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览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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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小儿上座

    即使心中有着许多话,徐毓峰也没敢张口出声,无他,自家老爷子正乐呵呵的看着,还命人通报了母亲,现在估计正在急急忙忙的从后院赶过来,这护国公府前院的练武场,还是头一回这么放肆。

    “行了行了,活动开出了一身汗,别吹了冷风。”

    眼见地上一层薄雪被踩得差不多,徐护国公赶紧招呼意犹未尽的成秋宁。

    这样说着,成秋宁也算是将一天一夜的不愉快都散尽了这次的活蹦乱跳之中,她扭头在兵器架台上扫下一道积雪,不知掌间怎么运作,就见一道身影直直扫过练武场,飘忽着进了门,伴随的正是一声得意的惊呼与另一腔无奈。

    “真是玩闹不知疲倦!”

    呵斥一声,徐护国公也没有真的大动肝火的意思,他看了一眼将雪球从自己脖侧捞出来的裴川清,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所谓君臣父子,君臣在亲属关系之前,自古便是如此。

    “无妨,护国公随她进去便是,”

    裴川清指间的雪球碎掉,却没有要往里走的意思,“朕去去就来。”

    皇上要做什么,臣子也不能多问,护国公只好吩咐徐毓峰将人送出府外,自己转身进了屋。

    “秋宁啊,慢点喝。”

    屋内被暖炉烘的薰热,老夫人正满脸笑意的看着成秋宁渴极将水恨不得一下子灌进去,她昨晚守岁,睡得晚了许多,现在脸上还挂着些疲惫,但这并不妨碍她见到成秋宁的喜悦。

    “裴川清呢?怎么没进来?”

    一杯茶喝完,成秋宁望向门口,有些好奇。

    她在他脖侧塞了一只半手大小的雪球,按照常理,这人不可能这么安静,会不会是哪里憋着坏水,想要报复自己。

    想到这,她望向了从门口踏进来正脱下厚重外衣的舅舅。

    “皇上说有点事去处理,晚点再过来。”

    听到此言,成秋宁微微一愣,还有什么事情是必须现在去处理的,或者说,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这么想着,面上不显,她不能让外祖和舅舅为自己担心,只点头不再关心。

    家常闲话说着说着,便提到了伤心之处,成秋宁半握拳,担忧的看着眼前明显思虑起自己女儿,眼中蓄着湿润的外祖和祖母。

    “秋宁啊,你母亲真的是被那成相南下毒吗?他一个小小匹夫,怎么如此大胆!”

    外祖母始终不愿意相信,即使整日深宅不出,也是能听到些外面的言语的,成相南的所作所为,她不是不知道。

    “那个鼠目寸光的小人,您就别伤心了,”成秋宁直来直去,一点没有客气的意思,“我母亲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您放心,她的名字还是在徐家的家谱上,不会跟成家有什么勾连。”

    徐母这才点点头,将眼角那滴眼泪拭去,由着人搀扶进去服药了,冰天雪地的一来,腿脚就容易冰凉疼痛,成秋宁嘱咐兰书开过一点药方想要治愈,后来发现是因为年少时候损伤过度,只能慢慢将养。

    正堂剩下成秋宁、徐护国公和徐毓峰,三人对坐,一时间相对无言,其实每个人都有想说的话,但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当着不知情的徐母面还能装装样子,现下一对上眼神,就有些说不出话来。

    “皇上到了。”

    压低的声音响起,屋内竟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三人扭着脑袋齐齐望着门口,等厚帘掀开,一个小不点蹦了进来。

    “皇后婶婶——”

    裴元泽被银逸带进来,接着是裴川清。

    年节时候太忙,循制太多,就没让小孩子过来,一是怕他累,再一个那么多人,怕他听到些什么不怀好意的话,小孩子生生被冷落了几日,一见人就亲的不行。

    “皇叔去接我的。”

    裴元泽挺起胸脯,十分自豪的模样。

    他一开始不敢与裴川清说话,现在流利了许多,也不是很怕他了,但是皇叔亲自到自己的住所接自己,还要带自己出去玩,这就非常令人震惊了。

    成秋宁也很震惊,她目光复杂的望着来人,一边将小孩子揽过来抱在身前,一边疑问的看着裴川清,不是说好了慢慢告诉他,怎么就要在他面前谈这件事吗?

    被眼神直直盯着的人倒是十分坦荡,走到成秋宁身边,伸手将人捞下来,走了两步,将人放在一张椅子上。

    “以后,你就坐这。”

    正屋的排列是极其规整的,面对着门有两张椅子,中间挡一四方桌,然后是两列三把共六张椅子依次往门口的方向摆放,两两之间有小一些的一张茶水桌。

    裴川清将裴元泽放置的,正是对门口的两张椅子中靠左的那一张。

    “这是何意?”

    徐毓峰向中间一步跨出来,半低着手指指向裴元泽。

    “请你们为裴家辅佐裴元泽,助他坐稳皇位。”

    成秋宁看向说这话的裴川清,从他的侧面脸颊上清晰的看到咬紧牙关的痕迹,墨发玉冠,竟有些微微的颤抖。

    “那……”

    徐毓峰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谁都明白,他以及没有开口的徐护国公,都在等裴川清一个清楚的答案,现皇与皇后,去处为何?

    “当啷”一声,是裴元泽手里拿着的小玩意掉在地上的声音,他从椅子上下来,很敏感的感觉到现在气氛的不适宜,想要去找成秋宁,却被更近一步的裴川清,再次送到椅子上坐好。

    “我们很快会离开……”

    “什么时候回来?”

    这是徐护国公开口的第一句话,也是带着万般期许的一句问话。

    “不清楚。”

    但是答案却是他最不想听到的一句,徐护国公闭了闭双眼,抬起手,指向自己,面含忿愤,“老臣真的老了,快要走不动了,这江山社稷,岂是儿戏!说让就让,这小儿上座,底下群狼环伺!你还不清楚吗?”

    裴川清沉默,他将地上的小玩意捡起来,重新塞到裴元泽手中,甚至摸了摸他的帽子,生生生出一种怜爱的情绪。

    “只要朝堂之内能保他平安即可。”

    低沉的话从嘴巴里蹦出来,飘进耳朵里。

    成秋宁上前一步,站在裴川清身侧,“外祖,舅舅,现在没有外敌,百年之内,各国不会再起祸端。”

    一剂强心针打上,徐护国公与徐毓峰双双转变视线,看着成秋宁。

    “我们要去更广阔的地方完成我们的宿命。”

    “你——们?”

    徐毓峰适时发出疑问,他僵硬的转过脖颈,意味十分明显。

    “裴川清也不是这里的人,他同我一样,有一个巨大的谜题需要去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