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目的
娉婷便顺着她的话问道：“只是犯错被罚而已，为何不能提？”
“娉婷，你不知道，她是钱妈妈带回来的人，当初很得钱妈妈看重的！那会儿钱妈妈整天把她带在身边学着伺候姨娘，按理三等丫鬟是近不了主子身的，可钱妈妈说她是家生子，又十分聪明，所以特意抬举她。”
“不过钱妈妈没想到她会犯错，且把姨娘惹得动了大怒，大概是觉得那个阿秀害她在主子面前丢了丑，所以钱妈妈当时很生气，听外头扫地的婆子说有人亲眼见到阿秀屁股都被打开花了，流了一地的血呢！”
“钱妈妈撵完了人，还觉得不解气，原先守门的杜婆子跟阿秀有亲，便也因为这事受了牵连被打发到园子里打杂去了！”
“钱妈妈还警告我们从今以后谁都不许再提起这个阿秀！刚出这事时，院子里有两个小丫头说嘴，偏巧叫钱妈妈听了去，啪啪就是一顿大嘴巴，两个小丫头脸肿的现在还没好呢。”
珍珠说着，似乎想起钱妈妈那横眉立眼的狠辣模样，身上不由打了个寒颤。
娉婷却是想起之前田氏听赵氏说的，阿秀的尸身被运回来时，身上并没有明显的外伤，那么婆子当时见得那一摊血十有八九是因为阿秀小产，只不过她们不知真相，以讹传讹，最后所有人都以为那些血是阿秀被打造成的。
现在通过钱妈妈处心积虑隐瞒这件事来看，她更加确定了先前的推测，阿秀也好、她自己也罢，应该都是郑姨娘和钱妈妈搜罗来的棋子，这棋子却是用来邀宠的。
她又想起先前在主屋里郑姨娘对她的微妙态度，或许，怕还不只是邀宠这么简单。
毕竟，抬举底下美貌的丫鬟来讨得夫主欢心，这在大宅门里也不算什么稀罕事，郑姨娘和钱妈妈完全可以一步一步慢慢来，而今却一开始就把她提到三等丫鬟的位置！
明明看她一眼都不愿意，却要她日日跟着钱妈妈，如此迫不及待、偏又遮遮掩掩，若只是简单为了拿她邀宠，实在没必要。
而阿秀那时亦是如此的过程。
她虽然不喜阿秀，但也得承认阿秀其实是有几分小聪明的，所以在她看来，阿秀哪怕真的被郑家的富贵迷晕了头，也不至于才进府四个月就与人珠胎暗结，要么是那个男人身份不低，让她没了顾忌，要么就是她其实自己也是迫不得已，情急之下为自己搏了一把。
那么究竟郑姨娘和钱妈妈另外有什么目的呢？
如今时间太短，她实在看不出来，不过有一点可以看得出，那个目的绝对比拿她邀宠严重的多！
娉婷电光石火间想通这些，看着眼前因为提起钱妈妈就一脸害怕的珍珠，还是决定把阿秀已经死去的事咽了下去。
就让这个老实的傻姑娘什么也不知道吧，傻有傻的好处，起码在这芳菲院里，什么都不知道远比知道的太多来的轻松自在。
她这里心里有了计较，却突然听那头珍珠满脸好奇的问道：“对了，娉婷，我一直没问你，你是不是也是家生子啊？”
娉婷点头，“我们时家祖上三代都是郑家的奴仆。”
想来也真是的，人有“富二代”“官三代”，她却是根正苗红的“奴三代”，这腰板真是想直都直不起来。
没想到珍珠听她这么说却是瞬时瞪大了眼睛，一脸崇拜的看着她。
“原来你是身世这么地道的家生子啊，太了不起了，难怪你一来钱妈妈就把你提到了三等。”
娉婷抽了抽嘴角，地道这个词是这样用的吗？
那头珍珠兀自兴奋道：“我是九岁进的府，头一年是在园子里扫地，还要跟着管事嬷嬷学规矩，那时跟我一个屋子有个叫小曼的……哦，她现在已经改名叫诗曼了！”
“她爹娘都是八九岁时进府，她就算府里家生子二代了，你都不知道，她那个时候可傲气了，什么都‘我娘说’‘我娘说’的，我们可羡慕她了！而且她只跟家生子好，像我们这样打外面来的，根本就近不了前呢！”
娉婷有点不知说什么好，也许对珍珠这样孤身被送进府里的小姑娘来说，身边时刻有父母至亲照应是让人羡慕的，可是她不明白，她们与所谓的家生子，也不过是五十步看百步，根本没差多少。
身为家生子，自己一个不好，便有可能牵连一家老小，所谓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聪明的人从不会把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世代为人奴仆，一家人的生死安危相当于都拴在一条脆弱的丝线上，其实并没什么值得称道的。
不过这些话，现在的珍珠显然是不会懂的，娉婷也只能拉过她的手，轻声转移话题道：“珍珠，你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吗？”
珍珠点了点头，“我家里有爹、娘，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她掰着手指数着。
“那年冬天我爹生了场大病，娘把家里的几亩薄田全卖了也没治好，后来第二年开春，村里有个人，她家有亲戚在城里做牙婆，听说城里郑家要买一批小姑娘入府，她见我长得还算齐整，那时我爹身子又不好，便上我家劝我娘把我卖到郑家去。”
“我娘起先不肯，可是我想试试！只要能拿到钱救我爹，我啥都愿意！”
“不过，我那时以为自己不大能被挑中的，没想到老天爷保佑，那一批小姑娘里当真就有我一个！我娘拿着卖了我的钱又给我爹换了个郎中，没想到我爹的病就好了，又能下地干活了！现在我每个月能拿到五百文的工钱，可以送弟弟们上村塾，我爹和我娘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珍珠说起这些，娇憨的脸上是纯粹的满足和欢喜，娉婷看不到半点不满、怨怼。
她心中感慨，真想亲眼见见珍珠的爹娘，到底是怎么做，才能养出这样纯良可爱的女儿？
两人说说笑笑，吃完了饭，又就着热饭菜的温水洗了洗脚，然后一起围着火盆取暖。
因着珍珠的陪伴，娉婷离开时家的第一个夜晚，比想象中好过了许多。
“娉婷，你不知道，她是钱妈妈带回来的人，当初很得钱妈妈看重的！那会儿钱妈妈整天把她带在身边学着伺候姨娘，按理三等丫鬟是近不了主子身的，可钱妈妈说她是家生子，又十分聪明，所以特意抬举她。”
“不过钱妈妈没想到她会犯错，且把姨娘惹得动了大怒，大概是觉得那个阿秀害她在主子面前丢了丑，所以钱妈妈当时很生气，听外头扫地的婆子说有人亲眼见到阿秀屁股都被打开花了，流了一地的血呢！”
“钱妈妈撵完了人，还觉得不解气，原先守门的杜婆子跟阿秀有亲，便也因为这事受了牵连被打发到园子里打杂去了！”
“钱妈妈还警告我们从今以后谁都不许再提起这个阿秀！刚出这事时，院子里有两个小丫头说嘴，偏巧叫钱妈妈听了去，啪啪就是一顿大嘴巴，两个小丫头脸肿的现在还没好呢。”
珍珠说着，似乎想起钱妈妈那横眉立眼的狠辣模样，身上不由打了个寒颤。
娉婷却是想起之前田氏听赵氏说的，阿秀的尸身被运回来时，身上并没有明显的外伤，那么婆子当时见得那一摊血十有八九是因为阿秀小产，只不过她们不知真相，以讹传讹，最后所有人都以为那些血是阿秀被打造成的。
现在通过钱妈妈处心积虑隐瞒这件事来看，她更加确定了先前的推测，阿秀也好、她自己也罢，应该都是郑姨娘和钱妈妈搜罗来的棋子，这棋子却是用来邀宠的。
她又想起先前在主屋里郑姨娘对她的微妙态度，或许，怕还不只是邀宠这么简单。
毕竟，抬举底下美貌的丫鬟来讨得夫主欢心，这在大宅门里也不算什么稀罕事，郑姨娘和钱妈妈完全可以一步一步慢慢来，而今却一开始就把她提到三等丫鬟的位置！
明明看她一眼都不愿意，却要她日日跟着钱妈妈，如此迫不及待、偏又遮遮掩掩，若只是简单为了拿她邀宠，实在没必要。
而阿秀那时亦是如此的过程。
她虽然不喜阿秀，但也得承认阿秀其实是有几分小聪明的，所以在她看来，阿秀哪怕真的被郑家的富贵迷晕了头，也不至于才进府四个月就与人珠胎暗结，要么是那个男人身份不低，让她没了顾忌，要么就是她其实自己也是迫不得已，情急之下为自己搏了一把。
那么究竟郑姨娘和钱妈妈另外有什么目的呢？
如今时间太短，她实在看不出来，不过有一点可以看得出，那个目的绝对比拿她邀宠严重的多！
娉婷电光石火间想通这些，看着眼前因为提起钱妈妈就一脸害怕的珍珠，还是决定把阿秀已经死去的事咽了下去。
就让这个老实的傻姑娘什么也不知道吧，傻有傻的好处，起码在这芳菲院里，什么都不知道远比知道的太多来的轻松自在。
她这里心里有了计较，却突然听那头珍珠满脸好奇的问道：“对了，娉婷，我一直没问你，你是不是也是家生子啊？”
娉婷点头，“我们时家祖上三代都是郑家的奴仆。”
想来也真是的，人有“富二代”“官三代”，她却是根正苗红的“奴三代”，这腰板真是想直都直不起来。
没想到珍珠听她这么说却是瞬时瞪大了眼睛，一脸崇拜的看着她。
“原来你是身世这么地道的家生子啊，太了不起了，难怪你一来钱妈妈就把你提到了三等。”
娉婷抽了抽嘴角，地道这个词是这样用的吗？
那头珍珠兀自兴奋道：“我是九岁进的府，头一年是在园子里扫地，还要跟着管事嬷嬷学规矩，那时跟我一个屋子有个叫小曼的……哦，她现在已经改名叫诗曼了！”
“她爹娘都是八九岁时进府，她就算府里家生子二代了，你都不知道，她那个时候可傲气了，什么都‘我娘说’‘我娘说’的，我们可羡慕她了！而且她只跟家生子好，像我们这样打外面来的，根本就近不了前呢！”
娉婷有点不知说什么好，也许对珍珠这样孤身被送进府里的小姑娘来说，身边时刻有父母至亲照应是让人羡慕的，可是她不明白，她们与所谓的家生子，也不过是五十步看百步，根本没差多少。
身为家生子，自己一个不好，便有可能牵连一家老小，所谓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聪明的人从不会把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世代为人奴仆，一家人的生死安危相当于都拴在一条脆弱的丝线上，其实并没什么值得称道的。
不过这些话，现在的珍珠显然是不会懂的，娉婷也只能拉过她的手，轻声转移话题道：“珍珠，你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吗？”
珍珠点了点头，“我家里有爹、娘，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她掰着手指数着。
“那年冬天我爹生了场大病，娘把家里的几亩薄田全卖了也没治好，后来第二年开春，村里有个人，她家有亲戚在城里做牙婆，听说城里郑家要买一批小姑娘入府，她见我长得还算齐整，那时我爹身子又不好，便上我家劝我娘把我卖到郑家去。”
“我娘起先不肯，可是我想试试！只要能拿到钱救我爹，我啥都愿意！”
“不过，我那时以为自己不大能被挑中的，没想到老天爷保佑，那一批小姑娘里当真就有我一个！我娘拿着卖了我的钱又给我爹换了个郎中，没想到我爹的病就好了，又能下地干活了！现在我每个月能拿到五百文的工钱，可以送弟弟们上村塾，我爹和我娘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珍珠说起这些，娇憨的脸上是纯粹的满足和欢喜，娉婷看不到半点不满、怨怼。
她心中感慨，真想亲眼见见珍珠的爹娘，到底是怎么做，才能养出这样纯良可爱的女儿？
两人说说笑笑，吃完了饭，又就着热饭菜的温水洗了洗脚，然后一起围着火盆取暖。
因着珍珠的陪伴，娉婷离开时家的第一个夜晚，比想象中好过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