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局势（二）
如今的局势可谓是异常混乱，有些钱财的，忙着将整个家能搬走的，都搬走。没钱的百姓们，拖家带口，随简而行，就连慕家那些茶坊、酒楼都因为无人可用，而无法营业。
慕府的前堂内，齐排排的站满了人，昨日才稳定下来的人心，不知为何，一夜间居然同时变卦了！今早，管家就领着这一黑压压的一群人在这里等着他们。
“你们是怎么回事？昨日，不是都已经作了打算要留下吗？为何只一夜，都说要离开？”呆子怒吼着。
底下无人应话，埋着头，她也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其实她心底也是很疑惑的，若说一两人、三四人，突然反悔变卦，这也还说得过去，只是一夜间这三四十人，都说要离开，岂不叫人心生疑惑？
基本上除了管家之外，若大的慕府就没有下人了！
“你们想走可以！须待到有来人替换，方才能离去！如若不然，谁也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一文钱！”嘭的一声，呆子大手拍在桌上，引得桌上的茶盏乒乓作响。
“散了、散了！该干嘛就干嘛去！”他挥着大手，驱散了那些杵着的人。
只余他们一家三口时，呆子沮丧的趴在桌上，小雪儿伸出手，抚着他脸上那吓人的伤疤玩耍。
“这些人，平日里待他们再好又有何用？如今还不是一个个顾着自己逃命！”
“行了，你也别抱怨了，别人要走，你强留，也是留不住的。倒是枭红那里，他拖着一身的伤，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万不能怠慢了。”她提醒到。
呆子坐起身，想将雪儿抱过去，可这小家伙死死的粘在她怀里，不让他抱。
“瑶儿，昨日你还打算将他们放到各处茶坊、酒楼，先照应几日，如今这么一闹，可如何是好？我不管！想走可以！我可不会给他们结工钱！”呆子说得恶狠狠的，连她和雪儿都被吓了一跳。
她忙安慰道：“行了，你不发工钱，他们应该不至于走掉，你也别愁了。倒是郝掌柜那里，告示也贴出去几日了，你该去看看，可有效果？今年那些药田的收成才是最重要的！”
呆子点头：“我去去就回。”取了斗篷披上身，便要离去。
“等等。”她忙将呆子叫住。
“我也无事可做，与你一同去，只当是散散心。”抱着雪儿起身，呆子忙将她的斗篷和雪儿的小棉袄子起来，一一穿上，一同出了门。
一路上，呆子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平日里，话最多的他，居然一句也没说，倒是让她觉得有些不适应起来，第一次，她觉得去交易所的路，如何会这般的长。
雪儿或许也是因为无聊了，在车上爬来爬去的，或是出于怕她受到碰撞，呆子这回强行将她抱到了怀里。小丫头哇哇的叫着，扭动着肉嘟嘟的身子，小脸涨得通红。
“你这么调皮会受伤的。”呆子瞪着小雪儿，一口教训的口吻。
偏不巧，小雪儿犟起来的时候，十打十的是遗传了呆子一根筋的毛病。最终还是呆子败下阵来，只得将这小东西送到她怀里。
就当她也要开口教训小东西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只听车外，一阵的吵闹声、哭感声四起。
呆子让她别出去，独自下车去查看。慕瑶只好转身揎起了窗帘，探出头去才见他们的马车前，几名五大三粗的汉子，正与几名妇人拉扯着三个女童，孩子哭天喊地的叫着娘，那几名妇人也是哭得都花了脸，死死的拉着孩子的手不放。
没一会儿，呆子便从车前走了回来，指了指前面低声说：“那个吴耀宗，真不是个东西。”
提起吴耀宗，慕瑶这才注意到，前面那宅子门上，大大的写着吴宅二字。
“这是怎么了？”她问到。
呆子指了指乱成一片的人群，才说：“那些人是吴耀宗的债主，听说是上门来找吴耀宗收债的，可是等了几天，也不见他人，这不，收了不银子，要拿他家女儿们抵债。”
说着摇了摇头：“可怜孩子懂什么？无端的被那狼心狗肺的东西给害了，被他们这么拉了去，怕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她刚要开口，就听前面叫骂了起来。
“撒手！再不撒手，老子把你手砍了，信不？”
拽着孩子的妇人依旧摇头，死命的求着他们别带走她的女儿，可是那些人哪里会停手。一把将拉扯的孩子提起，大力一甩，那妇人整个被带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又湿又滑的雪地里，这时她才看到，那妇人脸上已经青一片红一片了，看起来，像是被人重重的打了耳光的。
“你去问问，是差了多少银子，若是不多，就将孩子救下来。”她扯了扯呆子的衣袖。
呆子不解的看了她一眼，低语道：“瑶儿，那可是吴耀宗的家事，那个白眼狼害得我们这么惨，你还愿意帮他？”
可是慕瑶却将目光看向了怀里的雪儿，不是她要做圣母，而是她身为母亲后，深知孩子于一个母亲有多重要，而孩子，也不该承受无良父母所给的伤害，孩子们才是最无辜的。
“也说不上害不害的，我们手里不还拿了他的本金银子嘛，孩子始终是无辜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呆子打断了，他只说明白了，转身就离开了，往前走去。
此刻雪又正大，她不能抱着雪儿下去，只能将身子再探出去些，好看清前面发生的事情。没一会儿，就听前面大吵了起来。
尤其是呆子的怒吼声更是震聋欲耳：“快些放手！你吴家的事，与我慕家何干？”
慕遥从马车侧面的窗口压根就看不到车前面发生了什么，可是呆子的怒吼叫她坐立不安，抱起雪儿，下了车，急忙寻声而去，只见一衣裳不洁，头发凌乱的妇人，整个人死死的抱在呆子脚上，呆子正努力挣脱。
“我不管，我家老爷说了，本金银子被你们慕家私吞了，今天你还我家银子，你若不还，我女儿就要被他们抓走！她还是个孩子！你不能见死不救的！”妇人满脸泪痕，妆已经糊成了一片。
另一边，还有两个妇人也是一身凌乱不堪，死死的拽着孩子，与那些汉子纠缠着。
“慕瑶？那不是慕瑶吗？”吴家大门前，一个打扮得体的妇人指着她惊讶的叫了起来。
一场混乱随着叫声哑然而止，众人齐齐的看着她，慕瑶只觉得莫名其妙，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那几个妇人突然就向她这里扑了过来，吓得她猛往后退。
慌乱间脚下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重心不稳，她往后倒去，顾不上自己，她死死的将雪儿抱在怀里，雪儿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只大手却在最后一刻将她稳住了。
“不是让你在车上等吗？”呆子一转身将她护在怀里。
呆子背后却传来混乱的叫骂声：“都是你，都是因为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婊子，还钱！还我们钱！”随后便是一阵的捶打声。
不远处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天色不早了，早些上路，免得耽搁了。”
“大哥，不如等她们要了钱？”
“要什么钱？你看他们那是能要到钱的样子？别白瞎了，赶紧上路，看这天色，再不走可就走不掉了！上路。”
随着男人大吼，马车快速离去，马车内孩子的哭闹声夹杂着男人的怒吼，渐行渐远……
刚才还围着他们的三个妇人突然停了下来，跌坐在地上，抚泪抽泣，呆子趁着这个时候护着她，回到了马车上。
“走。”呆子轻呵，他们的马车也行走起来。
怀里的小雪儿像是被吓到了，小手紧紧的拽着她的衣领，嘴里直唤着娘亲，眼里还不时有泪落下来，慕瑶这才回过神来，一手抚着小雪儿的脑袋，一手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
“雪儿莫怕，有爹爹在！谁也不能伤害你和你娘亲的！”呆子的声音很温柔，却透着异常的坚定。
可就在马车经过吴宅的时候，车外传来刺耳的尖叫声，慕瑶伸手将帘子揎了起来，却见一妇人倒在了吴宅的石梯前，满是血丝的双眼怒瞪，额头上若大的口子，皮肉外翻，正有鲜血股股流出，不多时，她身下那片雪地就被染红了。
这时，慕瑶才看清，那个妇人不就是刚才死死抱着呆子双腿的那个吗？
“瑶儿，别看了。”一只大手挡在了她的眼前，随后，她只觉得自己被谁拥入了怀里，直到那股淡淡的青草香气将她包围，她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可是她的眼，却什么也看不到，脑中挥之不去的，却是刚才那一片刺眼的红色……
“瑶儿，这不是你的错！”呆子轻唤她，手紧紧的搂着她，又道：“那个吴耀宗，真不是个东西！早就欠了人家银子，数额之大，不是如今我们能还得起的！人家说了，先带走他家小孩，若是再不还银子，连吴家这老宅子，也是要拿去的。”
这之后，呆子还说了一些安慰她的话，可是她却什么也听不见，耳中嗡嗡直响，眼却不知何时已经模糊了……
慕府的前堂内，齐排排的站满了人，昨日才稳定下来的人心，不知为何，一夜间居然同时变卦了！今早，管家就领着这一黑压压的一群人在这里等着他们。
“你们是怎么回事？昨日，不是都已经作了打算要留下吗？为何只一夜，都说要离开？”呆子怒吼着。
底下无人应话，埋着头，她也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其实她心底也是很疑惑的，若说一两人、三四人，突然反悔变卦，这也还说得过去，只是一夜间这三四十人，都说要离开，岂不叫人心生疑惑？
基本上除了管家之外，若大的慕府就没有下人了！
“你们想走可以！须待到有来人替换，方才能离去！如若不然，谁也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一文钱！”嘭的一声，呆子大手拍在桌上，引得桌上的茶盏乒乓作响。
“散了、散了！该干嘛就干嘛去！”他挥着大手，驱散了那些杵着的人。
只余他们一家三口时，呆子沮丧的趴在桌上，小雪儿伸出手，抚着他脸上那吓人的伤疤玩耍。
“这些人，平日里待他们再好又有何用？如今还不是一个个顾着自己逃命！”
“行了，你也别抱怨了，别人要走，你强留，也是留不住的。倒是枭红那里，他拖着一身的伤，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万不能怠慢了。”她提醒到。
呆子坐起身，想将雪儿抱过去，可这小家伙死死的粘在她怀里，不让他抱。
“瑶儿，昨日你还打算将他们放到各处茶坊、酒楼，先照应几日，如今这么一闹，可如何是好？我不管！想走可以！我可不会给他们结工钱！”呆子说得恶狠狠的，连她和雪儿都被吓了一跳。
她忙安慰道：“行了，你不发工钱，他们应该不至于走掉，你也别愁了。倒是郝掌柜那里，告示也贴出去几日了，你该去看看，可有效果？今年那些药田的收成才是最重要的！”
呆子点头：“我去去就回。”取了斗篷披上身，便要离去。
“等等。”她忙将呆子叫住。
“我也无事可做，与你一同去，只当是散散心。”抱着雪儿起身，呆子忙将她的斗篷和雪儿的小棉袄子起来，一一穿上，一同出了门。
一路上，呆子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平日里，话最多的他，居然一句也没说，倒是让她觉得有些不适应起来，第一次，她觉得去交易所的路，如何会这般的长。
雪儿或许也是因为无聊了，在车上爬来爬去的，或是出于怕她受到碰撞，呆子这回强行将她抱到了怀里。小丫头哇哇的叫着，扭动着肉嘟嘟的身子，小脸涨得通红。
“你这么调皮会受伤的。”呆子瞪着小雪儿，一口教训的口吻。
偏不巧，小雪儿犟起来的时候，十打十的是遗传了呆子一根筋的毛病。最终还是呆子败下阵来，只得将这小东西送到她怀里。
就当她也要开口教训小东西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只听车外，一阵的吵闹声、哭感声四起。
呆子让她别出去，独自下车去查看。慕瑶只好转身揎起了窗帘，探出头去才见他们的马车前，几名五大三粗的汉子，正与几名妇人拉扯着三个女童，孩子哭天喊地的叫着娘，那几名妇人也是哭得都花了脸，死死的拉着孩子的手不放。
没一会儿，呆子便从车前走了回来，指了指前面低声说：“那个吴耀宗，真不是个东西。”
提起吴耀宗，慕瑶这才注意到，前面那宅子门上，大大的写着吴宅二字。
“这是怎么了？”她问到。
呆子指了指乱成一片的人群，才说：“那些人是吴耀宗的债主，听说是上门来找吴耀宗收债的，可是等了几天，也不见他人，这不，收了不银子，要拿他家女儿们抵债。”
说着摇了摇头：“可怜孩子懂什么？无端的被那狼心狗肺的东西给害了，被他们这么拉了去，怕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她刚要开口，就听前面叫骂了起来。
“撒手！再不撒手，老子把你手砍了，信不？”
拽着孩子的妇人依旧摇头，死命的求着他们别带走她的女儿，可是那些人哪里会停手。一把将拉扯的孩子提起，大力一甩，那妇人整个被带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又湿又滑的雪地里，这时她才看到，那妇人脸上已经青一片红一片了，看起来，像是被人重重的打了耳光的。
“你去问问，是差了多少银子，若是不多，就将孩子救下来。”她扯了扯呆子的衣袖。
呆子不解的看了她一眼，低语道：“瑶儿，那可是吴耀宗的家事，那个白眼狼害得我们这么惨，你还愿意帮他？”
可是慕瑶却将目光看向了怀里的雪儿，不是她要做圣母，而是她身为母亲后，深知孩子于一个母亲有多重要，而孩子，也不该承受无良父母所给的伤害，孩子们才是最无辜的。
“也说不上害不害的，我们手里不还拿了他的本金银子嘛，孩子始终是无辜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呆子打断了，他只说明白了，转身就离开了，往前走去。
此刻雪又正大，她不能抱着雪儿下去，只能将身子再探出去些，好看清前面发生的事情。没一会儿，就听前面大吵了起来。
尤其是呆子的怒吼声更是震聋欲耳：“快些放手！你吴家的事，与我慕家何干？”
慕遥从马车侧面的窗口压根就看不到车前面发生了什么，可是呆子的怒吼叫她坐立不安，抱起雪儿，下了车，急忙寻声而去，只见一衣裳不洁，头发凌乱的妇人，整个人死死的抱在呆子脚上，呆子正努力挣脱。
“我不管，我家老爷说了，本金银子被你们慕家私吞了，今天你还我家银子，你若不还，我女儿就要被他们抓走！她还是个孩子！你不能见死不救的！”妇人满脸泪痕，妆已经糊成了一片。
另一边，还有两个妇人也是一身凌乱不堪，死死的拽着孩子，与那些汉子纠缠着。
“慕瑶？那不是慕瑶吗？”吴家大门前，一个打扮得体的妇人指着她惊讶的叫了起来。
一场混乱随着叫声哑然而止，众人齐齐的看着她，慕瑶只觉得莫名其妙，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那几个妇人突然就向她这里扑了过来，吓得她猛往后退。
慌乱间脚下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重心不稳，她往后倒去，顾不上自己，她死死的将雪儿抱在怀里，雪儿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只大手却在最后一刻将她稳住了。
“不是让你在车上等吗？”呆子一转身将她护在怀里。
呆子背后却传来混乱的叫骂声：“都是你，都是因为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婊子，还钱！还我们钱！”随后便是一阵的捶打声。
不远处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天色不早了，早些上路，免得耽搁了。”
“大哥，不如等她们要了钱？”
“要什么钱？你看他们那是能要到钱的样子？别白瞎了，赶紧上路，看这天色，再不走可就走不掉了！上路。”
随着男人大吼，马车快速离去，马车内孩子的哭闹声夹杂着男人的怒吼，渐行渐远……
刚才还围着他们的三个妇人突然停了下来，跌坐在地上，抚泪抽泣，呆子趁着这个时候护着她，回到了马车上。
“走。”呆子轻呵，他们的马车也行走起来。
怀里的小雪儿像是被吓到了，小手紧紧的拽着她的衣领，嘴里直唤着娘亲，眼里还不时有泪落下来，慕瑶这才回过神来，一手抚着小雪儿的脑袋，一手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
“雪儿莫怕，有爹爹在！谁也不能伤害你和你娘亲的！”呆子的声音很温柔，却透着异常的坚定。
可就在马车经过吴宅的时候，车外传来刺耳的尖叫声，慕瑶伸手将帘子揎了起来，却见一妇人倒在了吴宅的石梯前，满是血丝的双眼怒瞪，额头上若大的口子，皮肉外翻，正有鲜血股股流出，不多时，她身下那片雪地就被染红了。
这时，慕瑶才看清，那个妇人不就是刚才死死抱着呆子双腿的那个吗？
“瑶儿，别看了。”一只大手挡在了她的眼前，随后，她只觉得自己被谁拥入了怀里，直到那股淡淡的青草香气将她包围，她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可是她的眼，却什么也看不到，脑中挥之不去的，却是刚才那一片刺眼的红色……
“瑶儿，这不是你的错！”呆子轻唤她，手紧紧的搂着她，又道：“那个吴耀宗，真不是个东西！早就欠了人家银子，数额之大，不是如今我们能还得起的！人家说了，先带走他家小孩，若是再不还银子，连吴家这老宅子，也是要拿去的。”
这之后，呆子还说了一些安慰她的话，可是她却什么也听不见，耳中嗡嗡直响，眼却不知何时已经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