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情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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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平安山惊变

    到了第二天午时,就有人将他们带到了大堂,那大堂中央架起了一口大锅,秦澜觉得那锅应该可以容纳她一整个人,锅下燃着熊熊火焰,冒着滚滚黑烟,锅内的水腾腾的冒起,人要是被丢进这锅里,大概会被煮的劈开肉列。

    大堂周围站满了山贼,手中均提着亮闪闪的大阔刀,将二人围在大堂中间,大堂最上面坐着就是那山贼头,手中也提着一把大刀,锋利而坚韧,与山贼头那张带着一个酒窝,天真可爱的娃娃脸十分的不和谐。

    “你要怎么证明你不是秦澜?”

    山贼大哥坐在上面,一只脚着地,一只脚支在那张宽大的垫着虎皮的黑方石凳上,娃娃连依然天真可爱,那模样一点也不像山贼。

    “这是个深奥的问题”秦澜随口接道

    “嗯?”那山贼头眼睛一眯,嗯了一声。

    “不,我是说我真不是秦澜,苍天可表,日月可鉴,厚土为证,我真的不是秦澜啊。”

    “其实我也不愿相信你是秦澜,秦澜好歹是个公主,那会像你一身的市井小人味,油嘴滑舌,贪生怕死。”

    山贼大哥从方黑石凳上走下来,停在秦澜身边,觉得她果真没有一点公主的样子。

    “都说了,我不是秦澜嘛”秦澜自动忽略了那几句市井小人味的评语。

    “那好,我们玩个游戏。你若赢了,我就信你是秦澜,你若输了,你就是秦澜。”

    …………

    游戏的输赢和她是不是秦澜有毛线关系?

    直到秦澜看到两个山贼将一个偌大的转盘搬上来时,她才知道,其实游戏和她是不是秦澜确实没什么关系,有关系的是她一定会输。

    那大轮盘上分为红白两份,红的写着不是,白的写着是,而重要的是红的大概只占了轮盘的百分之一的位置。

    “你若转到红的,我就相信你不是秦澜,放你们离开,你若转到白的,我就把他丢进锅里煮了”

    那山贼手指原凡,眼望秦澜,脸上的酒窝带着浅浅的笑意。

    “咱们能不能换个赌注?”这是个必输的赌局,而输的可是一条人命,秦澜哪敢赌

    “怎么。怕了?不敢赌?怕我伤着你的情郎?”

    秦澜心道:你哪只眼睛看见他是我的情郎了,这般想着,却下意识的去看原凡脸上的表情,见他没有一点表情,于是收回自己的眼神,对山贼道

    “山贼大哥,咱们有事好商量,那秦澜欠了你什么,我替她还了就是?”秦澜想只要不是欠人命,一切就还有办法。

    “还?说的倒是容易,欠了钱能用钱来还,欠了命的,如何能还回一个活生生的人来”

    “也罢,便用你的命来还”

    山贼挥着手中的大刀,一刀砍下,秦澜吓得闭了眼。

    “朱九,你疯了吗?”

    大堂外,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阻止了那把悬在秦澜脖子上冰冷而无情的刀,秦澜睁开眼睛,看向自己的手心,那里全是汗水。

    门外,一人缓缓走来,姿态从容,脚步沉稳,身上亦是一身黑衣,只不过,那黑衣是用了上好的布料,袖口上绣了一朵栩栩如生的白色昙花,十分美丽。

    “阮芷,你如何回来了”

    朱九回头望向阮芷,略略失神。

    阮芷叹了一口气,看向堂中几人,目光先是在原凡的身上停了片刻,眼中闪过一抹惊艳,然后扫过秦澜,眸中却尽是厌恶。看来讨厌秦澜的人果真是随处可见,秦澜想。

    “我回来,只是为了告诉你,汀兰她没有死,她只是不愿回来了。”

    “不愿回来,她怎会不愿回来,她说过,要我在这里等她,她说过,平安城中,君心不变妾归来。”眼中精光一闪,他道

    “阮芷,你骗我,你想护着秦澜吗?”

    “我没有骗你,骗你的一直都是汀兰,她从离开的时候,就没打算过回来,因为她对秦澜立了誓言,今生今世再不与你相见”

    “她为何要立这样的誓言”朱九又问

    “你本是衙门的捕快,一心为县令办事,却不知那县令的儿子是个好色之徒,一次偶然间见了汀兰,对汀兰起了色心,于是假借公事将你支了出去,乘着你不在,那县令的儿子便在夜里去了你家,想对汀兰行不轨之事,可伶汀兰只是一个柔弱女子却性子刚烈,誓死不从,与那县令的儿子作了苦苦挣扎,在挣扎中没想到竟然将县令的儿子打死了,你回来后,知道大事不妙,想带着她一起离开,可县令已经带了官兵来,见到自己儿子躺在血泊中,认定了是你知道自己家儿子对汀兰起了色心,打死了自己的儿子,将你抓进了牢房。”

    “你为了替汀兰顶罪,就认了罪,被判处死刑。可是汀兰却四处喊冤,四处报官想救你,只是官官相护,喊冤无门。恰巧秦澜路过平安县,汀兰便写了血书,披麻戴孝,跪在大街上,拦下了秦澜的马车,为你鸣冤。秦澜知道此事的前因后果,只笑说”可伶天下尽是痴情人,我偏见不得有情人终成眷属,你若要救他,便跟我走,做我的奴婢,且今生今世,不能再回平安县,不能再与他相见,生死离别,你选一个”汀兰不愿你死,所以发了誓言,再不与你相见,又怕你出来后,到处寻她,便留了一封信与你,说是感念公主救命你性命,自愿追随公主报恩,十年之后便会回来”

    记忆一点一点在朱九脑中回现,那张天真可爱的娃娃脸已是满面悲色,当年,他被放了出来却被逐出平安县,不得已他只能上了平安山做了山贼,只为守候在平安西县,等待那个没有期限的十年之约,十年过去,汀兰的姐姐回来了,也就是阮芷,告诉他汀兰死了,这要他如何不恨秦澜。

    所幸汀兰没死,他还有希望,不过,他也不会就这样放了秦澜。

    “秦澜,怪只怪你运气不好,偏偏遇到了我”

    朱九说完,手中的大刀再次挥向秦澜,无论如何都是他们这些当官的,当权者的错,高高在上,草菅人命,才看不到他们这些小人物的悲哀,才造成了如今的结果。

    秦澜尚未及反应,只觉得自己被什么狠狠一撞,身体落在地上滚了两圈,随之而滚落到她身边的是一截手臂,那只手臂莹白如玉,又细又长,手臂上的手指十分好看,指节修长,骨节分明,落在地上却没有血迹。

    秦澜震惊的抬头看向手臂的主人,只见原凡也正望着她,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眼眸透着诡异的漆黑,他一步一步走向秦澜,拖着脚上的铁索,身后是众人的喊声。

    “是灵人,他是灵人”

    “灵人回来了,诅咒应验了,他们要向世人报复了”

    那喊声中充满了惊惧,可想他们是多害怕灵人的报复。

    不知为何,秦澜突然哭了,泪珠一颗又一颗的从眼中滚落,滑过脸颊,又摔到地上。她很害怕原凡,就是刚才大刀落到她的脖子的时候,她也没这么害怕。

    “对不起,吓到了你”

    原凡伸手,似乎是想去替她搽眼泪,秦澜却害怕的退了两步,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大堂,大堂里的人或许是因为太过震惊竟也没人出来阻拦,任秦澜这般跑了出去。

    秦澜不识路,只本能的向前跑,越跑越快,越跑越急,越跑越觉得不对劲,她停下脚步,问道

    “谁?是谁跟着我?”

    “是我,白槐”

    从一棵树后,一身黑衣,山贼打扮的白槐跛着脚走了出来。

    秦澜惊讶得望着他,那个威风凛凛,手握千军万马的白槐现在成了一个断了腿的山贼,想了想,秦澜问

    “昨日给我送水和馒头的人是你?”

    “是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

    “月城一战,我被人毒晕了,醒来后就武功尽失,被人断了手脚丢在了人贩子手中,恰巧朱九过路打劫便顺手将我带回了山寨”

    寥寥数字便道尽了他数十日的艰酸经历,无人知晓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将军沦落为一个武功尽失,卑微如尘的蝼蚁是何等的心酸

    “你,可怨我”秦澜小心的问道,如果没有这场战争,如果不是她,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他应该恨她的

    “恨过,也怨过,我失了武功,断了双腿,被人关进笼子里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不是你发动了战争也许我会好好的,我还是我。可是后来再想,这战争早晚都是要有的,不是你发动还有别人发动,结局还是一样”

    停顿了一下,他看向秦澜,又道

    “世人都说秦澜心狠手辣,为了权利害死了自己的兄弟手足,害死了众多后宫妃嫔,朝廷贤臣,其实再心狠手辣的人也是被世人逼出来的”

    “你变了”以前的白槐只会憎恶心思狠毒的人,又岂会为他们说话

    “因为世道变了”白槐如是说,声音很轻,经历了这么多,他才知道人心是多么的可怕,多么的贪婪,甚至至亲的人也可以用来利用伤害。

    秦澜看向白槐,那个光明正直的白槐不见了。

    “你---”要做什么?

    后面的话秦澜没来得及说完,因为白槐打晕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