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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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两地巡抚 第四十一章 不速之客

    于谦正在荥阳县衙内仔细处理荥阳事宜,张春毕竟屁股不干净,在处理完当日的善后事宜之后便主动向于谦请辞。于谦也非常恼火张春的所作所为,一个庸官即使在最后做出了正确的事情,可仍然弥补不了张春之前的所作所为造成的严重后果。于是于谦知道崔权那里有一份张春的卷宗之后,就大笔一挥,革职查办。张春就一直待在家里,也不让王金带着妻子女儿离开,因为他觉得,假如连于谦都处理不了这种事情,那自己跑得再远也没用,何不如好好的静观其变。所以这几日的荥阳事宜是于谦来主持,于谦在兰阳也有这么一段经历,这时也正好是熟能生巧倒也不显得窘迫。于谦此时在想:“兰阳的县令快到了吧。”

    此时朱骥拿着一封信走上堂来对于谦说道:“大人,张宝有信送来,还请大人过目。”于谦有些意外的拿过信然后仔细翻看,那字歪歪扭扭,看起来着实难受,不过这也说明确实是张宝这个看起来挺伶俐实则是个粗人的字迹。

    原来是说最近汜水崔氏赌坊的情况,张宝在二楼一楼来回奔波之间,发现二楼有一间屋子一直没有人可以靠近半步,张宝‘心怀不轨’想了诸多方法靠近那间屋子,都不得其法。不过苍天不负有心人,张宝进不去,可里面会有人出来啊。当他在二楼征战数次之后,他无意间瞥见有一位年轻而又十分英气的男子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身的锦衣绸缎。仿佛是为了不引人注意,匆匆忙忙的在护卫的掩饰之下便离开了,张宝有意去寻找此人踪迹,此人却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找不见了。张宝从此特意留了个心眼儿,不让自己变得那么显眼就好好在赌坊二楼待着就等着那人的再次出现。许久之后,张宝终于等到那个年轻人,还带着一个中年汉子一起进入那个屋子。张宝更好奇了,那个时候正是赌坊里人最多的时候,俩人也不从大门走入,倒是从赌坊后门悄然而入,若不是张宝有心,兴许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出。张宝一边赌钱一边就等着那人出来,天都快黑了,只见那间屋子打开一道缝,中年男子独自走了出来然后走下一楼直奔对面的妓院,便如鱼入大海不见踪影。张宝没奈何,他继续等着屋子里的年轻人出来,谁知一直等到自己疲倦无比的时候还没出来,张宝只好去妓院找了一下翠红问一下今日有没有人来此地。没想到翠红一脸茫然,丝毫记不起有这么一号人进入这个地方。还说做她们这一行了,看人极准若是有印象绝对不会忘的。张宝无奈,但美人不可辜负于是就和翠红继续过二人世界去了。

    于谦知晓大概之后也不话语,沉思片刻之后说道:“这个翠红是谁啊?”

    “禀大人,是个姐妓。张宝在赌坊一直以无家可归的形象生活,翠红是他在崔氏妓院认识的,小人也曾仔细查探过此人,倒也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朱骥老老实实的说到。

    “嗯,现在我们有崔达这个口子,你且让他们好生注意安全,不

    要有太大的动作。权勿用那边的消息我也看了,崔氏能把开封经营得如此之好,想必其他地方也有诸如此类的做法,叫他们好好注意周围变动即使传送消息就行。”于谦随手将信放在燃烧着的蜡烛上面,点燃之后丢在地上就给朱骥仔细叮嘱到。

    “小的遵命!大人,小的还有一事。”朱骥突然有不好意思的说到。

    “何事?”于谦有些疑惑的问到。

    “崔达此人一口咬定此前的械斗只是脑子不灵光。也否认暴力催收和否认那字据和崔氏有关。倒也是个硬骨头,小人还未撬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朱骥有些惭愧的说到。谁知道于谦哈哈一笑说道:“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这个字据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不是崔达一人的所作所为,能够当到崔氏的管家,总有些过人的本领。这次是他以为我于谦是个软柿子才让我们有机可乘。之后就没这么轻松了,但总有人会比我们着急,耐心等着。你现在就每日审他,也不用太抱希望因为还没到时候。”于谦似乎胸有成竹,朱骥听闻此话也顿时放下了内心的愧疚,虽然还不知道于谦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这次他不打算问。因为于谦曾多次告诫他,要多想。朱骥觉得,总不能次次都问于大人,要不然他待在于大人身边还有什么意义呢?于是他挺足胸膛朝牢狱走去,准备熬一熬这个崔达。或许会有一些意外收获呢?

    于谦看着远去的朱骥笑了笑然后就开始伏案整理荥阳最近堆积起来的案宗,一刻也未曾休息。每个人都在等待,这就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个圆圈,每天都在那个圈中一直走一直走,以为世界除了那个圈之外再无他物。这时候突然有一个圈闯了进来,两个圈套在了一起然后才知道外面竟然发生了这种事儿,真是太令人惊讶了,于是老的圆圈就充满活力想多和几个圈子套在一起。崔敬就是那个闯进来的圈,于谦就是那个急需活力的圈子,不同的是于谦一直知道外界有其他圈子的存在,但他一直在将自己从其中摘离出来,因为下棋嘛,讲究的是一个“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为局中人,却以局外人去看棋局,本来就具有了先天的优势,不知道崔敬有没有这种意识,当他知道自己的大管家,自己的心腹爱将被朝廷派来的一位陌生的巡抚抓了之后,他是开心的。但他又不能开心,他收拾收拾了行李就朝荥阳走去,带着一位仆人。

    深夜的于谦伸了个懒腰,将最后一本卷宗放回原位之后就准备离去然后准备回后院休息。但他忽然间记起一件事儿他吩咐朱骥想办法让张继来一趟,于是在于谦的卧室里就发生了这么一幕,于谦因为近几日一直在颠簸,十分疲倦就在泡着脚。而朱骥刚从牢狱里出来,出了崔达还有一些沉积的案子倒也一天没顾得上吃东西,现在正蹲着一碗烩面蹲在门槛上大口大口的吃着。张继呢在官府之家炒菜也有许久,一日比一日觉得官员的那种压迫感,这让他觉得于谦的平易近人是多么

    难得,但这也使得他更加的拘谨局促。

    “张春这个人其实和兰阳县令王达来往并不密切,小人从张府管事王金那里打探到。数月之前去开封府述职的时候方才结识的王达。然后前些日子黄河决堤,张春并没有按照大人的调令加急修建堤坝,洪水泛滥的时候张春就失了神,就写了一封信给王达求助。然后王达就派人给他送来了这一份字据,然后就发生了后面的事情。张春这个县令在洪涝之前大错没有,只有一些小打小闹,在百姓之间的口碑也不高不低。直到洪涝之后才犯下如此大错,一失足成千古恨。不过小人的这些消息都是从王金管事那里套来了,王金是张春比较信任的心腹,从道理上来说应该差不多是真的。”张继大气都不喘一口,一股脑地将自己当厨师这些日子打探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于谦擦了擦脚然后说道:“不错,如此短的日子里能打探到如此重要的信息,辛苦你了。张春既然和王达来往不密切,有何崔达有此过节想必不是崔氏的人。你找个机会从张府里脱出来吧,早日回到汜水,想必儿子媳妇都想你了。”于谦站起身拍了拍张继的肩膀然后微笑着说到。蹲在门槛上的朱骥也回头看了看张继,咧开一嘴白牙,似在恭喜,当然张继觉得那牙齿上的葱花也太显眼了吧。

    张继内心其实很感慨,感觉事情没那么难,也没那么简单,但却让自己好生体会了一个官无论是大是小,其实他的力量在某一方面都是巨大的。比如说张春在决定荥阳生死存亡方面,若是没有于谦,一份字据便可葬送整个荥阳。而于谦又能决定张春的生死。所以他有个大胆的想法,想让自己的儿子好好读书,争取好好做个官,为我老张家长点光。

    他跪下来说道:“谢大人!”于谦扶起来,然后张继也没有此前那么巨鲸,三人倒也谈了些奇闻轶事,气氛非常之好。

    深夜,众人睡去,天上的月亮慢慢的被乌云挡住,直至翌日太阳升起。

    荥阳府衙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自称苟文。于谦眉毛一挑,不亲自出去接待。而是让朱骥亲自接待苟文,说他外出视察去了。一路风尘的苟文看到朱骥,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连忙说:“大兄弟!怎么是你啊!当日把老哥骗得好惨。”朱骥不堪其扰,连忙问他所来何事。

    这位不速之客指了指身旁仆人背着的大袋吃食说道:“我有一个好友,因为脑子一下子发热,不注意把人打伤了。他的妻子儿女托我为他送点粮食和衣服。可我老人家还没好好探过监就只好直奔县衙准备找县令大人。没想到在此地遇到了大兄弟,倒也是他乡逢故知了。哈哈哈。”苟文仍然热络无比。朱骥不由得泛起了鸡皮疙瘩,心想:“这老家伙不就是崔敬吗?怎地还如此不要脸。”但他嘴上还是说:“不知老先生要探监何人啊?”

    苟文热情不减,满脸微笑且极其温和的说出:“崔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