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红雪掩尸 十三
洪正霞踌躇道：“说不准他们近日也积攒了些积蓄。”
“妹妹所说，我也想到了。府上每一个下人，我都经过了仔细盘问。从那些和他们宿于同一屋的人嘴里得知，这些人身上皆背着多多少少的欠债。别说有值钱的宝贝，就是刚发到手的月钱，要不了多久，便会出现在讨债的人手里。就算他们幸运守住，不出一天，手里的财物也会于酒肆或是赌场桌上出现。”
虞秀冷笑着，手指向地上跪着的几人，继续说：“由此，我断定翠芽房里的财物并非是他们的…想来也是有趣，今天不是发月钱的日子，他们个个却都有钱买酒，还能到赌坊内玩上几把。”
“姐姐的意思是？”
“你们找个人来说说，自己都收了什么好处。”
虞秀随意的抬了抬下巴，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
地上跪着的几人，相互看了眼后，一个瘦瘦小小，面相不大的少年颤抖着声音说：“翠，翠芽姐房里的东西，都是我们放的。奴才一时没忍住诱惑，收了那人的五两银子，听他吩咐污蔑翠芽姐。”
另外几个年岁较长于少年的人，在他说完，弓着的腰又弯了弯，但嘴却都如上了锁一般，一声不发。
“真是胆大包天！姐姐，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洪正霞眼尾瞥向最边上跪着的繁兮，以及站在她身旁低头不语的左巧丽，微蹙眉道：“我多嘴一问，可知收买他们的人是谁？”
“听说是名男子，我已事先让他们将那男子的外貌特征说于画师，最迟明日就会寻到此人。
至于他们…是万不可留于府上了。按家规处置之后，我会差人还卖身契于他们，遣出左家，再不招用。”
“那……”洪正霞欲言又止。
“我知道妹妹想说什么，纵使证明污蔑翠芽的人非繁兮。可她偷物却是人证、物证皆在，左家是断容不得这类手脚不干净之人留于府上的。”
虞秀话音一转：“但她毕竟是巧丽的贴身丫鬟，我也不好插手过多。所以繁兮的去留，我便交由巧丽自己做主。”
闻言，左盼抬手遮住粉唇，以清咳掩饰没忍住笑出的声音。心叹虞秀这话技也是高超，从里到外未留给左巧丽第二种选择的同时，还顺带平息了洪正霞心中的顾虑。
“巧丽，还不赶紧过来谢过你虞姨。”
洪正霞没深想，只觉虞秀细心，顾全到了左巧丽的心思。
“巧丽谨遵虞姨所说，今日便将繁兮送出府。可翠芽偷我的东西，是我亲眼所见，总不能就这么饶过她吧！再者说，她同外人存有私情之嫌，还望
虞姨莫要视作不见。”左巧丽不看洪正霞对她招手的举动，依旧挺直腰背站于原地，不卑不亢道。
虞秀面色不改，依旧神色平静的问向左巧丽：“她偷了你何物？”
“虽没得手，却是被我当场抓到。”
“既是如此，翠芽确该同繁兮一道送出府。”虞秀瞥了眼左盼身侧站着的翠芽，轻描淡写道。
“夫人冤枉啊！”
翠芽一听自己要被赶出府，吓得立刻跪倒在地，哭丧着脸喊冤。
“你被人当场抓住偷窃，有何脸面喊冤？”
虞秀拍桌打断翠芽的哭喊声，眼睛却看着左巧丽神色不变的面容，追道一句：“我不明当时情况，巧丽同我说说？”
“姐姐白日里将我衣服弄坏，说允我一套新的。正是派的这丫鬟送衣赏到的我房里。当时，我人还在娘屋里没走。待我回去，就见她鬼鬼祟祟的拿起我的首饰往自己身上带。”左巧丽手指翠芽，怒说：“若不是我回去的及时，只怕她早将东西偷走了。”
左盼无语，悄咪咪的朝左巧丽翻了白眼。心想你说事就说事，非扯着已经解决的问题，再告一状，真是有够无耻的。
好在虞秀自动屏蔽了第一句话，直接看向翠芽，问：“可有此事？”
闻言，翠芽又是摇头，又是点头，让人看不懂她的意思。
“说话！”左盼先虞秀一步开口催促道。
“奴婢确有佩戴过二小姐的首饰，不过那是她扔在地上的…奴，奴婢以为她不要了，所以才…没忍住试戴了一下。”
翠芽的声音越说越小，左盼的脸色越来越沉。她恨不得给翠芽一板栗，助她想起自己事前叮嘱过她的话。
“我的首饰确有些地方不合我的心意，被我扔在了地上。可那还是我的东西，你一个低贱的丫鬟，哪来的熊心豹子胆，偷主子的东西！”
面对的左巧丽的质问，左盼欲开口替翠芽辩驳两句，可涌到嘴边的‘人人平等’还是被咽了回去。
“此次确是翠芽不妥，可妹妹用‘偷‘这个字，未免也太果断了些。”
左巧丽双手置于身前相握，平静的回视左盼的眼睛，柔声细语道：“我知姐姐是个念旧情的人，可这等手脚不干净的丫鬟，万不可执意留在身边。只怕有一日她偷到你的头上，先是偷物…后偷不偷人，都不好说。”
“闭嘴！”虞秀冷言打断，道：“左家虽不是名门望族，但女子言行谨需得体，万不可再言过度之词。”
“姐姐说的是！”洪正霞随声附和道：“巧丽，以后切莫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可越矩半
步。”
左巧丽听虞秀和洪正霞二人的义正言辞，顺势软下语调，眼眶微湿道：“巧丽知错！但我也是担心姐姐的未来。毕竟这丫鬟还有同他人私通之嫌，万万不能轻饶，需得赶出左家为好。”
观此僵持不下的局面，左盼切实体会到左巧丽想将翠芽从自己身边赶走的决心。她开口之际，虞秀先她一步启唇。
“巧丽的担心，我能理解。可盼儿所言也未有不妥，翠芽只是私戴你的首饰，并未占为己有，确用不得‘偷‘字。”说话间，虞秀放在左巧丽脸上的视线，转向身边的洪正霞，问：“妹妹觉得呢？”
“我自是知道姐姐为人公道。”
洪正霞所言可谓是两头不得罪，一没有说左巧丽的不妥，二没有正面评价翠芽之事。最终，反倒还夸了虞秀一波。
让左盼不由感叹，洪正霞不愧是虞秀忠实小迷妹。
“妹妹你啊，就会说这些虚话。到最后，这种两难的事情还是要我来解决。”
虞秀嘴上这么说，可原本冷肃的面容因洪正霞的这一句话，显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
（本章完）
“妹妹所说，我也想到了。府上每一个下人，我都经过了仔细盘问。从那些和他们宿于同一屋的人嘴里得知，这些人身上皆背着多多少少的欠债。别说有值钱的宝贝，就是刚发到手的月钱，要不了多久，便会出现在讨债的人手里。就算他们幸运守住，不出一天，手里的财物也会于酒肆或是赌场桌上出现。”
虞秀冷笑着，手指向地上跪着的几人，继续说：“由此，我断定翠芽房里的财物并非是他们的…想来也是有趣，今天不是发月钱的日子，他们个个却都有钱买酒，还能到赌坊内玩上几把。”
“姐姐的意思是？”
“你们找个人来说说，自己都收了什么好处。”
虞秀随意的抬了抬下巴，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
地上跪着的几人，相互看了眼后，一个瘦瘦小小，面相不大的少年颤抖着声音说：“翠，翠芽姐房里的东西，都是我们放的。奴才一时没忍住诱惑，收了那人的五两银子，听他吩咐污蔑翠芽姐。”
另外几个年岁较长于少年的人，在他说完，弓着的腰又弯了弯，但嘴却都如上了锁一般，一声不发。
“真是胆大包天！姐姐，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洪正霞眼尾瞥向最边上跪着的繁兮，以及站在她身旁低头不语的左巧丽，微蹙眉道：“我多嘴一问，可知收买他们的人是谁？”
“听说是名男子，我已事先让他们将那男子的外貌特征说于画师，最迟明日就会寻到此人。
至于他们…是万不可留于府上了。按家规处置之后，我会差人还卖身契于他们，遣出左家，再不招用。”
“那……”洪正霞欲言又止。
“我知道妹妹想说什么，纵使证明污蔑翠芽的人非繁兮。可她偷物却是人证、物证皆在，左家是断容不得这类手脚不干净之人留于府上的。”
虞秀话音一转：“但她毕竟是巧丽的贴身丫鬟，我也不好插手过多。所以繁兮的去留，我便交由巧丽自己做主。”
闻言，左盼抬手遮住粉唇，以清咳掩饰没忍住笑出的声音。心叹虞秀这话技也是高超，从里到外未留给左巧丽第二种选择的同时，还顺带平息了洪正霞心中的顾虑。
“巧丽，还不赶紧过来谢过你虞姨。”
洪正霞没深想，只觉虞秀细心，顾全到了左巧丽的心思。
“巧丽谨遵虞姨所说，今日便将繁兮送出府。可翠芽偷我的东西，是我亲眼所见，总不能就这么饶过她吧！再者说，她同外人存有私情之嫌，还望
虞姨莫要视作不见。”左巧丽不看洪正霞对她招手的举动，依旧挺直腰背站于原地，不卑不亢道。
虞秀面色不改，依旧神色平静的问向左巧丽：“她偷了你何物？”
“虽没得手，却是被我当场抓到。”
“既是如此，翠芽确该同繁兮一道送出府。”虞秀瞥了眼左盼身侧站着的翠芽，轻描淡写道。
“夫人冤枉啊！”
翠芽一听自己要被赶出府，吓得立刻跪倒在地，哭丧着脸喊冤。
“你被人当场抓住偷窃，有何脸面喊冤？”
虞秀拍桌打断翠芽的哭喊声，眼睛却看着左巧丽神色不变的面容，追道一句：“我不明当时情况，巧丽同我说说？”
“姐姐白日里将我衣服弄坏，说允我一套新的。正是派的这丫鬟送衣赏到的我房里。当时，我人还在娘屋里没走。待我回去，就见她鬼鬼祟祟的拿起我的首饰往自己身上带。”左巧丽手指翠芽，怒说：“若不是我回去的及时，只怕她早将东西偷走了。”
左盼无语，悄咪咪的朝左巧丽翻了白眼。心想你说事就说事，非扯着已经解决的问题，再告一状，真是有够无耻的。
好在虞秀自动屏蔽了第一句话，直接看向翠芽，问：“可有此事？”
闻言，翠芽又是摇头，又是点头，让人看不懂她的意思。
“说话！”左盼先虞秀一步开口催促道。
“奴婢确有佩戴过二小姐的首饰，不过那是她扔在地上的…奴，奴婢以为她不要了，所以才…没忍住试戴了一下。”
翠芽的声音越说越小，左盼的脸色越来越沉。她恨不得给翠芽一板栗，助她想起自己事前叮嘱过她的话。
“我的首饰确有些地方不合我的心意，被我扔在了地上。可那还是我的东西，你一个低贱的丫鬟，哪来的熊心豹子胆，偷主子的东西！”
面对的左巧丽的质问，左盼欲开口替翠芽辩驳两句，可涌到嘴边的‘人人平等’还是被咽了回去。
“此次确是翠芽不妥，可妹妹用‘偷‘这个字，未免也太果断了些。”
左巧丽双手置于身前相握，平静的回视左盼的眼睛，柔声细语道：“我知姐姐是个念旧情的人，可这等手脚不干净的丫鬟，万不可执意留在身边。只怕有一日她偷到你的头上，先是偷物…后偷不偷人，都不好说。”
“闭嘴！”虞秀冷言打断，道：“左家虽不是名门望族，但女子言行谨需得体，万不可再言过度之词。”
“姐姐说的是！”洪正霞随声附和道：“巧丽，以后切莫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可越矩半
步。”
左巧丽听虞秀和洪正霞二人的义正言辞，顺势软下语调，眼眶微湿道：“巧丽知错！但我也是担心姐姐的未来。毕竟这丫鬟还有同他人私通之嫌，万万不能轻饶，需得赶出左家为好。”
观此僵持不下的局面，左盼切实体会到左巧丽想将翠芽从自己身边赶走的决心。她开口之际，虞秀先她一步启唇。
“巧丽的担心，我能理解。可盼儿所言也未有不妥，翠芽只是私戴你的首饰，并未占为己有，确用不得‘偷‘字。”说话间，虞秀放在左巧丽脸上的视线，转向身边的洪正霞，问：“妹妹觉得呢？”
“我自是知道姐姐为人公道。”
洪正霞所言可谓是两头不得罪，一没有说左巧丽的不妥，二没有正面评价翠芽之事。最终，反倒还夸了虞秀一波。
让左盼不由感叹，洪正霞不愧是虞秀忠实小迷妹。
“妹妹你啊，就会说这些虚话。到最后，这种两难的事情还是要我来解决。”
虞秀嘴上这么说，可原本冷肃的面容因洪正霞的这一句话，显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