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医巫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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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抢功

    封麻子的一番牛皮,倒是让这些人心里安稳了不少。看样子,神医真有本事把他们救活,只要能活下去,屁股受点罪算什么?脸上长麻子算什么?

    心情好了,气氛不再那么压抑了,甚至有几个混球都有心思攀比谁的屁股蛋更白嫩,反正横竖打针时都得露出来。

    然后,被扎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整个边界处仿若屠宰场,其间也有幸灾乐祸的笑声。

    三日工夫,那个封麻子被确认已经完全恢复,巫恶和药王准许他回家,封麻子高兴地翻了个空心筋斗,唱着带色的山歌往回赶。

    封麻子都回家了,其他人还有什么疑问吗?这下子,每天都有农户携老小在边界外等候,偶尔有一个确认恢复放出来的就是一阵震天的欢呼声。

    神都,太医署。

    卢伶看着孟冿渡传回的消息,心头仿佛猫儿在抓挠。

    天花竟然有治愈的可能了!

    这可是泼天大功,要是能揽到自己头上就好了!鬼使神差的,卢伶提起了笔,仔细斟酌了一番,花团锦簇的文章出炉,往宫中贵人手中送去。

    大帝在宫中若是郁结,这几日除了杨妃,谁都不见,即便是杨妃相陪也愁眉不展。

    “陛下莫要过于忧心,恪儿自有恪儿的福分,谋事不密,私交匪类,若不是陛下手下留情,怕他这次免不了要吃大亏。太子殿下虽然有所责罚,亦是极有分寸,臣妾倒是要承太子人情了。”杨妃的真实心意如何不得而知,但这言语之间的艺术当真是极为了得,这话听上去怎么就那么舒心呢?

    毋庸置疑,杨妃良好的家教使得她要讨大帝欢心只是轻而易举的事,要不是因为身为前朝后裔,未必就不能冲一冲那空置多年的皇后宝座。

    “朕对不起恪儿呐!”大帝长叹一声,终于抛开这话题。“几日未上朝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事发生,总觉得有些心绪不宁。”

    杨妃犹豫、踌躇,大帝眼里闪过一丝不快:“怎么,还有话不能在朕面前说的?”

    “不是臣妾不说,只是事关宫外,有些不合臣妾开口。”杨妃压低了声音。“孟冿渡附近出现天花。”

    大帝蓦然坐直了身板,有些浑浊的眼球变得精光四射:“有这事?朕的好儿子、朕的好臣子啊!若不是从你这知晓这消息,朕还不晓得要被蒙蔽到什么时候!”

    “这是太医署

    丞卢伶的奏章,臣妾擅自作主收了下来,请陛下恕罪。”杨妃适时拿出奏章。“至于消息的真伪,臣妾就无力核实了。”

    这一手太极推得如封似闭,毫无烟火气的把责任全推开了,当真高明无比,难怪能屹立后宫稳居第二人之位数十年。

    事情的真伪很重要么?

    当大帝重新坐上龙椅时,凛冽的气息席卷整个政务殿,让人再度想起那个气吞万里如虎的天策上将。

    “孟冿渡发生天花,为何朕不知道?”冷冷的话语,却是透着杀机。

    太子向前一步:“回禀父皇,孟冿渡发生天花之事,户部尚书与太医署令曾联袂入宫禀报,却被父皇拒见。儿臣接手,委派太医署令及药王前去诊治,药王延请毒医馆郎中巫恶相助,已见成效,除之前有三人病逝外,再无一例死亡。”

    “嗯?”大帝的眼珠子瞪得溜圆,怎么太子的说法与太医署丞的说法风马牛不相及?

    抖手将卢伶的奏章交给老太监,老太监恭恭敬敬的送到太子手上,太子打开看了一遍,立刻愤怒的咆哮:“无耻之尤!卢伶老贼竟敢含天之功!马相、赵国公,你们好好看看,天下竟有如此无耻之徒!”

    大帝的心“咯噔”一下。

    若是太子理亏,绝不敢如此咆哮,更不敢明目张胆的让两位重臣表态。可是,以太子素来文静到甚至有些懦弱的性子,为什么会一反常态的暴怒?虽说太子是废太子的亲兄弟,有些相肖是说得过去的,可为什么自己总有一种面对废太子的感觉?

    不,这一定是错觉!

    大帝在内心竭力的说服自己、麻醉自己,即便太子真是废太子,自己又能如何?三个嫡子,其中一个是废太子,一个是夺嫡失败的魏王,最年幼的便是这现任太子,若再拿下他,嫡子可就全军覆没了!

    自己的精力已大不如前,没几年时间可以重新教育培养一个合格的帝王了,这时候妄动,结果必将是大虞动荡,乃至于分崩离析。

    忍!

    忍字心头一把刀!

    马相扫了一眼奏章,冷笑道:“满纸胡言。孟冿渡天花事关重大,尚书省、中书省都有备案,取来一看便知。若是陛下不信,还可以驾临孟冿渡亲自询问,正好还有两三例病患还未完全康复。”

    别人或许会骗大帝,马相绝对不会。别人或许逢迎天子,马相却绝不奉

    承!

    大帝的心沉到了底,许久才沙哑着道:“去,把太医署丞卢伶找来。”

    老太监微微弯了一下腰,手一挥,带着两名侍卫直奔太医署。

    其实,不用说马相提到有备案,仅仅一方是太医署丞,另一方是太医署令和药王师徒,老太监就本能选择了信任后者。只不过身为皇帝家奴,是不允许有自己思想的。

    卢伶听到大帝召见,乐得手足无措,直让老太监在心头冷笑。

    “臣太医署丞卢伶参见陛下。”卢伶几乎长揖到地。

    然后……

    没有然后,完全没有回应,卢伶的腰都快佝断了,才看到一个奏章“啪”的扔到地上:“这是你的奏章?”

    卢伶趁机弯腰拾起奏章,直起身子打开看了一眼:“确实是我的奏章。”

    马相阴沉着脸道:“是么?请问你是何时到孟冿渡治疗,以何种方法治疗,又是何时治疗完毕,随行的府兵校尉是谁?为什么尚书省、中书省的备案中,治疗天花的是太医署令孙虎和药王,延请的是毒医馆的郎中巫恶相助?”

    还有这么多关窍?卢伶顿时瞠目结舌了。

    大帝的脸色黑到了极点,心也沉到深渊。只要抛开心头那一丝私心杂念,大帝依旧是那个英明神武的大帝,这些勾当也是一眼就看透。卢伶是冒功无疑,只是,为何杨妃会伙同他人一道欺骗于朕?

    “太医署丞卢伶,假冒他人之功,欺君妄上,其罪当诛!念其在太医署辛劳多年,免其死罪,逐出太医署,永不录用。”大帝终于开金口定性了。

    卢伶整个人滩倒在地,泪水糊了一脸,自有两名羽林郎将他拖出殿外。

    大帝起身,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示意退朝,身子却不由自主的晃了一下,一口老血喷了出来,龙袍的前襟满是血渍。

    巫恶并不知道这些糊糊事,正兴高采烈的和药王一起弹冠相庆。

    不容易啊!十天十夜的奋战,整个封王庄的天花已经被完全攻克,最后一例病患的痊愈意味着大功告成,府兵们也可以不用再守在这鬼地方封庄了。

    庄子里的男女老幼全部涌出来,肆无忌惮烧着爆竹。这年头的爆竹真的是爆竹,就是把竹筒扔火堆里烧炸了听那么一声响。

    药王对着巫恶一个长揖,巫恶也回了个长揖,两人相视大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