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往事-沈月：逃亡
……………………………………………………………………………………
“先生，您今天的行程已经结束，是否需要我们护送您回到联邦政府辖区？”执政官小心翼翼地问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疲惫，他老迈的身躯显然已快要跟不上这名年轻人矫健的步伐，但对方却似乎没有一点停下的意愿。
“先生，您是否......”
“这里应当有孤儿院吧。”年轻人驻足，若有所思地环顾。
亚细亚和平区才仅成立了一个地球年，破败低矮的房屋毫无规则地散落在这片紫色沙漠中央，与天边地球联邦耸入云端的银色建筑群相比显得如此荒凉。唯一证明这里尚有生机的是随处可见的和平者们，尽管天色已晚，这些人仍在劳作着，他们得赶在长夜季到来之前准备好足够的房屋，为了迁徙而来的雅禌难民，也为了他们自己——联邦议会在五天前通过了320981号议案，声明将以“反人类罪”取消所谓“和平者”的公民身份以及一切权利，终身禁止其进入联邦辖区，并停止对亚细亚和平区的物资供应。
“有的先生，依照您的叮嘱，我们首先修建了一所孤儿院。”执政官说着，伸出右手示意年轻人右转。
“那......雅禌人现在肯把孩子送来么？他们对人类的种族仇恨一直影响着他们对和平者的信任，况且最近联邦政府的政策越来越极端化，基因屏障工程也已经启动了，这是我没想到的。”年轻人转向执政官所指的方向，说话间，他眼中掠过一丝无奈，“我的权威在大漂流纪元结束后直线下降，现在在议会上已经没有什么实权，政府肯在我支持和平区的情况下承认我的身份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
“先生，请别这样说，您是整个人类文明的拯救者，是救世主。”这次是执政官停下了脚步，他向年轻人鞠了一躬，如同对神一般虔诚。
“曾经的救世主！”年轻人制止了他的致敬，只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继续向前走，“对了，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您说雅禌孤儿？有是有，不过.....”执政官皱着花白的眉毛，神色较之前凝重了许多，“是她的父亲把她送来的。”
“她的父亲？”
“没错，而且她是带着预言来的。”
“你说。”
“十六年之后的战争中，她的父亲将会死于一名人类狙击手的枪下。”
“战争......战争......还有呢？”
“没有了先生，您知道，雅禌人的预言总是这么简短——但都很准确。至于她父亲为什么要将离别提前十六年，使者也没有说明。”
“我知道了。那‘孤儿’，她现在多大。”
“五岁，先生。”
“会地球语么？”
“会的，她只用了五天就学会了，汉语也会一点。”
“好，带我去，顺便通知联邦政府，我要等一天再回去。”
“一天？地球日还是雅禌日？”
“雅禌日，或许只要半天——40多个小时就行。”
“先生，仅是出于好奇，我想知道您打算做什么？”
“讲故事。”
?…………………………………………………………………………
“沈月！”
······
“沈月！”
······
“我知道你小子在里面，快出来！”
······
“唉······听好，我不明白你在逃避些什么，不明白你们这些地球主义者每天把自己关起来又有什么意义。”
······
“人类确实失败了，但面对领先我们十几个世纪的瓦萨里帝国，我们坚持了五十年，整整五十年！”
······
“五十年里，我们从没有屈服过，这话我每天都要跟你重复一遍，弟弟，我们离开地球不是因为我们没有勇气拼尽最后一滴血，而是为了生存，为了多年后的反击，人类是昂着头颅离开的。”
······
“你觉得父亲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会怎么想！懦夫！”
话毕，沈陆面前的舱门开始缓缓地上升，浓重的白烟不断从门的那一边涌出，呛得他连连咳嗽。他扯下头盔上的呼吸罩，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声——早在几个世纪前就销声匿迹毒品，地球保卫战战败后又重新登上了历史的舞台，联邦政府并未加以限制，也无法加以限制——幸存的三亿人中的三分之一都成了瘾君子，其中不乏一些政府高官和元帅。
烟雾很快被走廊中的净化系统更新为纯净的氧气，伴随着清脆的“咔嚓”声，舱门已经完全收起，紧接着一双有力的手臂从黑暗中伸出，直把沈陆死死按在墙上。
“你还有脸说父亲！父亲的舰船被那些虫子击毁前的遗言是什么你还记得么？”沈月疯了似地大喝，嘴角则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还没来得及吸入的吗啡从双唇间冒出。
“他让我们誓死保卫母星。”沈陆没有试图挣脱，也没有试图回避问题，他冷静地回答，同时留意到沈月肩上的少校星章已被扯下，褶皱破烂的军装上看不到先前的一丝荣光，一头黑发也如同杂草般凌乱，正衬着满脸的青淤与污垢。
“可是时代变了，弟弟。”他紧接着说。
“呵，时代变了，是变了。”沈月松开手，涨得通红的脸和双眼上密密麻麻的血丝还没退去，他粗喘着，怪笑着，折回舱位。
沈陆没有阻止，今天看到沈月这个模样，他已失去了本就寥寥的耐心，相比于这个无药可救的弟弟，他还有更重要的责任。很显然，在过去的五十年中，人类把太多的精力投于战争，而亲情，已变成了这场气势恢宏的协奏曲中一个最不起眼的音符。
“别忘了，九点主席要讲话。”临走前，他敲敲舱门，通知道。
门的另一边，沈月的目光凝固在舷窗上，透过这层比钢铁还坚固几百倍却只有指甲盖厚度的玻璃，他的视线在五十万千米处的宇宙中聚焦。
那是一群零散的小行星，正将太阳的光芒不断反射到他眼中，它们中大的有月亮那么大，小的也相当于一艘战列舰。但从沈月的角度看去，它们就像一团小石子，在第三轨道这个大沙盘上胡乱碰撞着，这一块大的曾叫做珠穆朗玛峰，这一块小的曾埋藏在欧洲几千米深的地底，那块有冰雪痕迹的一定是虫子们没来得及消化的南极大陆······这些碎石围绕着的，是一团炽热的火球，是人类守卫了50年的信仰，是地球的心脏。
现在，瓦萨里人，那些虫子的舰队浩浩荡荡停泊在那，密密麻麻的黑点遮住了她的光芒。他们正从中萃取能量，而人类却被迫逃亡。
这是何等的屈辱！
沈月一拳打在舷窗上，他感觉不到疼痛，疯癫地放声大笑出来：“去他妈的大漂流！”
“滋滋——滋滋——”
九点了。他看看表，强忍住吗啡带来的强烈兴奋褪去后席卷全身的困倦，准备听完主席的讲话，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听到主席的讲话了，因为从明天开始，所有国家的所有主权将收于联邦政府，人类将第一次真正作为一个统一体而存在。
“同志们，”主席的声音同往日一样有力，但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情感，一分所有地球人此刻共有的情感。
“一百年前，也就是公元3150年，我们在半人马座α的殖民地与我们失去了联系。战争，也就从这时候开始打响。瓦萨里人的庞大舰队仅仅用了五十年时间就抵达太阳系，这比我们预计的要快了200年，但人类没有因此退缩；他们的科技同样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但人类仍顽强地守卫着自己的星系。从冥王星，到海王星，再到火星，我们的前线不断失守，最后，当他们一路吞噬所掠过的星球最终到达我们的家园时，我们仍没有放弃！
地球保卫战输了，但我们输得自豪，我们输得骄傲！我们的同胞，数以亿计的战士将自己葬于冰冷的宇宙中，为我们换来了整整五十年时间来制造这艘可以容纳三亿人的世代飞船。瓦萨里人受到了重创，他们必须选择榨取地球，否则无法继续前行，这给了我们宝贵的时间安全撤离。
人类是宇宙中的婴儿，现在被迫离开了母亲的襁褓，但我们仍将自强不息。瓦萨里是我们进入狭义宇宙时代以来遇到的第一支文明，同样，他们也是流浪者，所以如果说他们可以在流浪中繁荣，我们也一定可以。
今天是进入大漂流纪元的第十五天，飞船已经达到3%的光速并在仍在不断加速，新地球就在我们眼前！
从明天开始，这个伟大的国家将统一于联邦政府，我们的国家融入了人类的海洋，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也是余下的六千五百万人民的共同选择，中华民族将成为人类文明的中坚力量，在今后的漂流中，我们不会遗忘我们的故乡，更不会遗忘我们的历史。
让狮子再次沉睡，为的是唤起龙的觉醒。
我在此宣布，正式辞去主席一职，接任联邦常务委员会东亚区委员长······”
沈月切断广播，沉默良久，苍白的脸上兀地浮上一丝冷笑，“呵，时代变了，是变了。”
似耗尽所有力气，他瘫倒在床上，慢慢蜷缩起来，身体不住地颤抖。突然间，一个荒唐的想法出现在他混乱不堪的脑海，从那无数或真实或虚幻的意象中浮了上来：
会不会有一天，在漫长的漂流之后，人类终要付出远比地球更多的代价？
又会不会有一天，人类也会像瓦萨里人一样去榨取别人的星球，迫使别的文明流浪在这宇宙的荒原？
他觉得——是会的。
…………………………………………………………………………………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女孩眨动着水灵的眼睛，除了淡蓝色的皮肤与细长的尖耳之外，雅禌人与人类在外貌上并没有太多差距，在夕阳的映衬下，女孩如同远古童话中的精灵一般。
“一千七百年前。”年轻人回答道，一边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在场。”年轻人露出神秘的笑容。
“骗人。”女孩斜眼瞧着他，表示自己完全没有相信，“那瓦萨里人长得和人类或者我们也很像么？”
“不像，他们身上带着甲壳，像从前地球上的一种叫做蝗虫的生物。”年轻人打开手腕上的全息投影仪，瓦萨里人的模型很快出现在二人面前。
“他们把你们赶出那个‘地球’，但为什么你们没有对我们这么做，没有将我们赶出雅禌？”女孩问，或许仅是出于孩子特有的好奇，但这话仍像一把利剑毫不留情地刺入年轻人的心脏，撕扯着血肉将他的胸膛绞空。
因为人类是善良的么？不是，宇宙中没有善恶可言，有的只是生存与毁灭，人类在几千年前就明白了这个道理。那是因为他在十年前人类登陆雅禌时颁布的法案？也不可能，他一切在百年前被世人所遵从的指令在现在不过是一纸空文，是历史书中的一段故事而已。
他知道，人类之所以没有灭亡雅禌人，是为了生存，也仅仅是为了生存。
一周两更，周二周六，精益求精，莫怪莫怪。
(本章完)
“先生，您今天的行程已经结束，是否需要我们护送您回到联邦政府辖区？”执政官小心翼翼地问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疲惫，他老迈的身躯显然已快要跟不上这名年轻人矫健的步伐，但对方却似乎没有一点停下的意愿。
“先生，您是否......”
“这里应当有孤儿院吧。”年轻人驻足，若有所思地环顾。
亚细亚和平区才仅成立了一个地球年，破败低矮的房屋毫无规则地散落在这片紫色沙漠中央，与天边地球联邦耸入云端的银色建筑群相比显得如此荒凉。唯一证明这里尚有生机的是随处可见的和平者们，尽管天色已晚，这些人仍在劳作着，他们得赶在长夜季到来之前准备好足够的房屋，为了迁徙而来的雅禌难民，也为了他们自己——联邦议会在五天前通过了320981号议案，声明将以“反人类罪”取消所谓“和平者”的公民身份以及一切权利，终身禁止其进入联邦辖区，并停止对亚细亚和平区的物资供应。
“有的先生，依照您的叮嘱，我们首先修建了一所孤儿院。”执政官说着，伸出右手示意年轻人右转。
“那......雅禌人现在肯把孩子送来么？他们对人类的种族仇恨一直影响着他们对和平者的信任，况且最近联邦政府的政策越来越极端化，基因屏障工程也已经启动了，这是我没想到的。”年轻人转向执政官所指的方向，说话间，他眼中掠过一丝无奈，“我的权威在大漂流纪元结束后直线下降，现在在议会上已经没有什么实权，政府肯在我支持和平区的情况下承认我的身份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
“先生，请别这样说，您是整个人类文明的拯救者，是救世主。”这次是执政官停下了脚步，他向年轻人鞠了一躬，如同对神一般虔诚。
“曾经的救世主！”年轻人制止了他的致敬，只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继续向前走，“对了，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您说雅禌孤儿？有是有，不过.....”执政官皱着花白的眉毛，神色较之前凝重了许多，“是她的父亲把她送来的。”
“她的父亲？”
“没错，而且她是带着预言来的。”
“你说。”
“十六年之后的战争中，她的父亲将会死于一名人类狙击手的枪下。”
“战争......战争......还有呢？”
“没有了先生，您知道，雅禌人的预言总是这么简短——但都很准确。至于她父亲为什么要将离别提前十六年，使者也没有说明。”
“我知道了。那‘孤儿’，她现在多大。”
“五岁，先生。”
“会地球语么？”
“会的，她只用了五天就学会了，汉语也会一点。”
“好，带我去，顺便通知联邦政府，我要等一天再回去。”
“一天？地球日还是雅禌日？”
“雅禌日，或许只要半天——40多个小时就行。”
“先生，仅是出于好奇，我想知道您打算做什么？”
“讲故事。”
?…………………………………………………………………………
“沈月！”
······
“沈月！”
······
“我知道你小子在里面，快出来！”
······
“唉······听好，我不明白你在逃避些什么，不明白你们这些地球主义者每天把自己关起来又有什么意义。”
······
“人类确实失败了，但面对领先我们十几个世纪的瓦萨里帝国，我们坚持了五十年，整整五十年！”
······
“五十年里，我们从没有屈服过，这话我每天都要跟你重复一遍，弟弟，我们离开地球不是因为我们没有勇气拼尽最后一滴血，而是为了生存，为了多年后的反击，人类是昂着头颅离开的。”
······
“你觉得父亲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会怎么想！懦夫！”
话毕，沈陆面前的舱门开始缓缓地上升，浓重的白烟不断从门的那一边涌出，呛得他连连咳嗽。他扯下头盔上的呼吸罩，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声——早在几个世纪前就销声匿迹毒品，地球保卫战战败后又重新登上了历史的舞台，联邦政府并未加以限制，也无法加以限制——幸存的三亿人中的三分之一都成了瘾君子，其中不乏一些政府高官和元帅。
烟雾很快被走廊中的净化系统更新为纯净的氧气，伴随着清脆的“咔嚓”声，舱门已经完全收起，紧接着一双有力的手臂从黑暗中伸出，直把沈陆死死按在墙上。
“你还有脸说父亲！父亲的舰船被那些虫子击毁前的遗言是什么你还记得么？”沈月疯了似地大喝，嘴角则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还没来得及吸入的吗啡从双唇间冒出。
“他让我们誓死保卫母星。”沈陆没有试图挣脱，也没有试图回避问题，他冷静地回答，同时留意到沈月肩上的少校星章已被扯下，褶皱破烂的军装上看不到先前的一丝荣光，一头黑发也如同杂草般凌乱，正衬着满脸的青淤与污垢。
“可是时代变了，弟弟。”他紧接着说。
“呵，时代变了，是变了。”沈月松开手，涨得通红的脸和双眼上密密麻麻的血丝还没退去，他粗喘着，怪笑着，折回舱位。
沈陆没有阻止，今天看到沈月这个模样，他已失去了本就寥寥的耐心，相比于这个无药可救的弟弟，他还有更重要的责任。很显然，在过去的五十年中，人类把太多的精力投于战争，而亲情，已变成了这场气势恢宏的协奏曲中一个最不起眼的音符。
“别忘了，九点主席要讲话。”临走前，他敲敲舱门，通知道。
门的另一边，沈月的目光凝固在舷窗上，透过这层比钢铁还坚固几百倍却只有指甲盖厚度的玻璃，他的视线在五十万千米处的宇宙中聚焦。
那是一群零散的小行星，正将太阳的光芒不断反射到他眼中，它们中大的有月亮那么大，小的也相当于一艘战列舰。但从沈月的角度看去，它们就像一团小石子，在第三轨道这个大沙盘上胡乱碰撞着，这一块大的曾叫做珠穆朗玛峰，这一块小的曾埋藏在欧洲几千米深的地底，那块有冰雪痕迹的一定是虫子们没来得及消化的南极大陆······这些碎石围绕着的，是一团炽热的火球，是人类守卫了50年的信仰，是地球的心脏。
现在，瓦萨里人，那些虫子的舰队浩浩荡荡停泊在那，密密麻麻的黑点遮住了她的光芒。他们正从中萃取能量，而人类却被迫逃亡。
这是何等的屈辱！
沈月一拳打在舷窗上，他感觉不到疼痛，疯癫地放声大笑出来：“去他妈的大漂流！”
“滋滋——滋滋——”
九点了。他看看表，强忍住吗啡带来的强烈兴奋褪去后席卷全身的困倦，准备听完主席的讲话，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听到主席的讲话了，因为从明天开始，所有国家的所有主权将收于联邦政府，人类将第一次真正作为一个统一体而存在。
“同志们，”主席的声音同往日一样有力，但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情感，一分所有地球人此刻共有的情感。
“一百年前，也就是公元3150年，我们在半人马座α的殖民地与我们失去了联系。战争，也就从这时候开始打响。瓦萨里人的庞大舰队仅仅用了五十年时间就抵达太阳系，这比我们预计的要快了200年，但人类没有因此退缩；他们的科技同样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但人类仍顽强地守卫着自己的星系。从冥王星，到海王星，再到火星，我们的前线不断失守，最后，当他们一路吞噬所掠过的星球最终到达我们的家园时，我们仍没有放弃！
地球保卫战输了，但我们输得自豪，我们输得骄傲！我们的同胞，数以亿计的战士将自己葬于冰冷的宇宙中，为我们换来了整整五十年时间来制造这艘可以容纳三亿人的世代飞船。瓦萨里人受到了重创，他们必须选择榨取地球，否则无法继续前行，这给了我们宝贵的时间安全撤离。
人类是宇宙中的婴儿，现在被迫离开了母亲的襁褓，但我们仍将自强不息。瓦萨里是我们进入狭义宇宙时代以来遇到的第一支文明，同样，他们也是流浪者，所以如果说他们可以在流浪中繁荣，我们也一定可以。
今天是进入大漂流纪元的第十五天，飞船已经达到3%的光速并在仍在不断加速，新地球就在我们眼前！
从明天开始，这个伟大的国家将统一于联邦政府，我们的国家融入了人类的海洋，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也是余下的六千五百万人民的共同选择，中华民族将成为人类文明的中坚力量，在今后的漂流中，我们不会遗忘我们的故乡，更不会遗忘我们的历史。
让狮子再次沉睡，为的是唤起龙的觉醒。
我在此宣布，正式辞去主席一职，接任联邦常务委员会东亚区委员长······”
沈月切断广播，沉默良久，苍白的脸上兀地浮上一丝冷笑，“呵，时代变了，是变了。”
似耗尽所有力气，他瘫倒在床上，慢慢蜷缩起来，身体不住地颤抖。突然间，一个荒唐的想法出现在他混乱不堪的脑海，从那无数或真实或虚幻的意象中浮了上来：
会不会有一天，在漫长的漂流之后，人类终要付出远比地球更多的代价？
又会不会有一天，人类也会像瓦萨里人一样去榨取别人的星球，迫使别的文明流浪在这宇宙的荒原？
他觉得——是会的。
…………………………………………………………………………………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女孩眨动着水灵的眼睛，除了淡蓝色的皮肤与细长的尖耳之外，雅禌人与人类在外貌上并没有太多差距，在夕阳的映衬下，女孩如同远古童话中的精灵一般。
“一千七百年前。”年轻人回答道，一边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在场。”年轻人露出神秘的笑容。
“骗人。”女孩斜眼瞧着他，表示自己完全没有相信，“那瓦萨里人长得和人类或者我们也很像么？”
“不像，他们身上带着甲壳，像从前地球上的一种叫做蝗虫的生物。”年轻人打开手腕上的全息投影仪，瓦萨里人的模型很快出现在二人面前。
“他们把你们赶出那个‘地球’，但为什么你们没有对我们这么做，没有将我们赶出雅禌？”女孩问，或许仅是出于孩子特有的好奇，但这话仍像一把利剑毫不留情地刺入年轻人的心脏，撕扯着血肉将他的胸膛绞空。
因为人类是善良的么？不是，宇宙中没有善恶可言，有的只是生存与毁灭，人类在几千年前就明白了这个道理。那是因为他在十年前人类登陆雅禌时颁布的法案？也不可能，他一切在百年前被世人所遵从的指令在现在不过是一纸空文，是历史书中的一段故事而已。
他知道，人类之所以没有灭亡雅禌人，是为了生存，也仅仅是为了生存。
一周两更，周二周六，精益求精，莫怪莫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