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下山虎 第八十八章 一石三鸟
先前一批官兵之后，又有一大批的锦衣黑袍诛丁围将上来，将方札这小百来号人齐齐围住。
这些黑袍诛丁几乎是瞬间从周围密林里冲将出来，也得亏这些人能够按捺的住这么久，竟然是等到方札藏在暗处的所有人全部出动之后才现身。
瞧见周围境况突变，方札大吼一声，猛的抓住身边一名副将的衣领，质问道：“你不是都查探清楚了此地情况吗？咱们怎么会被人包围？”
白勉悠悠然从太师椅上起身，秋风一吹，紧了紧身子，身后魏年立即为他披上一件披风。
“这时候就别骂你那些狗奴才了，黄泉路上大家都是平等的鬼，要说你蠢，才能养出这样的奴才！是人都知道螳螂捕蝉要小心背后黄雀才对！”
白勉语意凄凉，似乎看透庙堂官场这一切，目光阴冷，“一人之下，自然人人敬畏，可方家的天已经变了，想要斩草除根的人，可不止我白家！”
方札猛然醒悟，大骂道：“狗日的诛丁！”
他大手一挥，便高喝道：“快撤！”
白勉狞笑一声，一步一顿走下台阶，朝着方札伸了伸脖子，笑道：“既然想要我命，你倒是来取啊，我的头就在这里，你还等什么？”
方札回望白勉一眼，眼露凄凉。
身边众人已经开始执意突围，奈何这层层诛丁之外，还有多数官兵将他们齐齐围住，这还不算，白家的众多客卿供奉也站了几位高手在其中。
这时想走，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白勉大袖一甩，狠厉爆喝道：“缴械投降者，轻杖三十便可，负隅顽抗者，就地格杀！”
眼看是逃不成了，一声声刀剑丢地的声音响起，很多人接连丢了武器，跪在地上磕头请降。
方札正在中间，瞧见此状，面色阴冷，朝着一侧突围出去。
结果身子一动，便被几位三品诛丁高手联合白家供奉给摁在地上，一时被治的服服帖帖。
他半跪在地上，朝着白勉怒骂道：“白勉，你这狗日的东西，害我方家几百口人命！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方家冤魂夜夜侵扰你的美梦，啊，白勉，你不得好死！”
章理走上前甩了方札一耳光，冷眼怒道：“你找死！”
白勉一手叩了叩腰带，章理低头退下。
他走了几步，那双绣了锦文的黑靴踩在方札的大脸上，使劲按了按，“这京都的活人我都不怕，会怕你方家的恶鬼？没事，让你那些鬼亲戚尽管来找我，我就不信了，人心鬼蜮，这活人比鬼厉害百倍我都敢杀，还降不住你们？”
一位四品诛丁走上前，低头抱拳道：“大人，这些人……”
白勉看了一眼锐气全无的方札，顿感索然无味，回头望了一眼祥符寺的重重殿影，平静道：“方大人，自然是需要送到诏狱去的，这位爷牵扯的事情之大，超乎京都所有人的想象！至于其他人，本官倒是觉得，死人的嘴是最严的嘴……”
说完，白勉头也不回的走上马车。
方家逆党顿时乱作一团，刚才不是说只需轻杖三十吗？
此时的他们，也许忘了，白勉这个人，从来不是心慈手软之人。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要他项上人头的地步，他岂能对这些人起了善心？放虎归山便如这方札一样，他日倒霉的仍旧是自己。
倒是这方札，听到自己即将进入诛丁诏狱，下意识的双腿一抖，再想想为官这些年，那座名副其实的人间炼狱，名声可不是那么好听。
那么他自己，能够坚持到底，而不透露任何一点庙堂暗流之下的诸多秘密吗？
他深知一个字，难。
“白勉，我咒你永不超生！”
方札的嘴巴很快被人捂上，立即拖了下去。
今儿将围剿之地选在这，倒是花了白勉一番布置，不过也应了那句彩头。
佛门，既然普度众生，更能降妖除魔，不是吗？
魏年轻轻鞭挞了几下驾马，催促起马车，朝车厢内有些不解的问道：“大人，咱们好不容易逮着这方札，就这么送给诛丁了？”
隔着厚厚车帘，里头传来白勉低沉的嗓音：“杀人这种事情，到底还是诛丁在行！更何况，拷问秘密这种事，人家也是专家！”
魏年低头一笑，猜想自家大人绝对是留有后手，恐怕早有三手四手在后头了。
诛丁手法残忍狠辣，如果就此斩杀方札，震慑方家余孽绝对比白家出手更为强烈。他白勉何德何能，能够接二连三的迎击方家余孽的偷袭？
白勉可看不上，天天跟这些宵小之徒，做着猫捉老鼠的把戏。
他的野心更大。
……
诛丁都指挥使府邸。
一位飞鲤服锦袍之人从府邸外下马，府邸门房瞧见那人相貌装束根本不敢阻拦，全都低眉顺手候在两边，等到那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府邸大门处，才敢快速走到门口，牵走那人战马。
这位黑衣锦袍之人，一路前行畅通无阻，直到府邸深处一座装潢极为考究的大殿前，才终于放缓自己的脚步，在门外轻声叫道：“大人！”
“进！”
大殿深处，有內侍太监随了主子心意，朝门外轻吒一声。
黑衣之人便轻轻推开门，缓步走进，身后便很快有太监关上殿门。
这位在外权势滔天的黑衣人，在这里没有半分锐气，收敛起那份无端散发的锐气，走到二进屏风处，轻轻道：“大人！”
此处属于殿内二进屏风，从此处往里，又有开阔空间，站有三两內侍太监，再往里又设有一道屏风，隔绝了外面想探查房内的视线。
尽管如此，黑衣锦袍之人仍旧能够通过自己的目力，查探到那两道极品针织屏风后那人的动作。
可是黑衣人却不会拿自己的命运诡探许多，乖乖的矗立二进屏风处等着里间那人的话语。
屏风之后，隐隐约约有一袭深紫色的衣衫翻动，却不见何人真容。
“如何了？”
只有聊聊几字，却显示出无比的慵懒和媚意，本不像是一位男子的声音。
黑衣锦袍之人，正是都指挥佥事鲁钦，“回大人，白勉果真将方札送进了诏狱，大人，咱们这回是顺意接下还是？”
“既然这么重要的礼物都送来了，岂有不收下的道理？咱们也不能拒人千里嘛！”紫衣人语意阑珊的说道。
“是大人！”鲁钦回完话，有些犹豫，仍旧站立一侧。
里头紫衣人等了等，终于问道：“有事？”
鲁钦想了想，跟着说道：“今日早朝，内阁奏章，弹劾内城兵马司指挥使王岩。”
内城兵马司，即负责京都城池保卫，守卫京都城门，还包括一些细节方面，比如宵禁，平时治安，河道疏浚，城池走水等等，如今隶属兵部，掌握着整个京都实实在在的边防大权。
屏风后紫衣人轻笑一声，问道：“以何罪名治之？”
鲁钦抱拳，深吸一口气，咬字道：“任人唯亲，刚愎自用，包庇下属，祸乱京城，渎职贪赃，估为方氏实际洗钱人，私结异党，危祸朝纲！内阁以同知赵幸暂代指挥使职！”
“哦？赵幸？”
这时屏风之后那人的笑声更加浓郁，“可真是白勉的大手笔，如今皇上身体有恙，几日不理朝纲，他这是拿自己的人头做饵，顺理成章的握住了内城兵马司啊！”
王岩，本就属方氏旧部，是方家人安插在兵部的最后一颗硬棋，如今也被白勉顺理成章的拔起。
鲁钦接住紫衣人的话，幽幽啐道：“大人，如今方札也被他推到咱们这儿，这整个京都，都以为这件事是咱们联手做的！所以这时，王岩的这档事，竟然一时无人敢有二意！”
紫衣人笑道：“这白家的三人，白举贤，白勉，白清歌，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啊！白勉这一招借刀杀人，竟然一石三鸟，可谓漂亮至极！”
（本章完）
这些黑袍诛丁几乎是瞬间从周围密林里冲将出来，也得亏这些人能够按捺的住这么久，竟然是等到方札藏在暗处的所有人全部出动之后才现身。
瞧见周围境况突变，方札大吼一声，猛的抓住身边一名副将的衣领，质问道：“你不是都查探清楚了此地情况吗？咱们怎么会被人包围？”
白勉悠悠然从太师椅上起身，秋风一吹，紧了紧身子，身后魏年立即为他披上一件披风。
“这时候就别骂你那些狗奴才了，黄泉路上大家都是平等的鬼，要说你蠢，才能养出这样的奴才！是人都知道螳螂捕蝉要小心背后黄雀才对！”
白勉语意凄凉，似乎看透庙堂官场这一切，目光阴冷，“一人之下，自然人人敬畏，可方家的天已经变了，想要斩草除根的人，可不止我白家！”
方札猛然醒悟，大骂道：“狗日的诛丁！”
他大手一挥，便高喝道：“快撤！”
白勉狞笑一声，一步一顿走下台阶，朝着方札伸了伸脖子，笑道：“既然想要我命，你倒是来取啊，我的头就在这里，你还等什么？”
方札回望白勉一眼，眼露凄凉。
身边众人已经开始执意突围，奈何这层层诛丁之外，还有多数官兵将他们齐齐围住，这还不算，白家的众多客卿供奉也站了几位高手在其中。
这时想走，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白勉大袖一甩，狠厉爆喝道：“缴械投降者，轻杖三十便可，负隅顽抗者，就地格杀！”
眼看是逃不成了，一声声刀剑丢地的声音响起，很多人接连丢了武器，跪在地上磕头请降。
方札正在中间，瞧见此状，面色阴冷，朝着一侧突围出去。
结果身子一动，便被几位三品诛丁高手联合白家供奉给摁在地上，一时被治的服服帖帖。
他半跪在地上，朝着白勉怒骂道：“白勉，你这狗日的东西，害我方家几百口人命！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方家冤魂夜夜侵扰你的美梦，啊，白勉，你不得好死！”
章理走上前甩了方札一耳光，冷眼怒道：“你找死！”
白勉一手叩了叩腰带，章理低头退下。
他走了几步，那双绣了锦文的黑靴踩在方札的大脸上，使劲按了按，“这京都的活人我都不怕，会怕你方家的恶鬼？没事，让你那些鬼亲戚尽管来找我，我就不信了，人心鬼蜮，这活人比鬼厉害百倍我都敢杀，还降不住你们？”
一位四品诛丁走上前，低头抱拳道：“大人，这些人……”
白勉看了一眼锐气全无的方札，顿感索然无味，回头望了一眼祥符寺的重重殿影，平静道：“方大人，自然是需要送到诏狱去的，这位爷牵扯的事情之大，超乎京都所有人的想象！至于其他人，本官倒是觉得，死人的嘴是最严的嘴……”
说完，白勉头也不回的走上马车。
方家逆党顿时乱作一团，刚才不是说只需轻杖三十吗？
此时的他们，也许忘了，白勉这个人，从来不是心慈手软之人。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要他项上人头的地步，他岂能对这些人起了善心？放虎归山便如这方札一样，他日倒霉的仍旧是自己。
倒是这方札，听到自己即将进入诛丁诏狱，下意识的双腿一抖，再想想为官这些年，那座名副其实的人间炼狱，名声可不是那么好听。
那么他自己，能够坚持到底，而不透露任何一点庙堂暗流之下的诸多秘密吗？
他深知一个字，难。
“白勉，我咒你永不超生！”
方札的嘴巴很快被人捂上，立即拖了下去。
今儿将围剿之地选在这，倒是花了白勉一番布置，不过也应了那句彩头。
佛门，既然普度众生，更能降妖除魔，不是吗？
魏年轻轻鞭挞了几下驾马，催促起马车，朝车厢内有些不解的问道：“大人，咱们好不容易逮着这方札，就这么送给诛丁了？”
隔着厚厚车帘，里头传来白勉低沉的嗓音：“杀人这种事情，到底还是诛丁在行！更何况，拷问秘密这种事，人家也是专家！”
魏年低头一笑，猜想自家大人绝对是留有后手，恐怕早有三手四手在后头了。
诛丁手法残忍狠辣，如果就此斩杀方札，震慑方家余孽绝对比白家出手更为强烈。他白勉何德何能，能够接二连三的迎击方家余孽的偷袭？
白勉可看不上，天天跟这些宵小之徒，做着猫捉老鼠的把戏。
他的野心更大。
……
诛丁都指挥使府邸。
一位飞鲤服锦袍之人从府邸外下马，府邸门房瞧见那人相貌装束根本不敢阻拦，全都低眉顺手候在两边，等到那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府邸大门处，才敢快速走到门口，牵走那人战马。
这位黑衣锦袍之人，一路前行畅通无阻，直到府邸深处一座装潢极为考究的大殿前，才终于放缓自己的脚步，在门外轻声叫道：“大人！”
“进！”
大殿深处，有內侍太监随了主子心意，朝门外轻吒一声。
黑衣之人便轻轻推开门，缓步走进，身后便很快有太监关上殿门。
这位在外权势滔天的黑衣人，在这里没有半分锐气，收敛起那份无端散发的锐气，走到二进屏风处，轻轻道：“大人！”
此处属于殿内二进屏风，从此处往里，又有开阔空间，站有三两內侍太监，再往里又设有一道屏风，隔绝了外面想探查房内的视线。
尽管如此，黑衣锦袍之人仍旧能够通过自己的目力，查探到那两道极品针织屏风后那人的动作。
可是黑衣人却不会拿自己的命运诡探许多，乖乖的矗立二进屏风处等着里间那人的话语。
屏风之后，隐隐约约有一袭深紫色的衣衫翻动，却不见何人真容。
“如何了？”
只有聊聊几字，却显示出无比的慵懒和媚意，本不像是一位男子的声音。
黑衣锦袍之人，正是都指挥佥事鲁钦，“回大人，白勉果真将方札送进了诏狱，大人，咱们这回是顺意接下还是？”
“既然这么重要的礼物都送来了，岂有不收下的道理？咱们也不能拒人千里嘛！”紫衣人语意阑珊的说道。
“是大人！”鲁钦回完话，有些犹豫，仍旧站立一侧。
里头紫衣人等了等，终于问道：“有事？”
鲁钦想了想，跟着说道：“今日早朝，内阁奏章，弹劾内城兵马司指挥使王岩。”
内城兵马司，即负责京都城池保卫，守卫京都城门，还包括一些细节方面，比如宵禁，平时治安，河道疏浚，城池走水等等，如今隶属兵部，掌握着整个京都实实在在的边防大权。
屏风后紫衣人轻笑一声，问道：“以何罪名治之？”
鲁钦抱拳，深吸一口气，咬字道：“任人唯亲，刚愎自用，包庇下属，祸乱京城，渎职贪赃，估为方氏实际洗钱人，私结异党，危祸朝纲！内阁以同知赵幸暂代指挥使职！”
“哦？赵幸？”
这时屏风之后那人的笑声更加浓郁，“可真是白勉的大手笔，如今皇上身体有恙，几日不理朝纲，他这是拿自己的人头做饵，顺理成章的握住了内城兵马司啊！”
王岩，本就属方氏旧部，是方家人安插在兵部的最后一颗硬棋，如今也被白勉顺理成章的拔起。
鲁钦接住紫衣人的话，幽幽啐道：“大人，如今方札也被他推到咱们这儿，这整个京都，都以为这件事是咱们联手做的！所以这时，王岩的这档事，竟然一时无人敢有二意！”
紫衣人笑道：“这白家的三人，白举贤，白勉，白清歌，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啊！白勉这一招借刀杀人，竟然一石三鸟，可谓漂亮至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