动邀我们过来的。”洪正霞说着,环看了眼四周。见左盼不在,惊呼一声:“这么晚,她人难道还没回来?”

    “人是回来了,现在房里躺着呢!”

    虞秀的泪水应声砸落在洪正霞的手背,不等对方追问缘由,便详细将白日里发生的事,添油加醋述说一番。

    “怎么会这样?大夫有说姐姐何时会醒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