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近妖不可畏，罪因落凡尘（2）
“唉，我是可怜人，你是可怜猫。”徐易轻轻地笑着，看着小黑猫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它叼了许久的包子。
“那你要吃这个吗？”徐易掰下一个冰糖葫芦，丢在地上。
小黑猫凑过去嗅了嗅，似乎对这个红彤彤的奇怪玩意儿不太感兴趣，又抬起头，坐下，蜷着尾巴，一动不动地望着徐易。
“不喜欢吗？”徐易轻轻地摸了摸小黑的背，自言自语道，“可是我没其他东西了啊……”
小黑自然是徐易给这只猫起的名字，这只猫的毛黑得锃亮，想给它起其他名字都不知道起什么好。
小黑的毛发有点脏，也有些乱，但是徐易不嫌弃，因为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喵～”似乎是感受到了徐易心情的低落，小黑伸出头，蹭了蹭徐易的小腿，然后凑到糖葫芦的面前，小口小口地撕咬着糖葫芦。
看到这一幕，徐易的泪水不断在眼眶打转，他匍匐在地上，轻轻地搂着小黑。从来，从来没有人顾及过他的想法，不管是不是自己误解了小黑，不管这是不是小黑无意间的举动，也不管小黑到底是不是妖怪，在这一刻，徐易感动到无以复加。
孤僻的人所需的不是太多，他们想要的，只是偶尔的体谅。
“走，咱去吃好吃的！”徐易对着小黑招了招手，也不管旁边那一大摞冰糖葫芦，这破东西，谁爱要谁要去。
小黑仿佛听懂了一般，飕的一下蹿到了徐易身前，顺着徐易的手在前面带路，只是每走几步路小黑总是要回过头来看看，生怕徐易走丢了。
一人一猫，一前一后地走在黑漆漆的路上，这一瞬间，仿佛生命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孤独。
“小黑等等！”在一道长长的上坡梯阶上，徐易突然唤住了小黑。在台阶旁稍微平整的一块地面上，躺着一个看起来很眼熟的人，这人好像是，当痴和尚？
“小施主，我们又见面了！”倒是当痴先开口道。
当痴和尚依旧穿着那身破旧而古怪的道袍。只是他不停地转着手上的佛珠，让他看起来稍微有那么一些像个和尚。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徐易还没来得及开口跟当痴和尚打招
呼，当痴便已捏着佛珠，念着佛号，鬼魅般地飘到小黑面前。
徐易居然没来得及看清当痴和尚的身形！这骗子和尚，好厉害！
徐易将目光转向了小黑，这当痴和尚，到底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只见小黑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定在原地，它的前爪刚刚抬起，搭在往上一格台阶的空中，一动不动。只是因为徐易的一句话，而久久不敢放下……
“精怪毕竟是精怪，居然这般通人性！”当痴摇了摇头，一手转着佛珠，另一只手捏了个手印，嘴里不知道在嘀咕哪段经文。
“精怪？”徐易走过去，一只手就把小黑抄了起来。他把小黑放在身上，顺着台阶坐了下来，轻轻地抚摸着小猫的背。
“其实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流浪了。”徐易看着小黑带着些许畏惧又有些闪躲的眼睛，轻声说道。
……
“你说，这只猫真是妖怪？”
徐易还是没太反应过来，这小家伙还真是妖怪不成？不像啊！那刘老汉和当痴和尚是一伙儿的？可是也不像啊！
小黑瞪着熠熠发光的眼珠子，盯着徐易。
“非也非也！是精怪，不是妖怪。”当痴和尚纠正道。
“精怪和妖怪还有区别不成？”
“当然！”
“死骗子，什么话一次性说完行不行，装什么世外高人呢？”看到当痴和尚问一句说一句，徐易都快被憋出病来了，徐易撇了撇嘴，腹诽道。
“那，精怪和妖怪到底有什么区别啊？”
徐易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当痴倒是不着急，他摇头轻笑，往前踱了几步。
“嘿！问你话呢……”
“精为万物之灵巧，妖为万物之幻化。”
“这不还是一样的吗……”
“就拿这猫举例吧，这是个精怪，也就是说它与世间万物息息相关，能通人性，但它始终还是猫本身。妖怪就不一样了，变成妖怪之后，那它就不再单单是它本身了，它可能化成人形，可能生出灵智，可能……”
“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徐易翻了个白眼，也不待当痴说完，不满道：“那照
你这么说，精和妖是两种东西，那为什么只听说过妖族，没听说过精族？”
当痴被徐易的问题问得一愣神，随即失笑，干脆地摇了摇头。
“也许是精族太少，也许是它们灵智不够。”
“所以你是精不是妖吗？”徐易抱着小黑轻轻地说道：“所以你比一般的猫都更聪明对吗？所以你能够通人性，你能感受到更多东西，但是你始终还是一只猫……他们因为你太聪明就把你当妖怪，追你打你，怕你惧你，一心要除去你……可是你根本什么都没做……辛苦你了，现在没事儿了，都会好起来的！”
徐易轻轻地摸着小黑的背，安慰着小猫，又像是安慰着自己。
“小施主何必自怨自艾？施主小小年纪便有这般修为，放在哪里也足以傲世群雄了，假以时日，至灵甄仙也未必没有可能！”
“至灵甄仙？我如何能做到至灵甄仙？我又要那至灵甄仙做什么？”徐易惨然笑道：“我哪儿有自怨自艾，我要是自怨自艾我怎么能活到现在？有的人生下来，便是做什么都是错的。潜心修行是错，不修行也是错，修为太快是错，修为太慢也是错，甚至多看一眼多笑一笑都是错……你总说佛渡众生，佛都把他们渡到哪儿去了啊？我怎么没等到他来渡渡我？”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自渡有缘人。想必施主并未挣扎于苦海，施主应该庆幸才是？”
“哈哈！庆幸？庆幸我这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庆幸我能活在这世上？还是庆幸我当了清流七年弟子，而清流甚至没传我一招一式的功法？你告诉我，我有什么好庆幸的？”
“境由心生，这是施主你自己得出的感悟，这衣服再破烂又能如何？始终穿不成另一个人。至于传授功法，想必是时候未到。小施主天赋异禀，做师父的疼爱还来不及，怎么会故意不传授你功法呢？”
“唉，老和尚你别安慰我了，让我难过一会儿就好。我知道，生活总是要继续的……我没那么悲观，也没那么弱小，只是有时候，单纯地很难过……我就想难过一会儿……”
徐易望着黑寂的夜色，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我请你吃饭吧，正好小黑饿了。”
（本章完）
“那你要吃这个吗？”徐易掰下一个冰糖葫芦，丢在地上。
小黑猫凑过去嗅了嗅，似乎对这个红彤彤的奇怪玩意儿不太感兴趣，又抬起头，坐下，蜷着尾巴，一动不动地望着徐易。
“不喜欢吗？”徐易轻轻地摸了摸小黑的背，自言自语道，“可是我没其他东西了啊……”
小黑自然是徐易给这只猫起的名字，这只猫的毛黑得锃亮，想给它起其他名字都不知道起什么好。
小黑的毛发有点脏，也有些乱，但是徐易不嫌弃，因为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喵～”似乎是感受到了徐易心情的低落，小黑伸出头，蹭了蹭徐易的小腿，然后凑到糖葫芦的面前，小口小口地撕咬着糖葫芦。
看到这一幕，徐易的泪水不断在眼眶打转，他匍匐在地上，轻轻地搂着小黑。从来，从来没有人顾及过他的想法，不管是不是自己误解了小黑，不管这是不是小黑无意间的举动，也不管小黑到底是不是妖怪，在这一刻，徐易感动到无以复加。
孤僻的人所需的不是太多，他们想要的，只是偶尔的体谅。
“走，咱去吃好吃的！”徐易对着小黑招了招手，也不管旁边那一大摞冰糖葫芦，这破东西，谁爱要谁要去。
小黑仿佛听懂了一般，飕的一下蹿到了徐易身前，顺着徐易的手在前面带路，只是每走几步路小黑总是要回过头来看看，生怕徐易走丢了。
一人一猫，一前一后地走在黑漆漆的路上，这一瞬间，仿佛生命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孤独。
“小黑等等！”在一道长长的上坡梯阶上，徐易突然唤住了小黑。在台阶旁稍微平整的一块地面上，躺着一个看起来很眼熟的人，这人好像是，当痴和尚？
“小施主，我们又见面了！”倒是当痴先开口道。
当痴和尚依旧穿着那身破旧而古怪的道袍。只是他不停地转着手上的佛珠，让他看起来稍微有那么一些像个和尚。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徐易还没来得及开口跟当痴和尚打招
呼，当痴便已捏着佛珠，念着佛号，鬼魅般地飘到小黑面前。
徐易居然没来得及看清当痴和尚的身形！这骗子和尚，好厉害！
徐易将目光转向了小黑，这当痴和尚，到底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只见小黑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定在原地，它的前爪刚刚抬起，搭在往上一格台阶的空中，一动不动。只是因为徐易的一句话，而久久不敢放下……
“精怪毕竟是精怪，居然这般通人性！”当痴摇了摇头，一手转着佛珠，另一只手捏了个手印，嘴里不知道在嘀咕哪段经文。
“精怪？”徐易走过去，一只手就把小黑抄了起来。他把小黑放在身上，顺着台阶坐了下来，轻轻地抚摸着小猫的背。
“其实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流浪了。”徐易看着小黑带着些许畏惧又有些闪躲的眼睛，轻声说道。
……
“你说，这只猫真是妖怪？”
徐易还是没太反应过来，这小家伙还真是妖怪不成？不像啊！那刘老汉和当痴和尚是一伙儿的？可是也不像啊！
小黑瞪着熠熠发光的眼珠子，盯着徐易。
“非也非也！是精怪，不是妖怪。”当痴和尚纠正道。
“精怪和妖怪还有区别不成？”
“当然！”
“死骗子，什么话一次性说完行不行，装什么世外高人呢？”看到当痴和尚问一句说一句，徐易都快被憋出病来了，徐易撇了撇嘴，腹诽道。
“那，精怪和妖怪到底有什么区别啊？”
徐易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当痴倒是不着急，他摇头轻笑，往前踱了几步。
“嘿！问你话呢……”
“精为万物之灵巧，妖为万物之幻化。”
“这不还是一样的吗……”
“就拿这猫举例吧，这是个精怪，也就是说它与世间万物息息相关，能通人性，但它始终还是猫本身。妖怪就不一样了，变成妖怪之后，那它就不再单单是它本身了，它可能化成人形，可能生出灵智，可能……”
“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徐易翻了个白眼，也不待当痴说完，不满道：“那照
你这么说，精和妖是两种东西，那为什么只听说过妖族，没听说过精族？”
当痴被徐易的问题问得一愣神，随即失笑，干脆地摇了摇头。
“也许是精族太少，也许是它们灵智不够。”
“所以你是精不是妖吗？”徐易抱着小黑轻轻地说道：“所以你比一般的猫都更聪明对吗？所以你能够通人性，你能感受到更多东西，但是你始终还是一只猫……他们因为你太聪明就把你当妖怪，追你打你，怕你惧你，一心要除去你……可是你根本什么都没做……辛苦你了，现在没事儿了，都会好起来的！”
徐易轻轻地摸着小黑的背，安慰着小猫，又像是安慰着自己。
“小施主何必自怨自艾？施主小小年纪便有这般修为，放在哪里也足以傲世群雄了，假以时日，至灵甄仙也未必没有可能！”
“至灵甄仙？我如何能做到至灵甄仙？我又要那至灵甄仙做什么？”徐易惨然笑道：“我哪儿有自怨自艾，我要是自怨自艾我怎么能活到现在？有的人生下来，便是做什么都是错的。潜心修行是错，不修行也是错，修为太快是错，修为太慢也是错，甚至多看一眼多笑一笑都是错……你总说佛渡众生，佛都把他们渡到哪儿去了啊？我怎么没等到他来渡渡我？”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自渡有缘人。想必施主并未挣扎于苦海，施主应该庆幸才是？”
“哈哈！庆幸？庆幸我这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庆幸我能活在这世上？还是庆幸我当了清流七年弟子，而清流甚至没传我一招一式的功法？你告诉我，我有什么好庆幸的？”
“境由心生，这是施主你自己得出的感悟，这衣服再破烂又能如何？始终穿不成另一个人。至于传授功法，想必是时候未到。小施主天赋异禀，做师父的疼爱还来不及，怎么会故意不传授你功法呢？”
“唉，老和尚你别安慰我了，让我难过一会儿就好。我知道，生活总是要继续的……我没那么悲观，也没那么弱小，只是有时候，单纯地很难过……我就想难过一会儿……”
徐易望着黑寂的夜色，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我请你吃饭吧，正好小黑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