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破亡 第一百三十一章 前路黑暗
屋子里静静的，蓝蝴蝶静静的坐在窗前，门忽然吱的一声被推开了，陆雁慢慢走了进来。
她转过头，见来人正是自己日夜挂念担忧的心上人，立刻冲了过去，将他紧紧抱住。
“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她的声音哽咽，泪光闪动。
陆雁垂下了眼帘，道：“他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蓝蝴蝶摇了摇头，道：“没有。”
她怔了一怔，忽然慢慢松开了怀抱，退后了两步，她已察觉陆雁的语气不太对劲，她看着陆雁，发现陆雁垂着头，仿佛不愿与她对视，他皱着眉头，脸上并没有丝毫喜色。
蓝蝴蝶苦涩的笑了笑，冷笑，道：“他要你来杀我，是不是？”
陆雁道：“要么我杀了你，要么你就走。”
蓝蝴蝶冷笑道：“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陆雁道：“我不杀你，你走。”
听见这句话，蓝蝴蝶的泪猛然滚落下来，喜悦的泪，变成了伤心的泪。
她也好奇，陆雁会不会为了前途真的杀了她，她也好奇，陆雁是不是真的爱她，她宁愿相信陆雁是爱她的，可是现在，一切都瞬间崩溃，如此绝情的话，陆雁还是亲口说了出来。
他是不是从来没有真正爱过？她没有问，因为她已不愿再受打击。
她一步步走了出去，走得很慢，就仿佛随时都会跌倒，走到门口时，她忽然又停了下来，道：“我祝你前途似锦，但有件事我还是一定要提醒你，陈声并不是个好人，你跟他在一起，一定要万分谨慎。”说完她就掩面痛哭着跑了出去。
陈声并不是个好人，当然不是，陆雁垂下头黯然道：“我也不是好人，我简直就不是个人……”
陈声从屋外走进来，看着一脸沉痛的陆雁，抚掌笑道：“好极，好极，你做到了。”
陆雁冷冷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我这么做？”
陈声道：“因为你若要成功，就必须学会无情。”
陆雁道：“连一点感情都不能有？”
陈声道：“半点都不能有。”
陆雁沉默，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已被人挖空。
过了很久，他才说道：“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陈声先是一怔，然后竟又笑了，看起来竟似对这句话很满意，道：“如此甚好，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
陆雁闭上了嘴，他走出屋子，仰面望着夜空，长长的吐出口气，只觉得自己的眼角也有点湿润，但他绝不能让眼泪流下来。
蓝蝴蝶已消失在黑夜深处，他没有别的选择，至少她还活着，活着就好，但愿她能好好的活下去，永远没有危险。
至于幸不幸福……幸福是种怎样的奢望
？
现在只剩陆雁一个人站在这里，被黑暗包围，被黑暗吞噬，前途是否看得见光明，他不能确定，但他一定要赌，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除了赌已没有别的出路。
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人对他嘘寒问暖，不会再有人在枕边作伴，他又回到了以往那种孤单寂寞的时候，在无数个寂寞凄冷的长夜里，是不是又将难以成眠？
陆雁握紧了拳头，他发誓他一定要成功，他发誓今日所放弃的一切，将来一定要加倍赢回来。
二人徒步向南而行，三天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客栈。
在这国破家亡人人自危的乱世之中，能找到一个客栈实在不容易。
他们是在一个荒凉的市集里找到的，客栈并不大，整个客栈只有一个人，既是老板，也是伙计。
客栈老板是个矮小的驼子，又小又黝黑，话很少，上完菜之后他就一个人坐在门前，抽着旱烟，望着空荡荡的市集发呆。
陈声和陆雁坐在屋子里，吃着辣子鸡，喝着酒。
陈声道：“想不到这人虽然长得极丑，做出的菜味道却还不错。”
陆雁淡淡道：“做菜用的是手，不是脸。”
陈声笑了笑，道：“他实在有一双妙手，而且他这双妙手也和你一样，是拿刀的。”
陆雁道：“不同的是，他杀的是鸡，我杀的却是人。”
陈声道：“杀鸡是杀，杀人也是杀，又有多大分别。”
陆雁冷笑，望向屋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陈声道：“你还在想她？”
陆雁叹了口气，道：“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
陈声道：“若你后悔了，你现在还可以去找她。”
陆雁道：“后悔？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后悔过。”
陈声笑了笑，淡淡道：“我知道你的心里在恨我，但你就算恨我也没有用的，她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说不定你们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人事便是如此，处处是别离，经过此事之后，说不定你就会看淡了，看淡别离，无疑是人生的一大进步。”
陆雁盯着他，目光犀利，道：“这么说我应该感激你才是？”
陈声皱了皱眉，道：“你最好不要用这种眼神盯着我。”
陆雁道：“如若不然，你会怎样？”
陈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淡淡道：“我会杀了你。”
陆雁笑了，笑得很奇怪，他奇怪的凝视着陈声，摇了摇头，道：“不，你不会杀了我。”
陈声道：“是么？”
陆雁冷笑道：“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像什么？”
陈声皱眉道：“像什么？”
陆雁道：“像一条狗，一条丧家之犬，流浪在人海，得不到关心得不到爱，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要提携我？”
陈声冷冷道：“你知道？”
陆雁道：“本来不知道，现在突然想通了。”
陈声冷冷道：“哦？你说说看？”
陆雁道：“因为你嫉妒。”
陈声整个人一僵，目光已变色。
陆雁盯着他，接着道：“你嫉妒我有朋友，嫉妒我有女人，嫉妒我拥有爱的权力和自由，这些是你一辈子永远也休想得到的东西，因为你是个天阉之人，是个没用的太监。”
陈声的拳头忽然握紧，整个人身上的气息变得就像出鞘的刀锋，那客栈老板吓得一哆嗦，爬起来望向屋内，额头上流出了冷汗。
陆雁目光闪动，盯着陈声又道：“现在你还认为我是你手里的玩物，可以任你摆布？”
陈声冷冷道：“既然如此，我又为何不能杀了你？”
陆雁道：“你当然可以杀我，但你真的舍得？杀了我之后你还剩什么，还有谁来陪你玩这场游戏，你岂不是很寂寞？”
陈声目光寒冷，过了半晌，他忽然笑了，冷笑道：“不错，这的确是场游戏，最终的结果也只有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陆雁将一条腿伸到桌子上来，在椅子上半躺下去，淡淡道：“老子奉陪到底。”
气氛忽然安静，谁也没有说话，客栈老板呆呆地望着二人，实在搞不懂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这气质阴冷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可怕得就好像一条毒蛇，仿佛随时都可以咬断人的脖子，然而他对面这少年却是一点也不怕他，在他的面前竟敢如此嚣张。
过了很久，陆雁道：“他在哪里？”
陈声道：“当然是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难道你认为我会告诉你？”
陆雁道：“你不告诉我也无妨，只不过那群楚人是不会放过他的，也不会放过我们，你最好想清楚下一步计划，你要知道，我甩了女人跟着你，不是为了陪你去死。”
陈声淡淡道：“放心吧，我手里还有一张王牌，有这张王牌，命就算保住了，至于咱们的前途，我也早就想好了。”
陆雁道：“那就再好不过。”
他忽然提起酒来，给陈声倒了一杯酒，笑眯眯道：“陈公公，刚才是我一时冲动，冒犯了你老人家，你千万不要跟我计较，以后我的前途，还得劳烦你老人家多多关照。”
陈声淡淡道：“我还有这个资格？”
陆雁道：“当然有，至少你的命令我还从未违背过，是不是？”
陈声道：“蓝蝴蝶呢，你已不再爱她？”
陆雁皱了皱眉，道：“我从未爱过她，我和她根本就没有成亲，只不过是玩玩而已，天下女人之多，失去她对我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本章完）
她转过头，见来人正是自己日夜挂念担忧的心上人，立刻冲了过去，将他紧紧抱住。
“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她的声音哽咽，泪光闪动。
陆雁垂下了眼帘，道：“他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蓝蝴蝶摇了摇头，道：“没有。”
她怔了一怔，忽然慢慢松开了怀抱，退后了两步，她已察觉陆雁的语气不太对劲，她看着陆雁，发现陆雁垂着头，仿佛不愿与她对视，他皱着眉头，脸上并没有丝毫喜色。
蓝蝴蝶苦涩的笑了笑，冷笑，道：“他要你来杀我，是不是？”
陆雁道：“要么我杀了你，要么你就走。”
蓝蝴蝶冷笑道：“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陆雁道：“我不杀你，你走。”
听见这句话，蓝蝴蝶的泪猛然滚落下来，喜悦的泪，变成了伤心的泪。
她也好奇，陆雁会不会为了前途真的杀了她，她也好奇，陆雁是不是真的爱她，她宁愿相信陆雁是爱她的，可是现在，一切都瞬间崩溃，如此绝情的话，陆雁还是亲口说了出来。
他是不是从来没有真正爱过？她没有问，因为她已不愿再受打击。
她一步步走了出去，走得很慢，就仿佛随时都会跌倒，走到门口时，她忽然又停了下来，道：“我祝你前途似锦，但有件事我还是一定要提醒你，陈声并不是个好人，你跟他在一起，一定要万分谨慎。”说完她就掩面痛哭着跑了出去。
陈声并不是个好人，当然不是，陆雁垂下头黯然道：“我也不是好人，我简直就不是个人……”
陈声从屋外走进来，看着一脸沉痛的陆雁，抚掌笑道：“好极，好极，你做到了。”
陆雁冷冷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我这么做？”
陈声道：“因为你若要成功，就必须学会无情。”
陆雁道：“连一点感情都不能有？”
陈声道：“半点都不能有。”
陆雁沉默，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已被人挖空。
过了很久，他才说道：“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陈声先是一怔，然后竟又笑了，看起来竟似对这句话很满意，道：“如此甚好，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
陆雁闭上了嘴，他走出屋子，仰面望着夜空，长长的吐出口气，只觉得自己的眼角也有点湿润，但他绝不能让眼泪流下来。
蓝蝴蝶已消失在黑夜深处，他没有别的选择，至少她还活着，活着就好，但愿她能好好的活下去，永远没有危险。
至于幸不幸福……幸福是种怎样的奢望
？
现在只剩陆雁一个人站在这里，被黑暗包围，被黑暗吞噬，前途是否看得见光明，他不能确定，但他一定要赌，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除了赌已没有别的出路。
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人对他嘘寒问暖，不会再有人在枕边作伴，他又回到了以往那种孤单寂寞的时候，在无数个寂寞凄冷的长夜里，是不是又将难以成眠？
陆雁握紧了拳头，他发誓他一定要成功，他发誓今日所放弃的一切，将来一定要加倍赢回来。
二人徒步向南而行，三天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客栈。
在这国破家亡人人自危的乱世之中，能找到一个客栈实在不容易。
他们是在一个荒凉的市集里找到的，客栈并不大，整个客栈只有一个人，既是老板，也是伙计。
客栈老板是个矮小的驼子，又小又黝黑，话很少，上完菜之后他就一个人坐在门前，抽着旱烟，望着空荡荡的市集发呆。
陈声和陆雁坐在屋子里，吃着辣子鸡，喝着酒。
陈声道：“想不到这人虽然长得极丑，做出的菜味道却还不错。”
陆雁淡淡道：“做菜用的是手，不是脸。”
陈声笑了笑，道：“他实在有一双妙手，而且他这双妙手也和你一样，是拿刀的。”
陆雁道：“不同的是，他杀的是鸡，我杀的却是人。”
陈声道：“杀鸡是杀，杀人也是杀，又有多大分别。”
陆雁冷笑，望向屋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陈声道：“你还在想她？”
陆雁叹了口气，道：“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
陈声道：“若你后悔了，你现在还可以去找她。”
陆雁道：“后悔？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后悔过。”
陈声笑了笑，淡淡道：“我知道你的心里在恨我，但你就算恨我也没有用的，她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说不定你们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人事便是如此，处处是别离，经过此事之后，说不定你就会看淡了，看淡别离，无疑是人生的一大进步。”
陆雁盯着他，目光犀利，道：“这么说我应该感激你才是？”
陈声皱了皱眉，道：“你最好不要用这种眼神盯着我。”
陆雁道：“如若不然，你会怎样？”
陈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淡淡道：“我会杀了你。”
陆雁笑了，笑得很奇怪，他奇怪的凝视着陈声，摇了摇头，道：“不，你不会杀了我。”
陈声道：“是么？”
陆雁冷笑道：“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像什么？”
陈声皱眉道：“像什么？”
陆雁道：“像一条狗，一条丧家之犬，流浪在人海，得不到关心得不到爱，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要提携我？”
陈声冷冷道：“你知道？”
陆雁道：“本来不知道，现在突然想通了。”
陈声冷冷道：“哦？你说说看？”
陆雁道：“因为你嫉妒。”
陈声整个人一僵，目光已变色。
陆雁盯着他，接着道：“你嫉妒我有朋友，嫉妒我有女人，嫉妒我拥有爱的权力和自由，这些是你一辈子永远也休想得到的东西，因为你是个天阉之人，是个没用的太监。”
陈声的拳头忽然握紧，整个人身上的气息变得就像出鞘的刀锋，那客栈老板吓得一哆嗦，爬起来望向屋内，额头上流出了冷汗。
陆雁目光闪动，盯着陈声又道：“现在你还认为我是你手里的玩物，可以任你摆布？”
陈声冷冷道：“既然如此，我又为何不能杀了你？”
陆雁道：“你当然可以杀我，但你真的舍得？杀了我之后你还剩什么，还有谁来陪你玩这场游戏，你岂不是很寂寞？”
陈声目光寒冷，过了半晌，他忽然笑了，冷笑道：“不错，这的确是场游戏，最终的结果也只有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陆雁将一条腿伸到桌子上来，在椅子上半躺下去，淡淡道：“老子奉陪到底。”
气氛忽然安静，谁也没有说话，客栈老板呆呆地望着二人，实在搞不懂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这气质阴冷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可怕得就好像一条毒蛇，仿佛随时都可以咬断人的脖子，然而他对面这少年却是一点也不怕他，在他的面前竟敢如此嚣张。
过了很久，陆雁道：“他在哪里？”
陈声道：“当然是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难道你认为我会告诉你？”
陆雁道：“你不告诉我也无妨，只不过那群楚人是不会放过他的，也不会放过我们，你最好想清楚下一步计划，你要知道，我甩了女人跟着你，不是为了陪你去死。”
陈声淡淡道：“放心吧，我手里还有一张王牌，有这张王牌，命就算保住了，至于咱们的前途，我也早就想好了。”
陆雁道：“那就再好不过。”
他忽然提起酒来，给陈声倒了一杯酒，笑眯眯道：“陈公公，刚才是我一时冲动，冒犯了你老人家，你千万不要跟我计较，以后我的前途，还得劳烦你老人家多多关照。”
陈声淡淡道：“我还有这个资格？”
陆雁道：“当然有，至少你的命令我还从未违背过，是不是？”
陈声道：“蓝蝴蝶呢，你已不再爱她？”
陆雁皱了皱眉，道：“我从未爱过她，我和她根本就没有成亲，只不过是玩玩而已，天下女人之多，失去她对我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