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6 杀戮
顾东篱吓得汗毛倒竖，后脊背霎时就紧绷了。
“别动，我奉命而来，不会杀你。”
说话的声音，还有一点耳熟。
顾东篱偏头一看，认出了来人，是傍晚逮住她的黑炭暗卫——是秦北行的人？
“主人神机妙算，这里果然有一条密道，谋害太子的贼人，一定是进出这一条密道，说不定，正是魔头身边的人……我奉主人命令，断其后路，也为了要保护你！”
“……他知道？”
顾东篱一开口，就知道自己傻了。
事关沈澜舟，她得知了两魂一体这件事儿后，怎么会甘心回家去？一定会再次探访提督衙门，找到想要的答案。
这个黑炭暗卫，是奉命保护她来的。
只是，既然是为了保护，为什么不直接带走自己？还要留自己在这里？
顾东篱才不信，以秦北行的个性，会理解什么自主自由这套说辞。只要是涉及到危险的，他强势又执拗，才不管管自己心中怎么想的。
唯一的答案只有一个，这里即将发生的事，是秦北行希望她看见的！
念及心中的猜测，已经门外越来越清晰的惨叫声，顾东篱明白过来——
秦北行在逼他，逼两个人格做出生死选择，怕是今夜，他们只能留下一个了！
“带我出去！我要见他！”
顾东篱用力挣脱着黑炭的钳制。
“不行，现在还太危险！你……你要见谁？”
他得到的命令，是保护密道中顾东篱，如果她有必须要做的事，等时机成熟，安全无虞的时候，保护她去做。
至于做甚么，为什么，他一概不知。
他甚至不知道顾东篱想见的人，竟然是东厂督公——一个小小村妇，怎会与澜舟牵扯上关系？还出现在密道中，如此危险境地，竟然不管不顾要去见他？
“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顾东篱一口咬在黑炭的虎口处。
钢刀不稳，从掌心翻落，霎时在顾东篱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姑、姑娘？！”
黑炭吓了一跳，伤了这个女子，如何交代过去？
顾东篱索性捡起寒刀，自己架着自己，要挟黑炭带她出去，她要见沈澜舟。
现在！立刻！马上！
“好……只是外面现在……”
他欲言又止。
顾东篱冷笑一声：
“我既然出现在这里，你还觉得，我只是一个乡野村妇么？”
活了这些年，她跟老妖精有啥区别？
当年陇西征战一路过来，鲜血、杀戮，见的少么？
女子沉淀着岁月的眸子，变得暗沉深刻，那种戏谑话，却令黑炭暗卫浑身发紧。
他用力别过目光，不再去深究，只是铭记秦北行的命令，保护这个女子的安全，她想要干嘛，她究竟是谁，他强迫自己不去想。
“姑娘，这里！”
用力按下机关，听着机拓隆隆之音，石板外翻，泥灰起落。
顾东篱在他的帮助下，双手一撑，离开了
密室口。
柴房门依旧掩着，等黑炭出来之后，一声骨骼碎裂的巨响传来，有人摔在门上，咕噜噜滚进了柴房。
那人穿着巡防营的衣服，当胸一掌，七窍流血，内脏碎裂。
撞上门的那一下，说不定已经死透了。
顾东篱心紧悬着，柴门被撞碎，外头血气迷漫，传来的浓重血腥气，刺激得她胃部作呕。
“小心。”
黑炭不断替她处理横飞的尸块，还是阻止不了飞溅的血液，将她裙褥打湿。
顾东篱一步一沉，扶着门框，踩着一地鲜血，离开了柴房，站到了院子里，站到了修罗地狱的中央。
……
院子里横尸遍地，血腥弥漫。
巡防营的士卒、东厂的番子、提督府的杂役奴仆、还有体力不支，被乱箭射死的东厂暗卫……
至于那个人，穿着一身红衣站在露台高处，笑容嗜血，血眸张扬。
他的脚下，匍匐着一堆一堆的尸体、尸块。
他手里一柄长剑，淋漓落着鲜血，将脚下的一块汉白玉砖石，洇润成了酱红色。
魏刃一脸刚毅，也是浴血奋战，握着寒刀的手都有些颤抖：
“魔头，不要负隅顽抗了，你谋害东宫罪大恶极，皇上已经下令缉捕你，你做困兽之斗也是无用！”
“谋害东宫……”
澜舟冷笑一声，那笑声阴诡，如枭鸣般可怖。
“太子死了，我能取而代之么？若不能……我费这个力做甚么？”
“凤澜舟，你口出狂言！难不成，你还要僭越自立之心！”
魏刃直呼其名，举起寒刀，直至澜舟。
澜舟眉心微不可查一蹙，眼底寒芒更甚，喉咙滚雷，低沉无比：
“魏统领莫不是忘了，我早已割肉还父，剃了父姓——呵，若我还姓凤，争个皇位又如何？一脉同宗，老子叛国，儿子还能精忠报国？可惜了，我是个阉人，无父无姓，争这个皇位也不知传给谁，你说了，魏统领？”
字句之间，全是对父亲的恨意。
“不可能！证据确凿，你在东宫出言不逊，威胁太子是宫娥们都听见的，且太子遇刺后，御林军一路追踪发现的密道，正是从皇城脚下直通你的提督府，你还敢否认？！”
澜舟长眸一眯，危险精光毕露。
他目光巡视，扫过地上的尸体，满院的鲜血，心中已然明白。
东宫也好，太子也罢，外人眼中必争的权势地位，在他和另一个人眼中，都是不值一提的浮云。
他们要的，不过是属于本心，属于真正自己的自由之身罢了。
长抒一口气，澜舟呵呵笑了起来，颤抖的手，直着满地尸身，喃喃自言：
“怎么，你觉得这些就够了么？杀了这些人，就能唤起我心里的愧疚，你就能出现了对么？是不是觉得只要我杀得足够多，愧疚诛心，我会愿意永久死去，成全你的替代，让你永远存在下去？”
魏刃完全听不懂。
或者这里活着的人，只有角落的顾东篱，只有她一个人听得懂吧！
（本章完）
“别动，我奉命而来，不会杀你。”
说话的声音，还有一点耳熟。
顾东篱偏头一看，认出了来人，是傍晚逮住她的黑炭暗卫——是秦北行的人？
“主人神机妙算，这里果然有一条密道，谋害太子的贼人，一定是进出这一条密道，说不定，正是魔头身边的人……我奉主人命令，断其后路，也为了要保护你！”
“……他知道？”
顾东篱一开口，就知道自己傻了。
事关沈澜舟，她得知了两魂一体这件事儿后，怎么会甘心回家去？一定会再次探访提督衙门，找到想要的答案。
这个黑炭暗卫，是奉命保护她来的。
只是，既然是为了保护，为什么不直接带走自己？还要留自己在这里？
顾东篱才不信，以秦北行的个性，会理解什么自主自由这套说辞。只要是涉及到危险的，他强势又执拗，才不管管自己心中怎么想的。
唯一的答案只有一个，这里即将发生的事，是秦北行希望她看见的！
念及心中的猜测，已经门外越来越清晰的惨叫声，顾东篱明白过来——
秦北行在逼他，逼两个人格做出生死选择，怕是今夜，他们只能留下一个了！
“带我出去！我要见他！”
顾东篱用力挣脱着黑炭的钳制。
“不行，现在还太危险！你……你要见谁？”
他得到的命令，是保护密道中顾东篱，如果她有必须要做的事，等时机成熟，安全无虞的时候，保护她去做。
至于做甚么，为什么，他一概不知。
他甚至不知道顾东篱想见的人，竟然是东厂督公——一个小小村妇，怎会与澜舟牵扯上关系？还出现在密道中，如此危险境地，竟然不管不顾要去见他？
“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顾东篱一口咬在黑炭的虎口处。
钢刀不稳，从掌心翻落，霎时在顾东篱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姑、姑娘？！”
黑炭吓了一跳，伤了这个女子，如何交代过去？
顾东篱索性捡起寒刀，自己架着自己，要挟黑炭带她出去，她要见沈澜舟。
现在！立刻！马上！
“好……只是外面现在……”
他欲言又止。
顾东篱冷笑一声：
“我既然出现在这里，你还觉得，我只是一个乡野村妇么？”
活了这些年，她跟老妖精有啥区别？
当年陇西征战一路过来，鲜血、杀戮，见的少么？
女子沉淀着岁月的眸子，变得暗沉深刻，那种戏谑话，却令黑炭暗卫浑身发紧。
他用力别过目光，不再去深究，只是铭记秦北行的命令，保护这个女子的安全，她想要干嘛，她究竟是谁，他强迫自己不去想。
“姑娘，这里！”
用力按下机关，听着机拓隆隆之音，石板外翻，泥灰起落。
顾东篱在他的帮助下，双手一撑，离开了
密室口。
柴房门依旧掩着，等黑炭出来之后，一声骨骼碎裂的巨响传来，有人摔在门上，咕噜噜滚进了柴房。
那人穿着巡防营的衣服，当胸一掌，七窍流血，内脏碎裂。
撞上门的那一下，说不定已经死透了。
顾东篱心紧悬着，柴门被撞碎，外头血气迷漫，传来的浓重血腥气，刺激得她胃部作呕。
“小心。”
黑炭不断替她处理横飞的尸块，还是阻止不了飞溅的血液，将她裙褥打湿。
顾东篱一步一沉，扶着门框，踩着一地鲜血，离开了柴房，站到了院子里，站到了修罗地狱的中央。
……
院子里横尸遍地，血腥弥漫。
巡防营的士卒、东厂的番子、提督府的杂役奴仆、还有体力不支，被乱箭射死的东厂暗卫……
至于那个人，穿着一身红衣站在露台高处，笑容嗜血，血眸张扬。
他的脚下，匍匐着一堆一堆的尸体、尸块。
他手里一柄长剑，淋漓落着鲜血，将脚下的一块汉白玉砖石，洇润成了酱红色。
魏刃一脸刚毅，也是浴血奋战，握着寒刀的手都有些颤抖：
“魔头，不要负隅顽抗了，你谋害东宫罪大恶极，皇上已经下令缉捕你，你做困兽之斗也是无用！”
“谋害东宫……”
澜舟冷笑一声，那笑声阴诡，如枭鸣般可怖。
“太子死了，我能取而代之么？若不能……我费这个力做甚么？”
“凤澜舟，你口出狂言！难不成，你还要僭越自立之心！”
魏刃直呼其名，举起寒刀，直至澜舟。
澜舟眉心微不可查一蹙，眼底寒芒更甚，喉咙滚雷，低沉无比：
“魏统领莫不是忘了，我早已割肉还父，剃了父姓——呵，若我还姓凤，争个皇位又如何？一脉同宗，老子叛国，儿子还能精忠报国？可惜了，我是个阉人，无父无姓，争这个皇位也不知传给谁，你说了，魏统领？”
字句之间，全是对父亲的恨意。
“不可能！证据确凿，你在东宫出言不逊，威胁太子是宫娥们都听见的，且太子遇刺后，御林军一路追踪发现的密道，正是从皇城脚下直通你的提督府，你还敢否认？！”
澜舟长眸一眯，危险精光毕露。
他目光巡视，扫过地上的尸体，满院的鲜血，心中已然明白。
东宫也好，太子也罢，外人眼中必争的权势地位，在他和另一个人眼中，都是不值一提的浮云。
他们要的，不过是属于本心，属于真正自己的自由之身罢了。
长抒一口气，澜舟呵呵笑了起来，颤抖的手，直着满地尸身，喃喃自言：
“怎么，你觉得这些就够了么？杀了这些人，就能唤起我心里的愧疚，你就能出现了对么？是不是觉得只要我杀得足够多，愧疚诛心，我会愿意永久死去，成全你的替代，让你永远存在下去？”
魏刃完全听不懂。
或者这里活着的人，只有角落的顾东篱，只有她一个人听得懂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