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话 战争前夕
一
埃尔德维斯面朝下躺在地上，剧痛让他无法思考。
“我还活着吗？”
他的身体密布着刀伤箭伤。在强行使用邪灵迫使自己半恶魔化之后，异族士兵们的弓箭和投枪就不约而同地瞄准了他。
“不可以啊！骑士大人！你这样会彻底堕落成恶魔的啊！”
不会的。他在心里默念。我，只是借用它们的力量，去守护我认为的正义而已。
——而这场战争，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冰皇陛下说的是对的。人类为了自我生存和扩增数量，对本与人类地位平等的兽人，精灵，矮人和巨人犯下了绝对不可饶恕的罪行。现在他们已经联合成了统一的组织，对我们发动战争，目的也应该是维护他们的尊严和自信吧。一个种族一定要有种族尊严和种族自信，否则跟一群行尸走肉有什么两样。
——这场战争不仅仅是守护人类存在的战争。
——所以，这场战争到底是正义的呢，还是非正义的呢。
埃尔德维斯在身边摸索着。终于，他的指尖触到了一柄剑。
埃尔德维斯摇摇晃晃地从血泊中站了起来，他的身影在宛如烈焰的朝霞中仿佛一座冷硬的雕像。
“哎呀。真的好累啊。”
二
四处挂满了黑色的帷幕。
地面上摆放着数不清的头盔。头盔上点染着鲜红的血。每一只头盔都有着统一的形制，但不同的头盔上，都似乎还存在着不同的气息。
这些头盔的中间，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十字墓碑。白色的大理石流转着微光，将气氛压抑得更加低沉。
埃尔德维斯坐在轮椅上，点着一支烟，然后，用力的深吸一口。
浓烈的烟刺激着他的肺部，他不住的咳嗽。泪水模糊了眼眶，他有点分不清悲伤的眼泪和呛出的眼泪。
——骑士扈从。听起来像是个低下的职称。
——但我不能因为你们地位比我低下，就随意的拿你们的生命去赌这场战争的输赢。
——我不配这么做。我没能让每一个人都活下来。
他再次深吸一口手里的烟。烟卷迅速的燃烧着，烟灰颤巍巍的落在他黑色的礼服上，烧出好几个洞。
管风琴奏着古老的葬礼进行曲。演奏家很用心地演奏着，庄重诡暗的音符间夹杂着许多迷幻的变奏。站在教堂里的人们，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或是在战场上幸存的军人，都变成了同一群人。他们没有社会地位的差异，没有阶级的差距。
祭司在祭坛上祷告。
“……他们的生命将永垂不朽。他们捍卫了人类的尊严。”
“……他们虽然不是骑士，但他们同样拥有骑士的荣耀。”
“……他们是极寒之地最伟大的人类。”
祭司的声音很平静，祷告仪式很简单，却真实感人。没有人在教堂里歇斯底里的痛哭，只有小声的抽泣。沉默，是对英灵们最大的尊重。
阳光透过教堂巨大的玫瑰窗投射到每一个人的脸上，温暖而亲切。
三
“隶属于埃尔德维斯骑士团的骑士扈从，请出列。”埃尔德维斯的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能听的很清楚。
人群自动的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穿着统一服装的埃尔德维斯骑士团的骑士扈从，另一部分是衣着各异的平民和贵族。
“涅顿家族，包括涅顿家族的骑士扈从，几百年来一直是人类抗击异族入侵的中流砥柱。如今前线兵源不足，我们骑士团的骑士扈从也已经折损大半。”
埃尔德维斯挤出一个笑容，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绝望。
“因为我的愚蠢，因为我对骑士精神的狂热崇拜，导致了多少本该幸福美满的家庭残缺不全。孩子失去了父亲，妻子失去了丈夫，父母失去了儿子。我虽然是你们的统领者，但我也应该对你们的生命负责。所以现在，”他的语气变得哽咽。“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如果你们不想让家人因自己的战死而哭泣，现在就可以告诉我，我不会让你们上战场。”
教堂里静得可怕。
“没有吗？”他尽力保持着脸上的笑容。
“誓死追随骑士大人！”
“誓死追随骑士大人！”
“誓死追随骑士大人！”
人群中零零散散地响起了呐喊声，随后汇集成澎湃的声浪。
埃尔德维斯抬起头，不让眼泪流下来。
——如果我还能拿起骑士枪战斗，我就用死来换取你们的宽恕吧。
四
“我是不是要被派上战场了？”霜雪镜小声地问旁边的一个年轻骑士扈从。
“应该是吧。”年轻骑士扈从敷衍地回答。
“言灵师们也去吗？”霜雪镜没听出对方的态度来，追问道。
“大概去吧。”
“这样啊。”霜雪镜摸了摸腰间系着的短剑。他虽然是正式的骑士扈从，但艾萨克并不允许他携带标准骑士长剑。
“你该不会盼望着上战场吧。”年轻骑士扈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是啊是啊。我成为骑士扈从就是为了在战场上杀敌的。”
“我可不想去。我还不想死呢。”年轻骑士扈从在鼻孔里哼了一声。“你还是年轻气盛啊。等你亲眼见到战争的惨烈之后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你见到过吗？”
“怎，怎么可能没有见到过！”年轻骑士扈从有点语无伦次。“总之就是血淋淋的尸体啊，断掉的刀枪剑戟什么的，没什么可以描述的。”
霜雪镜忽然向前一步，血红的瞳孔盯着年轻骑士扈从的黑色瞳孔。
“你耍我？”
“我没有！”年轻骑士扈从辩解道。
“嗯，看你的眼神不像是在说谎。”霜雪镜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
“当然不是说谎！”
“嗯……既然你这么有经验，涅顿大叔不在的时候，就由你来替我挨刀子吧。”
“我凭什么……？”
“我叫霜雪镜。”霜雪镜伸出手。“你的名字是？”
“咳咳……克拉伦斯。”
“吾持有冰霜之力的永恒契约，集天地四方之冰霜意志，以永开不败，永生不灭的琉璃之花，履行吾牢不可破的誓言！”
御灵术咒文中的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深远的回响。闪着夺目光芒的淡蓝色花瓣在半空中绽放延伸，然后全部激射出去。
站在昏暗走廊另一头的金发女人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一道透明障壁横贯在走廊中，隔开了不断变得寒冷的空气。
宛如金属撞击的声音中，那道障壁上钉满了锋利的淡蓝色花瓣。
“力度是够了，可惜速度还差一点。”金发女人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挑衅。
“！”
强烈的赤金光芒晃得金发女人有些睁不开眼，朦胧中只能看到无数赤金色的射线交织在一起。
“言灵噬暗……！”
金发女人还没有从对手能够灵活切换言灵的惊异中回过神来，就感觉自己的颈上已经多了一把寒冷的匕首。
“不错。这种攻击模式很有创意。”金发女人垂下长长的眼睫毛，看着那把精致的淡蓝色匕首，“你已经很强了，澜音。”
“不，跟导师大人相比，学生还差得远呢。我还是觉得琳娜导师大人的防御术无懈可击。”澜音笑嘻嘻的抽走匕首，然后显现在金发女人的面前。
“啊，也不算什么防御术。只不过是言灵心音在身体外部的具现化，‘意念之盾’罢了。言灵师的意念力量越强，意念之盾就越坚固。”
“那导师大人可以教我吗？”
“这怎么教？”琳娜主教失笑，“这又不是能靠导师教就能学会的御灵术……况且我教给你的那些御灵术你都没有学会……”
“但我刚刚可是听到了导师大人亲口称赞我很强啊。”澜音说。“那些无关痛痒的御灵术学会了又有什么用呢？”
“用言灵噬暗致盲敌人暂且不论……可你见过哪个正经言灵师把法杖当长枪用？你这些攻击模式虽然很厉害，但都是些下三滥的东西。”琳娜主教严肃地说。
“在法杖中注入灵力，法杖的内部结构就会随言灵的属性而相应改变。况且制作法杖的材料都是具有言灵亲和的特殊木材或金属，更容易被改造成长枪之类的近身武器。”
“这又是什么理论？！”琳娜主教哭笑不得。
“这都是您教给我的啊，‘在外界干预的情况下，可以保持能量在某一物体中不转移。’”
“可这与把法杖改造成长枪又有什么关系？！”
“我可以把言灵溟霜注入到法杖内部，使言灵溟霜所具有的性质转移到构成法杖的金属上。”澜音的眼睛亮晶晶的，闪动着得意的光芒。
“我的小祖宗啊。”琳娜主教抹了把头上的汗，“这要是在外面被人看见了，非被骂成异端不可……”
(本章完)
埃尔德维斯面朝下躺在地上，剧痛让他无法思考。
“我还活着吗？”
他的身体密布着刀伤箭伤。在强行使用邪灵迫使自己半恶魔化之后，异族士兵们的弓箭和投枪就不约而同地瞄准了他。
“不可以啊！骑士大人！你这样会彻底堕落成恶魔的啊！”
不会的。他在心里默念。我，只是借用它们的力量，去守护我认为的正义而已。
——而这场战争，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冰皇陛下说的是对的。人类为了自我生存和扩增数量，对本与人类地位平等的兽人，精灵，矮人和巨人犯下了绝对不可饶恕的罪行。现在他们已经联合成了统一的组织，对我们发动战争，目的也应该是维护他们的尊严和自信吧。一个种族一定要有种族尊严和种族自信，否则跟一群行尸走肉有什么两样。
——这场战争不仅仅是守护人类存在的战争。
——所以，这场战争到底是正义的呢，还是非正义的呢。
埃尔德维斯在身边摸索着。终于，他的指尖触到了一柄剑。
埃尔德维斯摇摇晃晃地从血泊中站了起来，他的身影在宛如烈焰的朝霞中仿佛一座冷硬的雕像。
“哎呀。真的好累啊。”
二
四处挂满了黑色的帷幕。
地面上摆放着数不清的头盔。头盔上点染着鲜红的血。每一只头盔都有着统一的形制，但不同的头盔上，都似乎还存在着不同的气息。
这些头盔的中间，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十字墓碑。白色的大理石流转着微光，将气氛压抑得更加低沉。
埃尔德维斯坐在轮椅上，点着一支烟，然后，用力的深吸一口。
浓烈的烟刺激着他的肺部，他不住的咳嗽。泪水模糊了眼眶，他有点分不清悲伤的眼泪和呛出的眼泪。
——骑士扈从。听起来像是个低下的职称。
——但我不能因为你们地位比我低下，就随意的拿你们的生命去赌这场战争的输赢。
——我不配这么做。我没能让每一个人都活下来。
他再次深吸一口手里的烟。烟卷迅速的燃烧着，烟灰颤巍巍的落在他黑色的礼服上，烧出好几个洞。
管风琴奏着古老的葬礼进行曲。演奏家很用心地演奏着，庄重诡暗的音符间夹杂着许多迷幻的变奏。站在教堂里的人们，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或是在战场上幸存的军人，都变成了同一群人。他们没有社会地位的差异，没有阶级的差距。
祭司在祭坛上祷告。
“……他们的生命将永垂不朽。他们捍卫了人类的尊严。”
“……他们虽然不是骑士，但他们同样拥有骑士的荣耀。”
“……他们是极寒之地最伟大的人类。”
祭司的声音很平静，祷告仪式很简单，却真实感人。没有人在教堂里歇斯底里的痛哭，只有小声的抽泣。沉默，是对英灵们最大的尊重。
阳光透过教堂巨大的玫瑰窗投射到每一个人的脸上，温暖而亲切。
三
“隶属于埃尔德维斯骑士团的骑士扈从，请出列。”埃尔德维斯的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能听的很清楚。
人群自动的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穿着统一服装的埃尔德维斯骑士团的骑士扈从，另一部分是衣着各异的平民和贵族。
“涅顿家族，包括涅顿家族的骑士扈从，几百年来一直是人类抗击异族入侵的中流砥柱。如今前线兵源不足，我们骑士团的骑士扈从也已经折损大半。”
埃尔德维斯挤出一个笑容，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绝望。
“因为我的愚蠢，因为我对骑士精神的狂热崇拜，导致了多少本该幸福美满的家庭残缺不全。孩子失去了父亲，妻子失去了丈夫，父母失去了儿子。我虽然是你们的统领者，但我也应该对你们的生命负责。所以现在，”他的语气变得哽咽。“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如果你们不想让家人因自己的战死而哭泣，现在就可以告诉我，我不会让你们上战场。”
教堂里静得可怕。
“没有吗？”他尽力保持着脸上的笑容。
“誓死追随骑士大人！”
“誓死追随骑士大人！”
“誓死追随骑士大人！”
人群中零零散散地响起了呐喊声，随后汇集成澎湃的声浪。
埃尔德维斯抬起头，不让眼泪流下来。
——如果我还能拿起骑士枪战斗，我就用死来换取你们的宽恕吧。
四
“我是不是要被派上战场了？”霜雪镜小声地问旁边的一个年轻骑士扈从。
“应该是吧。”年轻骑士扈从敷衍地回答。
“言灵师们也去吗？”霜雪镜没听出对方的态度来，追问道。
“大概去吧。”
“这样啊。”霜雪镜摸了摸腰间系着的短剑。他虽然是正式的骑士扈从，但艾萨克并不允许他携带标准骑士长剑。
“你该不会盼望着上战场吧。”年轻骑士扈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是啊是啊。我成为骑士扈从就是为了在战场上杀敌的。”
“我可不想去。我还不想死呢。”年轻骑士扈从在鼻孔里哼了一声。“你还是年轻气盛啊。等你亲眼见到战争的惨烈之后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你见到过吗？”
“怎，怎么可能没有见到过！”年轻骑士扈从有点语无伦次。“总之就是血淋淋的尸体啊，断掉的刀枪剑戟什么的，没什么可以描述的。”
霜雪镜忽然向前一步，血红的瞳孔盯着年轻骑士扈从的黑色瞳孔。
“你耍我？”
“我没有！”年轻骑士扈从辩解道。
“嗯，看你的眼神不像是在说谎。”霜雪镜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
“当然不是说谎！”
“嗯……既然你这么有经验，涅顿大叔不在的时候，就由你来替我挨刀子吧。”
“我凭什么……？”
“我叫霜雪镜。”霜雪镜伸出手。“你的名字是？”
“咳咳……克拉伦斯。”
“吾持有冰霜之力的永恒契约，集天地四方之冰霜意志，以永开不败，永生不灭的琉璃之花，履行吾牢不可破的誓言！”
御灵术咒文中的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深远的回响。闪着夺目光芒的淡蓝色花瓣在半空中绽放延伸，然后全部激射出去。
站在昏暗走廊另一头的金发女人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一道透明障壁横贯在走廊中，隔开了不断变得寒冷的空气。
宛如金属撞击的声音中，那道障壁上钉满了锋利的淡蓝色花瓣。
“力度是够了，可惜速度还差一点。”金发女人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挑衅。
“！”
强烈的赤金光芒晃得金发女人有些睁不开眼，朦胧中只能看到无数赤金色的射线交织在一起。
“言灵噬暗……！”
金发女人还没有从对手能够灵活切换言灵的惊异中回过神来，就感觉自己的颈上已经多了一把寒冷的匕首。
“不错。这种攻击模式很有创意。”金发女人垂下长长的眼睫毛，看着那把精致的淡蓝色匕首，“你已经很强了，澜音。”
“不，跟导师大人相比，学生还差得远呢。我还是觉得琳娜导师大人的防御术无懈可击。”澜音笑嘻嘻的抽走匕首，然后显现在金发女人的面前。
“啊，也不算什么防御术。只不过是言灵心音在身体外部的具现化，‘意念之盾’罢了。言灵师的意念力量越强，意念之盾就越坚固。”
“那导师大人可以教我吗？”
“这怎么教？”琳娜主教失笑，“这又不是能靠导师教就能学会的御灵术……况且我教给你的那些御灵术你都没有学会……”
“但我刚刚可是听到了导师大人亲口称赞我很强啊。”澜音说。“那些无关痛痒的御灵术学会了又有什么用呢？”
“用言灵噬暗致盲敌人暂且不论……可你见过哪个正经言灵师把法杖当长枪用？你这些攻击模式虽然很厉害，但都是些下三滥的东西。”琳娜主教严肃地说。
“在法杖中注入灵力，法杖的内部结构就会随言灵的属性而相应改变。况且制作法杖的材料都是具有言灵亲和的特殊木材或金属，更容易被改造成长枪之类的近身武器。”
“这又是什么理论？！”琳娜主教哭笑不得。
“这都是您教给我的啊，‘在外界干预的情况下，可以保持能量在某一物体中不转移。’”
“可这与把法杖改造成长枪又有什么关系？！”
“我可以把言灵溟霜注入到法杖内部，使言灵溟霜所具有的性质转移到构成法杖的金属上。”澜音的眼睛亮晶晶的，闪动着得意的光芒。
“我的小祖宗啊。”琳娜主教抹了把头上的汗，“这要是在外面被人看见了，非被骂成异端不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