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北通西凉
“到底是钱掌柜深明大义，要不说您是这镇州商人的头儿呢，的确是比那些只知钻营取巧的商家懂事。”龙旭焱换上笑脸先将那受了不少惊吓的钱根生捧上一句。随后站起身，掸下身上那嗑干果剥出碎屑，继续道：“钱掌柜，之前说了，只要你懂事，就送你一个金窝银窝，我龙旭焱决不食言。”
龙旭焱虽说做事上有些出人意料，可说出的话便如吐出的钉，一颗颗砸在地上都铛铛响。如那之前路过欺行霸市的台洲郡抄那郡守的家一般。说抄家便是抄家，从未曾干过杀人头颅的血腥之事，也从未出过关人入刑冥殿做草菅人命的勾当。
“是是是，二公子是西南三州九郡一言九鼎的人物，赛过千金，何时食言过？”受尽惊吓的钱掌柜忙陪着笑脸恭维道。孔方兄一样的四角眼，眯缝得更加细密。仿佛一不小心就要缝上似的，紧密又契合。
“行了，钱掌柜，你也甭急着拍马屁了。这件事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对于你钱大掌柜来说，只要想办就一定能办成的。只需动动嘴皮子就可以。”龙旭焱走到钱根生侧身，拍着那满是油腻肥肉的肩膀道。
绕着钱掌柜那肥腻的身子环视一周，从那粗若树干的拇指上摘下一颗乳白色清澈如琥珀般的蟠璃玉扳指，细看把玩道：“呦，是个好货色啊，这怕是价值连城吧？”南地不产玉石，尽人皆知。自外来商贾将上好白玉带入西南以来，把赏美玉便成了西南世家大族们的一大乐趣。若是出门不带块美玉，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贵胄子弟。就连那不懂文墨的洛阎王腰间都要配几块上等美玉，以彰示自己显赫地位。
“二公子见笑了，此物乃是当年小人率马队通西域时淘换到的，当时可值八千金呢。”说着，露出镶着金的大板牙笑着道：“二公子若是喜欢，小人便将此物赠予二公子，聊表敬意。”
龙旭焱把玩一番爱不释手，可仍旧是将那玉扳指扔给了脑满肠肥的钱掌柜道：“君子不夺人之美，这美玉还是留给钱掌柜吧。毕竟你来时还带了那许多金银，也是破费了。”在得知胭脂楼被封之后，虽是恼怒万分，可尝了些苦头的钱掌柜终究是学聪明了一些，出了大血，从自己那满当当的库存中取出一大笔金银，便早命人抬了大箱大箱的珠宝玉器送进了大将军府。又亲自登门谢罪，才算稳住了这位闹翻天的小祖宗。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见到这些金银的龙旭焱终究还是宽恕了几分。
“自古以来，‘富贵’二字多是相伴，只是可惜啊，钱掌柜虽已是富甲一方，可终究是只富不贵啊。”一肚子鬼主意的二公子露出一抹诡邪的微笑，背对着钱掌柜道。
那钱根生不敢回头，只是垂着那肥胖的头颅问道：“还是要多仰仗二公子的提挈，和大将军的洪恩啊。如二公子所说，小人确乎是只富不贵，可如何才能做到即富且贵呢，小人愚钝，还得请二公子多多提点。”
“这好办，古来富者多为‘商家’，而贵者多为‘官家’。若能做到两者相顾，不就是是即富且贵了嘛。”龙旭焱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踱步到那钱掌柜面前道。那意思似乎要赐给这位西南富贾们的头儿一个差事，倒让那钱掌柜心内七上八下。
西南各地的郡守官吏们多是些只会敛财私藏库中的蛀虫，大多是那只通些酸腐文墨便被大将军委以重任的文人当值。可进了官场这只大染缸，纵是被圣贤文章漂白过多少倍的正直士子，在熟谙官场之道后，也会变得黑头黑面黑心肠。就是那与官场沾一些门道的商贾们，也都是油滑不堪，更不用说那些常在官场内行走的老油条了。都是些捞银子不要命的主儿。
可对于深谋远虑的大将军来说，养这些蛀虫倒比那些胸藏大志的将相之才要来
得更为省心，只需丢下一簇簇小米，便将那趋之若鹜的虾米们喂个胀腹，少了多少烦忧。坐过江山的人都深刻的明白创业难守业更难的道理，若能保证祖业无忧，还管他用什么手段。这便是大将军的驭人之道。
二公子得了深藏阁中左先生的指点，也深明了些帝王之道，对自己老爹的做法说不上恭维，也说不上贬斥。法子虽然老了些，是那些深埋入黄土的王侯与横躺入陵寝的帝王们曾用过的笨法子，可如今一百多年过去了，如今叱咤于庙堂的阁老与天官，包括各地的藩王们，不也还是在用？招数不管新旧，管用就好。这是龙旭焱跟随左先生学习后所明白的道理。
这些年喂饱的蛀虫们一茬又一茬，可又见过哪个政权倒了？不还是照样歌舞升平，安居乐业吗？
“钱掌柜，早年间便听说你货通南北，不管是民风剽悍的西凉也好，还是烟花柳翠的北方富庶大地也罢。也带回来不少的稀奇玩意儿，可带来的那些珍奇供那些世家大族们享乐都不够，如何能赚到更多的钱？”龙旭焱回到那棉褥子铺就的大躺椅上斜靠好，侧着脸问道。
“二公子有所不知啊，我带过去的商队本就没多少人，这些年走南闯北虽说货物运了不少，可多半过关过卡，光税钱就折去不少金银，再加上层层克扣盘剥，带回来便更少了，有时候遇到山匪，便更是入不敷出。生意难做，我也弄不回那许多东西了。”一肚子苦水儿的钱掌柜交了底，述说着这些年的不易。
龙旭焱将那盒子酸梅递到钱掌柜面前，还上下晃了晃道：“这梅子，是个江南人做的，尝尝。”
受宠若惊的大胖子老钱小心翼翼从盒子中捏起两颗深紫色酸梅放入口中，虽也被酸得腮帮硬，却没像洛胖子那般表现惊人。显然是刻意隐藏了几分，也许是天南海北走遍了，对这般稀罕物也见识过，表情便没有那般夸张。
“南有苏杭，北有西凉。天下富饶之地，我西南能沾边，也可向北利通边塞，加之中原。”龙旭焱坐直身子，终究正视了一番那静立在一旁流汗的钱掌柜道：“说正事，我想让你召集西南富贾，利通西凉与中原，货通苏杭。北方做马匹生意，南方做绸缎生意，两者相合。十年时间，将整座西南打造成神州天下最富饶的地方。你能做到吗？”
“若能做到，你便是整个西南的漕运使，管南北商道，这是你的一次机遇。”几句话便将问题交代清楚的龙旭焱，叹出一口浊气，只看那钱掌柜的反应。无商不奸，可为了能让西南获利变强，他敢用任何人。包括那无利不起早的商人。
“当然，这一年之内，我会先派人为你疏通西北山脉连通西凉，再打通与扬州的各处官道，还有我西南大军为你们保驾护航，整个梁州大地的山匪都会为你让路，你只管做买卖，代表我大梁来做生意。”龙旭焱眼睛若鹰隼般盯着那沉默不语的钱掌柜，不斜视一分一毫。
一脸惶恐的钱根生双手抚掌，拇指紧扣着那肥肉拥塞的虎口，掌心满是热汗。刚戴上手的凉玉蟠璃扳指都捂得发烫，半天才回道：“二公子，小人就是那街市之上经商开店的，哪懂得那许多啊。小人不敢管官家的事，不敢啊。”说着，便迈起那肥腿，掂起那蜀锦缎子的裙袍向书阁外跑去。
还未出门便听得屋内一道冷到极致的声音穿破屋脊：“站住。”
书阁外，十几个奴仆叉腰而立，更是有洛胖子带人横挡在门外，紧盯着那满是油汗的钱掌柜，若饿虎凝视肥猪。吓得那钱根生魂飞魄散。
龙旭焱知道自己说那么多算是白说了，这一脑子金银的老胖子怎会看得那么长远，鼠目之利终究还是浅短。可吃饱了饭便想纵论山河的龙旭焱怎会懂得乡野小民的苦楚，
这些安居于市井的人们，只知道老婆孩子热炕头，江山亡不亡他才不管。一辈子平安知足便好，哪里有那胆敢僭越的野心。
洛胖子深吸口气，盯着那惊魂未定的钱根生恶狠狠道：“你这个老胖子可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大哥好心让你赚钱你都不识抬举，你今日若敢出了这扇门，老子就带几十个人抄了你的老窝，把那莺歌柳翠的曲街巷所有带钱字的，通通砸个稀巴烂。”
洛胖子的凶名在镇州城的大街小巷还是尽人皆知的，用这家伙的名头吓唬人的如今可是数不胜数，也因为其名下有个吞人不吐骨头的刑冥殿的缘故，便愈发显得可怖了。对于整个西南来说，遇到洛胖子可要比遇到恶鬼罗刹还要可怕。足可见这洛阎王的名头，不是白给的。
一脸为难的钱根生脸拧巴得像个失了水的烂茄子，方钱孔眼挤成了三角眼，带着一脸难看的神情作揖央求道：“我说二公子，您老发发慈悲就饶了小老儿吧，小老儿一辈子半本书没读过，可不敢接那差事啊。”说着就扑通下了跪，拜了好几拜，就差给高高在上的二公子行五体投地三跪九叩的大礼了。
“行了行了，你这么大岁数给我磕头，不是折我的寿算吗？让你办个事跟要你半条命一样，我镇州府的这碗官饭对于你钱掌柜来说，就那么难吃吗？”龙旭焱眼中露出一抹锋芒，安静问道。
龙旭焱扶着那紫色香檀木的躺椅扶手，站起身来，盘着手中那一串菩提子手串笑道：“钱根生，既然你不想端我龙家这碗官碗，那我便交给你一个任务，到西凉购十万匹毛色棕亮的良驹骏马来，每一只都要正宗的西凉马，年份要在五年以下。我要用来做军马，你若是能将此差事办好了，我保你的生意在西南顺风顺水。”
古来便有凉州大马，横行天下之说。当年太祖轩辕晔出兵武江，欲踏平中原，得西凉赵焕相助，赠马匹二十万，兵锋渐盛。世人未敢与之争锋。就连最为骁勇的披甲青兖大军，都在铁骑践踏之下惨败而归。为巩固江山，神州王朝横将插手，锁住神关，困住了西凉赵氏铁骑，这才坐稳江山。
王朝对那西凉如此重视，欲要购齐十万匹骏马，便是凭西南他龙家的实力都有些难办，更不要说由一个富商去置办了，便是将钱家屠戮个干净，也凑不齐那十万匹军马。且莫说神州把控森严，每个商户最多不能超过十只。就是那西凉之地，如今都不一定会有十万匹良种宝马。这事，对于那一无权势，二缺人脉的钱根生来说，简直是难如登天。
龙旭焱自然是要刁难一番，令这个破落户知难而退，乖乖合作才能利往无穷。他帐下除了那骁勇善战的武人，便是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文人谋士，唯独缺少了这会做生意的商贾。可若想马踏山河，没钱养兵一切便是瞎扯淡。
一脸无奈的钱根生一听便差点吓昏了过去，拧巴着脸道：“二公子，这马我也实在是弄不来啊。”
龙旭焱一阵冷笑，惊得那钱根生毛骨悚然，示意了洛胖子一个眼神，便转过身去。坏事做惯了的洛胖子，唰得从那锦绣蜀锦内抽出一把匕首来铛一声嵌入了那钱掌柜面前的地板上，惊得那老迈的钱掌柜身子一阵颤。
两眼之内露着眼白恶狠狠的洛胖子一把揪起那两百多斤的钱根生衣领，将其提了起来道：“老胖子，看来你是不想合作了，那便没办法了，这浮波园南靠着渭水，我只好把你丢进去喂鱼了。”说着，便揪着衣领，要拉走那脸色难看的钱胖子。
吓得那老头摩挲着地板打滚道：“二公子，我答应，我答应帮大将军做生意，我答应。”
龙旭焱与那洛胖子一个照面，露出狼狈为奸得逞的笑容，派人将钱根生送了出去。
（本章完）
龙旭焱虽说做事上有些出人意料，可说出的话便如吐出的钉，一颗颗砸在地上都铛铛响。如那之前路过欺行霸市的台洲郡抄那郡守的家一般。说抄家便是抄家，从未曾干过杀人头颅的血腥之事，也从未出过关人入刑冥殿做草菅人命的勾当。
“是是是，二公子是西南三州九郡一言九鼎的人物，赛过千金，何时食言过？”受尽惊吓的钱掌柜忙陪着笑脸恭维道。孔方兄一样的四角眼，眯缝得更加细密。仿佛一不小心就要缝上似的，紧密又契合。
“行了，钱掌柜，你也甭急着拍马屁了。这件事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对于你钱大掌柜来说，只要想办就一定能办成的。只需动动嘴皮子就可以。”龙旭焱走到钱根生侧身，拍着那满是油腻肥肉的肩膀道。
绕着钱掌柜那肥腻的身子环视一周，从那粗若树干的拇指上摘下一颗乳白色清澈如琥珀般的蟠璃玉扳指，细看把玩道：“呦，是个好货色啊，这怕是价值连城吧？”南地不产玉石，尽人皆知。自外来商贾将上好白玉带入西南以来，把赏美玉便成了西南世家大族们的一大乐趣。若是出门不带块美玉，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贵胄子弟。就连那不懂文墨的洛阎王腰间都要配几块上等美玉，以彰示自己显赫地位。
“二公子见笑了，此物乃是当年小人率马队通西域时淘换到的，当时可值八千金呢。”说着，露出镶着金的大板牙笑着道：“二公子若是喜欢，小人便将此物赠予二公子，聊表敬意。”
龙旭焱把玩一番爱不释手，可仍旧是将那玉扳指扔给了脑满肠肥的钱掌柜道：“君子不夺人之美，这美玉还是留给钱掌柜吧。毕竟你来时还带了那许多金银，也是破费了。”在得知胭脂楼被封之后，虽是恼怒万分，可尝了些苦头的钱掌柜终究是学聪明了一些，出了大血，从自己那满当当的库存中取出一大笔金银，便早命人抬了大箱大箱的珠宝玉器送进了大将军府。又亲自登门谢罪，才算稳住了这位闹翻天的小祖宗。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见到这些金银的龙旭焱终究还是宽恕了几分。
“自古以来，‘富贵’二字多是相伴，只是可惜啊，钱掌柜虽已是富甲一方，可终究是只富不贵啊。”一肚子鬼主意的二公子露出一抹诡邪的微笑，背对着钱掌柜道。
那钱根生不敢回头，只是垂着那肥胖的头颅问道：“还是要多仰仗二公子的提挈，和大将军的洪恩啊。如二公子所说，小人确乎是只富不贵，可如何才能做到即富且贵呢，小人愚钝，还得请二公子多多提点。”
“这好办，古来富者多为‘商家’，而贵者多为‘官家’。若能做到两者相顾，不就是是即富且贵了嘛。”龙旭焱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踱步到那钱掌柜面前道。那意思似乎要赐给这位西南富贾们的头儿一个差事，倒让那钱掌柜心内七上八下。
西南各地的郡守官吏们多是些只会敛财私藏库中的蛀虫，大多是那只通些酸腐文墨便被大将军委以重任的文人当值。可进了官场这只大染缸，纵是被圣贤文章漂白过多少倍的正直士子，在熟谙官场之道后，也会变得黑头黑面黑心肠。就是那与官场沾一些门道的商贾们，也都是油滑不堪，更不用说那些常在官场内行走的老油条了。都是些捞银子不要命的主儿。
可对于深谋远虑的大将军来说，养这些蛀虫倒比那些胸藏大志的将相之才要来
得更为省心，只需丢下一簇簇小米，便将那趋之若鹜的虾米们喂个胀腹，少了多少烦忧。坐过江山的人都深刻的明白创业难守业更难的道理，若能保证祖业无忧，还管他用什么手段。这便是大将军的驭人之道。
二公子得了深藏阁中左先生的指点，也深明了些帝王之道，对自己老爹的做法说不上恭维，也说不上贬斥。法子虽然老了些，是那些深埋入黄土的王侯与横躺入陵寝的帝王们曾用过的笨法子，可如今一百多年过去了，如今叱咤于庙堂的阁老与天官，包括各地的藩王们，不也还是在用？招数不管新旧，管用就好。这是龙旭焱跟随左先生学习后所明白的道理。
这些年喂饱的蛀虫们一茬又一茬，可又见过哪个政权倒了？不还是照样歌舞升平，安居乐业吗？
“钱掌柜，早年间便听说你货通南北，不管是民风剽悍的西凉也好，还是烟花柳翠的北方富庶大地也罢。也带回来不少的稀奇玩意儿，可带来的那些珍奇供那些世家大族们享乐都不够，如何能赚到更多的钱？”龙旭焱回到那棉褥子铺就的大躺椅上斜靠好，侧着脸问道。
“二公子有所不知啊，我带过去的商队本就没多少人，这些年走南闯北虽说货物运了不少，可多半过关过卡，光税钱就折去不少金银，再加上层层克扣盘剥，带回来便更少了，有时候遇到山匪，便更是入不敷出。生意难做，我也弄不回那许多东西了。”一肚子苦水儿的钱掌柜交了底，述说着这些年的不易。
龙旭焱将那盒子酸梅递到钱掌柜面前，还上下晃了晃道：“这梅子，是个江南人做的，尝尝。”
受宠若惊的大胖子老钱小心翼翼从盒子中捏起两颗深紫色酸梅放入口中，虽也被酸得腮帮硬，却没像洛胖子那般表现惊人。显然是刻意隐藏了几分，也许是天南海北走遍了，对这般稀罕物也见识过，表情便没有那般夸张。
“南有苏杭，北有西凉。天下富饶之地，我西南能沾边，也可向北利通边塞，加之中原。”龙旭焱坐直身子，终究正视了一番那静立在一旁流汗的钱掌柜道：“说正事，我想让你召集西南富贾，利通西凉与中原，货通苏杭。北方做马匹生意，南方做绸缎生意，两者相合。十年时间，将整座西南打造成神州天下最富饶的地方。你能做到吗？”
“若能做到，你便是整个西南的漕运使，管南北商道，这是你的一次机遇。”几句话便将问题交代清楚的龙旭焱，叹出一口浊气，只看那钱掌柜的反应。无商不奸，可为了能让西南获利变强，他敢用任何人。包括那无利不起早的商人。
“当然，这一年之内，我会先派人为你疏通西北山脉连通西凉，再打通与扬州的各处官道，还有我西南大军为你们保驾护航，整个梁州大地的山匪都会为你让路，你只管做买卖，代表我大梁来做生意。”龙旭焱眼睛若鹰隼般盯着那沉默不语的钱掌柜，不斜视一分一毫。
一脸惶恐的钱根生双手抚掌，拇指紧扣着那肥肉拥塞的虎口，掌心满是热汗。刚戴上手的凉玉蟠璃扳指都捂得发烫，半天才回道：“二公子，小人就是那街市之上经商开店的，哪懂得那许多啊。小人不敢管官家的事，不敢啊。”说着，便迈起那肥腿，掂起那蜀锦缎子的裙袍向书阁外跑去。
还未出门便听得屋内一道冷到极致的声音穿破屋脊：“站住。”
书阁外，十几个奴仆叉腰而立，更是有洛胖子带人横挡在门外，紧盯着那满是油汗的钱掌柜，若饿虎凝视肥猪。吓得那钱根生魂飞魄散。
龙旭焱知道自己说那么多算是白说了，这一脑子金银的老胖子怎会看得那么长远，鼠目之利终究还是浅短。可吃饱了饭便想纵论山河的龙旭焱怎会懂得乡野小民的苦楚，
这些安居于市井的人们，只知道老婆孩子热炕头，江山亡不亡他才不管。一辈子平安知足便好，哪里有那胆敢僭越的野心。
洛胖子深吸口气，盯着那惊魂未定的钱根生恶狠狠道：“你这个老胖子可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大哥好心让你赚钱你都不识抬举，你今日若敢出了这扇门，老子就带几十个人抄了你的老窝，把那莺歌柳翠的曲街巷所有带钱字的，通通砸个稀巴烂。”
洛胖子的凶名在镇州城的大街小巷还是尽人皆知的，用这家伙的名头吓唬人的如今可是数不胜数，也因为其名下有个吞人不吐骨头的刑冥殿的缘故，便愈发显得可怖了。对于整个西南来说，遇到洛胖子可要比遇到恶鬼罗刹还要可怕。足可见这洛阎王的名头，不是白给的。
一脸为难的钱根生脸拧巴得像个失了水的烂茄子，方钱孔眼挤成了三角眼，带着一脸难看的神情作揖央求道：“我说二公子，您老发发慈悲就饶了小老儿吧，小老儿一辈子半本书没读过，可不敢接那差事啊。”说着就扑通下了跪，拜了好几拜，就差给高高在上的二公子行五体投地三跪九叩的大礼了。
“行了行了，你这么大岁数给我磕头，不是折我的寿算吗？让你办个事跟要你半条命一样，我镇州府的这碗官饭对于你钱掌柜来说，就那么难吃吗？”龙旭焱眼中露出一抹锋芒，安静问道。
龙旭焱扶着那紫色香檀木的躺椅扶手，站起身来，盘着手中那一串菩提子手串笑道：“钱根生，既然你不想端我龙家这碗官碗，那我便交给你一个任务，到西凉购十万匹毛色棕亮的良驹骏马来，每一只都要正宗的西凉马，年份要在五年以下。我要用来做军马，你若是能将此差事办好了，我保你的生意在西南顺风顺水。”
古来便有凉州大马，横行天下之说。当年太祖轩辕晔出兵武江，欲踏平中原，得西凉赵焕相助，赠马匹二十万，兵锋渐盛。世人未敢与之争锋。就连最为骁勇的披甲青兖大军，都在铁骑践踏之下惨败而归。为巩固江山，神州王朝横将插手，锁住神关，困住了西凉赵氏铁骑，这才坐稳江山。
王朝对那西凉如此重视，欲要购齐十万匹骏马，便是凭西南他龙家的实力都有些难办，更不要说由一个富商去置办了，便是将钱家屠戮个干净，也凑不齐那十万匹军马。且莫说神州把控森严，每个商户最多不能超过十只。就是那西凉之地，如今都不一定会有十万匹良种宝马。这事，对于那一无权势，二缺人脉的钱根生来说，简直是难如登天。
龙旭焱自然是要刁难一番，令这个破落户知难而退，乖乖合作才能利往无穷。他帐下除了那骁勇善战的武人，便是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文人谋士，唯独缺少了这会做生意的商贾。可若想马踏山河，没钱养兵一切便是瞎扯淡。
一脸无奈的钱根生一听便差点吓昏了过去，拧巴着脸道：“二公子，这马我也实在是弄不来啊。”
龙旭焱一阵冷笑，惊得那钱根生毛骨悚然，示意了洛胖子一个眼神，便转过身去。坏事做惯了的洛胖子，唰得从那锦绣蜀锦内抽出一把匕首来铛一声嵌入了那钱掌柜面前的地板上，惊得那老迈的钱掌柜身子一阵颤。
两眼之内露着眼白恶狠狠的洛胖子一把揪起那两百多斤的钱根生衣领，将其提了起来道：“老胖子，看来你是不想合作了，那便没办法了，这浮波园南靠着渭水，我只好把你丢进去喂鱼了。”说着，便揪着衣领，要拉走那脸色难看的钱胖子。
吓得那老头摩挲着地板打滚道：“二公子，我答应，我答应帮大将军做生意，我答应。”
龙旭焱与那洛胖子一个照面，露出狼狈为奸得逞的笑容，派人将钱根生送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