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半私语时
安顿在雕花龙凤喜床上的苏凌安昏迷不醒，眼睑紧闭，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双拳紧握，挣扎着梦呓着些什么，却依旧沉睡于梦魇无法醒来。
冷着脸看向她的重华全然失去了往日的风神俊逸，指尖搭在她的脉搏上，眉尖紧紧蹙起。
苏凌安脉象紊乱，无法言说，似有走火入魔之迹，可是十三年来，安安一直是沉下心性来修习鬼道的，为何此刻会遭到心魔反噬？
重华心里的担忧全都写在脸上，刚刚因迷雾林而元气受损的苍白脸色此时更是恍如白纸一般。
“刚才那是什么地方？”重华转过身去，向着白渊的方向走来。
白渊端着几杯清香凛冽的热茶自后厨房稳稳地走来，药草的香气顿时氤氲了满屋，直到竹木的托盘在桌上安顿好，他才答道：“阴阳路。”
早已是心知重华心中疑惑的他抚了抚滚热的茶杯，再次开口：“阴阳路虽毒，但白渊救过这么多人，也没见过像她这样凶险的症候。恐怕阴阳路也就算是个引子。”
开导过了重华，白渊抬手把参茶递给他，示意他暂且坐一会，自从进了门重华一直在苏凌安身边忙前忙后，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
“当然，主因还是在她自己。”推开茶盏，望着在氤氲蒸汽中惬意地闭上双眼的白渊，重华不咸不淡地陈述着事实。
听得重华无悲无喜的语调，白渊皱了皱眉，心下疑惑：难道他一直是这样老气横秋的吗，那该有多没意思，他撇了撇嘴表示无奈：“坦白讲，你我做什么都是没用的，你既已教她修阴损的术数，就该知道心劫是要靠她自己渡的。”
“真想不到，白医生也是修道者？”听到白渊的劝慰，他反而对这位豢养灵兽的小法医有些惊讶。
白渊促狭一笑，眉眼间“得手了”的捉弄之情难以掩饰：“我不是修道之人，不过对死亡的气息非常敏感就是了。若不是她身体尚且温热，你今天大概就会在局子里度过美好的一晚了。”
重华看向他，如墨的瞳孔里映满了少年人的笑意，深黑色的的眸子里却又黯淡了几分，他默默低下了头，仿佛是在看着精致的茶碗，眼神却毫无焦距，他低声重复了一句：“死亡的气息吗。”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想说几句话让这位小师父暂时放下忧虑，结果反倒仿佛是触动了些什么。白渊尴尬地又抿了一口茶，心里直骂自己嘴贱，非要开什么玩笑，果然还是停尸房比较适合自己。
“你要守到黎明？”白渊放下茶杯，重启了话头。
白渊看向还没来得及收敛神情的重华，他的眉目里尽是细碎的怅然，那双好看的眸子里仿若盛着一碗胶着的痛，衬得身上那份不怒自威的气场生生削减了七八分，恍惚间白渊似乎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不由自主地想伏在这个陌生男人的膝上为他****伤口，与他一起承担风霜雨雪。
？！excuse me？！
这好像是只有绯焰那个蠢萌蠢萌的大型有毛动物才会做的事情吧？我好像是个人啊！我就是个人啊！！真是疯了！疯了！！
白渊甩了甩头，仿佛是将刚才脑袋里奇怪的想法甩掉了，他翻了个白眼，暗暗鄙视不小心被面前男人的美色所迷倒的自己，连忙喝了口热茶压压惊。
“你，你真要守到黎明？”驱散了脑袋里不正常的想法，白渊再次迟疑地开口询问，并且！地躲过了他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自然。”重华终于回过神来，一双眼眸冷然如玉，连声音都加上了刻意的镇静。
看见重华的瞳孔又变得漆黑如墨，白渊又恢复了自己随心所欲的随性状态：“你守着也没用。”
“我不能在这个时侯离开安安，就算她真的入了魔障，”重华言及此，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若是真的入了魔，又当怎样呢？
她会忘记前尘往事，忘记父母，忘记九局，忘记他这个师父。她会先大开杀戒，以活人鲜血生祭元神，以获苍天禁忌之力，然后去完成与心魔的交易，关于杀戮，关于爱恨，所到之处，血流成河，哀鸿遍野。交易结束，烟消云散？不，凭她百鬼送子的命格，身负诅咒的微躯，她说不定会挣脱心魔，得到上苍的承认，以魔之名，惩戒世人，血洗天下！
那么，到那时，又当如何？
他和她会成为仇敌，站在天平的两端两两对望。要掀起杀戮吗？她是你的徒弟，是你教导她修习鬼道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要放弃杀戮吗？那你又如何担得起九局，担得起师父的嘱托，担得起九爷二字，担得起天下苍生？
他的沉默里忽然涌出大片大片的悔恨与恐惧，重华漫长的生命里不曾见过这些情感。无欲无求，无悲喜无余妄，这是过往的他，那现在的这个人，却也会害怕，会后悔，会此刻一时失礼地语塞。
“好了好了，我不劝你了。”白渊本来是好心提醒，然而却发现这下子又把事情搞砸了，只好出言打断。
把一件米黄色大衣盖在重华身上后，不善交际的白渊悻悻地走出门外，将门半掩来到大厅。
“来，绯焰，哥哥带你去睡觉。”白渊压低了声音呼唤着小狐狸。
火红的小狐狸本来蔫蔫地趴在门口，一副失宠的样子，此刻眼睛里星光闪烁，撒欢似的奔向白渊，冲进他的怀抱里，亲昵地蹭着他的胸膛。
一个活活把狐狸养成二哈的主人也忘了教训这只把他的衣服蹭的乱七八糟的小狐狸，怔怔地轻抚着绯焰的头顶，微微叹了口气：“唉。”
绯焰明显动作僵硬了一下，凭着他青丘狐族济世渡己的家训，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看向白渊，满脸疑惑，仿佛在问“怎么了？”一般。
白渊看着这只通人性的小狐狸，低声带了些许惋惜说道：“没什么，不过是事情有点棘手罢了，不是你我能掌控的范畴。”
真是现原型现久了，连感知力都下降了！绯焰懊恼地用小爪子遮住了脸。刚刚才探知到有人在渡劫的绯焰，内心盈盈一动，不觉心头狂喜，纵身跃下白渊的怀抱，直向着重华那屋跑去。
再加上这件大功德，岂不是就功德圆满，可以化形回青丘去了！绯焰内心的算盘珠被打的啪啪直响，却还是强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来，念叨着：“我是为了救人，我是为了救人，真不是为了化形，更不是为了把白哥哥拐回青丘……”
呃，貌似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有几天去旅游，
怠慢了更新，
在此致歉
感谢每一个愿意守候的读者
还好，我还在这里，
还好，我没有放弃
(本章完)
冷着脸看向她的重华全然失去了往日的风神俊逸，指尖搭在她的脉搏上，眉尖紧紧蹙起。
苏凌安脉象紊乱，无法言说，似有走火入魔之迹，可是十三年来，安安一直是沉下心性来修习鬼道的，为何此刻会遭到心魔反噬？
重华心里的担忧全都写在脸上，刚刚因迷雾林而元气受损的苍白脸色此时更是恍如白纸一般。
“刚才那是什么地方？”重华转过身去，向着白渊的方向走来。
白渊端着几杯清香凛冽的热茶自后厨房稳稳地走来，药草的香气顿时氤氲了满屋，直到竹木的托盘在桌上安顿好，他才答道：“阴阳路。”
早已是心知重华心中疑惑的他抚了抚滚热的茶杯，再次开口：“阴阳路虽毒，但白渊救过这么多人，也没见过像她这样凶险的症候。恐怕阴阳路也就算是个引子。”
开导过了重华，白渊抬手把参茶递给他，示意他暂且坐一会，自从进了门重华一直在苏凌安身边忙前忙后，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
“当然，主因还是在她自己。”推开茶盏，望着在氤氲蒸汽中惬意地闭上双眼的白渊，重华不咸不淡地陈述着事实。
听得重华无悲无喜的语调，白渊皱了皱眉，心下疑惑：难道他一直是这样老气横秋的吗，那该有多没意思，他撇了撇嘴表示无奈：“坦白讲，你我做什么都是没用的，你既已教她修阴损的术数，就该知道心劫是要靠她自己渡的。”
“真想不到，白医生也是修道者？”听到白渊的劝慰，他反而对这位豢养灵兽的小法医有些惊讶。
白渊促狭一笑，眉眼间“得手了”的捉弄之情难以掩饰：“我不是修道之人，不过对死亡的气息非常敏感就是了。若不是她身体尚且温热，你今天大概就会在局子里度过美好的一晚了。”
重华看向他，如墨的瞳孔里映满了少年人的笑意，深黑色的的眸子里却又黯淡了几分，他默默低下了头，仿佛是在看着精致的茶碗，眼神却毫无焦距，他低声重复了一句：“死亡的气息吗。”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想说几句话让这位小师父暂时放下忧虑，结果反倒仿佛是触动了些什么。白渊尴尬地又抿了一口茶，心里直骂自己嘴贱，非要开什么玩笑，果然还是停尸房比较适合自己。
“你要守到黎明？”白渊放下茶杯，重启了话头。
白渊看向还没来得及收敛神情的重华，他的眉目里尽是细碎的怅然，那双好看的眸子里仿若盛着一碗胶着的痛，衬得身上那份不怒自威的气场生生削减了七八分，恍惚间白渊似乎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不由自主地想伏在这个陌生男人的膝上为他****伤口，与他一起承担风霜雨雪。
？！excuse me？！
这好像是只有绯焰那个蠢萌蠢萌的大型有毛动物才会做的事情吧？我好像是个人啊！我就是个人啊！！真是疯了！疯了！！
白渊甩了甩头，仿佛是将刚才脑袋里奇怪的想法甩掉了，他翻了个白眼，暗暗鄙视不小心被面前男人的美色所迷倒的自己，连忙喝了口热茶压压惊。
“你，你真要守到黎明？”驱散了脑袋里不正常的想法，白渊再次迟疑地开口询问，并且！地躲过了他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自然。”重华终于回过神来，一双眼眸冷然如玉，连声音都加上了刻意的镇静。
看见重华的瞳孔又变得漆黑如墨，白渊又恢复了自己随心所欲的随性状态：“你守着也没用。”
“我不能在这个时侯离开安安，就算她真的入了魔障，”重华言及此，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若是真的入了魔，又当怎样呢？
她会忘记前尘往事，忘记父母，忘记九局，忘记他这个师父。她会先大开杀戒，以活人鲜血生祭元神，以获苍天禁忌之力，然后去完成与心魔的交易，关于杀戮，关于爱恨，所到之处，血流成河，哀鸿遍野。交易结束，烟消云散？不，凭她百鬼送子的命格，身负诅咒的微躯，她说不定会挣脱心魔，得到上苍的承认，以魔之名，惩戒世人，血洗天下！
那么，到那时，又当如何？
他和她会成为仇敌，站在天平的两端两两对望。要掀起杀戮吗？她是你的徒弟，是你教导她修习鬼道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要放弃杀戮吗？那你又如何担得起九局，担得起师父的嘱托，担得起九爷二字，担得起天下苍生？
他的沉默里忽然涌出大片大片的悔恨与恐惧，重华漫长的生命里不曾见过这些情感。无欲无求，无悲喜无余妄，这是过往的他，那现在的这个人，却也会害怕，会后悔，会此刻一时失礼地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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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绯焰，哥哥带你去睡觉。”白渊压低了声音呼唤着小狐狸。
火红的小狐狸本来蔫蔫地趴在门口，一副失宠的样子，此刻眼睛里星光闪烁，撒欢似的奔向白渊，冲进他的怀抱里，亲昵地蹭着他的胸膛。
一个活活把狐狸养成二哈的主人也忘了教训这只把他的衣服蹭的乱七八糟的小狐狸，怔怔地轻抚着绯焰的头顶，微微叹了口气：“唉。”
绯焰明显动作僵硬了一下，凭着他青丘狐族济世渡己的家训，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看向白渊，满脸疑惑，仿佛在问“怎么了？”一般。
白渊看着这只通人性的小狐狸，低声带了些许惋惜说道：“没什么，不过是事情有点棘手罢了，不是你我能掌控的范畴。”
真是现原型现久了，连感知力都下降了！绯焰懊恼地用小爪子遮住了脸。刚刚才探知到有人在渡劫的绯焰，内心盈盈一动，不觉心头狂喜，纵身跃下白渊的怀抱，直向着重华那屋跑去。
再加上这件大功德，岂不是就功德圆满，可以化形回青丘去了！绯焰内心的算盘珠被打的啪啪直响，却还是强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来，念叨着：“我是为了救人，我是为了救人，真不是为了化形，更不是为了把白哥哥拐回青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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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我没有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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