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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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那年花落花开十五 毒局

    几乎整整一个晚上,袁贞淑蜷缩在自己的被子里,面对眼前无边的黑暗苦苦地思考明天见到顾业明的对策。她一度认为,顾业明之所以没有把自己的体检情况说出去的目的,是打算把这个秘密做为要挟自己的筹码,或许自己回城上大学也将走一条传说中女知青主动或献身才能成行的路,再一想,或许又不是,今晚讯问期间的交流,顾业明无论从肢体还是言语并没有什么过格的地方,或许他只是个年轻的不择手段求上进的政客吧,不至于禽兽不如…

    直到此时,袁贞淑再次想起了母亲,也深深为自己当初没有听从母亲的一再劝告感到深深的后悔,自己曾经所理解和想像的世界经过一年来的亲身实践,被现实碰撞得伤痕累累,自己当初为何不顾一切的响应号召下乡戍边了?哦,是自己的身世之迷,这是好久没有想起的初衷,早已淹没在突然而至的苦难里了。

    朦朦胧胧中,袁贞淑的眼前出现了一片幽蓝的天空,自己站在那株熟悉的樱花树下,疑似赵东升的身影在落花纷飞的山谷中正使出全力向自己的方向攀登,她俯下身拼命去抓取对方递过的手,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这个疑似赵东升的人最终也没能抓住她的手,带着绝望和深深的叹息滚落了,急得袁贞淑放声痛哭……

    “贞淑!贞淑!!醒醒,醒醒!”睡在袁贞淑身边的刘莹把她从深深的梦魇中拉到现实中来。

    “瞅瞅你,刚才张牙舞爪的又哭又喊的,鬼上身啦?!”睡意朦胧的刘莹不满嘟囔着。

    袁贞淑睁开眼睛,眼前还是一片黑暗的世界,她坐起身,抚去脸上的泪水,向身边的刘莹充满歉意地笑笑,披衣靠着身后的墙壁,不时望着窗外,静等着黎明。

    梦寐以求的大学梦再次唤起了袁贞淑对美好未来的强烈向往,她一次将次地暗示着自己,只要越过眼前的黑暗,前方就是风花雪月的大学校园,在那个新起点上,一定会有着风雨过后的绚烂人生。

    天空放亮的第二天早上,袁贞淑挣扎着起身,洗脸梳头,在连队食堂简单对付口早饭,她下定决心,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闯一闯试试,哪怕是龙潭虎穴,看看顾业明葫芦里倒底卖的什么药。

    袁贞淑敲开知青连队连长办公室的房门,发现连长郝建国刚刚拿着笤帚收拾完乌烟瘴气的办公室,满脸憔悴,眼里布满血丝,密密麻麻的胡茬充斥着大半张脸。袁贞淑简单告了假,转身刚想走,被郝建国一声喊住。

    “我知道,你对我这个连长有着很多的看法和不满,其实,我也身不由已,有时候,一片好心却坏了事。”郝建国站在敞开的窗前,默默望着远处说

    。

    “没有…”

    “不要对某些人心存幻想,比如,你准备去见的这个人。”

    袁贞淑听了一愣,隐约地感到郝连长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从心底升腾起的羞耻感蔓延在脸上热热的,她牙关紧咬,一言不发。

    “我的建议是,你和你的母亲沟通后,你再决定做什么,或者怎么做。”郝建国看着窗外没有回头,一字一句地说。

    袁贞淑默默点点头,红着脸转身离开了办公室。街面上行人不多,站在大门紧闭的邮局门口,她不时看着表,犹豫再三,最终决定见过顾业明后再和母亲沟通也不迟。

    东兴林场场部在镇子的西南角,两层小楼的林场场部四周被浓荫的树林遮挡着,显得僻静、幽深。

    政治专干的办公室在二楼西侧的最里面。上午八点整,站在门外的袁贞淑努力平复着紧张跳动的心,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忙不迭的“请进”声,接着门一开,身着白衬衫的顾业明那张大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笑容。

    “请进,请进!”在袁贞淑的迟疑中,顾业明几乎拉着袁贞淑穿过办公室来到了里边的套间。

    袁贞淑的心紧张的跳着,她打量一下四周,半掩窗帘的套间面积不大,墙角立着一个不大的原木衣柜,窗边一角是一个木制的脸盆架,屋子里面一张铺着白床单的单人床占据了大半个空间,床头旁边的矮柜上的玻璃烟灰缸里有几颗掐灭的烟头。

    “说吧,高干事,你找我有什么事?”袁贞淑站在套间的门口,神情紧张地看着顾业明说。

    顾业明笑笑,转身坐在床头的一侧,用手指了指床尾:“别紧张,坐下说话,坐下说话。”

    在顾业明不容质疑的话语中,袁贞淑带着紧张和不安挨着床尾轻轻坐下了。

    顾业明带着意味深长微笑点只烟,转过身仔仔细细端详着袁贞淑。

    上午的阳光从半掩的窗户透进屋里,金色的光影勾勒着袁贞淑瓜子脸的轮廓以及曲线玲珑的胸脯和腰肢。顾业明忽然觉得嗓子发干,在难堪的沉默空气里,他清了清嗓子,换上了官样的腔调:“这次找你来主要是为了你上大学的事,目前,影响你上大学的因素有两个,一是你体检不合格的事,还有,庄业明叛逃苏联偷听敌台的事也直接牵连到你,这两件事无论哪件事曝光或者报到县里,你就和大学彻底无缘了,说句严重点的,特别是偷听敌台这件事如果捅出来,你甚至会摊上官司,明白吗?!”顾业明说到最后,加重了语气。

    袁贞淑不敢抬眼,只是机械恐惧地点点头。

    “知道就好。”顾业明深深吸了口烟,接着说:“当然

    ,这是我一句话的问题,林场知青的政审我全权负责,体检表就在外面的办公桌的抽屉里,不过……”顾业明说完,抬起屁股,慢慢坐到了袁贞淑的身边,一手揽住了袁贞淑纤细的腰肢。

    袁贞淑浑身立时激起了鸡皮疙瘩:“不要,不要。”她双手用力使劲掰着顾业明铁钳似的手掌,一边说:“除了这个,我什么都答应。”

    “其他的我不稀罕。”顾业明说完双手一用力,一下将袁贞淑按上床上。

    “不要,不要,顾业明,放过我,不然我喊人啦!”袁贞淑拼命反抗着说。

    “你喊破大天也没用!林场机关所有人今天都上山防火去了,整个楼里只有我一个人!”顾业明索性撕去面具,露出一张恣意的笑容,开始撕扯袁贞淑的上衣。

    袁贞淑被顾业明骑压在身下,拼命挣脱着,屈辱羞愧地哭着骂顾业明:“放手啊,禽兽,流氓…”

    “你已经是残花败柳了,既然已经有过第一次,也不差我的这一次了。”顾业明“嘿嘿”狞笑着,看着即将到手的新鲜羔羊,腾出手,开始脱下自己的上衣和裤子。

    趁着顾业明放松的片刻,袁贞淑猛然全身发力,一下掀掉身上的顾业明,顺手在床头柜上一划拉,攥住了那只方型的玻璃烟灰缸,就在顾业明扑向自己的同时,烟灰缸也同时出手,“嘭”的一声,重重凿在了顾业明的右侧的眉骨上,立时血流满面。

    顾业明“嗷”的一声,痛苦地手捂额头,哀嚎着滚落在床边。

    此时的袁贞淑早已顾不得许多,翻身下床,冲出顾业明的办公室,一口气跑到了街上。

    惊魂未定的袁贞淑相信,用不了多久,她一定会遭到顾业明疯狂报复的,除非她刚才一烟灰缸把顾业明打死在床上。站在街上,袁贞淑茫然四望,眼前没有一个可以让他信赖的朋友和亲人,母亲远在200多公里外的延州市,远水救不了近火,而韩昭辉一家目前自身都难保,我该怎么办呀?

    路过镇里邮局敞开的大门,袁贞淑前行的脚步又退了回来,她咬咬牙,事已至此,无论事情下一步进展怎样,都到了对母亲有个交待的时候了。

    站在邮局窗台的旁边,袁贞淑侧着身子窥视着窗外的街道,不多时,她便看见两队镇里的基干民兵持枪从窗前呼呼啦啦地经过,悄悄看着他们的背影,她发现其中一队拐进了邮局不远处的车站,另一队拐过街角,似乎向西南方向的知青连队方向奔去。

    袁贞淑惊魂未定的心再次被提了起来,在邮局的长途电话室,焦急的她终于接通了母亲崔喜顺的电话,未曾开口,已是泣不成声,直到她哽咽了半响简单叙

    述了事情经过后,电话那端一阵沉默,接着传来母亲轻轻的啜泣声,这也是袁贞淑有记忆以来听到坚强的母亲第一次的哭泣。随后冷静下来的母亲又重新换上了那幅强硬的声调,只和她说了短短的两句话:“不用害怕,现在马上到东兴边防连队去找秋志雄,能呆多久就呆多久,争取母亲营救你的时间。”

    冷静下来的袁贞淑不得不佩服母亲的智慧和能力。目前,放眼整个东兴镇,相对安全的地方只有军营,虽然她万分不情愿见到秋志雄,知青连队是回不去的,包扎好伤口、缓过劲来的顾业明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到那里去抓她。

    正像袁贞淑预料的那样,在遭受了袁贞淑的重重一击后,痛得满床打滚的顾业明一度认为被袁贞淑打瞎了右眼,直到他挣扎着坚持走到镇医院处置伤口才知道,真正的伤口距他的右眼仁尚有三毫米的距离,但这也足以让他感到后怕和愤怒。

    简单地吃过午饭,缓过神来,重新聚集起精力来的顾业明利用已有的资源,抽调镇基干民兵和林场部分民兵50多人,携带56式冲锋枪和56式半自动步枪,开始了浩浩荡荡的抓捕袁贞淑的行动,从知青连队开始再到附近的山上,河边,甚至韩昭辉家,直到有人告诉顾业明,看见衣冠不整的袁贞淑去了东兴边防连队方向。

    “呵呵呵呵,她倒是会躲啊。”因面部肌肉抽搐而引发的阵阵巨痛顾业明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犹豫了一下,他清楚秋志雄一直执着追求喜欢着袁贞淑,但急于报复的狂怒一下压过了所有的顾忌:“我他妈的就不信秋志雄不顾自己的政治前途,胆敢窝藏这个烂货!走,跟我到连队要人去!”顾业明振臂一挥,冲着跟着他的一群看热闹不怕乱子大的基干民兵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