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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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意料之外

    长歌神色很是平静,平静到竟有丝诡异。

    容蔺不禁往后稍稍移动一下身体。

    “容蔺。”长歌淡淡加大声量。

    “长歌。”容蔺苦笑,似颇为后悔提出这个疑问,“我只是不想你伤心。”

    长歌不为所动,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你给我,还是我自己去查。”

    容蔺无奈,“我给你吧,至少还能护你几分。”

    顿了顿,他扬手,唤来青侍,“容青,去别院,把搁在我桌前的那方木盒拿过来。”

    “是,世子。”青侍应令,转身离开御景阁。

    容蔺柔摸长歌秀美的五官,动作饱含怜爱,“长歌,答应我,无论之后你看到了什么消息,查到了什么事情,都不要难过,就算难过,也全都告知我,可好?”

    长歌翻唇,眉梢间映出几分冷色,“容世子觉得本殿之前的经历,是否如同窗纸轻易可破?”

    容蔺闻言,缓缓露出笑颜,提到嗓子眼的心脏也顿时落回实处,的确,他的长歌,经历过生死磨难,也经历过尸山血海,区区调换身份的小事,怎能难得倒她。

    可他忽略了一件事,长歌并非铁桶之身,心中自有柔软之处。

    时间宛若滴水,一点一点往下移动,长歌阖眸,静静等着青侍拿信而归,至于楼底大堂中发生的情况,她此刻已无心思去关注了解。

    但这世间,有些事,有些人,容不得她不去关注。

    嘈杂声越来越大,逐渐扩向上层,就连长歌也听出了几分烦躁。

    她倏地起身,身带寒气地打开门板,咣当作响的声音,令门外的一众人,皆不由面面相觑。

    “滚。”

    秀唇张合,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可偏偏有人不识好歹,硬要以鸡蛋去破撞坚石。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叫本大爷滚。”来者径直冲到她面前,肥大的粗手,直指长歌挺秀的鼻尖。

    长歌冷冷眯眼,周身缓缓变得冰冷,寒冽刺骨,如同九天雪降,“本殿再重复一次,滚。”

    来者啐口,面色涨得通红,想来是被气得慌怒,“我告诉你,整座扬州城里我说第一,没人敢认第二,你知道本大爷是谁吗?”

    长歌理都不理来者,直接下令,“孟简,把腿打折,丢进护城河里,告知夏岸,谁敢救他,就和他一样的下场。”

    一道风声极快而过,先前还在叫嚣之人却已不见踪影,整个楼层中,顿时变得很静。

    人人皆看着长歌不敢动弹,避之不及,就像面对洪水猛兽一般。

    另一旁的楼梯上,夏岸略带苍迈的身体快速上楼,生怕再慢一步,又有人得罪二楼雅座里的祖宗。

    “下官见过长殿下。”他立定脚步,躬身作辑行礼,头顶的官帽,因快速的跑动略微弯斜几分。

    长歌冷冷勾唇,双手抱胸,高贵得似不近人情,“夏大人的辖区之况,真令本殿大开眼界。”

    夏岸闻言顿时心惊胆战,立即伏低身体跪下,膝盖碰地发出清脆响音,“下官惶恐,还请长殿下指点迷津。”

    “郾城的世家子弟,虽不言各个风姿绰约,才艺出众,但有一点,连他们都不敢冒犯,可本殿在这扬州城里,天天能见到此事,夏大人,你说本殿这个琼蓝国嫡孙长殿下,是否做得很是失败?”长歌淡淡提问。

    语气平静,却让夏岸惊得背后直冒冷汗,“长殿下说笑,琼蓝国中,谁人不知长殿下是陛下圣谕昭告天下的正一品皇孙,位同亲王。”

    “圣谕昭告天下,位同亲王,可本殿却为何不曾见过扬州府衙里的其他官员。”长歌挑高眉梢,颇有种夏岸回答不上来便要怒气横生的姿态。

    夏岸苍迈的身体越见发颤,他更加矮下身,额央与地面无缝而贴,“长殿下息怒,下官这就立马集结府衙众人。”

    满腔怒气顿时像被击打到棉花之上,长歌心神一冷,朝夏岸挥手,“不必,本殿还不想被御史参奏上一本不敬天子之罪。”

    “谢长殿下。”夏岸目送长歌进门,随即似如同泄气的皮球,整个人顿时萎顿在地,丝毫顾不上官威如何。

    楼房之内,长歌握拳抵额,重重闭眸,好借此冷静下翻涌不休的脑袋。

    容蔺无奈而叹,上前微微抱住长歌,“你还是介意那件事。”

    长歌闻言睁开眼眸,冷冷地推开容蔺,“容世子,不如你来告诉本殿如何才能不介意。”

    容蔺不防被推开,脚步不禁踉跄几下,呐呐地喊言,“长歌。”

    “容蔺,在整件事还未水落石出之前,你我不必再见面。”长歌丢下一番话,转身便欲要离开。

    “就为了一件小事,你便要推开我。”容蔺不敢置信地开口,眸底有些伤色。

    长歌侧眸,眸底浮现一丝猩红,“是又如何。”

    容蔺闻言身体不觉微颤。

    长歌收回扶在门板之上的左手,径直离开御景阁,背影利落,毫不留恋。

    容蔺眼睁睁地目送长歌离开,双唇哆嗦张合,可字到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话。

    他狠狠咬唇,目光凶狠却带脆弱,就如同一只受了伤的野兽,期翼自己的爱人能回头看一看他。

    可惜,他心爱之人,始终不曾回过头一看。

    隐忍许久的泪珠终究爆发,顺着俊秀的脸颊徐徐滚落,沾湿衣襟。

    但他不曾注意到之事,却是门板之上,赫然映出几分指印与血渍,以证明长歌先前冷静的姿态,仿佛窗纸,一触即破。

    御景阁外,人声鼎沸,摩肩接踵,人来人往,一副热闹喧哗的场景。

    长歌径直干脆地走入人群,漫无目的地乱逛,期间,撞到何人,碰散何物,皆不能在那双眸底停留片刻。

    有人叫骂,自有人关切,平民百姓之人,始终有一份赤忱的真情。

    孟雁担心地跟随其后,时不时扶起被长歌撞倒,碰散的人或摊位,却不曾去打扰,因她也知,她的殿下,虽看着冷硬如石,实则石心之中,比任何人都柔软。

    轰隆隆。

    天边都陡然炸响雷声,不多时,雨丝落地,街上之人,都快速地收拾完东西,头顶斗笠,或是撑伞,皆往家中而去。

    片刻过后,雨丝变大,瓢泼大雨滚滚而下,浇湿整座扬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