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寒剑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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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红尘铸剑等风来 第九十四章 一厢情愿的女人

    看着苏雩沫如此不顾一切的冲到李溪臣身前,秦倾城终于明白过来这个女人不仅仅是妖精那么简单。

    苏雩沫虽然只见过李溪臣一面,却真心真意的关心着李溪臣。这种关心,没有秦倾城那般抱着投机的不良目的,也没有墨溪那般的日久生情,更没有潘玉儿那种知恩图报。甚至可以说,这种毫无理由的关心根本就是一种命中注定的宿命。

    但是此刻塞下曲第四剑已成威压之势,苏雩沫扶着李溪臣站在剑势攻击范围之内,就好像站在了危墙之下。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苏雩沫这个尚未悟道的人,竟然撑开双臂,拦在了李溪臣面前!

    柳北海怒急交加,可是已然无法收回既成剑招:“躲开!不然你会死的!”

    苏雩沫闻似未闻,面色坚定,毫不退缩。

    李溪臣本打算在第四招中找个机会认输,这样做虽会受些皮肉之苦,却可以让柳北海不再苦苦相逼,最关键的是,此战若是柳北海得胜,李溪臣这个三个字就可以隐去光芒,不用再暴露在世人目光之下。

    昔日墨溪为他挡秦澈的剑,今日苏雩沫为他挡柳北海的剑,李溪臣总能遇上这种“一厢情愿”的蠢女人。苏雩沫虽然让李溪臣的如意算盘落了空,但李溪臣还是没法让一个女人为他挡在前面。

    李溪臣摇了摇头,一手抱住苏雩沫的头,一手抱住苏雩沫的腰,将之护在身下,随后身体一转,使得两人的站位互换。如此一来,李溪臣便站在了苏雩沫和柳北海中间,而挡住太白剑的东西,也从苏雩沫的娇躯成了辟易剑匣。

    “砰!”太白剑尖刺中辟易剑匣,浩荡剑势透过一尺之壁,直击李溪臣的身体,这让他顿时浑身一麻,只觉有如万蚁噬身,又觉有巨浪阵阵袭来。这股力量不是一击则止,而是不断叠加,重重递进的!

    这种越来越厚重的剑势,最终还是穿透过了李溪臣的身体,伤及了苏雩沫那柔若无骨的身体。苏雩沫虽得《惊鸿》和《飞天》,但此刻尚未开窍悟道,这种带着罡气的攻击刚触及她的皮肤,顿时让她发出痛苦的呻吟之声,而她如花般绝美的脸,也紧紧的蹙起了眉头。

    李溪臣见状,大为无奈,只好将战罡罩在了苏雩沫身上。

    失去战罡的他,顿时觉得胸口气血翻涌,眼前顿时一黑,若非意志强撑,只怕立时就会倒落在地。而反观被李溪臣抱在怀里,又被李溪臣战罡笼罩的苏雩沫,却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而且处在这种状态的苏雩沫,似乎与当日天妒雷劫中的墨溪有几分相似!

    但显著的不同在于,苏雩沫此刻的意识没有陷入模糊,反而相当清醒。

    “李公子……”苏雩沫仰头看着一脸刚毅的李溪臣,心中涌现出一种奇怪的情愫,这种情愫夹杂着感动和心疼,但更多的是一种油然而生的依附感和安全感。苏雩沫情不自禁的伸出双手,就想抱住李溪臣。

    旁观之人见状无不瞪大了双眼,李溪臣更是万万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出,他在大惊失色之下,顿时乱了气息。气息一乱,体内的气血便再也压制不住,于是一股腥甜之味顿时涌上嗓子眼。

    顾不上鲜血渗出嘴角,李溪臣用尽余下的力气推开了苏雩沫。

    这种不解风情的直男行为,让在场众人无不吃惊,却让柳北海和秦倾城长吁了

    一口气。而苏雩沫,则是大为失望,当然失望之余,心中更是多了几分敬佩和欢喜。

    之前用肉体生生抗下全力一剑,此刻又被苏雩沫乱了心神,李溪臣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狼狈地倒在了苏雩沫的怀中。

    看到这般场景,秦狩和众看客嘴角都露出了笑容。

    “跨境应战强出头,就是这个下场。”

    “就这种战斗力,还敢大言不惭地说什么送柳北海一战,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什么天妒二子的说法啦!”

    ……

    用贬低一方来拔高另一方,这虽然有些势力,但无疑也是一种莫大的夸奖。柳北海在长安用道术证明了自己,战败了宿敌,本该有一种得偿夙愿的狂喜,可此时他看见苏雩沫一脸担心的将李溪臣抱在怀里,心中只觉万分怅然。

    博得一个虚名,却没有赢回心中所爱。此战到底是胜了,还是败了,柳北海自己都说不清楚。

    “李溪臣,你怎么样?你有没有事?”这种程度的攻击,显然不足以致命,但秦倾城却立刻跑到苏雩沫身前,将李溪臣从她怀中一把抢过。

    “这点伤,算不得什么……”李溪臣撑起沉沉的眼皮看了一眼秦倾城,用着几乎呢喃的声量道:“不过秦……倾城,你可……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离半年之期还有十二三天,你赶紧写信给秦澈,让他来赴约……还有我已经参加了宴会……你赶紧把要做的事……告诉我!”

    李溪臣说完最后一个字,便晕了过去,他浑身的精力,似乎已经被苏雩沫抽干了。秦倾城见状,立刻对着门外大声疾呼:“千牛卫,赶紧备马,回卧虎丘!”

    秦倾城说完,便作势要一把抱起李溪臣,却发现根本举不动。她秀眉一凝,抬了抬辟易剑匣,惊讶之余终于找到了李溪臣身形迟滞,不能久战的原因。“背着这东西应战,你能赢才见鬼了呢!”

    秦倾城无奈摇头,唤起罡气,将李溪臣一把背在了身后,朝着殿外走去。

    苏雩沫怔怔的看着秦倾城将李溪臣背出殿外,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明白这是这好的选择。她虽然万分想随之而去,却硬是忍住了这个冲动——李溪臣被长公主救走,定然会受到最好的救治,而她留在此处,还有更为重要的事要做。

    秦倾城踏出殿门后许久,众人都没能回过神来,短短一刻钟,就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们都还来不及思考和消化。

    但秦狩看着重伤昏迷的李溪臣和焦急到慌了心神的秦倾城,嘴角倒是浮现出极为开心的笑容:“大家愣着干嘛?来来来,让我们举杯,为北海祝贺,从今往后,九州只有一个他这么一个天妒之子啦!”

    众人闻言,虽觉秦狩此举未免操之过急,但仍然选择了附和,毕竟一个狂妄江湖修道者的性命和圣朝太子的垂青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杯倾酒尽,秦狩对着苏雩沫道:“苏阁主,不知可否让玲珑阁门下弟子,为吾等来一段舞蹈呀?在场诸位,可大多都是名门望族之后哦。”

    苏雩沫之所以留在此处,为的就是这件事,当然不会拒绝:“太子殿下太客气了,玲珑阁能在太学府献舞,这是莫大的幸事。”

    “那还等什么?开始吧!”秦狩大笑道。

    “欣儿,今天由你领头,跳一段绿腰舞吧!”苏雩沫对着一名青衫少女轻声嘱咐道。

    青衫少女明眸皓齿,双目含波,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她点了点头,随后朝着秦狩和众人施了一个万福礼,接着便领着其余之人开始了舞蹈。

    绿腰本就属于软舞,这种舞蹈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够将婀娜如水的体态展示的淋漓尽致,动人心魄。

    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

    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

    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纻。

    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

    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

    坠珥时流盻,修裾欲溯空。

    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随着平缓舒心的节奏,少女曼妙的腰肢和长长的水袖轻盈娟秀,恍如春日刚抽芽的嫩柳。这种场景,让这帮才子的口水差点都留了出来。

    柳北海却无心观看这动人的舞蹈,他走到苏雩沫身边,缓缓坐下,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足勇气道:“雩沫……”

    好不容易说出口的话,却被苏雩沫一口打断:“柳公子,你应该叫我苏阁主。”

    这句话,让柳北海浑身一冷,但他却毫无办法:“苏……阁主,你怎么来长安了。”

    面对如此低级的搭讪,苏雩沫没有丝毫兴趣:“长安乃是帝都,像我们这种伶人当然是哪里繁华富庶就去哪啦。”

    “是吗?”柳北海从苏雩沫的语气中听出了隔阂和冷淡,这让他不禁伤心起来。柳北海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已然战胜了李溪臣,却为何还是赢不回苏雩沫的芳心,“我倒是觉得苏阁主此番来长安,为的是李溪臣呢。”

    “看来女人的心,有时候也藏不住呢。”没想到苏雩沫对此居然一口承认。

    这就让柳北海伤了自尊了:“李溪臣他到底哪一点比我好?论出生,他与我都是十派弟子;论文章,我们也是不分伯仲;论道术,他还差我一等;论长相,我更是比他强上三分……我真的不明白!”

    “柳公子,有些东西是不可强求的。”苏雩沫摇了摇头,回过头看向了柳北海道,“就比如说鱼天生就在水里,云从来都在天上,有的东西天生就是那样,没有就是没有,不行就是不行。”

    “若我一定要强求呢?”柳北海从不信命,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做不到的事。

    “于求不得处强求,最终不过伤人伤己罢了。”苏雩沫说完此语,转身将目光放回殿中的弟子身上,不发一言。

    柳北海见此情景,棱角分明却不失儒雅的脸上竟然浮现出阴鸷的表情。

    ……

    卧虎丘,春神湖,倾城别苑。

    因力竭而昏睡过去的李溪臣丧失了选择权,最终还是睡到了秦倾城的象牙床上。公主的床很大,很香,也很软,正适合李溪臣修养恢复。秦倾城坐在床沿,小心翼翼的拿着湿毛巾擦去他额头的虚汗,至于脖颈以下的部分,她却没能没能鼓足勇气下手。

    “倾城姐姐,要么让我来?”潘玉儿端着脸盆,站在秦倾城身后,试探着问到。

    “不。还是我自己来吧!”秦倾城一想起墨溪和苏雩沫,就感觉压力山大,随即一口拒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