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良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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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夫妻相见

    阿令醒来时,自己已经一丝不挂的躺在卧房的床上了,颈下枕着一条胳膊,眼前的人将自己圈在怀里,修长的手指上卷着自己的头丝,与自己

    肌肤相贴,状态缠绵。

    阿令难得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而后看着眼前的人,迅速静下来理清头绪。

    她躺在那人怀里长叹了一口气,都说醉酒误事,可她昨夜那一醉误的事似乎比别人的更荒唐些。

    昨夜瘫在庭院里喝了十几坛梨花白,醉的有些飘飘然不知所以然了,而后回房前似乎调戏了一个芝兰玉树般的公子,公子最初时半推半就,后来便反客为主,以至于最后和她折腾到今早这种局面。

    “赵时。”

    阿令低声试探的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枕边的人果然缓缓的眨了眨眼,一双桃花眼半眯着,惺忪的看着她,眼角下一滴泪痣,让这个侧卧在她身边的人显得柔软温和。

    这样看起来就更像了,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但只要看到这一张同她徒弟有七八分相像的脸,就大致能猜出他的身份。

    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清晖别院,出现在她枕边的人,天上地下唯有一个。

    她徒弟的兄长,与她行过两次婚仪的大启陛下——赵时。

    她和赵时的第一次会面竟然会是此时此地此境,不是三年前她嫁入东宫为太子妃时,不是年初赵时聘她为后时。

    反倒是在离临城千里之外的宜州清晖别院,在她的枕榻之侧。

    真是有些荒唐,和这样无缘无故为她罢黜六宫的人一样荒唐。

    “泠儿。”赵时的声音里困意未消,低沉悦耳。

    果然,知道她公仪泠,因为知道她是公仪泠,所有昨天晚上才那么理所当然的吗?

    “陛下,是如何找到我的?”阿令抬头望着床上垂下的朱红纱幔问

    “还记得你在崇明县的时候遇到的赤羽卫吗?”

    阿令记得,在刚离开澄州的时候,她们遇到的护送康萍湘的赤羽卫少将江绍,似乎是同赵旭在临城的老相识。

    在离开新锦客栈前,他曾私下对自己说,觉得以前似乎见过自己。

    “江绍说曾见过我,是真的?”

    “虽然隔着白玉珠旒,但他隐约觉得,你就是当年那个竹笛入阵,红衣倾城的太子妃。”

    赵时埋首在她肩窝,顺势在她的锁骨上亲了亲。

    亲昵又自然,好像他们真的是一对,鹣鲽情深的缠绵夫妻似的。

    阿令将赵时从身上推开,起身将床尾的里衣捡起来穿上。

    赵时抱着她睡过的枕头支起身子看她穿衣裳,然后伸出手,帮她系上背后的衣带。

    只隔了她身上那一层几不可见的半透明的衣料,被赵时那么圈在怀里,肌肤相贴,气息与体温都那么清晰。

    连同昨夜那些琐碎细微的记忆,她如何缠着他,如何吻他,如何借着他醒酒,又如何将一身的酒气染到他身上……连最细枝末节的接触,他的语气,看向她的神情,所有的事,阿令都记得。

    阿令的酒量好到千杯不醉,千杯以后即便醉的再彻底,清醒以后也不会又丝毫遗忘。

    此刻离赵时这么近时阿令似乎并不太喜欢,阿令在犹豫要不要推开他,可又觉得似乎没有什么理由推开他。

    毕竟昨夜是她先动的手,毕竟已经签过婚书写过族谱,毕竟是她徒弟的兄长,毕竟是将来要和她长久相伴生儿育女的人。

    阿令觉得,她同赵时似乎不适合闹的太难堪,太尴尬。

    “江绍把你的画像送回临城,我见到之后一眼就认出了你,所以就来找你了。”

    赵时抱着她双手搭在她的腰上,凑到她耳边轻声说

    “我往日从未见过你,你怎么能认出我的?”阿令轻笑着

    “你不记得了?”赵时突然清醒过来,皱着眉头问“我们曾见过的,三年前在枳幽山上,你救过我的。”

    “你大概是记错了。”阿令借着去拿外衣的机会从他怀里离开,而后背着他说“我确实曾在枳幽山救过人,不过不是三年前,而是今年年初离开临城时,在枳幽山救的赵旭。”

    “你怎么会不记得?那时你救了我,那时你我在枳幽山上共……”

    “陛下。”阿令穿好衣裳,回头打断赵时的话,“你我之间的任何事,最好都等到回临城再说。”

    与赵时四目相对,那个人看她的眼神虔诚又认真,失落,遗憾,怅然,还有清晰可辨的喜欢,那个人的情绪全都落到阿令眼里。

    那样的眼神,失落却不忍苛责,期待却紧张慎重,赵时看她时,像是在看思慕已久的情人而非只因利益牵绊而被迫结合的妻子。

    阿令忽然有一种想法,眼前这个人,或许是真的心悦她,所以才会为她做那么多荒唐的事。

    阿令冲他笑了笑,显得明媚俏丽,语调却板正严明的说“陛下终究是陛下,玩闹够了就该回临城了,想来朝堂之上已经积攒了不少国事奏本,陛下也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赵时向前一步,摁着阿令的肩膀说“你觉得我来宜州是玩闹吗?我说过我是来找你的。”

    “既然找到我了,那就回去吧。”

    “那你会和我一起回临城吗?”

    “我处理完自己的事就会回去。”

    赵时看着她,那么低落那么沮丧。

    “你是在怪我吗?怪我三年前拒婚?”

    阿令捡起落在地上的赵时的衣裳递给他,赵时没有接,阿令便绕到背后把衣袍披到他身上。

    “我不是也逃过一次婚吗?从前的事你我便算是扯平了,如何?”

    赵时神情严肃的看着她,阿令转身退到妆台处坐下了,支着手臂冲他笑的眉眼弯弯。

    “若是不想扯平,那陛下是想同我和离吗?”

    “不是。”赵时立刻否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