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清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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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殊颜 四十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左盼盯着门上人影,压低声道:“我初来那日,村口来了不少迎接的人。其中除了外祖母和她身边的嬷嬷,皆是男子。就连凑热闹,在一旁玩闹的孩童,也都是男孩。”

    翠芽紧接补充:“奴婢也有发现。之前在此干活的丫鬟现如今都被替换成了老嬷嬷。不爱说话,还喜欢偷偷躲在角落里盯着奴婢一个劲的瞧。好几次被奴婢发现,转头就走,理都不理奴婢。”

    “你确定之前所见的丫鬟都不在了?”

    翠芽肯定点头:“这儿的丫鬟不多,只有三人,还都是夫人亲自挑选,送到老夫人身边服侍的。这几日,奴婢将虞家里里外外走了个遍,也没看到她们。反倒是看到了几个眼生的老嬷嬷。”

    柳明月听到此处,眉头紧拧,愈发觉得虞明村不安全。他面容凝重的看向对面,同他一样心事重重的左盼,正欲开口,不想被人抬手打断。

    他顺着左盼手指方向看去,只见距离床头不远的纸窗上,投印出两个被烛光扯变形的影子,隐隐抖动,而后又倏然不见。

    “他们…难道打算故技重施?!”

    左盼抿唇冷笑,直接招手让翠芽将门窗全部打开。让外面的人看清里面景象的同时,也将她们的一举一动全数揽入眼底。

    “还真是稀奇!这虞家何时成了村长的家?深更半夜,竟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盼儿,不得无礼!”

    虞杨氏搭着身边嬷嬷的手,不掩眉目间的谄意,举止略显恭敬的送村长出了门。转眼,换上怒容,瞪向屋内坐定的二人。

    “盼儿你是姑娘家,再过几日就要嫁为人妇。外祖母希望你能洁身自爱,莫要再同些不知礼数的家伙呆在一起,坏了规矩。”

    柳明月一愣,紧而追问:“老夫人,您说盼儿要嫁人,是真是假?”

    虞杨氏弯眉启唇,一脸笑意:“聘礼都收了,自是做不了假。”

    “不知要嫁之人是谁?大人他们知道吗?”

    听柳明月提到左安尧夫妇,虞杨氏心虚的沉下脸来,直接下达逐客令,让嬷嬷将柳明月请回别厢,不许他再见左盼。

    眼瞅嬷嬷越走越近,左盼一个跨步,挡在柳明月身前,语含讥讽道:“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身为外…祖母,恐怕没资格决定我的亲事。”

    面对左盼着重的语气,以及她满是不屑的眼神,虞杨氏本就不悦的脸色,更显难堪。她气的手发抖,却依旧固执的指着左盼,支支吾吾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来。

    “这人,你必须嫁!就是你爹娘

    来了,也得听我的。”

    言罢,虞杨氏手抚着心口,步履蹒跚的回了房。欲带走柳明月的嬷嬷见状,快步跟上,丝毫没了初时撵人的狠劲。

    “等善宁他们回来,你便同我们一道回县。大人和夫人定不会让你如此糊里糊涂的出嫁。”

    左盼拧眉不松,望向门口站定的二人,冷眸轻声:“但愿我们能走得掉!”

    ……

    县衙大牢。

    殷傅曲腿靠在门柱上,微抬下巴,透过墙头仅有一块石砖大小的窗子,看向远处湛蓝的天色。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动了动耳朵,面色不改。

    “吃点东西吧!”

    望着聂飞放到身边的饭菜,殷傅斜睨了眼,不做任何回应。直到聂飞准备离开,他才开口询问案子查得如何。

    “我还以为你生我抓你的气,不打算再理我呢!”

    聂飞扬着笑脸,步履轻快的走回殷傅身边坐下,与他隔着木栏讲述眼下发现。

    “按你所说,目前最能证明你清白的人就是苗姨。可我问过她不下五次,她都矢口否认当时带你进的是钱飘飘的房间。”

    殷傅闻言,心下了然,转问道:“可有查问袁如宁当时人在何处?”

    聂飞点头:“问了,有不少人可以为其证明。洪娣死的时候,她正身处城外寺庙拜佛诵经。一整夜,房里的灯都未熄灭。”

    “她一整夜都跪在佛前,动都未动?”

    “寺庙内当天守夜的小沙弥是这么说的,可有何不妥?”

    殷傅不答,转问其它。

    “寺庙距离春芳楼有多远?你可有算过时间?”

    聂飞扬眉轻笑,一脸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的表情,自信满满道:“要想从城外寺庙赶到春芳楼,驾马车最快也要两个时辰。若真如你所想的那样,袁如宁根本无法在一个时辰内于寺庙和春芳楼两地来回,假扮钱飘飘作案。”

    “若她走的是赵家那条地道,能否办到?”

    简单反问如同惊雷一般,将聂飞直接敲蒙于原地。他竟然忘了地道一事,本以为其地道仅是和贩卖一事相关,没想到还另有他用。

    殷傅观他表情,大致猜出真相。不欲为难他,便另抛出其它疑惑。

    “除却我所说,你可还有查到其它?”

    聂飞挠头沉吟半晌,似是想到了些什么,激动的扒住木栏,不掩喜态:“钱飘飘当晚伺候的客人事后抱怨她一开始三番两次以如厕为借口离开,躲避喝酒。直至被打了一巴掌,才安分下来,没再找话离开。”

    “我亥时进的春芳楼,那个客人是何时找的钱

    飘飘?”

    “据他所说,也是亥时。不过你俩谁先谁后,这就说不清了。”

    殷傅端起身边放凉的饭菜,使筷子无意识的拨弄着上面的菜叶,神情笃定:“那晚我见的人就是钱飘飘,错不了。”

    “你的意思就是那个客人比你晚到?”

    殷傅点头:“不无可能。毕竟我没和她说上几句,就中计昏迷了。”

    聂飞语塞。

    他环顾昏暗的牢房,后将视线放到殷傅手中至今未动的饭菜上,犹豫片刻,出声询问:“你说你向来谨慎,怎么就突然中招了?”

    “可能是茶,也可能是香。”

    聂飞轻叹摇头:“你说的,我都查了。可是没有任何一种能使人昏迷,你再想想。”

    二人再次陷入沉默。

    另一边。

    虞秀刚收好赵锦意给她的回信,就从左安尧口中得知左盼在乡下的境遇,是又气又忧。她做不得多想,直接吩咐于嬷嬷收拾东西,决定亲自回娘家走一趟,替女儿讨回个说法。

    左安尧见此,打算一同前往,但想到手里迟迟未破的几条命案,终忍下心头冲动,一脸不舍得送虞秀上马车。再三叮嘱后,才放人离开。

    与此同时,善宁二人回到左盼身边,同柳明月商量趁夜离开虞明村一事。

    “今日天一黑,我们就走。到时,善宁将门口二人打昏,我和赵方在门口接应你们。”

    左盼适时出声:“既然要离开,最好是驾马走。马车醒目不说,也很容易被追赶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