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战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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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出沧州

    “什么!什么时候走的!”

    苍城知府府邸,知府大人刘侃气得摔了茶杯,脸色如黑漆一般难看,在一旁伺候的下人全都被吓得躲在屏风后面,大气不敢出一下。

    宋俱荣一身戎装站在屋里,手按佩剑,神情异常平静,面对顶头上司,竟没有丝毫气势低糜的迹象。

    “应该是中午时分。”

    刘侃的如意算盘打了整整一个月,在这沧州的几条官道上没少花银子,不就是想跟未来的皇妃套套近乎,好能在这沧州地界上再平步青云一把。不想那公主殿下一进城便赖在了驿馆里,别说移驾他这座府邸了,甚至连面都不给他见上一见,正当这刘大人绞尽脑汁想法子怎样才能搭上这根线的时候,人家倒好,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刘侃刘大人心里憋屈,倒也不仅仅是心疼花出去的那些银子,主要是丢人啊!这全府上下都在盯着他看,沧州地界上的其他官员也都在盯着他看,连连吃了几次闭门羹不说,这次对方更是不辞而别,明摆着是没把他这从四品的知府大人放在眼里,这怎能不丢人!

    “应该!你告诉我应该!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几个大活人离开驿馆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公主中午走的,这会儿都他娘的什么时辰了,太阳都他娘下工睡觉了,人家怕是早就出了苍城地界了!”

    这刘侃确实是被气昏了头,摔了茶杯不说,还一口气骂了两次娘,竟然忘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平日里受自己差遣使唤的那些丫鬟仆人,而是苍城守备宋俱荣。

    苍城守备论官阶是正五品,应当是知府大人的下属没错,顶头上司迁怒下属本是正常事情,做下属的绝不敢有丝毫不满,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

    但在这沧凉二州,却有一个不成文的现象,只要是出自镇北军的官员将领,全都腰杆挺得笔直,就算是面对顶头上司,也敢有底气据理力争,宋俱荣便是出自镇北军。

    当时宋俱荣来到这苍城任守备一职时,明面上说是平级调动,实际上却是被贬,谁让他得罪了那位父亲是正二品大官的公子哥。虽然官场上有些失意,但其出身镇北军一事却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如今其军籍依然在镇北军中,心里有底气也是正常的。

    宋俱荣目不斜视,颇有几分傲气,不卑不亢地说到:“驿馆的那些人都是大人安排的,跟我守备司并无关联,况且,那些人身份尊贵,又有通关文牒,他们要走,谁能拦得住,谁又敢去拦。”

    刘侃心中郁结,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片刻后,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没有再喷出一连串骂娘的脏话,只是狠狠地瞪了宋俱荣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坐下。

    镇北军有雄狮百万,拥有帝国最强的一支骑兵,领皇命镇守沧凉二州多年,令北方草原诸国不敢轻易来犯,论实力足以和姑射帝国的金甲骑兵抗衡,论军功,在兵部也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存在,故而说镇北军是这沧凉二州地界上的地头蛇也丝毫不为过。

    早些年,凉州某任刺史家出了一位纨绔公子,那纨绔少爷整日带着扈从门徒横行霸市,欺男霸女,仗着老爹的官威,不到二十岁的年纪便把所有坏事都给做尽了,不知有多少黄花闺女被他糟蹋过,若是看上了哪家的新婚少妇生的漂亮,更是二话不说便派人去绑了来,自己玩过了就赏给府上的下人,为此不知逼死了多少清白人家的小娘子。

    兴许是这纨绔少爷平日里跋扈惯了,以为在凉州地界上除了那位刺史老爹就属他最大,故而什么人都敢得罪,有一次竟然把镇北军中某位将军刚刚过门的弟媳妇给抢了去,一番糟蹋之后竟还把人给弄死了。那将军一气之下直接点了五百悍卒围了刺史府,并且亲自带着一百铁骑冲进府去,当着那位刺史大人的面一刀劈了他那无恶不作的纨绔儿子。此事一时间引得凉州百姓拍手叫好,赞美那将军威武,替凉州除了一个祸害。

    那刺史大人虽然心虚,知道平日里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仗着自家权势做了不少恶事,但他堂堂一州刺史,从二品大员,就被这么踏了府门,而且还被当着面杀了亲生儿子,怎能说罢就罢,暗自发誓一定要将那凶手株连九族方才解恨,随即连写三封奏折,托关系直接送到了皇帝陛下的书案上。

    按理说,单是擅闯朝廷命官府邸,更已经构成重罪,何况那将军还杀了刺史大人的儿子,按律法这必定是死罪,可不偏不倚,这将军也是大有来头,人家乃是镇北大将军的副将,虽然官阶只是正四品,可毕竟是大将军身边的红人。当时正值镇北大将军回京复命,皇帝便将那三封奏折里的内容说给了大将军听,只是不知那镇北大将军跟皇帝说了些什么,此事竟然被悄无声息地压了下来。至于结果,那名替凉州除害的将军只是象征性地被降了半级,一年之后竟然还升了官,直接回京都兵部赴任,任从三品议事郎。

    那位刺史大人自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终日里郁郁不乐,总想着替儿子报仇的事情,后来竟然脑子一热再递上一封奏折,竟吃了熊心豹子胆要弹劾镇北大将军,不想奏疏抵达京都不到半年时间,这位从二品的刺史大人便被打下了马,罪名罗列出了十数条,被发配到了西南蛮荒之地,临死之前只说了一句话:“只怪我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

    自那以后,沧凉二州的大小官员全都看明白了,在这北方边境上,得罪谁都不能得罪镇北大将军,哪怕你是一州刺史,在皇帝的眼里,也远远没有镇北大将军的分量重。

    刘侃浸淫官场多年,这点觉悟还是有的,这宋俱荣虽然不是大将军身边的亲信,可毕竟是出自镇北军,自己若是那从二品的刺史大人,怎么收拾他都好说,得罪不起大将军难道还收拾不了一个五品的小小守备,奈何自己没有当刺史那本事,只能忍气吞声,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了。至于胸口郁结的火气,回头在府里挑两个水灵的丫鬟泄泄火便过去了。

    ......

    ......

    夕阳无限好,西边天际红霞氤氲,如丝绸一般将天与地连接在一起,一辆马车疾驰在苍城南边百里外的官道上,驾车的是拓跋烈石,叶成双一人一马跑在最前面,其他三人全都在马车里面。

    夏国北方地势较高,以群山和高原为主,高原上地势开阔,官道与小路纵横交错,四通八达。从苍城往南连着四百里都是平地,偶有大山也都是零零散散地分开坐落,连不成气候。

    马车和马都是苏逸悄悄溜出驿馆时候买的,他以前常来苍城,对苍城较为熟悉,知道马市在哪里,故而并没有浪费太多时间。只不过他不太会选马,便多花了十两银子请了位相马的大叔帮忙,那相马的大叔还算实诚,拿了苏逸的钱并没有偷奸耍滑,实打实地挑了几匹好马给他。

    刘侃虽然气愤,但也着实不能怪护卫驿馆的那些士兵,以古文清几人的境界实力,想要瞒着那些士兵悄悄离开,根本就不用费吹灰之力,甚至连迷魂药都不用下。

    当然,他们不打招呼悄悄离开明显是故意的。按照常理,苍城知府刘侃应该要派人护送他们继续赶路才对,可若是那样,这一路上就会有诸多不便,而且速度上也会大打折扣,全然不如现在这样,一匹马和一辆马车,不管是官道还是小路都能随意走,想要休息也不用考虑那么多因素,随时随地都能停下来歇脚。

    马车上,古文清问及那夜火凤冲天的事情,苏逸自是一脸蒙圈,他当时昏死了过去,醒来后便已经躺在了驿馆的床上,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江点红去了何处,他真的是一无所知。

    古文清见苏逸回答时神情自然,眼神平静,没有给人丝毫异样的感觉,便知道他并没有撒谎,他应该是真的不知道那夜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至于苏逸身上的那些伤口为什么会忽然间痊愈不见,自然成了一个谜团。古文清确实知道这世上有一些丹药拥有这样的奇效,但那些丹药无一不是四品甚至五品的顶尖丹药,别说服用了,苏逸怕是见都没见过。

    一起经历了雪山中的连续几场生死战斗,苏逸和千雨梦这些人的关系自然而然地亲密了不少,对方交谈的有些内容不再刻意回避他,隐隐中已不再把他当成外人,这种关系上的改善让他感到极大的满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