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殊颜 十
衙门内堂。
柳明月停笔看向主位上数次唉声叹气的左安尧，抿唇犹豫半晌，终是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低头继续手里的事情。
然而，满脑愁丝的左安尧可没打算就此一人苦恼。他起身坐到柳明月身边的空凳上，紧盯着对方的侧脸，逼得人想忽视他都难。
“大人，您有什么话不如直说，没必要一直这么看着属下。”
柳明月心想：怪渗人的。
左安尧轻咳：“明月啊，其实本…我没打算问你的，毕竟是家事。但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夫人还再为盼儿的事生大人的气？”
“唉，已经整整三天没理我了，真不知何时才能消火。”
左安尧甚是苦恼的抹了把脸，心中的纠结和委屈仿若倒豆子般，一一对柳明月述出。言末，还不晚感叹一句：“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柳明月见状，抬手挡住勾起的唇角，清了清嗓子，板脸严肃的面向左安尧，不让他看出丝毫不妥。
“站在夫人的角度，属下认为夫人生气，甚至想要为盼儿讨个公道，合情合理。但站在大人的角度上，属下也知大人难处，毕竟一边是妻女，一边是唯一的妹妹。”
“你这话说跟没说一样。本官是让你拿出个法子来，哄…哄她消气。”
左安尧说到后面，声音越发小，最后几个字干脆囫囵吐出，让柳明月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自认识左盼后，数次从她嘴里听到左安尧惧内之事。开始还有些不信，但后来无意中撞见的一幕，让他彻底相信平日里严肃正经的左大人不仅惧内，而且是个典型的妻奴。
“有什么好笑的，你就是还没成亲，不然肯定连我都不如。”
柳明月收敛笑意，直言打击：“属下如今孤身一人，纵使成亲，日后也不会面临大人此番遭遇。”
此话一出，气的左安尧瞠目拍桌，手指柳明月半天，愣是没憋出一个字来。
好在殷傅和聂飞二人于此时，一前一后进门。
左安尧顺势将注意转放到眼下的毒杀案上。
“姚永福和赵锦伦二人调查至今，可有收获？”
“回禀大人，姚永福那边查到他在毒发生亡的前夜，曾离开过府上。但什么人也没带，是独自出的门。”
“他身边的小厮也不知道？”
聂飞摇头：“至于赵家那边，关系较为复杂。目前有两人下毒杀害赵锦伦的嫌疑比较大，分别是他的弟弟赵锦光，和赵明狄近日纳的第五房姨娘，袁如宁。”
“怎么说？”
“据赵家下
人口述，赵明狄近日准备将手里一半的酒楼交给赵锦伦兄弟二人中的一个，所以两兄弟近些日子闹得较比之前更加明目张胆。其中……不乏有下药一出。就在二月五日当天，赵锦伦就因给赵锦光下泻药，而使得其被赵明狄关禁闭三日，以示惩戒。”
“为家财，嫌疑确实较大。那袁如宁是怎么回事？”
“赵锦伦有个癖好，最喜爱收集仕女图。”
聂飞说到此处，脑海中浮现当时所见的裸女画像，不禁羞红了脸。
柳明月观他陡然闪躲的视线，不由追问：“你耳朵怎么红了？”
“没，没有的事。”
殷傅抱臂戳破聂飞伪装：“此仕女图称为春宫图也不为过。他当时不知，恰巧目睹其中一副。”
柳明月拿笔头轻戳聂飞手背，出言打趣：“难怪你的耳朵都红了。”
左安尧适时咳嗽，扳回即将歪掉的谈话内容，抬手示意聂飞继续往下说。
“赵锦伦收藏的仕女图中，其中有一副就是袁如宁的画像。”
“你看了？”
聂飞连连摆手解释：“没，没有！我才不是那般下作小人。”
“那你怎知其中有袁如宁的画像？”
“说来也巧，昨日去赵家的时候，正好碰到一丫鬟鬼鬼祟祟的在赵锦伦房间附近绕来绕去。”聂飞舔唇，继续道：“我将人抓住时，那丫鬟也是胆小，不等我逼问，就如数家珍全数告知来意。”
“原来赵锦伦曾下药迷晕袁如宁，偷偷画下了她的裸像，以此做要挟，占她的便宜，拿她的钱用。”
柳明月惊叹：“他堂堂赵家大公子竟要夺后宅女人的护身钱，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赵锦伦不如他弟弟赵锦光，每月都要于固定时间到账房去取零用，和后宅女人没什么区别。”
“既然这二人嫌疑颇大，你可有去一一盘问。”
聂飞点头：“赵锦光声称赵锦伦毒发前后，人一直待在赵明狄的书房，直至天亮才回房休息。至于袁如宁，她则声称自己一直待在屋内，未曾外出过。”
“尸体方面可有线索？”
“姚永福和赵锦伦所中的毒并非同一种……姚永福所中的毒，需用酒催发致命。而赵锦伦的毒则无需借用外物，只需等时间一到，自会发作取命。”
柳明月搁笔猜测：“如此说来，姚永福和赵锦伦之死不一定是一人所为。”
“不论是否同一人所为，眼下姚永福便交由明月你去调查，赵锦伦则由聂飞负责。殷傅继续查验尸体，看看是否还能发现其他。”
“既然
二人都是中毒身亡，你们为何不从毒物出处下手。”
左盼悄声自门后走近，把左安尧和柳明月吓一跳。
“你何时来的？为何我没听到定点声响？”
左盼笑看向一脸了然的殷傅和聂飞，道：“他们一早就听到我的脚步声，却没点破，看来是有心让我吓你们。”
左安尧伸手将左盼扯到一边，压低声音询问：“你娘气消了？”
“没有！爹你今晚还需搁书房歇息。”
“你，你就没帮我说几句好话？！”
左盼瞪大眼睛，一脸委屈：“说了！说的嘴皮子都快破了，害得我差点都被娘扫地出门。”
一听这话，左安尧的面色微微缓和。
左盼见此，抽回手臂，反身走近殷傅三人。
出声询问：“二人分别中了什么毒？”
“见酒香、沉平。它们皆出自境外，并非中原常见的毒药，很少有人知道。”
左盼追问：“那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去问的方花月，他对此比我了解。”
“既然如此，你没有问他这两种毒药能从哪里获取吗？”
殷傅闻言，直接自怀中取出两个瓷瓶，放到几人眼前。
“此毒药方花月能调配，但他并不知长清县内还有谁能调配得出。”
柳明月拎起其中一个瓷瓶，打开查看细闻，犹豫片刻，问：“会不会就是这方花月替凶手调配的？”
（本章完）
柳明月停笔看向主位上数次唉声叹气的左安尧，抿唇犹豫半晌，终是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低头继续手里的事情。
然而，满脑愁丝的左安尧可没打算就此一人苦恼。他起身坐到柳明月身边的空凳上，紧盯着对方的侧脸，逼得人想忽视他都难。
“大人，您有什么话不如直说，没必要一直这么看着属下。”
柳明月心想：怪渗人的。
左安尧轻咳：“明月啊，其实本…我没打算问你的，毕竟是家事。但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夫人还再为盼儿的事生大人的气？”
“唉，已经整整三天没理我了，真不知何时才能消火。”
左安尧甚是苦恼的抹了把脸，心中的纠结和委屈仿若倒豆子般，一一对柳明月述出。言末，还不晚感叹一句：“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柳明月见状，抬手挡住勾起的唇角，清了清嗓子，板脸严肃的面向左安尧，不让他看出丝毫不妥。
“站在夫人的角度，属下认为夫人生气，甚至想要为盼儿讨个公道，合情合理。但站在大人的角度上，属下也知大人难处，毕竟一边是妻女，一边是唯一的妹妹。”
“你这话说跟没说一样。本官是让你拿出个法子来，哄…哄她消气。”
左安尧说到后面，声音越发小，最后几个字干脆囫囵吐出，让柳明月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自认识左盼后，数次从她嘴里听到左安尧惧内之事。开始还有些不信，但后来无意中撞见的一幕，让他彻底相信平日里严肃正经的左大人不仅惧内，而且是个典型的妻奴。
“有什么好笑的，你就是还没成亲，不然肯定连我都不如。”
柳明月收敛笑意，直言打击：“属下如今孤身一人，纵使成亲，日后也不会面临大人此番遭遇。”
此话一出，气的左安尧瞠目拍桌，手指柳明月半天，愣是没憋出一个字来。
好在殷傅和聂飞二人于此时，一前一后进门。
左安尧顺势将注意转放到眼下的毒杀案上。
“姚永福和赵锦伦二人调查至今，可有收获？”
“回禀大人，姚永福那边查到他在毒发生亡的前夜，曾离开过府上。但什么人也没带，是独自出的门。”
“他身边的小厮也不知道？”
聂飞摇头：“至于赵家那边，关系较为复杂。目前有两人下毒杀害赵锦伦的嫌疑比较大，分别是他的弟弟赵锦光，和赵明狄近日纳的第五房姨娘，袁如宁。”
“怎么说？”
“据赵家下
人口述，赵明狄近日准备将手里一半的酒楼交给赵锦伦兄弟二人中的一个，所以两兄弟近些日子闹得较比之前更加明目张胆。其中……不乏有下药一出。就在二月五日当天，赵锦伦就因给赵锦光下泻药，而使得其被赵明狄关禁闭三日，以示惩戒。”
“为家财，嫌疑确实较大。那袁如宁是怎么回事？”
“赵锦伦有个癖好，最喜爱收集仕女图。”
聂飞说到此处，脑海中浮现当时所见的裸女画像，不禁羞红了脸。
柳明月观他陡然闪躲的视线，不由追问：“你耳朵怎么红了？”
“没，没有的事。”
殷傅抱臂戳破聂飞伪装：“此仕女图称为春宫图也不为过。他当时不知，恰巧目睹其中一副。”
柳明月拿笔头轻戳聂飞手背，出言打趣：“难怪你的耳朵都红了。”
左安尧适时咳嗽，扳回即将歪掉的谈话内容，抬手示意聂飞继续往下说。
“赵锦伦收藏的仕女图中，其中有一副就是袁如宁的画像。”
“你看了？”
聂飞连连摆手解释：“没，没有！我才不是那般下作小人。”
“那你怎知其中有袁如宁的画像？”
“说来也巧，昨日去赵家的时候，正好碰到一丫鬟鬼鬼祟祟的在赵锦伦房间附近绕来绕去。”聂飞舔唇，继续道：“我将人抓住时，那丫鬟也是胆小，不等我逼问，就如数家珍全数告知来意。”
“原来赵锦伦曾下药迷晕袁如宁，偷偷画下了她的裸像，以此做要挟，占她的便宜，拿她的钱用。”
柳明月惊叹：“他堂堂赵家大公子竟要夺后宅女人的护身钱，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赵锦伦不如他弟弟赵锦光，每月都要于固定时间到账房去取零用，和后宅女人没什么区别。”
“既然这二人嫌疑颇大，你可有去一一盘问。”
聂飞点头：“赵锦光声称赵锦伦毒发前后，人一直待在赵明狄的书房，直至天亮才回房休息。至于袁如宁，她则声称自己一直待在屋内，未曾外出过。”
“尸体方面可有线索？”
“姚永福和赵锦伦所中的毒并非同一种……姚永福所中的毒，需用酒催发致命。而赵锦伦的毒则无需借用外物，只需等时间一到，自会发作取命。”
柳明月搁笔猜测：“如此说来，姚永福和赵锦伦之死不一定是一人所为。”
“不论是否同一人所为，眼下姚永福便交由明月你去调查，赵锦伦则由聂飞负责。殷傅继续查验尸体，看看是否还能发现其他。”
“既然
二人都是中毒身亡，你们为何不从毒物出处下手。”
左盼悄声自门后走近，把左安尧和柳明月吓一跳。
“你何时来的？为何我没听到定点声响？”
左盼笑看向一脸了然的殷傅和聂飞，道：“他们一早就听到我的脚步声，却没点破，看来是有心让我吓你们。”
左安尧伸手将左盼扯到一边，压低声音询问：“你娘气消了？”
“没有！爹你今晚还需搁书房歇息。”
“你，你就没帮我说几句好话？！”
左盼瞪大眼睛，一脸委屈：“说了！说的嘴皮子都快破了，害得我差点都被娘扫地出门。”
一听这话，左安尧的面色微微缓和。
左盼见此，抽回手臂，反身走近殷傅三人。
出声询问：“二人分别中了什么毒？”
“见酒香、沉平。它们皆出自境外，并非中原常见的毒药，很少有人知道。”
左盼追问：“那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去问的方花月，他对此比我了解。”
“既然如此，你没有问他这两种毒药能从哪里获取吗？”
殷傅闻言，直接自怀中取出两个瓷瓶，放到几人眼前。
“此毒药方花月能调配，但他并不知长清县内还有谁能调配得出。”
柳明月拎起其中一个瓷瓶，打开查看细闻，犹豫片刻，问：“会不会就是这方花月替凶手调配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