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世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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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儿女情且短,家破人也散(1)

    华城夜初闹,菱歌慢慢行。客亭临小市,灯火夜妆明。

    残阳照晚,石湫城内却无半点萧条的气氛,金色的余晖铺洒而下,砸中了石湫城主街上络绎不绝的行人,行人依旧来来往往,终究没能掀起半分波澜。

    一个满面春风的中年男子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到一幢高楼的面前,男子头顶挂着一块牌匾,上书龙飞凤舞的三个烫金大字,“尘嚣苑”。烫金大字在夕阳的照耀下愈发耀眼,典雅而大气。

    透过绸布做成的门帘,隐隐能看到漆褐的楼里透露出的柔红烛光,那些富丽堂皇的装饰仅仅让人一瞥便觉得一种亲切和舒爽。

    尘嚣苑中笙歌连连,时不时还传出女子的娇笑。

    这分明是让人忘却烦恼的地方,怎地偏偏挂上“尘嚣”的名头?

    “李老爷,您来啦?”出来迎客的姑娘一见到李春风,先是一惊,紧接着一喜,“红杏妈妈,李老爷来了!”

    “嚷什么嚷!”李春风用左手食指勾着姑娘的下巴,露出猥琐的笑容,右手对着姑娘的臀部轻轻一拍,“别叫什么红杏妈妈了,你来带路就好!”

    “唔……”被李老爷这么当众调戏,饶是在风月场中混迹已久,姑娘的脸蛋仍是红得快滴出水来。

    “我……”

    姑娘仍想说些什么,一锭银子已经递到她面前。

    “红杏妈妈哪儿有年轻的姑娘好看?”李春风哈哈大笑,踏过了高大的门槛,陪同的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见到银子,姑娘再顾不及羞臊,一把抱着刘春风李老爷的胳膊,都快把自己揉进李老爷的身体里,迎着李老爷就往屋里走去。

    正如他现在春风得意的神情,李老爷大名叫做李春风。李春风刚过不惑,便已成为襄国的户部天官。不同于其他的普通官员,李老爷更是一个四境强者。这次奉旨前来石湫城公办,少不了要来鼎鼎大名的“尘嚣苑”看一看。

    石湫城算不上最大的城镇,但“尘嚣苑”一定算得上是整个中原最有名的青楼。

    不论是这个名字,还是里面装潢的风格,这个“尘嚣苑”实在是太过于别致。不同于其他的青楼妓馆,“尘嚣苑”里的姑娘都卖艺不卖身,当然针对普通人肯定是这样。这里的普通人,不是说市井中的平民百姓。如果不是达官显贵,谁承受得住“尘嚣苑”里高昂的消费?这里的普通人,指的是那些家境普通,没有什么特殊背景,只是家财万贯的普通人。

    不过就算显赫如李春风李大人,也不能在“尘嚣苑”中用强。姑娘说不愿意,那就是不愿意,谁来都不好使!

    这个“尘嚣苑”的幕后老板叫做颜如花,谁都想不到如此娇美的名号,竟是一个男子的名字!认识颜如花的人都叫他如花公子。对,是他而不是她。

    有人说如花公子是七境强者,有人说如花公子是皇亲国戚,也有人说如花公子长有三头六臂……当然只是说说而已,没有谁考证过,反正没人敢在如花公子的地盘上闹事,也许有过,就算闹事也只会闹一次,之后这人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真是卖艺不卖身,谁还来当娼妓?无非在“尘嚣苑”里,姑娘们可以自行选择尺度。遇到李春风李大人这样又有钱又有权的,谁还跟他讲什么尺度?

    转角

    是个精致的阁楼,雕镂精美的窗棂中隐隐传来少女的轻喘。

    红妆身着淡粉色纱衣,衣不蔽体,整个身体都依靠在这个面如冠玉的公子身上。只是无论红妆怎么挑逗,公子始终无动于衷,公子就这么一直站在窗前,透过窗户缝隙,静静地望着车水马龙的大街。

    公子不是第一次来“尘嚣苑”了,每次公子都会点名红妆。在“尘嚣苑”见过这么多恩客,难得遇到红妆自己喜欢的。

    喜欢是喜欢,偏偏人家不愿意!如果不是看到公子爷下面正常的生理反应,红妆差点以为这个好看的公子有隐疾。

    你若要做什么正人君子,那来妓院做什么?

    红妆在心里发着牢骚。

    唉,这个公子爷不仅年少多金,长得也实在好看!好在红妆总算还找到自己的乐趣,她不断地挑逗公子,用自己滑如凝脂的肌肤不断地蹭着公子的后背,看着公子眉头微皱,痛苦隐忍,红妆就觉得格外有趣,

    倒不是张白说非要当什么正人君子,这妓院是正人君子该来的地方吗?他觉得女人的怀抱很舒服,他只是想安安静静地躺在女人的怀里,正好这个女人从不会忤逆他。

    为什么会老是找红妆呢?因为张白说第一次来到“尘嚣苑”,接待他的就是红妆,张白说因此对红妆有着些许的亲切感。只是亲切而已,至于进一步,那还是算了吧。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雏,见到女人就发软。只是在张白说心里,男人和女人并无太大的区别,他只是想花钱找个年轻女子给他短暂的陪伴。有短暂的陪伴就够了。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来到这儿的达官显贵,跟姑娘们一夜风流,就感觉像是占了多大的便宜?

    红妆在他身后磨蹭多时,张白说憋的有些难受。他轻叹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螺果,扔到嘴里。

    螺果的味道并不怎么好吃,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达官显贵对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趋之若鹜。可能相比螺果的味道,它更是代表着一种身份和地位。

    螺果入口,清凉香甜,但更多的是苦涩。张白说不停咀嚼着,渐渐的,身体开始有些兴奋,微微颤抖,飘飘欲仙。

    可能,大家都喜欢螺果这种麻痹自己的感觉吧。

    看着公子将螺果放进口中,红妆嘴角一撅,闷闷不乐地从床上拿起衣裳往自己身上套。

    公子每次一吃螺果,便不再需要她服侍。

    红妆转过身,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公子,那东西有那么好吃吗?红妆自己也吃过,苦苦的,涩涩的,除了贵便一无是处,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吃?特别是眼前这个公子,不解风情!吃螺果哪儿有男欢女爱来的舒畅?

    张白说自然不知道红妆心里在想什么,他也没功夫去关心红妆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满脑子里都是饶明月,也只有饶明月!

    明月真美!

    想到明月,张白说心里又生出一股黯然。

    他越来越感觉到,明月对他不仅是不喜欢,甚至还有些厌恶,可能还不止一些。

    虽然被饶明月拒绝和嘲讽已经成为了习惯,张白说可以当着众人的面一笑了之,可以不当回事,可是一个人的时候,他还是会很难受。

    他喜欢“尘嚣苑”,“尘嚣苑”里的姑娘不仅眼睛明澈,长得好看,而且不会给人难堪。她们的怀抱很温

    暖,你只用给他们钱,她们就会对你百依百顺。

    “红妆。”张白说伸手,又掏出一锭银子。

    每次张白说临走前,都会给红妆打赏。

    红妆面无表情地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内心却无甚欢喜。在这一瞬间,她甚至有种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有钱怎么了?有钱就能这般侮辱人吗?

    不过红妆只是想想。

    红妆轻轻闭眼,再次睁眼已是满脸笑容,如同她迎接和送走每个客人一样灿烂。

    红妆接过公子递过来的银子,道了个万福,抬起头来,公子已经走远。

    这个公子跟其他人都不一样,他来这里完全不是为了欲望,他只是想找个人陪伴,安安静静地陪伴就够了。她红妆本来就是个娼妓,娼妓当然就是为了钱,为什么还会想别的东西?

    红妆将银子轻轻擦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精致的木匣子,木匣子中,已经装满了白花花的银子……

    ……

    ……

    张白说走出房门,穿过满是脂粉香味以及淫靡气息的楼道,眉头微皱。

    突然,前方一大群人吵吵嚷嚷地走上楼来。

    一群士绅簇拥着一个身着青衣、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向他走来。

    张白说低头侧身避让。在石湫城,张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张白说可不愿意被人看到他出现在这种地方!虽然狎妓没什么大不了的,甚至很多人还以狎妓为荣,但张白说就觉得很丢人。

    和中年男子侧身的时候,张白说内心一颤,他感受到了中年男子体内强横的灵气波动。

    这人好厉害!

    张白说惊诧地抬眼望去,那股灵气波动已经消失不见。

    那股灵气似乎是这个中年男子身上的?之前怎么没感觉到?

    张白说望着人群远去,突然看到中年男子右颈处有一道长而可怖的疤痕。

    只是中年男子并没有注意到张白说,他正忙着听后面士绅们的吹捧,李春风突有兴致,对着旁边的姑娘“吧唧”一口,惹得旁边姑娘娇笑连连。

    “这人是谁,这么大派头?”张白说随手拉来身边一个大茶壶问道。

    “嗨,京城来的李春风李大人!”小二打扮的大茶壶掩着嘴巴轻声说道,“别的大官来狎妓,生怕谁发现了!这李大人倒好,这么张扬,恨不得弄得世人皆知!也该他得意!他现在权势滔天,一时无两……”

    大茶壶望着李春风远去的声影,羡慕地啧了啧嘴。

    “嘿,你说……”大茶壶转过头,刚想跟张白说再说两句,这个好看的公子爷已经走远了。

    “什么人啊!不听人把话说完,也不给打赏!没钱装什么大爷!”大茶壶歪着鼻子,骂骂咧咧。

    “还是外面好啊!”张白说深吸一口气,伸了个懒腰。

    石湫城的主街华灯初上,街上人来人往,繁华如昼。

    张白说在食客云集的主街上随意地走着,突然,前方人群被撞到了两边。

    “少爷不好了!少爷不好了!”一个小厮奔着张白说疯颠颠地跑了过来。

    张白说没好气地看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张福:“去你的!少爷我好得很!”

    “少爷真的不好了!家里出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