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命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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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一片片黑云压城,一幕幕少年心痛

    一片片黑云压城,惊扰一片片万家灯火里的睡梦。。。。。

    “哎呀,要来台风啦。”宿舍里拿着手机的人突然大叫,“快,收衣服,收衣服。”就慕白不以为然,

    第二天他看着被吹得精光的晾衣杆大骂,听到广播里传来学校提前放假的声音大喜。

    匆匆的人流里这大喜要成歌还忐忑,流水账地来催人老,情节不够,爱情来凑,谁又能说得清在楼梯拐角处看见那张笑脸的深刻,心里抓到救命稻草似地擦肩而过还回首,那一颦一笑,真的是爱转角!玄妙着几丝缘分,或许只有当他有了换做别人他会不会也爱的疑问时,爱已不存在了。

    回家的车子从市里最好的学校依次开来,一路上载着不同校服的学生,到了慕白学校已是拥挤不堪了。佛本慈悲一花一世界,他戏剧得一车一世界。沾沾自喜想通过一辆车上的人来思考社会。哪知骤来的台风让这辆车拥挤着许多学生,对于日后的高考与就业倒也有那么一丝隐喻。

    正庆幸没见认识的人,让有些人至少可以在脑海里美好一阵子。有人在背后叫他那一秒不管是谁都是大大的美好,见是写作部的两位小师妹立马一副笑呵呵的师兄样:“回家呢?”“是呀。”还不到会说客套话的年龄,这两句日后他竟也要怀念。

    然后他转移话题,在话语里带点欺负性,用好了叫幽默,用不好叫庸俗,师妹也未成年,不会像车上的成年女性那样大多不爽,不屑。

    就这样,慕白与堂弟堂妹好不容易一起上车,在一处山脚国道旁下了。又与上前的一辆三轮车司机大叔比划了一阵,便宜个两块,又上车。车子穿过城镇化的住宅,闯过浓烟滚滚的烧窑场,过几座令人掩鼻的流水小桥,当车子开始颠簸就离家不远了。

    母亲在读初二时辞世,之后父亲在生活细节上越来越的极为在意,煮个饭,去买件东西或办件事,慕白总会因突如其来的训责和呵斥吓傻。记得每一次上街买东西,买来后父亲经常要尖叫:”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养了这么个儿子!”而自己总会吓得直哆嗦。这童年阴影到现在仍然依稀可见,慕白有时好奇。要是朋友们见着又会作何感想,人格分裂无异。他却从未想过,父亲当爹又当娘的不容易。

    慕白底下还有个妹妹和弟弟,妹妹初中毕业就去打工,弟弟现在还是像个痞子般在初中死磕。

    本来慕白是在家了会想学校,在学校了会想家,这回他却不想学校。不就是台风吗?吃完饭他决定出去外面转转。

    父亲正在客厅看电视,想起慕白自高中以来的烂成绩又不好一下子爆发,骂起书读不成的弟弟,慕白在屋内听出了杀鸡儆猴的影子,习题本上的文字竟在笑。父亲骂完顺气许多,叫慕白出来喝茶。

    出到客厅的慕白看着电视里的新闻仿佛播着一些离他很遥远的世界,一些很遥远的事件。他聊自己在烛光社写作部的事父亲总是那么不在意。不在意的仿佛他注定就是打酱油的。

    他想起了那个在写作部谈笑风生的自己,他怀疑此刻不苟言笑的自己是不是分裂了。很压抑。

    父亲问起了他住宿的生活,继而谈起他现在读书对自己,对家里人的意义。他频频点头,回到了房中。

    父亲和弟弟,妹妹那种调侃式的风格他插不进一句话,只好安静,有时听着很开心,有时只是笑得麻木,有时干脆不笑了,可怕的不是其中一种,而是几种都有。

    喝茶吗?

    嗯。

    来,妹说。

    他想着自己出门需谨慎的禁令就以茶代酒吧。

    最终他还是出了门。父亲会问句去哪?他会说句去泽鹏家。父与子各有各的烦恼。

    先是一条熟悉得反而有点陌生的巷道,那些什么埃菲尔铁塔,什么凯旋门,都比不过此刻高不过自己视野的灰暗轮廓,可艳阳下反而记得没那么鲜明。他这样想。单车碾过泥土碎石的声音提醒他穿过了温暖的隧道。外面一片隐藏澄澈的暗,只留远方几点零星的暖。还不到触景生情的年纪他就有股附庸风雅的伪诗意在心里鼓捣,碎念在风中乱撞。骑上一半水泥一半淤泥的城乡结合小路他有点小愤慨,从父亲与其他长辈那里听来村官的贪,影响现实他管不着,影响诗意可真不好。左右两边的田野刚播种不久,绿得仿佛有了声响,但其实工业水污染严重的一些区域过不久就会东倒西歪。村里的楼房基地也开始在一点点的侵吞蝉食。。。。。。他都还不怎么去想。。。。。。

    一辆辆呼啸而过的摩托车却让他眼红,一声声嘣蹦蹦的巨响,他见怪不怪那是利用摩托引擎控制出来的,却不是他控制的,显然他不是想起叛逆的那一年,而是想起未叛逆完的岁月。他会看看自己的衣服,顾顾自己的发型,却改变不了骑单车的事实。

    单车晃到了儿时玩伴泽鹏的家门前,这里曾被一个父亲极累的眼神扫过很多次,在阿信常常动辄就离家出走的那一年里。

    “你有什么计划呢?”阿鹏边打着游戏边边问。现在都谈着各自的计划,小时候是马上一起实施。阿鹏推了推眼镜,从那贴近屏幕的脸庞以及眼锁骨左右的白痕可以看出,熟练的键盘操作,桌面的游戏等级无疑是加深度数做代价的。

    “等一下哈,我玩完了就给你玩。”

    在慕白把q登上去时阿鹏却睡死了。慕白聊得不亦乐乎,那是他自从手机被父亲交后少有的快乐。

    泽鹏的母亲在屋外嚷着,泽鹏这才晃过点神,阿信继续在玩。

    泽鹏还没吃饭,两人拿了点吃的上了他家的天台。

    “要不要来杯啤酒呀?”

    “不行的这不行,你知道的。。。。。。我待会要回家”

    泽鹏厌倦了慕白要说他父亲不让,但这种熟悉的支支吾吾的口气让他自在了不少。

    记得唯一一次是在慕白重读初三那年,慕白一身酒气地来找他,他惊讶后很是担心。慕白说是亲戚家有人去世,洗尘喝的酒。二人直往隔壁村的网吧踩去,慕白嘴里的初三世界妞呀,仇敌呀,行情从未间断。泽鹏羡慕却不嫉妒,也讲自己的高一乐事给他听。回到家,慕白他父亲就在他家。

    他问“阿鹏啊,慕白呢?”

    “他没在家吗?”

    “没跟你一起啊?你去哪?网吧啊?”

    慕白父亲的手机响了,在泽鹏听来时很古怪的铃声,在慕白父亲听来如喜讯般。“回家了吗?哦,好,好。”

    不用猜泽鹏的母亲开始朝他扔拖鞋,泽鹏的父亲开始怒吼,泽鹏随便找处躲,就过去了。

    慕白在路上就开始担心,并计划好应付一切的可能但还是被识破了。泽鹏很光荣地说我家可不会。

    其实是慕白一喝醉就与弟弟吵起了架,家里有亲戚在父亲已丢了脸面。又担心喝醉的阿信,亲戚一走父亲立马出来找。村里的网吧他去过很多次,找不着,隔壁村的他直恨自己自己没早点去问。

    “唉,慕白他家也够可怜,他妈妈那么年轻就去世了。你这臭小子还教坏了他!”慕白的父亲走后,泽鹏的母亲说了句又忙着家里的买卖了。

    “我哪有,他现在没教坏我就好死。”他突然颇有感触地说。

    泽鹏边回忆边听慕白讲话,阿信操着一口激情的腔调,说起谁谁谁,什么事什么事。说到卡拉ok时泽鹏并不在意,慕白想讲他的遭遇却又不敢讲,那几乎是从小到大对泽鹏隐瞒的第一件秘密,以前跟家里人的矛盾都有泽鹏听得倒背如流。

    “学校社团有是有,可没怎么参加。我现在在忙着学习了,高二了,很多人都是。哎呀,到了大学什么都有呐。。。。。。”阿鹏推了推眼镜。

    慕白说了几句决心便要告辞。

    夜不深,阿信想去找另一个朋友,一个与泽鹏截然相反的朋友荣辉。

    但在阿信感觉心很累的时候,他一使劲骑上了那座桥的斜坡,现在他只需要一张床。

    台风如期而至,开始在它们所在的经纬线上任性,撞上一堵堵高楼硬墙显得无语凝咽,撞上一小撮破败的小木屋显得疯狂肆虐。呜呜呜呜的,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似汽鸣,似抽泣,似少年。

    慕白想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