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寒剑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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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红尘铸剑等风来 第九十九章 眼前人与心上人

    西北局势紧张的风声,如今已经遍布朝野,李溪臣也有所耳闻。

    只是古来兵者,都是凶杀之事。就算是五大三粗的男人上马挎刀,转战千里,也无非是满面风霜,一身衰病。更何况圣朝如今国力昌盛,兵精甲足,根本无需女子出征。

    秦倾城作为圣帝独女,不但美貌无双,地位还如此尊贵,她这样的人以身犯险,李溪臣怎么也想不明白:“你真以为自己是主管战争的白虎凶神了?你难道不想要你这身细皮嫩肉的皮囊了?”

    “你得叫我倾城,怎么又忘了?!”秦倾城提醒道。

    “女子称王,西北平乱。建不世之功,立千秋伟业。倾城姐姐好大的志向,好深的谋划啊。”苏雩沫倒是明白了秦倾城此举的目的。

    “为伶优之人正名,为天下女子立心,雩沫妹妹的志向,也不低啊。”

    “可是战端一起,你带着李公子远赴西北,就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到时候朝夕相处,日久生情,我不是输定了?”苏雩沫不但说明了秦倾城的大谋划,还点出了她的小心机,“倾城姐姐,这就未免有点太不公平了吧。”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呀。”秦倾城被揭穿老底,一点也不心虚,“只可惜你的深情,是注定要输在起跑线上咯。”

    “倾城姐姐未免得意的太早了吧,李公子可还没答应你呢。”苏雩沫提醒道。

    “我去。”李溪臣无比干脆的回答,让苏雩沫大为失望,却让秦倾城万分开心。

    “真的?你真愿意陪我去?”即便听到了肯定的答复,秦倾城依旧不相信李溪臣那颗清高不驯的心会同意为她去浴血搏命。

    李溪臣点了点头,却否认了她的说法:“答应你去西北,可不是为了陪你。”

    秦倾城不满的嘟起了嘴。

    “嘻嘻,看来近水楼台,不一定就能先得月呢。说不定有的时候,反而是距离能产生美哦。”苏雩沫笑意盈盈,对李溪臣的直男行为表示了肯定和赞扬,“李公子,你一定要坚持住,可千万不要动心哦。”

    “那是一定的。”李溪臣点了点头,“我李溪臣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三个字——不动心!”

    “哼!”秦倾城生气了,她一把拉过李溪臣,盯着它的眼睛,无比生硬的道,“你话别说的太早,本公主还把话放在这了,来年的这个时候,还会收回这句话的!”

    “我要收回这句话,我就在这座小雁塔上,大喊三声我错了。”

    “一言为定!谁反悔谁是小狗!”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

    夜风还在吹,长安的灯也还在在闪烁,这种跳动的火焰,把所有人的心撩拨出一种舒服的醉意。

    融入战场,经历血腥的阴谋和杀伐,感悟生命的脆弱和坚韧,看看人心的阴暗的残酷,这是李溪臣早就打算去做的事。

    不管是“非攻”还是“明王咒印”,都需要通过一刀一剑的拼杀,方能感悟出其中真意。去西北从军,不但可以提升境界,还能得到雮尘珠的下落,李溪臣真是觉得有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惊喜。

    李溪臣站在高塔之巅,越想越觉得美,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和期待:“我们什么启程去

    西北?”

    “很快,就在这一两天。我们必须在秋分之前到达玉门关,如果来不及,至少也得到嘉峪关。”秦倾城回答到很仔细。

    “那我们为什么不早点出发?”

    “因为父皇还没有下最后的决心。况且此行去雍梁边境的,不只我们两人,昨日太学府的座上宾,几乎都会去。而太子将他们收到麾下,需要时间。”秦倾城解释完,转头看了一眼苏雩沫,继续道,“要是没有雩沫妹妹,恐怕再给太子半个月的时间,都不一定能收拢这帮才子的心吧。”

    李溪臣虽然不如秦倾城那般心机深沉,但稍加思忖也就明白了其中缘由:“苏姑娘,你不会让门下弟子去做秦狩的棋子吧?!她们也是活生生的人啊。你这么做,未免自私冷血了些吧。”

    苏雩沫虽然听出了李溪臣语气中的厌弃。但她没有着急,反而笑着解释道:“女孩子终归要嫁人的,嫁给这些才子,对她们来说,总算是一个好的归宿。其实说的现实些,玲珑阁的女孩没日没夜的压腿下腰,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嫁入豪门吗?”

    李溪臣沉默了,今晚,他已无数次沉默。他总是轻视这个世界的残酷,更轻视人心的复杂。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幼稚的如同一个刚刚学会走路,就自以为会飞的傻瓜。

    “面对一个没有感情的陌生人,她们怎能托付出她们的一生吗?”这是李溪臣在价值观崩塌前的垂死挣扎。

    “找一个相爱的人相守,是很虚幻的,也是很冒险的。但是金钱,名望,权利是实在的,它们只是摆在那里,就能压住世道人心。”

    李溪臣惨然一笑,却点了点头:“苏姑娘,你是对的。但你既然已经看穿这一切,为什么还要执拗的站在小雁塔上,听我这种人无病呻吟?”

    “大路,走的安稳,但不是人人都喜欢的。”苏雩沫说话间,被深秋的夜风所凉,不禁打了个寒颤,“更何况,雩沫只是赌本更大,赌心更强罢了,说到底,还是逃不脱市侩二字的。”

    苏雩沫尚未悟道,一介柔弱女子,身着轻纱长裙立在凉风之中,自然不能像秦倾城这种五品高手一样毫无反应。李溪臣虽然不想和苏雩沫发生太多交集,更不想做加深两人关系的事,但他作为男人,却只能解下长袍,披在了苏雩沫身上。

    这种做法,让秦倾城很难不吃醋:“是啊,雩沫妹妹要赌的,是你这位现在一无所有的李大才子,能以一人之力,盖压全秦青俊,成为九州一人呢!不过人家舍得下本钱,你倒是也舍得给利息啊。”

    “倾城姐姐你怎么能取笑我呢?难道你不是把所有的赌本,也下在了李公子上身上?”

    “你们俩别闹了。这里风那么大,再待下去我们都会着凉的。”李溪臣实在怕再待下去,两个人会说出更直白的话,“况且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各回各家,早点睡吧。”

    “不行!”但李溪臣的提议却遭到了异口同声的拒绝。

    不管是秦倾城还是苏雩沫心中都明白,下了这座高入青云的小雁塔,就会立马回到那个纷争喧闹的俗世。在那里,她们一个是圣帝独女,一个是玲珑阁主,如此身份注定她们无法像现在这般做小女人姿态,可以毫无顾虑的斗嘴叙情,与眼前人站在月光下,陪心上人看一看繁华的夜

    景。

    正因为有离别,才会有不舍的珍惜。

    “行,你们不走,我自己走。”可是,即便是这般的深情也是留不住李溪臣这种直男的。

    面对这种不解风情的男人,秦倾城知道不能靠嘴皮子,她很干脆的伸出手,抱住李溪臣的胳膊。苏雩沫当然不甘示弱,她有样学样,抱住了李溪臣另外一只手臂。

    “你们这是干什么?!”李溪臣挣扎着想要逃离。

    “再动,明天奴家就不去西北,直接去见父皇了。”秦倾城紧紧抱住李溪臣的手臂,威胁到,“父皇要是知道你强吻奴家,不知道会不会下旨让你成为驸马?”

    李溪臣闻言,一秒偏瘫。他哭丧着脸放弃了左半边身体的抗争,开始全力挣脱被苏雩沫抱在怀里的右手。

    “李公子,你要是觉得雩沫好欺负,你就大可以试试。”苏雩沫紧了紧手臂,跟着威胁道,“你强吻倾城姐姐的事,我可是听见了。”

    偏瘫,瞬间变成全身瘫痪。

    秦倾城和苏雩沫一左一右,架住李溪臣,站在阑干之后,安静的看着月下的长安,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这一幕要是被墨溪知道,或许都不需要雮尘珠,就直接从玄冰玉棺中跳起来了吧。

    但天下事,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李溪臣虽享受着齐人之福,但个中煎熬又有谁知呢?尤其是苏雩沫和秦倾城这两位天下最美的女子,虽然握住了李溪臣的手,却始终得不到他的心,其中挫败又有谁懂?

    “李公子,你去西北军中,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能躲就躲,别冲在最前面。”苏雩沫不知是被风沙迷了眼,还是被明日的离别所伤,竟然流出了泪,“另外如果有时间,你要记得想我。”

    “那您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李溪臣轻生嘟囔着。他这张嘴里就吐不出象牙来。

    “李大才子,你这样说,就不怕寒了雩沫妹的心?”苏雩沫不在意,秦倾城倒是看不过眼了,“虽说情这一字不可强求,但心总的软一些吧。”

    李溪臣看了一眼秦倾城,竟然恍惚间觉得她那副刁蛮霸道的形象只是一种自我保护的伪装,实际上她也是个柔软的姑娘:“你干嘛老是用心机对人呢?你真诚的时候,不是挺乖挺可爱的吗?”

    “不准用这些字形容我。”秦倾城不满的掐了一把李溪臣的手臂。

    “嘶...”李溪臣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却依旧嘴硬,“乖怎么了?可爱怎么了?一天到晚躲在架子里的,不是女王,而是王八。”

    这种话虽然话糙理不糙,但实在过于嘴笨。好比一个女孩,人家明明一百公斤,你非得说人家零点一吨,那即使被人打死,也不值得同情。

    所以愤怒到失去理智的秦倾城再也顾不上矜持和形象,张口就狠狠咬住了李溪臣的胳膊。但李溪臣即便疼的龇牙咧嘴,苏雩沫也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

    “这是给你长长记性。”秦倾城这一咬,算是出了积在心底长达数月的恶气,她放开嘴,脸上已经没了怒气,“以后再敢说我乖,叫我外号,就还是这种下场。”

    李溪臣捂着伤口,连连点头。

    疼,就知道怕了。怕,就不会忘记。

    这道咬痕,想必会刻在李溪臣的心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