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局势（一）
白雪皑皑的腰中，一座古城隐约可见，如棉絮的雪花飘飘洒洒的落下，刺骨寒风呼啸怒吼，不时卷起空中的雪花，会犹如龙卷风一般，席卷而过。
若是往日，这样的天气里，街道皆是无人行走的。可是今日的遥城，大雪中却是人影传动，空气中透着紧张与压抑。
慕府的大厅内，整整齐齐的站着三四十人，众人低着头，让这前堂的气氛虽得极为紧张。
“各位，今日将你们聚集一堂，也为什么特殊的事。”呆子严正以待的扫视众人，众人脸色皆不好看，有些人甚至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他转脸看了看端坐一旁的慕瑶，方才又开口道：“如今遥城人心惶惶，我也知晓你们当中，有些人或许也心生想法，今日，你们当中，若是有想离开遥城的，大可直言，我慕家即刻结清工钱，也不耽误你们离开，毕竟再要不了几日，就将大雪封山了。”
底下站着的人，有人开始蠢蠢欲动，却又像是在顾忌什么，只是微微抬头看看了他们后，又将头低了下去，终是没有站出来。
呆子又欲开口，她摇了摇头，这二楞子方才没有再说什么，有些事，毕竟得给别人足够的时间去考虑，你越是逼得紧，他们指不定就越会害怕。
终在一盏茶的时间以后，有人慢慢抬头，站了出来，脸色憋得通红的说：“老、老爷，夫人。难道慕府不离开遥城吗？”
说到最后，这人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害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
“离开遥城？”她轻声问了出来，免得是自己听错了。
那人点了点头，他身旁又有人抬头，说道：“夫人莫不是，不知道将起战事了？这遥城许多人家，都已经陆续离开了。”
“离开？战事乃是一国之事，岂是你离开一城可避免得了的？”事实如此，若是国都没有了，何来家？
底下那些埋着头的抬头时，皆是一脸茫然之色，像是压根就不明白她的意思。慕瑶也懒得再多说什么，开口道：“老爷方才的话，说得很清楚了，你们若是有谁想离开的，大可直言，今日老爷已备足了银子。”
说完，向呆子点头，呆子才唤管家将银子抬了进来。打开的时候，总算是有人坐不住了，走出来，说是要领钱走人。呆子虽有些不悦，被她安抚了下来，按着管家记的账本银子，取了让呆子送到那人手中。
“谢、谢谢老爷，谢谢夫人。”说罢，那人跪着，磕了几个头，这才起来，转身离开了。
至那人走后，之前还埋头不语的，此刻开始交谈起来。
“你要走吗？”
“走？去哪儿？一大家子人指着我这点工钱过活呢！换了别处，先别说能不能找着活做，就算是找着了，那工钱可有慕府的多？”
“你呢？”
“我可不走！当初若不是老爷夫人怜悯，我怕是早就饿死街头了！人啊！要懂得知思图报！”
那人又问了几人，虽也遇到有犹豫的，最后却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就这么一来二去的，这一府的人，只走了三四人。
呆子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了一翻话后，才将众人打发了去。
管家这时领着十来人进来，慕瑶抱着雪儿逗弄，只不过看了一眼，向呆子递过眼神后，她再次与雪儿嬉戏起来。
“见过，老爷！”那些人向呆子行礼，而后，又向她行了礼。管家懂事的退到一边，呆子点头，那些人方才起身，恭敬的站着。
“各位掌柜的，已经是慕家的老人了！这些年，也多亏了各位相助，慕家才能行至今日。”
这客套话一说完，那些人急忙回应，皆是说呆子太客气了，是他们受了慕家的关照才是。
几句你来我往的客套之后，呆子才将话引入了主题。
“如今遥城或牵连入战事，各位掌柜的，若是有了新去处，大可直言，我们从不强人所难，你们也无需顾忌。”
他这一说，可不得了，那十来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位老者站了出来，对着他们恭敬行礼后，一脸难色的说道：“于某从年轻时，就跟在老太爷左右，如今也是年事已高，家中老小数十人，即使于某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子孙后代们打算，今日，于某只能向老爷夫人辞行了。”
说完，老者跪到地上，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打开来，一方印信露了出来，聚香坊印，四个字清晰的向上展示着。
呆子转脸看向她，眼中尽是意外之色。昨夜他们商议此事的时候，呆子还一再的肯定说这些掌柜们，应该不会弃慕家而去，至于原因嘛，呆子只说爷爷在世的时候，说过，这些人都是很可靠的。
她勾了勾嘴角，点头，呆子才唤管家上前，将印信取了过来，再从怀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兑票，呆子亲自上前，将地上的老者扶了起来，再将兑票放到老者手中。
“于掌柜亲点，这些，是老太爷许诺下的。”
于掌柜两眼发直的盯着手中的那叠兑票，终是呜的一声，哭了出来。嘴里含糊的直唤着：“老太爷，文才失信了。”
她给呆子使了眼色，这二楞子倒也明白，上前将于掌柜扶着，让管家给送了出去。于文才走后，之前那些一声不吭的，也都将自己店号的印信取了出来，交与呆子手中，换得了兑票后，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行了礼，就离去了。
只当这前堂空无一人时，呆了气馁的跌坐下来，看着她，有气无力的说道：“瑶儿，如今可如何是好？他们这一走，不只是带走了那些银子，更是让遥城的生意瘫痪了下来。”
“这有什么好气馁的？”瞟了他一眼，方才又说道：“人啊，若是心不在这，留着他们也是无用的！”
“可是瑶儿，这些酒楼茶坊无人照应，又该如何是好？前几日，那些伙计就已经去了大半，如今他们再一走，我们已经无人可用了！”
看着呆子着急的挠头，她差点笑出声来，等了许久，只见呆子左手抓脸，右手挠头，早些好好梳理的头发，如今像个鸟窝似的，乱七八糟。
“行了行了！也不怕将自己头发挠掉了，作个光头？”她打趣到。
呆子脸色死灰，唉声叹气。她才又说：“你把老鹰岭上的人都忘记了？前几日我算过，那些稍大的孩子们，也到了该历练的时候了，回头，你去寻枭灵姐，将那些孩子们接过来，学习了这些年，也该付诸实践了。”
“可是……”第一次，呆子没有应下，犹豫的看着她。慕瑶也没再多说，只是皱了眉头后，这二楞子也就应声离开了。
慕家是根本，必须稳住了，方才不受战乱之扰。这些有心想要离开的，就算是强留下来，也难免到时候会偷偷离开，与其让他们偷偷摸摸的离开被发现后，引起骚乱，不如早些将这种隐患排除。
抱着雪儿行至门前，抬头看着泛黄的天，这雪，比之前又大上了许多……
遥城唯一的城门前，许多的人围在城门边，皆是对着城门上张贴的告示议论着。
“这慕家，真当自己是神了？都快打仗了，自己不走就算了，还想将大家伙留下来吗？”有人大声说着。
旁边却也有人应话：“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慕家，那可是大好人呢！我可听说，这些退我们的银子，都是慕家自己的。你怎么能这么说慕老爷和慕夫人呢？”
“就是，如果不是慕家夫人和老爷，咱们可都血本无归了！”旁边接二连三的有人帮腔。
刚才说话的莽汉突然将肩头的包袱一扯，拉下头顶的斗笠，扯着嗓子喊道：“我不走了！”
他这么一叫，一群人突然安静下来，瞪着眼，直楞楞的看着他，他才又说：“当初我来遥城，来得晚了，只租得一块小小的药田，现如今，告示上都说了，留下来的，只需料理好药田，不收租田银子，待到收成了，这药价还往上涨！”
莽汉将掐指算着，嘴里嘟囔道：“这么一算，我苦个半年，也能回乡买地建房了！”说着说着，咧嘴傻傻的笑了起来。
“你傻笑个啥？得了再多又怎么样？到时候还不晓得有没有命来花呢？”人群里一个牵着女孩的老者从外围挤了进来，嘴里虽说着泼冷水的话，可是两眼却是眯着看向告示。
莽汉冷哼一声，回道：“这命不过贱命一条，没田没房，一穷二白的，这把年纪了却连媳妇也说不到，白活着有啥意思？还不如留下来呢！”说到这，他像是突然将目光看向老者牵着的那个女孩。
又说：“李叔，你若是有了银，给你家丫头日后也能嫁个好人家，此刻你这么回去了，以后你家这丫头怕是只能给人家做丫鬟的命！不过……”他突然停了下来，粗黑的眉毛一挑，看着女孩又道：“小样子，越来越水灵了，指不定还真能给哪家大财主做个姨娘呢！到时候，你老头子也能跟着享福，与我相比，自然是命重要些。”
说罢，一转身，将包袱往背上一丢，大吼道：“回去喽，博上一博，说不定以后，咱也能做回财主。”
看着莽汉离开回城的背影，人群再一次的沸腾了……
若是往日，这样的天气里，街道皆是无人行走的。可是今日的遥城，大雪中却是人影传动，空气中透着紧张与压抑。
慕府的大厅内，整整齐齐的站着三四十人，众人低着头，让这前堂的气氛虽得极为紧张。
“各位，今日将你们聚集一堂，也为什么特殊的事。”呆子严正以待的扫视众人，众人脸色皆不好看，有些人甚至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他转脸看了看端坐一旁的慕瑶，方才又开口道：“如今遥城人心惶惶，我也知晓你们当中，有些人或许也心生想法，今日，你们当中，若是有想离开遥城的，大可直言，我慕家即刻结清工钱，也不耽误你们离开，毕竟再要不了几日，就将大雪封山了。”
底下站着的人，有人开始蠢蠢欲动，却又像是在顾忌什么，只是微微抬头看看了他们后，又将头低了下去，终是没有站出来。
呆子又欲开口，她摇了摇头，这二楞子方才没有再说什么，有些事，毕竟得给别人足够的时间去考虑，你越是逼得紧，他们指不定就越会害怕。
终在一盏茶的时间以后，有人慢慢抬头，站了出来，脸色憋得通红的说：“老、老爷，夫人。难道慕府不离开遥城吗？”
说到最后，这人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害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
“离开遥城？”她轻声问了出来，免得是自己听错了。
那人点了点头，他身旁又有人抬头，说道：“夫人莫不是，不知道将起战事了？这遥城许多人家，都已经陆续离开了。”
“离开？战事乃是一国之事，岂是你离开一城可避免得了的？”事实如此，若是国都没有了，何来家？
底下那些埋着头的抬头时，皆是一脸茫然之色，像是压根就不明白她的意思。慕瑶也懒得再多说什么，开口道：“老爷方才的话，说得很清楚了，你们若是有谁想离开的，大可直言，今日老爷已备足了银子。”
说完，向呆子点头，呆子才唤管家将银子抬了进来。打开的时候，总算是有人坐不住了，走出来，说是要领钱走人。呆子虽有些不悦，被她安抚了下来，按着管家记的账本银子，取了让呆子送到那人手中。
“谢、谢谢老爷，谢谢夫人。”说罢，那人跪着，磕了几个头，这才起来，转身离开了。
至那人走后，之前还埋头不语的，此刻开始交谈起来。
“你要走吗？”
“走？去哪儿？一大家子人指着我这点工钱过活呢！换了别处，先别说能不能找着活做，就算是找着了，那工钱可有慕府的多？”
“你呢？”
“我可不走！当初若不是老爷夫人怜悯，我怕是早就饿死街头了！人啊！要懂得知思图报！”
那人又问了几人，虽也遇到有犹豫的，最后却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就这么一来二去的，这一府的人，只走了三四人。
呆子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了一翻话后，才将众人打发了去。
管家这时领着十来人进来，慕瑶抱着雪儿逗弄，只不过看了一眼，向呆子递过眼神后，她再次与雪儿嬉戏起来。
“见过，老爷！”那些人向呆子行礼，而后，又向她行了礼。管家懂事的退到一边，呆子点头，那些人方才起身，恭敬的站着。
“各位掌柜的，已经是慕家的老人了！这些年，也多亏了各位相助，慕家才能行至今日。”
这客套话一说完，那些人急忙回应，皆是说呆子太客气了，是他们受了慕家的关照才是。
几句你来我往的客套之后，呆子才将话引入了主题。
“如今遥城或牵连入战事，各位掌柜的，若是有了新去处，大可直言，我们从不强人所难，你们也无需顾忌。”
他这一说，可不得了，那十来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位老者站了出来，对着他们恭敬行礼后，一脸难色的说道：“于某从年轻时，就跟在老太爷左右，如今也是年事已高，家中老小数十人，即使于某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子孙后代们打算，今日，于某只能向老爷夫人辞行了。”
说完，老者跪到地上，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打开来，一方印信露了出来，聚香坊印，四个字清晰的向上展示着。
呆子转脸看向她，眼中尽是意外之色。昨夜他们商议此事的时候，呆子还一再的肯定说这些掌柜们，应该不会弃慕家而去，至于原因嘛，呆子只说爷爷在世的时候，说过，这些人都是很可靠的。
她勾了勾嘴角，点头，呆子才唤管家上前，将印信取了过来，再从怀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兑票，呆子亲自上前，将地上的老者扶了起来，再将兑票放到老者手中。
“于掌柜亲点，这些，是老太爷许诺下的。”
于掌柜两眼发直的盯着手中的那叠兑票，终是呜的一声，哭了出来。嘴里含糊的直唤着：“老太爷，文才失信了。”
她给呆子使了眼色，这二楞子倒也明白，上前将于掌柜扶着，让管家给送了出去。于文才走后，之前那些一声不吭的，也都将自己店号的印信取了出来，交与呆子手中，换得了兑票后，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行了礼，就离去了。
只当这前堂空无一人时，呆了气馁的跌坐下来，看着她，有气无力的说道：“瑶儿，如今可如何是好？他们这一走，不只是带走了那些银子，更是让遥城的生意瘫痪了下来。”
“这有什么好气馁的？”瞟了他一眼，方才又说道：“人啊，若是心不在这，留着他们也是无用的！”
“可是瑶儿，这些酒楼茶坊无人照应，又该如何是好？前几日，那些伙计就已经去了大半，如今他们再一走，我们已经无人可用了！”
看着呆子着急的挠头，她差点笑出声来，等了许久，只见呆子左手抓脸，右手挠头，早些好好梳理的头发，如今像个鸟窝似的，乱七八糟。
“行了行了！也不怕将自己头发挠掉了，作个光头？”她打趣到。
呆子脸色死灰，唉声叹气。她才又说：“你把老鹰岭上的人都忘记了？前几日我算过，那些稍大的孩子们，也到了该历练的时候了，回头，你去寻枭灵姐，将那些孩子们接过来，学习了这些年，也该付诸实践了。”
“可是……”第一次，呆子没有应下，犹豫的看着她。慕瑶也没再多说，只是皱了眉头后，这二楞子也就应声离开了。
慕家是根本，必须稳住了，方才不受战乱之扰。这些有心想要离开的，就算是强留下来，也难免到时候会偷偷离开，与其让他们偷偷摸摸的离开被发现后，引起骚乱，不如早些将这种隐患排除。
抱着雪儿行至门前，抬头看着泛黄的天，这雪，比之前又大上了许多……
遥城唯一的城门前，许多的人围在城门边，皆是对着城门上张贴的告示议论着。
“这慕家，真当自己是神了？都快打仗了，自己不走就算了，还想将大家伙留下来吗？”有人大声说着。
旁边却也有人应话：“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慕家，那可是大好人呢！我可听说，这些退我们的银子，都是慕家自己的。你怎么能这么说慕老爷和慕夫人呢？”
“就是，如果不是慕家夫人和老爷，咱们可都血本无归了！”旁边接二连三的有人帮腔。
刚才说话的莽汉突然将肩头的包袱一扯，拉下头顶的斗笠，扯着嗓子喊道：“我不走了！”
他这么一叫，一群人突然安静下来，瞪着眼，直楞楞的看着他，他才又说：“当初我来遥城，来得晚了，只租得一块小小的药田，现如今，告示上都说了，留下来的，只需料理好药田，不收租田银子，待到收成了，这药价还往上涨！”
莽汉将掐指算着，嘴里嘟囔道：“这么一算，我苦个半年，也能回乡买地建房了！”说着说着，咧嘴傻傻的笑了起来。
“你傻笑个啥？得了再多又怎么样？到时候还不晓得有没有命来花呢？”人群里一个牵着女孩的老者从外围挤了进来，嘴里虽说着泼冷水的话，可是两眼却是眯着看向告示。
莽汉冷哼一声，回道：“这命不过贱命一条，没田没房，一穷二白的，这把年纪了却连媳妇也说不到，白活着有啥意思？还不如留下来呢！”说到这，他像是突然将目光看向老者牵着的那个女孩。
又说：“李叔，你若是有了银，给你家丫头日后也能嫁个好人家，此刻你这么回去了，以后你家这丫头怕是只能给人家做丫鬟的命！不过……”他突然停了下来，粗黑的眉毛一挑，看着女孩又道：“小样子，越来越水灵了，指不定还真能给哪家大财主做个姨娘呢！到时候，你老头子也能跟着享福，与我相比，自然是命重要些。”
说罢，一转身，将包袱往背上一丢，大吼道：“回去喽，博上一博，说不定以后，咱也能做回财主。”
看着莽汉离开回城的背影，人群再一次的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