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遥不可及
宫莲走进晨朗的房间有点不知所措，全是仿古木质家具、实木地板擦得很亮，不知道坐哪儿好，眼睛落在床头花架的青花瓷瓶上，里面有几张卷着的纸，晨朗不好意思的笑了，“有几张我画的，不成样子又舍不得扔掉就搁那里了。”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晨朗脸上，宫莲站在房间有些恍惚，这个给她递书的男孩离自己这么近，能感觉到他的气息，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此时此刻不真实又真实。外面同学喊他们出来分享摘的小果子的声音打断了宫莲的恍惚，她赶紧走出去大声和同学说话。玩了一下午的同学在晨朗家客厅看彩色电视，那时候整条巷里也就2,3家有电视，宫莲都是和邻居在周末约好去隔壁看，每次黑白电视前面坐了7,8个来看电视的小孩儿和2,3个大人，而在晨朗家第一次看了彩色电视。
晨朗的父母说柔软的南方普通话，听大人说他父母是来支援大西北建设的。他家与邻居来往较少，晨朗的妈妈在医院工作，烫的卷发高高盘起，白皙的皮肤，偶尔有巷子里邻居找帮忙打针，或者量体温，他妈妈会热心的帮助，但是从不和别人拉家常，帮忙完客气的离开。晨朗的爸爸很少露面，一年就春节期间会看到在大门口迎送来往客人，平时都是一辆黑色的小车进出。有一年过年晨朗家门口很寂静，宫莲好几次出门都没有见到往年的人来人往。开学后晨朗拿过宫莲手里的新书和自己的书一起放在单车前的车筐，慢慢的说“家乡的爷爷过世了，我和父母过年时赶回家没有见到最后一面，我第一次看见爸爸在我面前流泪，爸爸说将来怎样一家人都要回到家乡城市”宫莲心里微微失落，她知道晨朗从来都不属于这个小城，他只是暂停在小城度过几年时光。
紧张的高三很快来了，晨朗开学时问宫莲：“我要考去南方父母的家乡，读书后留在那里，父母退休后也会离开这个小城回到家乡，可能以后就不会来这个小城了。你要报考哪里的学校？”“我还没想好”。“想过去南方读书吗？或许我们能考到同一所学校呢。”宫莲不敢说自己仔细查过晨朗家乡城市的学校，那个中心城市很多人向往，美丽繁华，生活消费水平让她却步。她和晨朗之间有一层推不开的雾，有时雾开，晨朗清晰的就在身边，伸手就可以触到，大部分时间掩在雾里，她看不清晨朗的生活，他和他的家人距离自己很远根本够不到。宫莲暗自思忖很久，要是和他考同一个学校，或许两人之间的那层雾会淡开，或许有一天能一起牵手走在校园。但这个想法像个梦一样很快就消失了，弟弟过两年也要考大学，自己花费太多，弟弟读书时父母的工资会很艰难，去晨朗的城市读书需要把家里的困境抛于脑后，想起邻居说父亲到银行取10块钱度过一个月里等工资的那几天，父母节俭到吝啬的生活宫莲忍不下心。
临近高考，宫莲在校门口看见晨朗，犹豫了一下说“我会考外省的学校，但离家太远外婆不放心，所以可能不会去南方城市”晨朗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很快恢复微笑“哦，那一定要努力”。高考结束后宫莲眼睛扫过无数学校，该填报哪一所呢？本省院校一个都不看，其他学校哪个招的人多就报那个。成绩出来后出乎意料的被第一志愿的学校录取。一心考出去离开家乡的念头在收到通知书后变成现实，宫莲有些茫然，原来以为自己会很雀跃，很激动，但事实是很平静。晨朗拿着家乡城市学校的录取书来找宫莲：“你的通知书给我看一下”宫莲从房间拿出来递给晨朗“北方的这个城市也不错，我爸出差去过，给我说起过，你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开始独自生活了，照顾好自己。”宫莲点头，晨朗看着宫莲明亮的眼睛，想说什么又低头，最后微笑，“你会遇到新的朋友，希望你好运”。晨朗开学报道日期比宫莲早几天，宫莲看着晨朗拖着行李箱走出巷子，淹没在人群中。这些年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的情愫，在晨朗走出那条巷子时画上了句号。
宫莲没有给晨朗说过对面对他时的心动，没有说过站在他家庭院脑子里冒出的想法：和晨朗一直呆在这个宁静的院落她哪里都不想去。很多内心的抑郁都没法向晨朗说，比如小时候邻居家的小男孩骑个自行车在门口转悠，姐姐和小男孩商量，“能不能让我妹妹骑10分钟？”小男孩不搭理骑着车子走了，当时的失望长大后都记得。初中时读书的学校离外婆家远，要上晚自习，走路来回要1个小时，宫莲想让父亲买个女士单车，学校里很多女孩骑着颜色好看样式精巧的单车上学。那时候家里每个月都要到粮店买米买面，家里的老式自行车一直是重要的运载工具，哭闹了一次后父亲最终买了个是铺通大型号车子，小个头儿的宫莲骑车时身子左右扭一下脚尖才能刚好够到脚踏，把手也高，把握住方向很费劲儿，手心里磨出茧，宫莲架在高高的大号单车上模样滑稽地往返在学校和外婆家的路上，同学也会问：“怎么不买个女士车子，你骑着那么费劲儿”。宫莲知道父亲买这个单车主要还是为了家里买东西用，她的需求是次要的。住在外婆家隔壁的马梅是宫莲的同学，她父亲是金融系统的小领导，有一年过年在巷子里碰到了宫莲问“你今年挣了多少压岁钱？我挣了100多块钱”宫莲没说话，她能说自己只有10块钱的压岁钱吗？还是外公和外公那边一个亲戚给的。这些说给晨朗他能懂吗？宫莲想他的生活里不会有这样的尴尬，这个阳光的少年眼睛清澈，走到那儿都是旁边人讨好羡慕的目光，校园里多少人都拿他当做模仿的榜样，他用的东西，他的发型，他穿的衣服鞋子都是小城很少见到的，他怎么能懂自己生活中的窘迫和自卑。
晨朗的父母说柔软的南方普通话，听大人说他父母是来支援大西北建设的。他家与邻居来往较少，晨朗的妈妈在医院工作，烫的卷发高高盘起，白皙的皮肤，偶尔有巷子里邻居找帮忙打针，或者量体温，他妈妈会热心的帮助，但是从不和别人拉家常，帮忙完客气的离开。晨朗的爸爸很少露面，一年就春节期间会看到在大门口迎送来往客人，平时都是一辆黑色的小车进出。有一年过年晨朗家门口很寂静，宫莲好几次出门都没有见到往年的人来人往。开学后晨朗拿过宫莲手里的新书和自己的书一起放在单车前的车筐，慢慢的说“家乡的爷爷过世了，我和父母过年时赶回家没有见到最后一面，我第一次看见爸爸在我面前流泪，爸爸说将来怎样一家人都要回到家乡城市”宫莲心里微微失落，她知道晨朗从来都不属于这个小城，他只是暂停在小城度过几年时光。
紧张的高三很快来了，晨朗开学时问宫莲：“我要考去南方父母的家乡，读书后留在那里，父母退休后也会离开这个小城回到家乡，可能以后就不会来这个小城了。你要报考哪里的学校？”“我还没想好”。“想过去南方读书吗？或许我们能考到同一所学校呢。”宫莲不敢说自己仔细查过晨朗家乡城市的学校，那个中心城市很多人向往，美丽繁华，生活消费水平让她却步。她和晨朗之间有一层推不开的雾，有时雾开，晨朗清晰的就在身边，伸手就可以触到，大部分时间掩在雾里，她看不清晨朗的生活，他和他的家人距离自己很远根本够不到。宫莲暗自思忖很久，要是和他考同一个学校，或许两人之间的那层雾会淡开，或许有一天能一起牵手走在校园。但这个想法像个梦一样很快就消失了，弟弟过两年也要考大学，自己花费太多，弟弟读书时父母的工资会很艰难，去晨朗的城市读书需要把家里的困境抛于脑后，想起邻居说父亲到银行取10块钱度过一个月里等工资的那几天，父母节俭到吝啬的生活宫莲忍不下心。
临近高考，宫莲在校门口看见晨朗，犹豫了一下说“我会考外省的学校，但离家太远外婆不放心，所以可能不会去南方城市”晨朗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很快恢复微笑“哦，那一定要努力”。高考结束后宫莲眼睛扫过无数学校，该填报哪一所呢？本省院校一个都不看，其他学校哪个招的人多就报那个。成绩出来后出乎意料的被第一志愿的学校录取。一心考出去离开家乡的念头在收到通知书后变成现实，宫莲有些茫然，原来以为自己会很雀跃，很激动，但事实是很平静。晨朗拿着家乡城市学校的录取书来找宫莲：“你的通知书给我看一下”宫莲从房间拿出来递给晨朗“北方的这个城市也不错，我爸出差去过，给我说起过，你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开始独自生活了，照顾好自己。”宫莲点头，晨朗看着宫莲明亮的眼睛，想说什么又低头，最后微笑，“你会遇到新的朋友，希望你好运”。晨朗开学报道日期比宫莲早几天，宫莲看着晨朗拖着行李箱走出巷子，淹没在人群中。这些年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的情愫，在晨朗走出那条巷子时画上了句号。
宫莲没有给晨朗说过对面对他时的心动，没有说过站在他家庭院脑子里冒出的想法：和晨朗一直呆在这个宁静的院落她哪里都不想去。很多内心的抑郁都没法向晨朗说，比如小时候邻居家的小男孩骑个自行车在门口转悠，姐姐和小男孩商量，“能不能让我妹妹骑10分钟？”小男孩不搭理骑着车子走了，当时的失望长大后都记得。初中时读书的学校离外婆家远，要上晚自习，走路来回要1个小时，宫莲想让父亲买个女士单车，学校里很多女孩骑着颜色好看样式精巧的单车上学。那时候家里每个月都要到粮店买米买面，家里的老式自行车一直是重要的运载工具，哭闹了一次后父亲最终买了个是铺通大型号车子，小个头儿的宫莲骑车时身子左右扭一下脚尖才能刚好够到脚踏，把手也高，把握住方向很费劲儿，手心里磨出茧，宫莲架在高高的大号单车上模样滑稽地往返在学校和外婆家的路上，同学也会问：“怎么不买个女士车子，你骑着那么费劲儿”。宫莲知道父亲买这个单车主要还是为了家里买东西用，她的需求是次要的。住在外婆家隔壁的马梅是宫莲的同学，她父亲是金融系统的小领导，有一年过年在巷子里碰到了宫莲问“你今年挣了多少压岁钱？我挣了100多块钱”宫莲没说话，她能说自己只有10块钱的压岁钱吗？还是外公和外公那边一个亲戚给的。这些说给晨朗他能懂吗？宫莲想他的生活里不会有这样的尴尬，这个阳光的少年眼睛清澈，走到那儿都是旁边人讨好羡慕的目光，校园里多少人都拿他当做模仿的榜样，他用的东西，他的发型，他穿的衣服鞋子都是小城很少见到的，他怎么能懂自己生活中的窘迫和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