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下山虎 第一百零三章 开山练拳
“告诉我，尉迟均，怕吃苦吗？”渔处机转过身，望着这位神情气机，都已然有了大不同的少年。
刚刚已经领略过武道山巅之景的尉迟均，此时内心生出无端豪情，下意识答道：“当然能！”
花白老人点点头，眼眶深邃：“吃苦的程度如何？人间大苦能不能吃？”
尉迟均想起一个时辰之前，才在这里对渔老夸下的海口，有些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渔处机眉头一皱，骂道：“尉迟均，别像个娘们！磨磨唧唧，成何体统！能吃就能吃，不能就不能，谁也没逼你，谁也没骗你，刚刚是谁在这里说出大话的？难道是我？换成赤金城里那些世家子弟，老夫早就拍屁股走人了！”
花白老人踏出一步，指着尉迟均，又指了指京都的方向，“武道一途，道阻且长！人生百年，为何不活个肆意爽快？这一生，难道就要被那位人皇压在脚下？难道就要被天道克制？难道就要被江湖中人肆意羞辱？难道还要被你自己瞧不起？”
尉迟均只觉得胸闷气短，一股油然而生的愤慨郁结在心中。
嘭！
尉迟均刚要脱口而出那个答案，整个人便倒飞出去，摔在不远处的悬崖边缘，挣扎了几下，却是如何都起不了身，不觉往外吐出几口鲜血，瞬间便被突起的狂风卷走的一干二净。
单手切开镜面狂风的渔处机，刚刚仅仅放进来一缕对他来说几百斤的狂风便将那位口出狂言的尉迟小子吹的天花乱颤，倒飞出去，他冷冷道：“身无几两肉，口气顶天大！小子，在江湖里，你这是找死！”
尉迟均擦了擦嘴角恶血，缓缓站起，吐出胸中一口於气。
花白老人第一次有些恼怒，脸上不悦道：“看中你那副剑胚子，是老夫兴起不错！可老夫忒不喜你这烂瓜性子，犹犹豫豫的！到底还想不想练拳？”
尉迟均性子里的那丝倔强刚毅，此刻终于展现出来，双拳紧紧握于身侧，看着近处的渔处机，一言不发。
花白老人眼底闪过一丝古怪，“老夫且问你，到底想不想入这武道一途的康庄大道？见一见这风华绝代的山巅之景？做一做这天底下无人能出其右的最强三境？”
尉迟均根本不犹豫，立即吼道：“想！”
“好！”渔处机侧过身，让出更大的镜面悬崖，翻掌之间便有怒号风声隐约可闻，这镜面悬崖上的奔腾狂风竟被他一手掌控，他接着啐道：“今日开始，老夫每日便会放出比前一日多出百斤的风力，而你，只需在这风中坚守，打出你当下最雄浑的一拳！”
尉迟均还没做出任何动
作，就见渔老嘴角一笑，狂风瞬间倒灌而来。
一息之间，尉迟均便被吹出去几十步，双拳胡乱的在空中打着，体内气机突然间紊乱四窜，经脉瞬间疼痛不已。
他则倒飞出去摔在地上，而耳边狂风仍在肆虐。
那画面就像一只落了水的鸡，在水中恶意扑腾，死又死不了，却半分好处没讨到。
花白老人摇了摇头，伸了伸懒腰，瞧着远处慌不迭且的窘迫少年，讥笑道：“这才百斤风力就吃不住了？刚才老夫那五拳你当是皮影戏看呢？一点长进没有！你那两拳，就跟小儿挠痒一样，软肌无力！怎么？你本身就是个娘们，还是刚从宫里太监总管那出来？”
尉迟均眼神阴沉。
“哦？我懂了，你是个娘们儿！”
老人声音高亢的哦了一声，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继续道：“那既然如此，咱们也别练个什么拳了，早些找个男人嫁了便是！回家做些街坊讨巧的女红便是！”
刚刚突然的狂风突袭，确实让尉迟均没有丝毫准备。
不过这重达百斤的风力，与人挥出的拳头大抵相当，他不过是被百斤拳头擂字啊胸膛，便吐血几口，天知道这之后还有几百斤、千斤，甚至万斤的风力在等着他。
尉迟均这一次选择主动出击，他咽下喉头热血，脚尖一点，便朝前方掠去。
渔处机单掌两指微动，便有一左一右两股数百斤风力夹杂着飞沙而来，气势汹汹。
尉迟均紧凝双目，努力回想起渔处机先前那第一拳，提臀收腹，右拳缓缓从怀中向前打出。
此时的他，未达拳法神意，却求有三分相似。
尉迟均的那一拳打在左边风中，便如泥牛入海，瞬间便没了踪影。他恼羞成怒，又起一拳，朝右侧风向打去，仍旧不得要领。
不过，那两卷狂风瞬间便至，一左一右撞在他两侧肩胛骨，发出噼啪声响。
嘭！
又是一次倒飞而出。
这一次尉迟均落地之后，脚步蹭蹭蹭后退数十步，才站稳身形，两脚不禁打颤，两只手臂也跟着微微发起抖来。
这百斤风力，竟有如此劲力，当真比的一位一品大成的武士。
花白老人瞧着身子起伏不定的落魄少年，追问道：“本来就发觉了拳力不济，为何还要再起一拳，重蹈覆辙？难道风力交加，还不值得你的重视？”
叫做尉迟均的少年，脸色有些苍白，几乎站立不住。
花白老人再次摇摇头，“哎，可怜，看来，这就是你武道的巅峰了！说实话，我能不能收回先前说过的话？”
尉迟均第三次冲击，整个人的节奏突然慢了起来，只是那股后生可畏的冲劲气势却半分不减。
花白老人眼底闪过一丝暖光，平静望去。
几个箭步之后，那位双腿几乎都在打颤的落魄少年，奋起一跃，高高仰在空中，只一拳，深深打入再次袭来的百斤风力之上。
没有意外。
尉迟均身子又一次倒飞而出，摔在更远的地方，胸腔剧烈起伏着，贪婪的呼吸这短暂平静风力之下的稀薄空气。
“老夫曾经就说过，武道一途，从来没有捷径可走！你以为，那位穷极一生都未达三境的老哥心性差了吗？错了！他比任何老夫见过的人都要强，而且还要强上一大截！你小子，心性磨炼上，比那位老哥还差个十万八千里！”
花白老人这时眼里才浮起一丝浅浅笑意，单指轻轻一抬，便有一股飓风自远处袭来，他幽幽道：“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究竟是也不是？”
那飓风转瞬便至，卷起地面上拳头般的石头，在磐石一般的地面上划过一道深达数指宽的风痕，朝他袭去。
尉迟均咬了咬嘴唇，那里已经被他自己咬出血迹来，他双臂立即横抬，护住自己头眼，竭尽全力挡住这可能致命的奋力一击。
他的灰袍瞬间被飓风卷起，裂成无数道碎布。
他的脑袋，被无数拳头大的石块砸中，淌下一道道骇人惊魂的血迹。
他的胸膛四肢，被无数片瓦砾一般的石块划中，带出肉眼可见的血线。
最终，他被最后一丝风力，卷进镜面悬崖的岩石根处，全身颤抖，身上没有一处完好无损的皮肤。
花白老人缓缓走到悬崖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瑟瑟发抖的少年：“规矩我已经给你定了！路子是你自己走的！这才是百十来斤的风力，后边才是真正需要你硬抗的关口！”
老人缓缓蹲下身，瞧着这位头深深埋在怀中的少年：“山脚下给你做了行殿，有銮宝斋最好的下人等着你，也有最好的养伤药材等着你，当然除此之外，我还让左良准备了一副上好的棺材等着你！”
“当然，顺口提一句，只要你想，随时可以跟我说，太苦了，你不想练拳了，”花白老人眼底晦涩一闪，幽幽道：“我就当又认识了一条对命运摇尾乞怜的可怜野狗，仅此而已！”
（本章完）
刚刚已经领略过武道山巅之景的尉迟均，此时内心生出无端豪情，下意识答道：“当然能！”
花白老人点点头，眼眶深邃：“吃苦的程度如何？人间大苦能不能吃？”
尉迟均想起一个时辰之前，才在这里对渔老夸下的海口，有些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渔处机眉头一皱，骂道：“尉迟均，别像个娘们！磨磨唧唧，成何体统！能吃就能吃，不能就不能，谁也没逼你，谁也没骗你，刚刚是谁在这里说出大话的？难道是我？换成赤金城里那些世家子弟，老夫早就拍屁股走人了！”
花白老人踏出一步，指着尉迟均，又指了指京都的方向，“武道一途，道阻且长！人生百年，为何不活个肆意爽快？这一生，难道就要被那位人皇压在脚下？难道就要被天道克制？难道就要被江湖中人肆意羞辱？难道还要被你自己瞧不起？”
尉迟均只觉得胸闷气短，一股油然而生的愤慨郁结在心中。
嘭！
尉迟均刚要脱口而出那个答案，整个人便倒飞出去，摔在不远处的悬崖边缘，挣扎了几下，却是如何都起不了身，不觉往外吐出几口鲜血，瞬间便被突起的狂风卷走的一干二净。
单手切开镜面狂风的渔处机，刚刚仅仅放进来一缕对他来说几百斤的狂风便将那位口出狂言的尉迟小子吹的天花乱颤，倒飞出去，他冷冷道：“身无几两肉，口气顶天大！小子，在江湖里，你这是找死！”
尉迟均擦了擦嘴角恶血，缓缓站起，吐出胸中一口於气。
花白老人第一次有些恼怒，脸上不悦道：“看中你那副剑胚子，是老夫兴起不错！可老夫忒不喜你这烂瓜性子，犹犹豫豫的！到底还想不想练拳？”
尉迟均性子里的那丝倔强刚毅，此刻终于展现出来，双拳紧紧握于身侧，看着近处的渔处机，一言不发。
花白老人眼底闪过一丝古怪，“老夫且问你，到底想不想入这武道一途的康庄大道？见一见这风华绝代的山巅之景？做一做这天底下无人能出其右的最强三境？”
尉迟均根本不犹豫，立即吼道：“想！”
“好！”渔处机侧过身，让出更大的镜面悬崖，翻掌之间便有怒号风声隐约可闻，这镜面悬崖上的奔腾狂风竟被他一手掌控，他接着啐道：“今日开始，老夫每日便会放出比前一日多出百斤的风力，而你，只需在这风中坚守，打出你当下最雄浑的一拳！”
尉迟均还没做出任何动
作，就见渔老嘴角一笑，狂风瞬间倒灌而来。
一息之间，尉迟均便被吹出去几十步，双拳胡乱的在空中打着，体内气机突然间紊乱四窜，经脉瞬间疼痛不已。
他则倒飞出去摔在地上，而耳边狂风仍在肆虐。
那画面就像一只落了水的鸡，在水中恶意扑腾，死又死不了，却半分好处没讨到。
花白老人摇了摇头，伸了伸懒腰，瞧着远处慌不迭且的窘迫少年，讥笑道：“这才百斤风力就吃不住了？刚才老夫那五拳你当是皮影戏看呢？一点长进没有！你那两拳，就跟小儿挠痒一样，软肌无力！怎么？你本身就是个娘们，还是刚从宫里太监总管那出来？”
尉迟均眼神阴沉。
“哦？我懂了，你是个娘们儿！”
老人声音高亢的哦了一声，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继续道：“那既然如此，咱们也别练个什么拳了，早些找个男人嫁了便是！回家做些街坊讨巧的女红便是！”
刚刚突然的狂风突袭，确实让尉迟均没有丝毫准备。
不过这重达百斤的风力，与人挥出的拳头大抵相当，他不过是被百斤拳头擂字啊胸膛，便吐血几口，天知道这之后还有几百斤、千斤，甚至万斤的风力在等着他。
尉迟均这一次选择主动出击，他咽下喉头热血，脚尖一点，便朝前方掠去。
渔处机单掌两指微动，便有一左一右两股数百斤风力夹杂着飞沙而来，气势汹汹。
尉迟均紧凝双目，努力回想起渔处机先前那第一拳，提臀收腹，右拳缓缓从怀中向前打出。
此时的他，未达拳法神意，却求有三分相似。
尉迟均的那一拳打在左边风中，便如泥牛入海，瞬间便没了踪影。他恼羞成怒，又起一拳，朝右侧风向打去，仍旧不得要领。
不过，那两卷狂风瞬间便至，一左一右撞在他两侧肩胛骨，发出噼啪声响。
嘭！
又是一次倒飞而出。
这一次尉迟均落地之后，脚步蹭蹭蹭后退数十步，才站稳身形，两脚不禁打颤，两只手臂也跟着微微发起抖来。
这百斤风力，竟有如此劲力，当真比的一位一品大成的武士。
花白老人瞧着身子起伏不定的落魄少年，追问道：“本来就发觉了拳力不济，为何还要再起一拳，重蹈覆辙？难道风力交加，还不值得你的重视？”
叫做尉迟均的少年，脸色有些苍白，几乎站立不住。
花白老人再次摇摇头，“哎，可怜，看来，这就是你武道的巅峰了！说实话，我能不能收回先前说过的话？”
尉迟均第三次冲击，整个人的节奏突然慢了起来，只是那股后生可畏的冲劲气势却半分不减。
花白老人眼底闪过一丝暖光，平静望去。
几个箭步之后，那位双腿几乎都在打颤的落魄少年，奋起一跃，高高仰在空中，只一拳，深深打入再次袭来的百斤风力之上。
没有意外。
尉迟均身子又一次倒飞而出，摔在更远的地方，胸腔剧烈起伏着，贪婪的呼吸这短暂平静风力之下的稀薄空气。
“老夫曾经就说过，武道一途，从来没有捷径可走！你以为，那位穷极一生都未达三境的老哥心性差了吗？错了！他比任何老夫见过的人都要强，而且还要强上一大截！你小子，心性磨炼上，比那位老哥还差个十万八千里！”
花白老人这时眼里才浮起一丝浅浅笑意，单指轻轻一抬，便有一股飓风自远处袭来，他幽幽道：“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究竟是也不是？”
那飓风转瞬便至，卷起地面上拳头般的石头，在磐石一般的地面上划过一道深达数指宽的风痕，朝他袭去。
尉迟均咬了咬嘴唇，那里已经被他自己咬出血迹来，他双臂立即横抬，护住自己头眼，竭尽全力挡住这可能致命的奋力一击。
他的灰袍瞬间被飓风卷起，裂成无数道碎布。
他的脑袋，被无数拳头大的石块砸中，淌下一道道骇人惊魂的血迹。
他的胸膛四肢，被无数片瓦砾一般的石块划中，带出肉眼可见的血线。
最终，他被最后一丝风力，卷进镜面悬崖的岩石根处，全身颤抖，身上没有一处完好无损的皮肤。
花白老人缓缓走到悬崖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瑟瑟发抖的少年：“规矩我已经给你定了！路子是你自己走的！这才是百十来斤的风力，后边才是真正需要你硬抗的关口！”
老人缓缓蹲下身，瞧着这位头深深埋在怀中的少年：“山脚下给你做了行殿，有銮宝斋最好的下人等着你，也有最好的养伤药材等着你，当然除此之外，我还让左良准备了一副上好的棺材等着你！”
“当然，顺口提一句，只要你想，随时可以跟我说，太苦了，你不想练拳了，”花白老人眼底晦涩一闪，幽幽道：“我就当又认识了一条对命运摇尾乞怜的可怜野狗，仅此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