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歌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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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道难 第一百三十四章:地证天道

    南荣立人一边说,一边兴奋地扯过楚玉石的衣袖,将他拉到她所站立的地方,说道:

    “你从这里瞧!”

    “瞧什么啊?”

    “那里,你看那里的天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呀!?”

    南荣立人兴致勃勃地说:

    “你看那里是不是像是一条路?”

    楚玉石心里说着:那本来就是一条路么,由天与地之间连成一片,就算是由云朵铺成的,那落在他们这些凡间人士眼里,不也是一条天路么?

    但是他还是顺着南荣立人所指着的地方看了过去,她指着的地方很小,但是楚玉石一眼便看见了。

    “什么……”

    楚玉石恍了恍神,便又一下子侧过身体,换了另一个方向,再瞧向同一个地方。

    “没了?”

    他疑惑自语出声,一旁的南荣立人喜意洋洋的瞧着他,看着他四下跑着就为了看她所指的那个地方而笑得合不拢嘴。

    “如何啊?我是不是很聪明!”

    南荣立人出声,楚玉石却似根本没有听见一样,此时他的心神全数放在了天上,那道天路上,说是天路,但是落在他的眼里,却更加像是一处裂缝。

    楚玉石伸手遮在眼睛上方,南荣立人见他这幅认真的模样便也正色起来,没有再打扰他。

    “这是什么啊……”

    楚玉石眼前见着的是一道黑黑的裂缝,或者说是缝隙,由那人走下来的天路连着天的那一头生出。

    “天也是有口子的么?”

    楚玉石自语出声,那里就是那些飞升之人所在的地方么?

    他在心里想着,是不是由那道裂缝走进去之后,便能到达传说里的天阙呢?也就能见着那些神仙?可以长生不死,可以青春永驻的地方……

    “天阙。”

    南荣立人听着楚玉石喃喃出声。

    “天阙?”

    南荣立人重复了一声,突然惊呼:

    “天阙!”

    她捂着嘴,便与楚玉石挤在一处,瞧着那天际高处的缝隙。

    “那里当真是天阙么……玉石。”

    南荣立人有些不敢相信,但是她隐隐由那缝隙之后见着了光的影子,虽然天高极远,但是……

    “天外天,人外人……不正是天阙么,玉石?”

    南荣立人如是念道,人外人,天外天,便是历来讲天阙的传说与神话当中必不可少的两句话,而此时,南荣立人见着了天外天。

    “立人。”

    楚玉石忽然叫住了她,他收回目光,忽然蹲了下去,由南荣立人腰间抽出一把短剑来。

    “喝!”

    楚玉石将那短剑直插入地底下,只露出一截剑柄在外头,他当即中蹲下身去,一只手盖在那剑柄之上,另一只手负于身后,口中念念有词,再接着,南荣立人只见他起身,再拔剑往自己手心刺去。

    “地证,人证,物证。”

    楚玉石口中三呼,由掌滴下血来,血正好落进方前被短剑所刺出的那条窄窄的泥缝里,那泥缝在血落入其中之后,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聚拢,不多时,便已经与先前一模一样了。

    “好了。”

    楚玉石回头,将短剑交又插回了南荣立人的腰间。

    “这是什么?”

    南荣立人向他问出声,楚玉石与她说道:

    “高测武学,你不懂的。”

    楚玉石得意洋洋,却见着南荣立人摸往了腰际,由脸上露出来温柔笑意。

    “玉石啊,这短剑可是我父皇由大漠求来的呢,平日里我就连用它削个苹果都不敢用力,生怕将它弄得疼了,可是你刚才啊,就这样用它,你可好是粗鲁呢……”

    “呃……”

    楚玉石咳嗽一声,当即正色道:

    “我这招啊,名为地证天道。”

    “地证天道?”

    “嗯,具体什么我也就不告诉你了,反正你也学不会,总之呢,就是现在,这里。”

    楚玉石指着脚下,向南荣立人说道:

    “这里已经被我作好记号啦,下次再

    到这里来,只要带上你的这把剑,便可以寻到这处地方。”

    楚玉石露出高兴模样,脸上好像是在说:这样,便万无一失啦!

    “什么嘛……看你那幅样子,还又是刺手掌,以是放血的,我还以为会是多么厉害的招式呢,原来就是这么个意思,就这么?就这?”

    南荣立人疑惑着:

    “只是寻个位置么?”

    她觉得有些太浮夸了些。

    “呵!你懂什么,我们这地证天道的作用可不止这一点。”

    楚玉石出声反驳,南荣立人说:

    “那你说说,它还能有什么作用?”

    “呃……”

    楚玉石挠了挠头,悻悻的笑道:

    “这我倒是想不起来了。”

    南荣立人露了个白眼,倒是听见楚玉石又哈哈大笑着:

    “反正很厉害就是了,你一个门外汉懂什么啊!”

    南荣立人本想反驳他,但是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便挂上笑意,叫道:

    “玉石啊……”

    “怎么了?”

    “虽然我不懂你们青盟这什么地证天道有什么大用,但是我知道你们这个多么多么厉害的招式是不是得讲究一个人、地、物三处合一呀?”

    她想到了刚才楚玉石口里念着的道:地证、人证、物证。这地证么,便是此地,人证,应该就是楚玉石自己,但是物证么……嘿嘿。

    南荣立人忽然又叫了一声玉石,楚玉石回头瞧,问道:

    “怎么了嘛?”

    “你为什么要用我的剑呢?”

    楚玉石愣住:

    “对哦?”

    他歪过头去,拍了拍脑袋。

    “哦豁,完蛋了……”

    南荣立人心头正高兴呢,她刚想说什么,便感到身体一阵不舒服,有些异样的感觉,像是被人一层层扒开衣服一样,她有些恶心地呕吐了一下。

    “怎么了!?”

    楚玉石有些心惊,明明方前还好好的!

    南荣立人抬头瞧了他一眼,向楚玉石摇了摇头,稍微一侧头,眼睛余光里现出一道人影来,她瞧去,楚玉石自然也瞧过去,便见着一人衣衫褴褛,长发长长垂至脚裸,正朝他们缓缓走来。

    楚玉石当即将南荣立人护在身后。

    很强!

    他如临大敌。

    .

    “恭迎老师。”

    山顶山侧人声齐喝。

    那天路之间缓缓行下一道人影,人影面目并不清,有两只飞鹤绕于身侧,只见他微微一挥手,那两只飞鹤便啼叫了一声,双双朝着天际飞远去。

    “平礼。”

    老人出声,降于地面,双脚高悬,如同浮于空中一般。

    “当代庐子何在?”

    他朝山顶望去,山顶众人如同在盛夏之季被由头浇了一碗凉水一般,透彻了心意,浑身舒爽。

    人群里,坐于蒲团之上的夏漱对于此等感受尤为的真切,她能感到自己身体里的暗疾在这等的气势之下,正在慢慢好转,虽然并不大,但是却令她的身体轻松了许多。

    “如果能够一直呆在这人身边,倒是不用再听命于人了……”

    她心里如是想着,但是却又随即自嘲了一声:痴人说梦。如此神仙一般的人物,如何会将她带于身侧?

    心念于此,本开心起来的心情又变得沉寂,想到了一张令她厌恶的脸,于是便再难静下心了,心境有变,她便再也感到不到那股令她的身体变得好转的气息了。

    “咦?”

    那浑身浴着气的身影回身瞥了夏漱一眼。

    “心正,则明理。”

    那人出声,如是说。

    声音入耳,夏漱如遭雷击,她定住身体,忽然发觉自己再无法动弹。

    “公漱姑娘?”

    这时,一旁的励洲侧过身来与夏漱讲道:

    “刚才那个人好像看了你一眼……”

    他压低了声音,在此人面前,这位素来话多的励洲却也变得拘谨了起来。

    励洲的话入耳,夏漱心头清醒,稍一思索便明白

    了,江湖里有隔空传音一说,虽然她从来没有见到过,但是想来现在她便已经遇到了,如此神仙人物,只与她一人讲话,倒也是轻而易举吧。

    她如是想着,便细细品味着那句话:

    “心正,则明理。”

    “庐子何在?”

    那身影再向胡无瞧去,山顶众人瞧不见他的脸,便更加看不见他的眼睛,也就见不着他的神色,但是所有人却都清楚的感受到,他是瞧向胡无去了。

    胡无不语,身后的西阳庐弟子,以及山间的蜀西人氏,也都同时沉默了下来。

    庐子何在?

    他们好想好想说:庐子飞升了。

    但是眼前这人却正是由天那头下来的啊……

    说不定是没能遇见呢?

    有人如是想着,便听得胡无出声:

    “庐子,在思论山中。”

    哗!

    山际一片哗然,便有声音叽叽喳喳。

    “如此么。”

    那人影却也并未怪罪,而是点了点头。

    “我时间不多,便赶紧开始今年的思论吧。”

    他出声如是讲道,便飞身而上,立于众人之前。

    “西阳庐思论,不论别的,只论道理。”

    他说完,便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君子远来,请上坐!”

    话音落,由十三道蒲团当先飞出一人。

    “唉,公漱姑娘!”

    他出声,却是夏漱飞向了那身影,自夏漱身前再飞出一道信封,信封迎风而展,在到那身影之前的时候,展成了一张比人还要宽大的画卷,上面书写着一个大大的君字。

    夏漱身体本无法动弹,直到听那那一声惊喝:请上座,可她刚恢复了身体的控制便又发现自己像是被风推着,朝那身影而去,接着信封由她胸前飞出,在她眼前涨得如同一面墙,她一头撞了上去。

    “呀!”

    底下的励洲一声惊呼:

    “公漱姑娘!”

    励洲在心里惊呼:莫要毁容了!

    可是夏漱在撞上去的那一瞬间便连人也消失不见。

    “诶?”

    励洲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他还未能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见着之前晚她一步的那位姑娘也如同公漱姑娘一样,朝着那身影飞去了,而在她面前展开的一道信封,上书着一个大大的来字。

    励洲等了等,四下寻,倒没有再飞出一人了。

    看来君子远来,只得两人到了这山顶,那等到子信与远信之人,倒是没有出现。

    “饮酒当歌,须得大口吃肉,观尽天下丽人舞。”

    话罢,励洲的身体亦动了起来,一道信封如同先前那两道一样,迎风而涨,将他也装了进去。

    “诶诶!莫要推我!我自己来!”

    励洲出声,身身风当真突然停了,他本来被风吹起,推至了半空中,此时风劲离去,他倒一下子由天高处坠了下来。

    “啊啊!喂!我开玩笑的啊!救命啊!”

    励洲惊呼着,那信封不知何时,窜到了他底下的地面上。

    轰!

    信封上一个着着红墨的歌字突然显现,再随着励洲的身体而一同消失不见。

    再接着励洲之后,便又有两人飞身而起,齐齐莫入了信封里,酒、舞,两字亦是显现人前。

    “今待客,高朋满座!”

    那人话罢,再是两人离地而起,玉展堂脸带笑意,居然不慌不忙的向那人影行了一礼,再从容地走进了信封里,那信封里书着一个高字。

    此时,君子远来、酒肉歌舞、高朋满座,只落下了子字、远字、肉字、朋字与座字。

    “大雪天里……”

    那人影正要念出声,却忽然发现那坐在蒲团上的最后一人自己站了起来,瞧向他。

    胡无微皱眉,那人伸手取出了信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