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阴谋 第七十五章 残局之后
居室虽简陋，装潢却精致，有画在墙，有花在案，阳光照着洁白的窗纸，在花前投下淡淡的阴影。
屋子里光线朦胧，没有开窗，没有燃灯，木几上摆着一盏香炉，香烟缕缕，香气怡人。
大宗主在木几前盘膝而坐，白袍在他身前洒下，如莲花开放，衬得他就似莲中仙人，他正在闭目养神，当他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时，便徐徐睁开了双眼。
门上铜环击门两声，只听门外有人说道：“弟子李锦年求见。”
少年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显见疲惫，大概昨夜也是一夜未眠，大宗主黯然叹息。
“进来！”实际上，正是他要李锦年来见他的。
李锦年进屋闭门，在老人面前缓缓坐下，看着老人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恍然间觉得这一年的岁月就如一场大梦。
只是他就算做梦也想不到，一年前鼓动他来仙剑宗学剑的人，竟是仙剑宗的大宗主。
大宗主先开口，微笑道：“人生如梦，你是不是想不到？”
李锦年点头。
大宗主道：“其实，并不是我要让你来仙剑宗学剑的。”
李锦年沉默半晌，道：“是姬霞的意思？”
大宗主微笑道：“不错。”
李锦年沉思。
大宗主道：“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都不明白。”
李锦年看着老人，道：“大宗主都知道？”
大宗主道：“不错，我都知道。”
李锦年道：“愿请教。”
大宗主微微沉吟，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和她相遇相识？”
李锦年明白他话里深层的意思，堂堂燕国大公主，怎么会与他这种平凡的人产生交集？
他摇了摇头。
大宗主又问道：“你知不知道，如今燕国朝廷，正在发生内乱？”
李锦年道：“听说过，阉党胁迫信王做他们的傀儡，残害忠臣，祸乱朝纲，大概已经威胁到帝权。”
大宗主点了点头，道：“但你一定不知道，这场内乱是从二十年前就开始预谋的。”
李锦年脸色一变，失声道：“二十年前？”
大宗主沉声道：“嗯，二十年前，皇上就已经发现阉党的阴谋，当时双方发生过短暂的争斗，可是皇上发现，阉党的势力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所以他只能暂避锋芒。”
李锦年皱了皱眉，沉吟许久，道：“为了保护两位公主的安全，所以皇上就将她们送出皇宫，直到现在她们都学到了本事，才又重新接回去？”
大宗主凝视着李锦年，目中流露出三分惊奇七分欣赏的神色，微笑道：“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
李锦年皱眉道：“可是，为什么大公主偏偏遇见了我？”
大宗主道：“因为你们那个村子实在太偏僻，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将大公主送到那种地方，无论谁都想不到，自然安全得很。”
其实，那村子本是有名字的，它的名字就叫做“无名村”。
李锦年道：“无名的村子天下间还有很多。”
大宗主抚须而笑，道：“这就是缘分了，是天意要让你们相遇，只是让人想不到的是……”
他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李锦年知道他想说什么，冷笑自嘲，道：“你们想不到，她会喜欢上我？”
大宗主叹道：“其实，这种事是谁也无法预料的，幸好你绝对配得上她。”
李锦年道：“是么？”
大宗主道：“她之所以要让你来仙剑宗学剑
，就是为了激起你的斗志，让你有出息，可是就连她自己也想不到，你的天赋竟然如此惊人。”
李锦年黯然垂头，道：“可是我……我连保护她都做不到，她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也完全不清楚。”
终于说到这里了，大宗主悄然吐出口气，进入正题，缓缓说道：“她现在正处于水深火热当中，所以我想让你前去相助，就当代表咱们仙剑宗尽一份绵薄之力。”他观察着李锦年的脸色，迟疑道：“我也知道这件事情很危险，未免太为难你……”
李锦年突然打断了他，说道：“不用说了，我本就打算去找她的。”
大宗主又暗中松了口气，道：“哦……如此甚好。只不过皇宫不是说进就能进的，你得自己想个办法混进去。”
李锦年道：“嗯。”
一阵沉默，两个人好像都突然无话可说。
大宗主看着李锦年身旁的青铜长剑，忽然笑了笑，道：“如何，此剑好不好用？”
李锦年淡淡道：“当然好用。”
大宗主笑道：“呵呵，你知不知道此剑三千余年无人能动？”
李锦年点点头。
大宗主叹道：“三千年来无数人对此剑虎视眈眈，但无一人能令它臣服，现在它却臣服于你，你的机缘不知会让多少人嫉妒。”
李锦年皱了皱眉，道：“大宗主想说的是？”
大宗主道：“你携此剑入江湖，最好隐藏锋芒，虽然此剑其貌不扬，但毕竟是天下第四名剑，许多书册上都有记载，所以认得这柄剑的人也不在少数。”
李锦年沉思半晌，缓缓点头，“弟子明白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知道老人是想让他低调行事。
大宗主微笑道：“关于这柄剑，还有许多地方你需要慢慢了解。”
李锦年道：“请大宗主指教。”
大宗主道：“目前我能告诉你的是，名剑都是自带剑招的。”
李锦年吃惊道：“自带剑招？”
大宗主点头道：“凤奴的剑招一共有九招，至于具体是什么剑招，需要你自己去领悟。”
李锦年不解道：“我自己从何处领悟？”
大宗主笑了笑，道：“不必心急，到时候你自然便知。”
他的话模棱两可，李锦年却不好追问下去，只能点了点头。
大宗主叹了口气，忽然又转移话题，沉声说道：“此次仙剑宗又只取得第六名的成绩，而且死伤惨重，相当于被人骑在脸上凌辱，实在是双重打击。”
提及此事，李锦年的脸色变了变，冷冷道：“我若不死，此仇必报。”
大宗主皱眉道：“其实我是想说，你以后要留意海仙门的人，尽量避开他们，不要与他们交锋。”
李锦年道：“为什么？”
大宗主道：“因为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李锦年沉默。
大宗主道：“你要记住，男儿报仇十年不晚，一定要学会忍耐，只有懂得忍耐的人才能赢到最后。”
李锦年点了点头，道：“如果没别的吩咐，弟子就先下去了。”
大宗主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李锦年道：“明天。”
大宗主道：“也好……你下去吧。”
李锦年道：“嗯。”
他缓缓起身，走到门口时又听老人道：“记住我刚才的嘱咐，另外，楚国已经发兵进攻燕国，而且大肆屠杀，尤其是学剑之士，几乎见一个杀一个，所以路途上你一定要万分小心。”
李锦年道：“嗯。”
他知道大宗主是为他着想，但还是觉得这个老头实在有点啰嗦！
等到他离去，周二毛缓缓从墙壁里走了出来，他已来了很久，只是一直隐藏气息，栖身于墙壁中。
周二毛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然后才失笑道：“想不到这小子对我们似乎没什么好感，对你老人家倒是很尊敬。”
大宗主微微一笑，道：“倒也不见得，这年轻人骨子里傲得很。”
周二毛苦笑道：“年轻人又有几个不傲的，不知大宗主命我前来所为何事？”
大宗主道：“我要你南下，去齐国走一趟。”
周二毛狐疑道：“去齐国做什么？”
大宗主道：“见齐国皇帝，向他求助，请他帮咱们燕国一把。”
周二毛皱眉道：“他会答应？”
大宗主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但一定要试一试，因为现在只有齐国才肯帮助燕国，燕国山河飘摇，内忧外患，没有齐国的帮助绝对撑不了太久。”
周二毛沉思着，点点头，“那我明日便动身！”
……
李锦年离开之前，打算去向苏东坡道别，毕竟前途未卜，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一去不返，至少也要再见这朋友一面。
他见到苏东坡时，才知道苏东坡和四月也正打算离开。
四月的肚子已见凸起，肚子里正孕育着小生命，却要踏入江湖，闯荡颠簸，苏东坡虽然舍不得，四月却执意要走。
虽然没有人将傅三八的事怪在四月头上，她自己却已无脸面继续呆下去，她要去找回傅三八，带他回来，给仙剑宗所有人一个交代！
苏东坡道：“前途未卜，各自小心。”
李锦年道：“各自小心，照顾好四月！”
苏东坡笑了笑，握紧剑，道：“我当然会的，你终于决定去找她了？”
李锦年点头。他凝视着苏东坡的手，他从未看到苏东坡像现在这样将剑握得这么紧。
……
屋子里黑暗无光，一进屋子就可以闻见浓浓的酒气，西门颓然地坐在地上，坐在满地酒囊间，坐在黑暗里，披头散发，眼神无光，看起来就像刚死过一次。
李锦年走进来，看着他。
西门道：“你找我有事？”
李锦年道：“我想将一个人托付给你。”
西门道：“谁？”
李锦年道：“沈凡。”
西门道：“你要走？”
李锦年道：“明天就走。”
西门沉默了很久，忽然问道：“为什么是我？”
李锦年道：“因为他心中的剑道和你比较接近。”
西门又沉默半晌，然后道：“好。”
李锦年转身，准备离去，忽又回头，看着西门皱了皱眉，道：“我知道，冷师兄的死令你很伤心，但是你一定要振作。”
西门苦笑一声，凄然道：“天道无情，杀人如麻，以尸肥土，以血洗地，我懂，我只是突然倦了，想要休息片刻，休息够了，我就去杀人。”
李锦年沉默了良久，道：“仙剑宗的人一定会付出代价的，沈无心，苟冰冰那几个人，还有卫国的青云宗，赵国的仙居楼，包括萧红叶，所有人都得死，但不是现在。”
西门一声冷笑，道：“放心吧，我不会去送死，我若死了，谁替他报仇？”
李锦年走了出去，为他关上房门，走出几步，又回头望着这间封闭而黑暗的屋子，只希望西门能早点走出来。
（本章完）
屋子里光线朦胧，没有开窗，没有燃灯，木几上摆着一盏香炉，香烟缕缕，香气怡人。
大宗主在木几前盘膝而坐，白袍在他身前洒下，如莲花开放，衬得他就似莲中仙人，他正在闭目养神，当他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时，便徐徐睁开了双眼。
门上铜环击门两声，只听门外有人说道：“弟子李锦年求见。”
少年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显见疲惫，大概昨夜也是一夜未眠，大宗主黯然叹息。
“进来！”实际上，正是他要李锦年来见他的。
李锦年进屋闭门，在老人面前缓缓坐下，看着老人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恍然间觉得这一年的岁月就如一场大梦。
只是他就算做梦也想不到，一年前鼓动他来仙剑宗学剑的人，竟是仙剑宗的大宗主。
大宗主先开口，微笑道：“人生如梦，你是不是想不到？”
李锦年点头。
大宗主道：“其实，并不是我要让你来仙剑宗学剑的。”
李锦年沉默半晌，道：“是姬霞的意思？”
大宗主微笑道：“不错。”
李锦年沉思。
大宗主道：“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都不明白。”
李锦年看着老人，道：“大宗主都知道？”
大宗主道：“不错，我都知道。”
李锦年道：“愿请教。”
大宗主微微沉吟，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和她相遇相识？”
李锦年明白他话里深层的意思，堂堂燕国大公主，怎么会与他这种平凡的人产生交集？
他摇了摇头。
大宗主又问道：“你知不知道，如今燕国朝廷，正在发生内乱？”
李锦年道：“听说过，阉党胁迫信王做他们的傀儡，残害忠臣，祸乱朝纲，大概已经威胁到帝权。”
大宗主点了点头，道：“但你一定不知道，这场内乱是从二十年前就开始预谋的。”
李锦年脸色一变，失声道：“二十年前？”
大宗主沉声道：“嗯，二十年前，皇上就已经发现阉党的阴谋，当时双方发生过短暂的争斗，可是皇上发现，阉党的势力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所以他只能暂避锋芒。”
李锦年皱了皱眉，沉吟许久，道：“为了保护两位公主的安全，所以皇上就将她们送出皇宫，直到现在她们都学到了本事，才又重新接回去？”
大宗主凝视着李锦年，目中流露出三分惊奇七分欣赏的神色，微笑道：“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
李锦年皱眉道：“可是，为什么大公主偏偏遇见了我？”
大宗主道：“因为你们那个村子实在太偏僻，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将大公主送到那种地方，无论谁都想不到，自然安全得很。”
其实，那村子本是有名字的，它的名字就叫做“无名村”。
李锦年道：“无名的村子天下间还有很多。”
大宗主抚须而笑，道：“这就是缘分了，是天意要让你们相遇，只是让人想不到的是……”
他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李锦年知道他想说什么，冷笑自嘲，道：“你们想不到，她会喜欢上我？”
大宗主叹道：“其实，这种事是谁也无法预料的，幸好你绝对配得上她。”
李锦年道：“是么？”
大宗主道：“她之所以要让你来仙剑宗学剑
，就是为了激起你的斗志，让你有出息，可是就连她自己也想不到，你的天赋竟然如此惊人。”
李锦年黯然垂头，道：“可是我……我连保护她都做不到，她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也完全不清楚。”
终于说到这里了，大宗主悄然吐出口气，进入正题，缓缓说道：“她现在正处于水深火热当中，所以我想让你前去相助，就当代表咱们仙剑宗尽一份绵薄之力。”他观察着李锦年的脸色，迟疑道：“我也知道这件事情很危险，未免太为难你……”
李锦年突然打断了他，说道：“不用说了，我本就打算去找她的。”
大宗主又暗中松了口气，道：“哦……如此甚好。只不过皇宫不是说进就能进的，你得自己想个办法混进去。”
李锦年道：“嗯。”
一阵沉默，两个人好像都突然无话可说。
大宗主看着李锦年身旁的青铜长剑，忽然笑了笑，道：“如何，此剑好不好用？”
李锦年淡淡道：“当然好用。”
大宗主笑道：“呵呵，你知不知道此剑三千余年无人能动？”
李锦年点点头。
大宗主叹道：“三千年来无数人对此剑虎视眈眈，但无一人能令它臣服，现在它却臣服于你，你的机缘不知会让多少人嫉妒。”
李锦年皱了皱眉，道：“大宗主想说的是？”
大宗主道：“你携此剑入江湖，最好隐藏锋芒，虽然此剑其貌不扬，但毕竟是天下第四名剑，许多书册上都有记载，所以认得这柄剑的人也不在少数。”
李锦年沉思半晌，缓缓点头，“弟子明白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知道老人是想让他低调行事。
大宗主微笑道：“关于这柄剑，还有许多地方你需要慢慢了解。”
李锦年道：“请大宗主指教。”
大宗主道：“目前我能告诉你的是，名剑都是自带剑招的。”
李锦年吃惊道：“自带剑招？”
大宗主点头道：“凤奴的剑招一共有九招，至于具体是什么剑招，需要你自己去领悟。”
李锦年不解道：“我自己从何处领悟？”
大宗主笑了笑，道：“不必心急，到时候你自然便知。”
他的话模棱两可，李锦年却不好追问下去，只能点了点头。
大宗主叹了口气，忽然又转移话题，沉声说道：“此次仙剑宗又只取得第六名的成绩，而且死伤惨重，相当于被人骑在脸上凌辱，实在是双重打击。”
提及此事，李锦年的脸色变了变，冷冷道：“我若不死，此仇必报。”
大宗主皱眉道：“其实我是想说，你以后要留意海仙门的人，尽量避开他们，不要与他们交锋。”
李锦年道：“为什么？”
大宗主道：“因为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李锦年沉默。
大宗主道：“你要记住，男儿报仇十年不晚，一定要学会忍耐，只有懂得忍耐的人才能赢到最后。”
李锦年点了点头，道：“如果没别的吩咐，弟子就先下去了。”
大宗主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李锦年道：“明天。”
大宗主道：“也好……你下去吧。”
李锦年道：“嗯。”
他缓缓起身，走到门口时又听老人道：“记住我刚才的嘱咐，另外，楚国已经发兵进攻燕国，而且大肆屠杀，尤其是学剑之士，几乎见一个杀一个，所以路途上你一定要万分小心。”
李锦年道：“嗯。”
他知道大宗主是为他着想，但还是觉得这个老头实在有点啰嗦！
等到他离去，周二毛缓缓从墙壁里走了出来，他已来了很久，只是一直隐藏气息，栖身于墙壁中。
周二毛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然后才失笑道：“想不到这小子对我们似乎没什么好感，对你老人家倒是很尊敬。”
大宗主微微一笑，道：“倒也不见得，这年轻人骨子里傲得很。”
周二毛苦笑道：“年轻人又有几个不傲的，不知大宗主命我前来所为何事？”
大宗主道：“我要你南下，去齐国走一趟。”
周二毛狐疑道：“去齐国做什么？”
大宗主道：“见齐国皇帝，向他求助，请他帮咱们燕国一把。”
周二毛皱眉道：“他会答应？”
大宗主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但一定要试一试，因为现在只有齐国才肯帮助燕国，燕国山河飘摇，内忧外患，没有齐国的帮助绝对撑不了太久。”
周二毛沉思着，点点头，“那我明日便动身！”
……
李锦年离开之前，打算去向苏东坡道别，毕竟前途未卜，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一去不返，至少也要再见这朋友一面。
他见到苏东坡时，才知道苏东坡和四月也正打算离开。
四月的肚子已见凸起，肚子里正孕育着小生命，却要踏入江湖，闯荡颠簸，苏东坡虽然舍不得，四月却执意要走。
虽然没有人将傅三八的事怪在四月头上，她自己却已无脸面继续呆下去，她要去找回傅三八，带他回来，给仙剑宗所有人一个交代！
苏东坡道：“前途未卜，各自小心。”
李锦年道：“各自小心，照顾好四月！”
苏东坡笑了笑，握紧剑，道：“我当然会的，你终于决定去找她了？”
李锦年点头。他凝视着苏东坡的手，他从未看到苏东坡像现在这样将剑握得这么紧。
……
屋子里黑暗无光，一进屋子就可以闻见浓浓的酒气，西门颓然地坐在地上，坐在满地酒囊间，坐在黑暗里，披头散发，眼神无光，看起来就像刚死过一次。
李锦年走进来，看着他。
西门道：“你找我有事？”
李锦年道：“我想将一个人托付给你。”
西门道：“谁？”
李锦年道：“沈凡。”
西门道：“你要走？”
李锦年道：“明天就走。”
西门沉默了很久，忽然问道：“为什么是我？”
李锦年道：“因为他心中的剑道和你比较接近。”
西门又沉默半晌，然后道：“好。”
李锦年转身，准备离去，忽又回头，看着西门皱了皱眉，道：“我知道，冷师兄的死令你很伤心，但是你一定要振作。”
西门苦笑一声，凄然道：“天道无情，杀人如麻，以尸肥土，以血洗地，我懂，我只是突然倦了，想要休息片刻，休息够了，我就去杀人。”
李锦年沉默了良久，道：“仙剑宗的人一定会付出代价的，沈无心，苟冰冰那几个人，还有卫国的青云宗，赵国的仙居楼，包括萧红叶，所有人都得死，但不是现在。”
西门一声冷笑，道：“放心吧，我不会去送死，我若死了，谁替他报仇？”
李锦年走了出去，为他关上房门，走出几步，又回头望着这间封闭而黑暗的屋子，只希望西门能早点走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