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乱世 第九十七章 不情之请
燕国皇宫百里之外的某地，一个白袍人负手立于亭中，向皇宫而望，在他身旁站着一个态度恭敬的青年男子，他们身后则是楚军军营。
白袍人问道：“小青，你看这燕国的江山如何？”
小青凝视着远方，他眼前所看见的是青山如黛，小桥流水，万家灯火点缀大地，飞雪落下来，更为这如画般的江山添了几分生气，他说道：“还不错，虽然不能与我们楚国相比，也算是差可告慰，只是不知我们楚军何时才能将燕国征服？”
白袍人道：“会很快的，据我所知，燕国朝廷内部形势已经很明确，阉党铲除异己，上位就在朝夕之间。”
小青道：“我不明白，燕国朝廷内部的斗争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凭我们楚国的实力，难道还需要等他们自相残杀之后再动手？”
白袍人道：“你可知道我们一直驻兵不前，是在忌惮什么？”
小青道：“忌惮什么？”
白袍人道：“一柄剑，一柄极其可怕极其危险的剑。”
小青怔了怔，道：“我们楚国有剑仙三千，竟需要忌惮区区一柄剑？”
白袍人道：“是的。”
小青怀疑道：“那究竟是什么剑？”
白袍人淡淡道：“鬼徒。”
小青沉默了，他听说过这柄剑，传说这柄剑乃是天下第一剑，是一柄威力极其诡异的魔剑，曾在整个天下掀起腥风血雨，甚至引起了仙界的骚乱，“这柄剑怎么会在燕国人手里？”
白袍人道：“我们也不确定这柄剑是不是真的在他们手上，只是听到了一些传说。”
小青道：“可若此剑真的在他们手上，他们为什么不用来对抗我们？”
白袍人摇了摇头，叹息道：“你有所不知，那柄剑处于封印的状态，寻常人并不能发挥它的威力。”
小青道：“既然如此，岂非形同虚设？”
白袍人道：“我们这次开战的目的，正是为了得到这柄剑，说不定能为咱们楚国所用。”
小青道：“那我们为何不直接攻入皇宫，让他们交出此剑？”
白袍人笑了笑，道：“你若身怀此剑，会不会轻易交给别人？”
小青沉默，过了良久，又道：“可是这样等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白袍人道：“我们需要观察观察，至少下手前，要先盯准目标。”
过了一会儿，他等来了一个消息，他笑了，道：“我想，我们今晚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小青的眼睛亮了起来，道：“沈总管，莫非你怀疑那柄剑就在燕帝的身上？”
白袍人微笑道：“极有可能。”
小青道：“那么我们一定要赶在信王之前，先找到燕帝？”
白袍人道：“最好如此。”
雪夜中，燕帝四人一路奔驰，路上遭遇大雨，在一个破庙里停歇。
李锦年和姬霞坐在屋中的石凳上，燕帝在屋檐下负手而立，看起来心事重重，他的手里始终提着那口七寸大的方形木箱，萧剑飞则是不想碍眼，识趣的走到了一旁，鬼面人屠在屋檐下默默地站着，一动不动，宛若雕塑。
李锦年为姬霞擦干额头上的雨水，认真的凝视着她的脸，她的脸在湿润后
看起来更加妩媚动人，“幸好有那条暗道，否则我真不知该怎么救你出来，我是不是很没有用？”
姬霞摇了摇头，道：“生死有命，又岂能怪你，是我连累了你才对。”
李锦年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你不必对我说这种话，你应该知道你对我多么重要。”
姬霞垂下了头，眼帘却渐渐湿润。
李锦年温柔的看着她，道：“早知改变不了这结局，你又为何要回宫，四年前留在我的身边难道不好？”
姬霞道：“就算明知改变不了什么，我也一定要回来的，因为我始终是姬家之人，我们都是命运的棋子，身不由己，如果要怪就怪我自己没有本事，拜仙剑宗大宗主为师，学了那么久的剑道，如今却只是望仙境，什么都改变不了。”
李锦年道：“只要有我在，任何人想伤害你，都得先踏过我的尸体。”
姬霞哀叹道：“可是又能如何呢，我们谁也改变不了结局的。”
李锦年沉默，他只能承认，除了陪她一起死，他什么也做不到。
姬霞摸着他的手，道：“你有没有过什么梦想？”
李锦年道：“梦想？我的梦想就只有你。”
姬霞道：“难道你就不想在剑道上有所造诣？”
李锦年道：“也许有过，但与你比起来，那根本就不值一提。”
姬霞道：“可这世间的女子并不止我一个，你不必吊死在我这一棵树上。”
李锦年沉默着，然而他的脸色却渐渐变了，移开了视线，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种话？”
这种话对他来说，无疑等同于侮辱。
姬霞的泪流了下来，道：“我是个很悲观的人，我知道他们绝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不怕死，但我想让你活下去。”
李锦年道：“你若死了，我活下去又能如何？”
姬霞道：“我曾经有一个梦想，那就是燕国国富民强，没有内乱，不受外敌侵扰，天下人有所爱，有归宿，也有幸福。”
李锦年默默地听着。
姬霞道：“我恐怕已没有机会实现这个梦想，如果是你的话，就一定有机会。”
李锦年道：“但对我来说，这并不重要。”
姬霞道：“对我来说，这很重要。”
李锦年无言以对。
姬霞拉住他的手，望着他道：“答应我，一定要活下去，帮我实现这个梦想，好不好？”
李锦年沉默良久，然后摇了摇头，道：“我做不到，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你去死。”
姬霞说不出话了，忍不住痛哭。
李锦年皱着眉头，突然觉得自己拒绝得似乎有些残忍，可是要他独自苟活于世，对他何尝不是更残忍？
这时候，燕帝忽然站在门口，对李锦年说道：“李公子，请借一步说话。”
李锦年走了出去。二人走了几步，在后面的屋檐下停下。
燕帝回头往屋子里望了一眼，确定对话不会被姬霞听见，然后才回头看了李锦年一眼，道：“我听姬霞说起过你，她说你的修炼天赋很不错。”
李锦年望了望夜色中的雨雪，没有开口。
燕帝道：“你修炼剑道已有多久？”
李锦年道：“两年。”
燕帝道：“你现在是望仙境界？”
李锦年道：“嗯。”
燕帝道：“天赋的确还不错。”
李锦年没有说什么，关于这件事情，他现在完全没有心情来讨论，如果他现在是王者剑仙，那么谁也无法伤害姬霞，可惜他不是。
燕帝道：“我知道她很喜欢你，我也知道，你是个孤儿，无名无辈，你之所以能和她遇见，纯粹是巧合。”
听见这句话，李锦年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意，道：“是我三生有幸，才能够遇见她，我本来就配不上她的，只不过现在说这些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
燕帝沉默着，过了良久，忽然问道：“你怕不怕死？”
李锦年道：“我若怕死，又何必来找她？”
燕帝点了点头，道：“那倒也是。”
李锦年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燕帝沉默了半晌，道：“阉党的追兵应该很快就会追上来了，前面又有楚军守着，我们要突围逃生，实在很难。”
李锦年道：“我知道。”
燕帝道：“但我们一定不能死，我若死了，这东西最终就很可能会落入楚人手里。”
李锦年低头看了眼他手里的箱子，道：“你说的就是这个东西？”
燕帝道：“不错，这里面是一柄剑。”
“一柄剑？”李锦年有些吃惊，他从未想到过世上还有如此短的剑，也不知道这柄剑究竟有何神奇之处。
燕帝点了点头，道：“我只能告诉你，这柄剑极其重要，我之所以必须逃出皇宫，就是为了保住这柄剑，它关乎着整个天下的命运。”
李锦年皱了皱眉，道：“但却不能用来拯救燕国？”
燕帝苦笑道：“不能。”
李锦年道：“为什么？”
燕帝道：“因为还没有人能用得了这柄剑。”
李锦年没有追问下去，过了良久，道：“我还是不明白，你究竟要跟我说什么。”
燕帝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李锦年道：“你说？”
燕帝道：“到了不得已的时候，我希望你能替我们挡一挡。”
李锦年领会着他的意思。
燕帝道：“你有凤奴剑在手，他们要击败你没那么容易，所以你可以为我们争取一些时间。”
李锦年沉默着，没有人能形容他现在的心情和感觉，过了良久，他才长长叹了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神色忽然变得无比坚毅，只是眼睛深处却又有痛苦之色，他知道，终于到了别离的时候，这就是生离死别。
他问道：“我可以挡住陈声他们，那楚军呢？”
燕帝道：“楚军自然由我们来对付。”
李锦年道：“你一定要答应我，保护好她，我要她活着，好好的活下去。”
燕帝道：“我会的。这件事，希望你不要跟她说，我怕她……”
李锦年道：“你不用多说，我都明白。”
燕帝道：“嗯。”他看着眼前这神情复杂的少年，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知道这样做就是要他去死，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本章完）
白袍人问道：“小青，你看这燕国的江山如何？”
小青凝视着远方，他眼前所看见的是青山如黛，小桥流水，万家灯火点缀大地，飞雪落下来，更为这如画般的江山添了几分生气，他说道：“还不错，虽然不能与我们楚国相比，也算是差可告慰，只是不知我们楚军何时才能将燕国征服？”
白袍人道：“会很快的，据我所知，燕国朝廷内部形势已经很明确，阉党铲除异己，上位就在朝夕之间。”
小青道：“我不明白，燕国朝廷内部的斗争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凭我们楚国的实力，难道还需要等他们自相残杀之后再动手？”
白袍人道：“你可知道我们一直驻兵不前，是在忌惮什么？”
小青道：“忌惮什么？”
白袍人道：“一柄剑，一柄极其可怕极其危险的剑。”
小青怔了怔，道：“我们楚国有剑仙三千，竟需要忌惮区区一柄剑？”
白袍人道：“是的。”
小青怀疑道：“那究竟是什么剑？”
白袍人淡淡道：“鬼徒。”
小青沉默了，他听说过这柄剑，传说这柄剑乃是天下第一剑，是一柄威力极其诡异的魔剑，曾在整个天下掀起腥风血雨，甚至引起了仙界的骚乱，“这柄剑怎么会在燕国人手里？”
白袍人道：“我们也不确定这柄剑是不是真的在他们手上，只是听到了一些传说。”
小青道：“可若此剑真的在他们手上，他们为什么不用来对抗我们？”
白袍人摇了摇头，叹息道：“你有所不知，那柄剑处于封印的状态，寻常人并不能发挥它的威力。”
小青道：“既然如此，岂非形同虚设？”
白袍人道：“我们这次开战的目的，正是为了得到这柄剑，说不定能为咱们楚国所用。”
小青道：“那我们为何不直接攻入皇宫，让他们交出此剑？”
白袍人笑了笑，道：“你若身怀此剑，会不会轻易交给别人？”
小青沉默，过了良久，又道：“可是这样等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白袍人道：“我们需要观察观察，至少下手前，要先盯准目标。”
过了一会儿，他等来了一个消息，他笑了，道：“我想，我们今晚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小青的眼睛亮了起来，道：“沈总管，莫非你怀疑那柄剑就在燕帝的身上？”
白袍人微笑道：“极有可能。”
小青道：“那么我们一定要赶在信王之前，先找到燕帝？”
白袍人道：“最好如此。”
雪夜中，燕帝四人一路奔驰，路上遭遇大雨，在一个破庙里停歇。
李锦年和姬霞坐在屋中的石凳上，燕帝在屋檐下负手而立，看起来心事重重，他的手里始终提着那口七寸大的方形木箱，萧剑飞则是不想碍眼，识趣的走到了一旁，鬼面人屠在屋檐下默默地站着，一动不动，宛若雕塑。
李锦年为姬霞擦干额头上的雨水，认真的凝视着她的脸，她的脸在湿润后
看起来更加妩媚动人，“幸好有那条暗道，否则我真不知该怎么救你出来，我是不是很没有用？”
姬霞摇了摇头，道：“生死有命，又岂能怪你，是我连累了你才对。”
李锦年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你不必对我说这种话，你应该知道你对我多么重要。”
姬霞垂下了头，眼帘却渐渐湿润。
李锦年温柔的看着她，道：“早知改变不了这结局，你又为何要回宫，四年前留在我的身边难道不好？”
姬霞道：“就算明知改变不了什么，我也一定要回来的，因为我始终是姬家之人，我们都是命运的棋子，身不由己，如果要怪就怪我自己没有本事，拜仙剑宗大宗主为师，学了那么久的剑道，如今却只是望仙境，什么都改变不了。”
李锦年道：“只要有我在，任何人想伤害你，都得先踏过我的尸体。”
姬霞哀叹道：“可是又能如何呢，我们谁也改变不了结局的。”
李锦年沉默，他只能承认，除了陪她一起死，他什么也做不到。
姬霞摸着他的手，道：“你有没有过什么梦想？”
李锦年道：“梦想？我的梦想就只有你。”
姬霞道：“难道你就不想在剑道上有所造诣？”
李锦年道：“也许有过，但与你比起来，那根本就不值一提。”
姬霞道：“可这世间的女子并不止我一个，你不必吊死在我这一棵树上。”
李锦年沉默着，然而他的脸色却渐渐变了，移开了视线，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种话？”
这种话对他来说，无疑等同于侮辱。
姬霞的泪流了下来，道：“我是个很悲观的人，我知道他们绝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不怕死，但我想让你活下去。”
李锦年道：“你若死了，我活下去又能如何？”
姬霞道：“我曾经有一个梦想，那就是燕国国富民强，没有内乱，不受外敌侵扰，天下人有所爱，有归宿，也有幸福。”
李锦年默默地听着。
姬霞道：“我恐怕已没有机会实现这个梦想，如果是你的话，就一定有机会。”
李锦年道：“但对我来说，这并不重要。”
姬霞道：“对我来说，这很重要。”
李锦年无言以对。
姬霞拉住他的手，望着他道：“答应我，一定要活下去，帮我实现这个梦想，好不好？”
李锦年沉默良久，然后摇了摇头，道：“我做不到，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你去死。”
姬霞说不出话了，忍不住痛哭。
李锦年皱着眉头，突然觉得自己拒绝得似乎有些残忍，可是要他独自苟活于世，对他何尝不是更残忍？
这时候，燕帝忽然站在门口，对李锦年说道：“李公子，请借一步说话。”
李锦年走了出去。二人走了几步，在后面的屋檐下停下。
燕帝回头往屋子里望了一眼，确定对话不会被姬霞听见，然后才回头看了李锦年一眼，道：“我听姬霞说起过你，她说你的修炼天赋很不错。”
李锦年望了望夜色中的雨雪，没有开口。
燕帝道：“你修炼剑道已有多久？”
李锦年道：“两年。”
燕帝道：“你现在是望仙境界？”
李锦年道：“嗯。”
燕帝道：“天赋的确还不错。”
李锦年没有说什么，关于这件事情，他现在完全没有心情来讨论，如果他现在是王者剑仙，那么谁也无法伤害姬霞，可惜他不是。
燕帝道：“我知道她很喜欢你，我也知道，你是个孤儿，无名无辈，你之所以能和她遇见，纯粹是巧合。”
听见这句话，李锦年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意，道：“是我三生有幸，才能够遇见她，我本来就配不上她的，只不过现在说这些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
燕帝沉默着，过了良久，忽然问道：“你怕不怕死？”
李锦年道：“我若怕死，又何必来找她？”
燕帝点了点头，道：“那倒也是。”
李锦年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燕帝沉默了半晌，道：“阉党的追兵应该很快就会追上来了，前面又有楚军守着，我们要突围逃生，实在很难。”
李锦年道：“我知道。”
燕帝道：“但我们一定不能死，我若死了，这东西最终就很可能会落入楚人手里。”
李锦年低头看了眼他手里的箱子，道：“你说的就是这个东西？”
燕帝道：“不错，这里面是一柄剑。”
“一柄剑？”李锦年有些吃惊，他从未想到过世上还有如此短的剑，也不知道这柄剑究竟有何神奇之处。
燕帝点了点头，道：“我只能告诉你，这柄剑极其重要，我之所以必须逃出皇宫，就是为了保住这柄剑，它关乎着整个天下的命运。”
李锦年皱了皱眉，道：“但却不能用来拯救燕国？”
燕帝苦笑道：“不能。”
李锦年道：“为什么？”
燕帝道：“因为还没有人能用得了这柄剑。”
李锦年没有追问下去，过了良久，道：“我还是不明白，你究竟要跟我说什么。”
燕帝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李锦年道：“你说？”
燕帝道：“到了不得已的时候，我希望你能替我们挡一挡。”
李锦年领会着他的意思。
燕帝道：“你有凤奴剑在手，他们要击败你没那么容易，所以你可以为我们争取一些时间。”
李锦年沉默着，没有人能形容他现在的心情和感觉，过了良久，他才长长叹了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神色忽然变得无比坚毅，只是眼睛深处却又有痛苦之色，他知道，终于到了别离的时候，这就是生离死别。
他问道：“我可以挡住陈声他们，那楚军呢？”
燕帝道：“楚军自然由我们来对付。”
李锦年道：“你一定要答应我，保护好她，我要她活着，好好的活下去。”
燕帝道：“我会的。这件事，希望你不要跟她说，我怕她……”
李锦年道：“你不用多说，我都明白。”
燕帝道：“嗯。”他看着眼前这神情复杂的少年，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知道这样做就是要他去死，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