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迷梦寻踪
这是哪里，刚才不是还在拖拉机上吗？为什么现在是林间小道，大雾弥漫？苏凌安睁开眼，目之所及，一片白茫。
苏凌安看不见前方的路，脚下的土地也虚虚浮浮，无尽延伸着。她试着开口询问：“师父？师-父-！您在吗？”
没有回答，声音像是揉进了棉花里，刚喊出口就断了音讯。仿佛只有她被隔绝了空间，在黑暗里独自踟蹰。
一道白光闪过，天地忽然被照的光明无比，直刺瞳孔，苏凌安的眼前有一瞬间的失明，她皱起眉头，抬手挡住了眼睛。
再睁开眼时，眼前的场景使她惊讶地捂住了嘴。
这是？这是十三年前？
她居然成了自己前半截人生的观众！
女孩娇小的身躯窝在重华的怀里，目光冷冷的没有焦点，短短的小手攀着少年的脖颈不肯放手，除了重华以外，没有人能够引逗的了她说话。
“你算是我的师父吗？”沉默之中的小苏凌安冷不防地抬起头来问了这样一句话。
“当然。你不仅是我的徒弟，而且是我今生唯一的徒弟。”重华放下指间的《东周列国志》古本，沉沉的眼神看向她。
少年的俊朗容颜还未脱去骨子里的骄矜与锐气，但是却带上了温润的笑意，狭长的眸子里装满苏凌安这辈子未曾得到过的真情。那声“唯一”，更是带上了一种诺言的意味，让人不住心旌摇曳。
小苏凌安被他定定的神情噎了一下，不自然地转过脸去，紧张地抿了抿唇，小脸上倏然腾起一抹红晕。
“这算是誓言吗？”小苏凌安小声嘀咕了一声。长期担惊受怕的面容上晃过一丝质疑。
重华站起身来，少年修长的身影逆光而立，戏谑的笑意透过阳光带上了一份安静的温柔：“你要我发誓吗？”
他突然的站起惹得小苏凌安手忙脚乱的不知把头低到哪里，她慌乱地偷偷瞄向保持一个姿势不动的重华，却又在触到目光相接的一刻倏的收将回去。
他轻声笑了笑，转过身去，弯起的唇角若春水初生：“九重天宫，十方阴灵，我重华以苏凌安为此生唯一的徒弟，若有食言，当受万魔噬心之劫，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恶毒的咒诅加诸他身，他却好似不过是诵了首诗般的举重若轻。
他看似随意地拿起桌上成套摆放的银针，在指尖轻点一下，一颗血珠立时显现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又捉住她的小手，也如法炮制。指尖相抵，鲜血相融，一层沉重的咒印压在两人身上，片刻之后，压力缓解了，小苏凌安一时承受不住，几声咳嗽冲口而出。
对于她来说，从九岁之前的记忆早就记不得了，藏的那么深远，那么凌乱。毕竟是小时候的事了，不记得不也是很正常吗，与她是否敞开心扉并无什么关系。
可是那么远，那么远的事情，苏凌安以为自己早就忘记的事情，此刻怎么在记忆里如此清晰，每一个细节都栩栩如生？她不过是不愿意罢了。
十三年前的痛苦一直是她的死结，不可解，不能解，为了那朗目剑眉的少年，她花了四年尽力让记忆淡化，只剩下冷红色的碎片偶尔闪过眼前。
她当然看得懂，那是血孚誓，就算是天地毁灭，只要结誓人活着，誓言的内容就一直有效，绝无解誓之可能！
苏凌安自嘲似的摇摇头，面前的记忆走马灯般的继续放映着，她当然会记起之后发生了什么，左不过是她一直任性了那么多年，把自我与外界隔离开来，他也就耐着性子一直由着她。
她就是诧异，虽然是上天命定的师徒情分，可是他明明知道她是百鬼送子之体，命格是破风水的，根本就无法修行奇门遁甲，自然也无法得他正道加持，他怎么还敢立此毒咒，他就不怕九局就此断了传承？
上苍悲悯，这场亦真亦假的梦境里，终究给了她机会去问一句此生她也无法出口的话语。
这场豪赌，固然是他赢了。修习鬼道，放蛊炼魂，苏凌安借着百鬼送子的身份在正邪之间游刃有余，可是，闲下心来，她也不免心有戚戚，他当初真的不曾后悔吗？
漫漫十三年，他从未后悔认下这个徒弟？为何不再收徒，以防万一？
苏凌安忍不住掺合进自己的故事，抬腿踏进面前景象的瞬间，她的意识与小苏凌安的意识合成了一体。苏凌安冷哼一声，真是可笑，她居然还夺了自己的舍。
仗着梦境中的一份胆色，苏凌安借着幼时的身体，冷不防地开口问道：“以我百鬼送子之身，修不成正道何如？”年幼的声音软糯清甜，配着话语的内容带上了几分的故作深沉。
重华笑着再次落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一张冷脸：“何谓正道？只要你对得起自己就是正道。”
“那我要是无法修习你的能力呢？若我此生只能修旁门左道，好比是炼蛊这类的功夫，那又当如何？”苏凌安依旧不死心地发问。
重华这次直接重新拿起了书，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一边读书，一边回话：“我知道。你喜欢就好。只要不违九局的规定就好。”
“你就不怕我进了魔道？”苏凌安禁不住又多加了一句。
“没有这种可能。”重华慢条斯理地翻了页，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书页间流连飞旋。
这次，苏凌安再也说不出什么来，忍不住把笑意映上了脸颊，女孩子的小脸上笑意浅浅，纯净的犹如初生的晨曦。
然而一切在心底的那声嗤笑中消弭无形。
一声轻笑，随即是一阵大笑。浑厚的男声在心底响起，几分揶揄，几分嘲讽：“啊呀啊呀，你真当这是真的？未免也太天真了吧！”随即，一切眼前所见之景化为齑粉，只剩下苏凌安一人站在黑暗中，一束冷色的追光洒在她身上，显得愈发凄凉冷艳。
苏凌安苦笑一声：“我都忘了，这是我的梦境，哪有不顺着我的路子走的，原来是我多情了。”
“好孩子，你早该知道了，从你父亲灰飞烟灭，连魂魄都被打散了的时侯，你就该知道了。”蛊惑性的声音忽浅忽深，带上了些许的阴阳怪气，他顿了顿，又是一阵冷笑，黑暗中一个洁白的身影褪尽黑暗，向她走开。
“来吧，好孩子，来我这里，”白影伸出手，纯白精致的手套驱散了黑暗，虽然光明如白昼，但是却依旧冰冷没有温度。
“来我这里，你的仇，你的恨，我来帮你，你想要的力量，我赋予你……来吧来吧……”
一个表面明媚如阳光
内心却始终扎着一根刺的安安
心魔终于现身
她又会如何面对
(本章完)
苏凌安看不见前方的路，脚下的土地也虚虚浮浮，无尽延伸着。她试着开口询问：“师父？师-父-！您在吗？”
没有回答，声音像是揉进了棉花里，刚喊出口就断了音讯。仿佛只有她被隔绝了空间，在黑暗里独自踟蹰。
一道白光闪过，天地忽然被照的光明无比，直刺瞳孔，苏凌安的眼前有一瞬间的失明，她皱起眉头，抬手挡住了眼睛。
再睁开眼时，眼前的场景使她惊讶地捂住了嘴。
这是？这是十三年前？
她居然成了自己前半截人生的观众！
女孩娇小的身躯窝在重华的怀里，目光冷冷的没有焦点，短短的小手攀着少年的脖颈不肯放手，除了重华以外，没有人能够引逗的了她说话。
“你算是我的师父吗？”沉默之中的小苏凌安冷不防地抬起头来问了这样一句话。
“当然。你不仅是我的徒弟，而且是我今生唯一的徒弟。”重华放下指间的《东周列国志》古本，沉沉的眼神看向她。
少年的俊朗容颜还未脱去骨子里的骄矜与锐气，但是却带上了温润的笑意，狭长的眸子里装满苏凌安这辈子未曾得到过的真情。那声“唯一”，更是带上了一种诺言的意味，让人不住心旌摇曳。
小苏凌安被他定定的神情噎了一下，不自然地转过脸去，紧张地抿了抿唇，小脸上倏然腾起一抹红晕。
“这算是誓言吗？”小苏凌安小声嘀咕了一声。长期担惊受怕的面容上晃过一丝质疑。
重华站起身来，少年修长的身影逆光而立，戏谑的笑意透过阳光带上了一份安静的温柔：“你要我发誓吗？”
他突然的站起惹得小苏凌安手忙脚乱的不知把头低到哪里，她慌乱地偷偷瞄向保持一个姿势不动的重华，却又在触到目光相接的一刻倏的收将回去。
他轻声笑了笑，转过身去，弯起的唇角若春水初生：“九重天宫，十方阴灵，我重华以苏凌安为此生唯一的徒弟，若有食言，当受万魔噬心之劫，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恶毒的咒诅加诸他身，他却好似不过是诵了首诗般的举重若轻。
他看似随意地拿起桌上成套摆放的银针，在指尖轻点一下，一颗血珠立时显现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又捉住她的小手，也如法炮制。指尖相抵，鲜血相融，一层沉重的咒印压在两人身上，片刻之后，压力缓解了，小苏凌安一时承受不住，几声咳嗽冲口而出。
对于她来说，从九岁之前的记忆早就记不得了，藏的那么深远，那么凌乱。毕竟是小时候的事了，不记得不也是很正常吗，与她是否敞开心扉并无什么关系。
可是那么远，那么远的事情，苏凌安以为自己早就忘记的事情，此刻怎么在记忆里如此清晰，每一个细节都栩栩如生？她不过是不愿意罢了。
十三年前的痛苦一直是她的死结，不可解，不能解，为了那朗目剑眉的少年，她花了四年尽力让记忆淡化，只剩下冷红色的碎片偶尔闪过眼前。
她当然看得懂，那是血孚誓，就算是天地毁灭，只要结誓人活着，誓言的内容就一直有效，绝无解誓之可能！
苏凌安自嘲似的摇摇头，面前的记忆走马灯般的继续放映着，她当然会记起之后发生了什么，左不过是她一直任性了那么多年，把自我与外界隔离开来，他也就耐着性子一直由着她。
她就是诧异，虽然是上天命定的师徒情分，可是他明明知道她是百鬼送子之体，命格是破风水的，根本就无法修行奇门遁甲，自然也无法得他正道加持，他怎么还敢立此毒咒，他就不怕九局就此断了传承？
上苍悲悯，这场亦真亦假的梦境里，终究给了她机会去问一句此生她也无法出口的话语。
这场豪赌，固然是他赢了。修习鬼道，放蛊炼魂，苏凌安借着百鬼送子的身份在正邪之间游刃有余，可是，闲下心来，她也不免心有戚戚，他当初真的不曾后悔吗？
漫漫十三年，他从未后悔认下这个徒弟？为何不再收徒，以防万一？
苏凌安忍不住掺合进自己的故事，抬腿踏进面前景象的瞬间，她的意识与小苏凌安的意识合成了一体。苏凌安冷哼一声，真是可笑，她居然还夺了自己的舍。
仗着梦境中的一份胆色，苏凌安借着幼时的身体，冷不防地开口问道：“以我百鬼送子之身，修不成正道何如？”年幼的声音软糯清甜，配着话语的内容带上了几分的故作深沉。
重华笑着再次落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一张冷脸：“何谓正道？只要你对得起自己就是正道。”
“那我要是无法修习你的能力呢？若我此生只能修旁门左道，好比是炼蛊这类的功夫，那又当如何？”苏凌安依旧不死心地发问。
重华这次直接重新拿起了书，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一边读书，一边回话：“我知道。你喜欢就好。只要不违九局的规定就好。”
“你就不怕我进了魔道？”苏凌安禁不住又多加了一句。
“没有这种可能。”重华慢条斯理地翻了页，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书页间流连飞旋。
这次，苏凌安再也说不出什么来，忍不住把笑意映上了脸颊，女孩子的小脸上笑意浅浅，纯净的犹如初生的晨曦。
然而一切在心底的那声嗤笑中消弭无形。
一声轻笑，随即是一阵大笑。浑厚的男声在心底响起，几分揶揄，几分嘲讽：“啊呀啊呀，你真当这是真的？未免也太天真了吧！”随即，一切眼前所见之景化为齑粉，只剩下苏凌安一人站在黑暗中，一束冷色的追光洒在她身上，显得愈发凄凉冷艳。
苏凌安苦笑一声：“我都忘了，这是我的梦境，哪有不顺着我的路子走的，原来是我多情了。”
“好孩子，你早该知道了，从你父亲灰飞烟灭，连魂魄都被打散了的时侯，你就该知道了。”蛊惑性的声音忽浅忽深，带上了些许的阴阳怪气，他顿了顿，又是一阵冷笑，黑暗中一个洁白的身影褪尽黑暗，向她走开。
“来吧，好孩子，来我这里，”白影伸出手，纯白精致的手套驱散了黑暗，虽然光明如白昼，但是却依旧冰冷没有温度。
“来我这里，你的仇，你的恨，我来帮你，你想要的力量，我赋予你……来吧来吧……”
一个表面明媚如阳光
内心却始终扎着一根刺的安安
心魔终于现身
她又会如何面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