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医巫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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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碰瓷

    “孤知道,生死有命。”太子的的神色没有黯淡,只是略有遗憾。“只是孤有太多事没来得及做,不甘心呐!付出巨大代价,承受着生不如死的痛苦,结果可能连一展抱负的机会都没有,甘心吗?”

    “每夜子时,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想想吧,为了心中的抱负不得不割弃至爱,深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对着自己痛恨之至的人笑脸相迎,呵呵,孤没有彻底疯了已经很坚强了。”太子有些歇斯底里,幸好还有那么一点理智,死死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只是眼球遍布血丝,双手紧紧抓住椅子扶手,深深的青筋凸现,身子隐隐在颤抖。

    “这话,孤不敢对父皇说,不敢对太子妃说,不敢对太监说,不敢对侍卫说,更不敢对文武百官说,连来俊臣都不敢说,唯有在你这里,孤才能卸下一切负担,不再是那个智珠在握的太子,只是个烦恼、焦虑、痛苦的普通人。”

    巫恶点头:“不谈这一行应有的职业道德,殿下以友视之,巫恶自当以友相待。神魂之患,我虽然无法根治,但延寿十年可以办到,只是代价极大,每日子午时分都会头痛欲裂,每一次都会比现在更痛苦十倍。”

    “孤愿意!”

    ……

    太学祭酒邬重山坐在酒肆里,听着评说的志怪,品着上等的炒茶,一捋山羊须,两条狭长的眼缝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折扇轻摇,似笑非笑的看着刑部主事郑乾。

    郑乾轻咳一声,胖脸上全是笑意:“邬祭酒放心,令郎在刑部自然是我郑氏关照,料来最多三年就能和我平起平坐,甚至是更进一步也说不定。”

    邬重山叹了口气:“也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为了儿孙舍了这张老脸罢。”

    “郑氏的友谊值得祭酒冒这个险,不是么?”郑乾举盅牛饮。

    ……

    二贤庄纸店,单文渐渐适应了这种节奏,有模有样的指挥着二贤庄的年轻人干活,隐隐有年轻一代领头羊的风姿。

    虽然客源被分流了一半,但二贤庄纸店已经昂首挺胸的立足于神都纸业,纵然不能一举将对手全部打趴下,却也是独占鳌头了。

    从士子到蒙童,从太学教谕到乡村先生,全部蜂拥而至,天晓得这么便宜的好纸过了这个村还有没有这个店?一时间,整个神都的纸张销售量节节攀升,就连那三家的生意看起来都好了不少。

    但是,只有郑索他们才知道个

    中滋味,虽是一个个都是笑容满面的,但……宝宝心里苦!

    多一张纸的销售,就意味着他们多亏损一份!仅仅是一天工夫,每家的亏损都达到了百贯以上,虽然每家都财大气粗不把区区百贯当回事,但长年累月这么亏下去哪家都受不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似乎看低了神都迸发出来的购买力,现在不仅仅是读书人,连那些权贵官僚甚至是五姓的其他两家,现在都在大量的买进,每一家都是直接用马车拉,这让郑索他们眼皮子直发颤。

    这还是胡人没有进来掺和一脚,要是胡人进来买纸,那才是天大的灾难!

    骑虎难下!

    虽然选择了应战,但是谁都知道,这是在饮鸩止渴!

    没有盘外招,迎接三大纸店的唯一结果就是灰溜溜的撤出神都。

    郑索眸子里闪过一丝寒意,无毒不丈夫,自己可是早早就去拜会了身在刑部的族兄,憋着狠劲要给二贤庄纸店来一记狠招。当然,此事还不宜张扬,闷声发大财才是正理,日后论功行赏,郑氏肯定是要多占一份市场。

    二贤庄纸店,单文吆喝着一帮小弟兄赶紧的搬货,这笔账他可是在心头算过的,巫恶可是答应过每张纸给二贤庄提一文钱的分成!乖乖隆个咚,这可是一个不小的数字,足以让颓废已久的二贤庄重新爆发出活力。

    想到自己那身在二贤庄的老娘,单文的心头更加热乎了。自己把事情做好了,老娘就能挺直腰板,在全庄老少面前理直气壮的拿到最好那一等福利——虽然现在可能只是惠而不贵的大米、豚肉什么的。

    但是!

    眼尖的单文看到老书生模样的人佩着剑,气势汹汹地带着一帮人冲过来,立时意识到不妙,安排单虎在店外见机行事,让一个伙计立马去找单彪,自己挺胸迎了上来。

    单文知道,自己肯定要吃亏,但是这亏不吃还不行!别说是吃亏了,只要二贤庄能兴旺发达,老娘有人照顾,就是让他去死都愿意!

    眼珠子一转,单文给单武使了个眼色,自己直接迎了上去,肩膀与那老书生相撞,顿时整个人倒飞出去,“啪嗒”一声摔在地上,立刻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气息紊乱,整个是进气少出气多。

    “兄弟!”单虎凄厉的大叫一声,双膝跪地,声泪俱下的嚎了起来。“我可怜的兄弟啊!这好日子刚刚开始,你怎么就被这人面兽心的家伙暗害了啊!可怜你家中八十岁的老母谁来赡养?

    家中三岁小儿谁替你抚养啊!呜呜,我可怜的兄弟啊!”

    “别让他跑了!”义愤填膺的士子们将老书生团团围住,已经有人在大声揭着他的老底。“太学祭酒邬重山呐!哈哈,有这种的祭酒,我耻为太学监生!”

    邬重山满腹都是苦,却一句都没法说。他今天来就是找碴的,可连目的地都没到就不明不白的折戟沉沙了,就自己这弱不禁风的身板到底是怎么把人撞飞,连他自己都是迷糊着呢,更别说把人撞了几乎垂死。

    偏偏围观的人还有许多是太学的监生,那是大帝的心头肉,自己麾下的学生啊!被自己的学生怼,邬重山真心想死!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沾襟。

    这一刻,邬重山深深感受到这一句诗里深藏的恶意,这就是为自己此刻的惨景量身打造的啊!愤满胸,邬重山怒火中烧,恨不得拔剑屠尽这些污秽自己清名的混蛋!

    问题只有两个,一个是自己不通武艺,虽然现在的儒生还讲君子六艺,甚至不少儒生武艺超群,但自己恰恰是个例外,这剑真的只是做装饰的!第二个问题是,自己带来的那群人全都避瘟神似的远离自己!

    黄泥土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就算现在邬重山浑身是嘴都没法说清楚!

    碰瓷这种下里巴人常见的套路,对于清贵无比、几乎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邬重山来说,却是无解的难题。

    满目荒凉的邬重山正欲发出愤怒的吼声,目光却停滞在不远处那一道徐徐的身影,面容僵硬,心头却在咆哮:“为什么!为什么连太子都会去那家纸店!为什么我会利欲熏心要来对付他们!为什么该死的郑乾不把情况探听清楚!”

    不仅仅是邬重山心底在咆哮,郑索等人也同样在愤怒咆哮,惊异愤怒于太子为什么会驾临该死的二贤庄纸店。

    单彪被单文安排的人叫出来,正要去单文那里收拾残局,见巫恶过来连忙匆匆迎过来行礼,听到巫恶介绍太子,身子都僵硬起来,眸子不自觉的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

    “乱世中的恩怨还要总抱着不放么?”巫恶皱起了眉头。“记住,二贤庄现在最重要的是活着!活下去!如果再这么下去,二贤庄从这世上抹去的日子不远了!”

    单彪一怔,收敛了浑身的气势,深深一揖到地:“单彪知错了,请太子责罚。”

    太子洒脱的摆摆手:“不碍事,当年的是非我也略有所闻,没有对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