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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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敞扉(2)

    此时,御景阁中,气氛融洽热闹。

    几次推杯换盏,终到正题。

    可在二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温存与对峙点点交织,徐徐回荡在二楼之内,若有人在场,定能看出两人之间试探与柔情蜜意同存的奇异范围。

    “容蔺,我是个缺乏耐心的人。”

    久见容蔺毫无反应,长歌终是忍不住脾性,说出最后通牒。

    容蔺放下茶杯,微微摇头而笑,“长歌,你的耐性,终差一筹。”

    长歌见之冷哼。

    清美的眉目中,带上几分娇憨,竟让容蔺失神片刻,须臾后,他缓缓回神,轻笑一声,“长歌应当知道万俟一族在医术之上的才能,医死人药白骨,金针抢命,比起你府中的鬼医徐长卿毫不逊色,当然,两者术业有专攻,并无可比性。”

    “说重点。”长歌被容蔺慢腾腾的话语弄得心力烦躁,屈指不觉重重叩击桌面,表达出她七分的不满。

    容蔺则还是不紧不慢地饮茶,品茗,“长歌若想知道一些往事,就必须拿出十分的耐心,毕竟这些年我躺在病床上聊无度日,病愈之后,自是有好多话想说上一说。”

    长歌眯眼,徐徐打量着对面的容蔺,颇为怀疑对面之人是否已调换躯壳,换成另一个人。

    随即长歌冷冷撇嘴,恢复一贯的慵懒之色,唇角亦勾出几分浅浅的弧度,“世子请便。”

    容蔺心头一跳,似察觉到一丝不好的预感,可事已至此,容不得他反悔或者违约,他清咳一声,打算速战速决,“顾世子所中之毒,说小也不小,说难亦不难,只不过是两三种毒素相互纠缠,单解一种,另一种便会瞬间毒发,要人性命。巽音也是花上了将近七日的功夫,才找到解毒的方法,可惜二公子送来的时机太晚,就算被誉为万俟一族近百年来医术最具天赋的巽音,也只能解开七分的毒素,剩余的三分,已深入骨髓,造成顾世子如今内力尽失,容颜大改。”

    长歌极为平静地听完容蔺的一番话,不吵不闹,不怒不躁,神色淡然得仿佛那只不过是平常细碎之事。

    可若仔细去看,却能清楚地明了长歌眼底的那丝赤红,正在缓慢转为幽邃的墨色,就仿佛万物颜色已被吞噬,只留令人恐惧的深沉。

    容蔺自幼便被寒毒侵扰,敏感度甚至比一般人更为出色,长歌的异样,自然躲不过他。

    他伸手触碰上晶莹的耳尖,来回抚摸,随即耳尖传来一分尖锐的疼痛,长歌眼神一冽,直扑容蔺。

    容蔺亦被长歌冷冷的眼神弄得颇为心惊。

    他凑上前,慢慢抱住她,用自己薄唇的温度,去暖和秀唇上的冷色。

    左耳联通心脏,是他想要告诉长歌的心绪,她在他心底无可替代。

    因容蔺的举动,让长歌略感寒冷的心稍微回暖。

    一吻而罢,两人的气息都略显气促。

    额头相抵,如同交领而缠的夫妻鸟,容蔺的眸底,清晰地倒映出长歌的模样。

    眸光晕漪,映出爱慕之情。

    “琼蓝官场中,谁是你的人?”

    半盏茶后,长歌突然出声,打破两人之间黏糊的气氛。

    容蔺气闷,似很不理解长歌此刻的不解风情。可他也知长歌是因已把他当做恋人,才会为他和他手下的人考虑。

    他低低一叹,尽数告知她人名与官职,却还是选择掩藏一些人,他并未不信长歌,全部曝光底牌,有时不是明智之举,“安西府台高文博,禁军参将韩安冉,秦淮八艳。”

    长歌挑高眉梢,“只有三处?”

    容蔺勾唇,用鼻尖轻蹭过长歌的脸颊,“其余之处,长歌不如猜一猜?”

    长歌猛翻白眼,把自己从他怀里抽出身,目光投向一楼大堂,正襟危坐。

    容蔺则很自觉地又凑过去,自从和长歌接触过后,他就像患上一种焦渴的皮肤之症,若远离她,他就像离开水源的鱼,会变得无比焦躁不安。

    他知道,他对一个名叫长歌的人已毒入骨髓,可他却甘之如殆。

    楼底下,整间大堂的声音此起彼伏,热闹嘈杂,长歌兴致昂然,边把玩容蔺的手指,边分心注意底下的动作。

    “主子,白管家传信,言长孙府已有六重刺杀,非邪问您,什么时候回去料理那些人。”孟雁单膝而跪,恭敬地捧上一节竹筒。

    长歌慵懒地取过竹筒,淡淡地瞥看一眼,随即又扔回孟雁怀里,嘴角邪魅的弧度轻轻勾起,“告诉非邪,把剩下的所有刺客,全部挑断手筋,分成两波,扔回莨王府和鱼鲁书院,记住,本殿要听到落地的声音,另外,给十叔传信,半个月后,我会带上一个人去离王府,让十叔禀告陛下,准备好族谱。”

    “是,殿下。”

    孟雁回令,转身去处理长歌交代的事情,动作极为干脆利落。

    “你要带上谁?”容蔺把下巴靠在长歌的肩膀,浅浅发问。

    长歌侧身,抬起容蔺的下巴,凑上去印下轻吻,“你觉得我要带谁?”

    容蔺露出愉悦的表情,俊眸略亮,“孟少轩,还是孟乐夭。”

    “两者都有。”长歌回他,嗓音里的笃定丝毫不作假。

    容蔺不禁淡淡蹙眉,“可我觉得,公开那两人的身份,还需慎重。”

    长歌冷冷横眸,“什么意思?”

    容蔺拥紧长歌,低叹一声,她口中的怒气,他当然不曾错过,“长歌,你不觉得此事过于巧合了吗,虽说子肖父,儿似母,可这世间,又怎会有如出一辙,宛若照镜的两个人。”

    “容蔺。”长歌冷冷而喝。

    “长歌,我并未有阻止你的想法,但这件事,我们得先好好查一查。”容蔺手上用力,轻轻安抚长歌濒临爆发的情绪。

    长歌深吸口气,让自己不要丧失理智,好好平静片刻,“我不会认错人。”

    斩钉截铁的语气,让容蔺一度也认为自己是否太过杞人忧天,可是,那封现正搁在他桌前,由巽音查到的书信,亦令他不得不怀疑乐夭身份的真伪,“顾家双生之事,不可能作假,可长歌,当年你虽屠尽东宫旧人,阻止了事态进一步恶化,连夜把亲妹妹交由薛少师送出郾城,但途中发生一些事情的概率,远远大于你的想法。”

    容蔺不由得轻打一道寒颤。

    长歌闻言,秀眸微眯,一刻钟后,她把手伸到容蔺面前,“拿出来。”

    十指莹白,根根修长,可仍谁也不敢去忽视其主人的力量与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