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乱世 第八十二章 路过地狱
李锦年走到灶台前烧火，沉默着，一脸深思。
老兵用扇子扇着药罐，忽又顿了顿，意味深长的道：“呵呵，燕国果真是弱小不堪，连一点反抗都没有，却也不知我们为何不直接攻破皇城，上面究竟是怎么想的？”
李锦年手上动作微顿，心中沉吟，这个问题正是他一直想知道的，他抬头瞧着老兵，试探着道：“这件事情，恐怕并不简单？”
老兵道：“绝不简单，只不过我们这些小兵是无法知道了，只能瞎想一通。”
李锦年道：“那依你看，这究竟是为什么？”
老兵道：“依我看，一定有什么值得我们忌惮的人在支撑着燕国。”
李锦年道：“我们有特战营三千剑仙，还有什么值得忌惮的？”
老兵皱眉道：“问题就出在这里，我们明明有着超强战力，可以直接碾压，为何朝廷只派我们这群九等兵来打头阵？我们目前做的也就是些打家劫舍、骚扰平民的事情，顺便杀些江湖剑士，又有多大意义？”
李锦年冷笑，道：“百姓惨遭迫害，燕人民心惶惶，燕国剑士稍微有名的皆被诛杀，这简直就等同于抽了燕国的脚筋，燕国永远休想再站起来！”
老兵也冷笑，道：“难道你以为，不杀那些燕国剑士，燕国就能站起来么？”
李锦年怔住，他盯着这人，心里很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过了良久，他才沉声说道：“既然你说朝廷是在忌惮，那忌惮的究竟是谁？”
老兵摇了摇头，道：“天下高人，有的不求闻达于天下，只在暗中控制天下大势，谁又知道燕国有没有这样的人暗中相助？”
李锦年道：“如果真有这样的人存在，那他为什么还不现身，他在等什么？”
老兵笑了笑，又叹了口气，道：“年轻人果然是年轻人，你也不想一想，那样的存在，凭我们这群九等兵就钓得出来？”
李锦年皱了皱眉，道：“你的话的确有道理，不过我们并非只有九等兵？”
老兵道：“所以这个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朝廷为什么不派更强的战力来？”
李锦年沉默，低下头来看着跳动的火苗发呆，楚国朝廷究竟在打什么算盘，的确很难猜测。
老兵道：“药终于好了，你们两个陪我一起送到张统领的营帐去。”
李锦年在心里笑，真是天助我也。
三人站在营帐外，没有进去，他们听得出来，张统领在忙。李锦年和蓝蝴蝶站在老兵身后，蓝蝴蝶垂着头，耳根红。
一阵风吹过，营帐里的呻吟突然停息，又半晌，一个衣裳凌乱的女子走了出来，她一走出来，泪就开始往下流，流着泪在风里狂奔。
老兵看着他，眼带笑意，道：“燕国女子的身材倒真不错，只可惜我已经老了，否则……呵呵。”
李锦年皱眉道：“她是燕人？”
老兵道：“嗯，要么屈服，要么死，只要陪张统领一次，就能活，还能得到一笔钱。”
李锦年手在袖中，拳头突然握紧，道：“为什么不让我将药送进去？”
老兵怔了怔，道：“我只是让你们陪我来，没让你们抢马屁……”
他忽然停顿，低头看着李锦年手里的银票，眯起了眼皮，眼睛却在发光，道：“你这小子，出手倒真阔绰。”
李锦年道：“给钱一
个面子。”
老兵道：“钱的面子当然是要给的，只不过，它的面子好像还不够大。”
李锦年闭着嘴，又拿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老兵笑了，道：“很好。”
他收起银票，转身就走。
李锦年端起药碗，走了进去，蓝蝴蝶在外面把风。
张统领躺在床上，正在打鼾，他本该发现有人来了，只可惜他已太过操劳，而且李锦年刻意隐藏了身上的气息，脚步也很轻。
李锦年将药碗放在桌子上，一步步走到床边，拿起了床头的匕首，他看着熟睡中的张统领，眼里带着无法形容的鄙夷之色，左手按住张统领的嘴巴，右手里的匕首同时捅进了张统领的心脏。
张统领的眼睛骤然瞪开，拼命挣扎，就像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已落入陷阱的野兽。李锦年的手按得很死，不仅让他不能动弹，而且让他发不出半点叫声，匕首在他的胸膛上转动，绞断他的心脏。
血如井喷，有几次李锦年转动匕首的时候，血溅射起来，打湿了他的衣袖，也染红了他的手，他做这种事毕竟还差些经验，但这并不重要，鲜红的血反而刺激出他原始的杀欲，手更用力，匕首绞得更猛。
死亡就在一瞬间，可是这一瞬间的痛苦，已强烈得足以摧毁他的灵魂，张统领死的时候，双眼死死的瞪着李锦年，目中充满震怒和杀意，仿佛想用他目光砸碎李锦年的脑袋，撕烂李锦年的脸，这是他唯一能做出的反抗，却是最无力的反抗，李锦年看着他的眼睛，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李锦年在用被子擦手上的血迹，血艳红，是美丽的，却很脏，尤其是这种人的血。
蓝蝴蝶守在营帐外，忽然发现楚军在朝这里包围，赶紧叫出李锦年，李锦年走出来，一眼就看见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老兵。
老兵厉声道：“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人？”
李锦年道：“什么意思？”
老兵道：“我们每个月的饷银只不过二十两，你一出手就是二千两，难道我还看不出来你有问题？”
李锦年沉默，在交钱的那一瞬间，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样做的危险性，但他却忽视，因为他太想杀人。
“现在怎么办？”蓝蝴蝶拔剑。
李锦年伸手去解凤奴，道：“拿这群醉鬼练练剑又何妨。”
夜太黑，血满地，血从地面渗透下去，从人间流进地狱，淋湿了阎王的狗头。
杀人如麻。
洗剑离去。
黑夜深处，一个白袍中年负手而立，正在凝视着他们。
白袍中年身后，恭恭敬敬的立着一个青年男子，男子正在看着李锦年，道：“沈总管，为什么我们不直接杀了他？”
白袍人道：“因为我不想。”
青年无语，看了眼白袍人，不想就是他的理由，这理由已足够，但他相信，白袍人一定还有别的理由。
青年道：“所以，他杀了我们这么多人，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走？”
白袍人道：“是的。你觉得他的修为如何？”
青年冷冷道：“一般，燕人不知剑。”
燕人不知剑，所以只要是燕人，天赋和修为都很一般，这不仅是青年的想法，也是所有楚人共同的想法。在强大的楚人眼里，燕人就如猴子——猴子就算会耍剑，最多也只是杂
技，仅能博人一笑罢了。
白袍人淡淡一笑，道：“放下你的骄傲，平心而论。”
青年皱了皱眉，道：“看得出来，他的修为只不过在两无境巅峰，这种修为，在我们青训堂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有。”
白袍人道：“你觉得他的剑法如何？”
青年皱眉道：“剑法倒是很纯粹。”
剑法本身并无优劣，剑法“纯粹”，就是一种最好的褒奖，意思是说，对剑法的领悟深刻、专精，一个人若能对所学的剑法专精，他的剑法就算不错。
白袍人笑了笑，道：“那你再猜猜看，他练剑几年？”
青年摇了摇头，道：“看不出来，估计也有十来年么。”
白袍人道：“那你就错了，不是十年，远远不是，而是一年。”
“一年？”青年脸色微变，显得有些吃惊，“你是说，他只练剑一年？”这满心骄傲的青年男子，终于忍不住觉得惊奇。
白袍人道：“嗯。”
青年男子无语，这次无语是因为震撼，除了震撼以外，他怎么就是有点不相信，但既然是沈总管的话，就一定不假，他突然迈出两步。
沈总管伸手将他拦住，道：“你想做什么？”
青年冷冷道：“试试他的剑法！”
沈总管淡淡道：“不必。”
青年道：“难道沈总管以为，我连一个区区剑象境的小角色都打不过？”
沈总管叹了口气，道：“你当然打得过，只是……”
青年道：“只是什么？”
沈总管道：“一年之后，你必非他的对手。”
青年的脸骤然红了，就好像被人掴了一耳光，他七岁学剑，十岁剑象境，十八岁望仙境，二十三岁飞升为剑仙，入剑道佳境，成功被楚国权贵子弟人人向往的青训堂选为入门弟子，又三年，也就是今天，他已是青铜剑仙，以他与李锦年的差距，他当然认为李锦年就算再过十年也难以望他项背。
沈总管淡淡道：“虽然你肯定不愿意相信，但我敢跟你打赌，一年之后，你一定会败在这少年的剑下。”
青年冷哼一声，沉默，沉默就是一种最倔强的抗拒，可是过了良久，他还是忍不住说道：“那我就等他一年，一年后我会亲手杀了他，让沈总管看看，高看燕人是多么可笑又糊涂的事情！”
他的口气已在冒犯白袍人的威严，但白袍人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一笑，因为他知道他还年轻，年轻人总是不肯服输的，正如他自己年轻的时候。
二人就这样站在黑夜深处，静静地看着李锦年他们走远，青年男子的目中已带着期待，就好像屠夫正在看着猪仔，刀锋已磨亮，热水已滚烫，只待猪仔长大，可是白袍人呢，谁又看得透他的算盘？
李锦年不是猪仔，他也不知道别人已把他当做猪仔，现在他的脑子有点沉，要做到杀数百人后淡定如常，并非易事，他在努力控制自己。
夜太漫长。
长夜之后，李锦年和蓝蝴蝶继续上路，向北而行，路有尸骨，或是手持长剑的剑士，或是衣裳凌乱的女人，又或是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被杀掉的老人和孩子。人间已似地狱。
所以李锦年和蓝蝴蝶又杀了很多人。
二十七天后，二人来到宿州。
北地宿州，皇城之下。
（本章完）
老兵用扇子扇着药罐，忽又顿了顿，意味深长的道：“呵呵，燕国果真是弱小不堪，连一点反抗都没有，却也不知我们为何不直接攻破皇城，上面究竟是怎么想的？”
李锦年手上动作微顿，心中沉吟，这个问题正是他一直想知道的，他抬头瞧着老兵，试探着道：“这件事情，恐怕并不简单？”
老兵道：“绝不简单，只不过我们这些小兵是无法知道了，只能瞎想一通。”
李锦年道：“那依你看，这究竟是为什么？”
老兵道：“依我看，一定有什么值得我们忌惮的人在支撑着燕国。”
李锦年道：“我们有特战营三千剑仙，还有什么值得忌惮的？”
老兵皱眉道：“问题就出在这里，我们明明有着超强战力，可以直接碾压，为何朝廷只派我们这群九等兵来打头阵？我们目前做的也就是些打家劫舍、骚扰平民的事情，顺便杀些江湖剑士，又有多大意义？”
李锦年冷笑，道：“百姓惨遭迫害，燕人民心惶惶，燕国剑士稍微有名的皆被诛杀，这简直就等同于抽了燕国的脚筋，燕国永远休想再站起来！”
老兵也冷笑，道：“难道你以为，不杀那些燕国剑士，燕国就能站起来么？”
李锦年怔住，他盯着这人，心里很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过了良久，他才沉声说道：“既然你说朝廷是在忌惮，那忌惮的究竟是谁？”
老兵摇了摇头，道：“天下高人，有的不求闻达于天下，只在暗中控制天下大势，谁又知道燕国有没有这样的人暗中相助？”
李锦年道：“如果真有这样的人存在，那他为什么还不现身，他在等什么？”
老兵笑了笑，又叹了口气，道：“年轻人果然是年轻人，你也不想一想，那样的存在，凭我们这群九等兵就钓得出来？”
李锦年皱了皱眉，道：“你的话的确有道理，不过我们并非只有九等兵？”
老兵道：“所以这个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朝廷为什么不派更强的战力来？”
李锦年沉默，低下头来看着跳动的火苗发呆，楚国朝廷究竟在打什么算盘，的确很难猜测。
老兵道：“药终于好了，你们两个陪我一起送到张统领的营帐去。”
李锦年在心里笑，真是天助我也。
三人站在营帐外，没有进去，他们听得出来，张统领在忙。李锦年和蓝蝴蝶站在老兵身后，蓝蝴蝶垂着头，耳根红。
一阵风吹过，营帐里的呻吟突然停息，又半晌，一个衣裳凌乱的女子走了出来，她一走出来，泪就开始往下流，流着泪在风里狂奔。
老兵看着他，眼带笑意，道：“燕国女子的身材倒真不错，只可惜我已经老了，否则……呵呵。”
李锦年皱眉道：“她是燕人？”
老兵道：“嗯，要么屈服，要么死，只要陪张统领一次，就能活，还能得到一笔钱。”
李锦年手在袖中，拳头突然握紧，道：“为什么不让我将药送进去？”
老兵怔了怔，道：“我只是让你们陪我来，没让你们抢马屁……”
他忽然停顿，低头看着李锦年手里的银票，眯起了眼皮，眼睛却在发光，道：“你这小子，出手倒真阔绰。”
李锦年道：“给钱一
个面子。”
老兵道：“钱的面子当然是要给的，只不过，它的面子好像还不够大。”
李锦年闭着嘴，又拿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老兵笑了，道：“很好。”
他收起银票，转身就走。
李锦年端起药碗，走了进去，蓝蝴蝶在外面把风。
张统领躺在床上，正在打鼾，他本该发现有人来了，只可惜他已太过操劳，而且李锦年刻意隐藏了身上的气息，脚步也很轻。
李锦年将药碗放在桌子上，一步步走到床边，拿起了床头的匕首，他看着熟睡中的张统领，眼里带着无法形容的鄙夷之色，左手按住张统领的嘴巴，右手里的匕首同时捅进了张统领的心脏。
张统领的眼睛骤然瞪开，拼命挣扎，就像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已落入陷阱的野兽。李锦年的手按得很死，不仅让他不能动弹，而且让他发不出半点叫声，匕首在他的胸膛上转动，绞断他的心脏。
血如井喷，有几次李锦年转动匕首的时候，血溅射起来，打湿了他的衣袖，也染红了他的手，他做这种事毕竟还差些经验，但这并不重要，鲜红的血反而刺激出他原始的杀欲，手更用力，匕首绞得更猛。
死亡就在一瞬间，可是这一瞬间的痛苦，已强烈得足以摧毁他的灵魂，张统领死的时候，双眼死死的瞪着李锦年，目中充满震怒和杀意，仿佛想用他目光砸碎李锦年的脑袋，撕烂李锦年的脸，这是他唯一能做出的反抗，却是最无力的反抗，李锦年看着他的眼睛，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李锦年在用被子擦手上的血迹，血艳红，是美丽的，却很脏，尤其是这种人的血。
蓝蝴蝶守在营帐外，忽然发现楚军在朝这里包围，赶紧叫出李锦年，李锦年走出来，一眼就看见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老兵。
老兵厉声道：“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人？”
李锦年道：“什么意思？”
老兵道：“我们每个月的饷银只不过二十两，你一出手就是二千两，难道我还看不出来你有问题？”
李锦年沉默，在交钱的那一瞬间，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样做的危险性，但他却忽视，因为他太想杀人。
“现在怎么办？”蓝蝴蝶拔剑。
李锦年伸手去解凤奴，道：“拿这群醉鬼练练剑又何妨。”
夜太黑，血满地，血从地面渗透下去，从人间流进地狱，淋湿了阎王的狗头。
杀人如麻。
洗剑离去。
黑夜深处，一个白袍中年负手而立，正在凝视着他们。
白袍中年身后，恭恭敬敬的立着一个青年男子，男子正在看着李锦年，道：“沈总管，为什么我们不直接杀了他？”
白袍人道：“因为我不想。”
青年无语，看了眼白袍人，不想就是他的理由，这理由已足够，但他相信，白袍人一定还有别的理由。
青年道：“所以，他杀了我们这么多人，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走？”
白袍人道：“是的。你觉得他的修为如何？”
青年冷冷道：“一般，燕人不知剑。”
燕人不知剑，所以只要是燕人，天赋和修为都很一般，这不仅是青年的想法，也是所有楚人共同的想法。在强大的楚人眼里，燕人就如猴子——猴子就算会耍剑，最多也只是杂
技，仅能博人一笑罢了。
白袍人淡淡一笑，道：“放下你的骄傲，平心而论。”
青年皱了皱眉，道：“看得出来，他的修为只不过在两无境巅峰，这种修为，在我们青训堂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有。”
白袍人道：“你觉得他的剑法如何？”
青年皱眉道：“剑法倒是很纯粹。”
剑法本身并无优劣，剑法“纯粹”，就是一种最好的褒奖，意思是说，对剑法的领悟深刻、专精，一个人若能对所学的剑法专精，他的剑法就算不错。
白袍人笑了笑，道：“那你再猜猜看，他练剑几年？”
青年摇了摇头，道：“看不出来，估计也有十来年么。”
白袍人道：“那你就错了，不是十年，远远不是，而是一年。”
“一年？”青年脸色微变，显得有些吃惊，“你是说，他只练剑一年？”这满心骄傲的青年男子，终于忍不住觉得惊奇。
白袍人道：“嗯。”
青年男子无语，这次无语是因为震撼，除了震撼以外，他怎么就是有点不相信，但既然是沈总管的话，就一定不假，他突然迈出两步。
沈总管伸手将他拦住，道：“你想做什么？”
青年冷冷道：“试试他的剑法！”
沈总管淡淡道：“不必。”
青年道：“难道沈总管以为，我连一个区区剑象境的小角色都打不过？”
沈总管叹了口气，道：“你当然打得过，只是……”
青年道：“只是什么？”
沈总管道：“一年之后，你必非他的对手。”
青年的脸骤然红了，就好像被人掴了一耳光，他七岁学剑，十岁剑象境，十八岁望仙境，二十三岁飞升为剑仙，入剑道佳境，成功被楚国权贵子弟人人向往的青训堂选为入门弟子，又三年，也就是今天，他已是青铜剑仙，以他与李锦年的差距，他当然认为李锦年就算再过十年也难以望他项背。
沈总管淡淡道：“虽然你肯定不愿意相信，但我敢跟你打赌，一年之后，你一定会败在这少年的剑下。”
青年冷哼一声，沉默，沉默就是一种最倔强的抗拒，可是过了良久，他还是忍不住说道：“那我就等他一年，一年后我会亲手杀了他，让沈总管看看，高看燕人是多么可笑又糊涂的事情！”
他的口气已在冒犯白袍人的威严，但白袍人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一笑，因为他知道他还年轻，年轻人总是不肯服输的，正如他自己年轻的时候。
二人就这样站在黑夜深处，静静地看着李锦年他们走远，青年男子的目中已带着期待，就好像屠夫正在看着猪仔，刀锋已磨亮，热水已滚烫，只待猪仔长大，可是白袍人呢，谁又看得透他的算盘？
李锦年不是猪仔，他也不知道别人已把他当做猪仔，现在他的脑子有点沉，要做到杀数百人后淡定如常，并非易事，他在努力控制自己。
夜太漫长。
长夜之后，李锦年和蓝蝴蝶继续上路，向北而行，路有尸骨，或是手持长剑的剑士，或是衣裳凌乱的女人，又或是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被杀掉的老人和孩子。人间已似地狱。
所以李锦年和蓝蝴蝶又杀了很多人。
二十七天后，二人来到宿州。
北地宿州，皇城之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