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命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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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南征北战的变化,不离其宗的感伤

    比起在二姨家看葫芦娃,慕白至今记得小时候在小姨住的时候,在阳台看楼下路人的画面,无怨无由,但年少不被层楼误,余生不羁尽自由,所以他的青春时代便是格忆时代。那时他识得几个字,便拿杂志在那翻看,上面是个女作者,说是自己未成年偷穿高跟鞋的经历。慕白无书不看,无意间在书屋翻出《红楼梦》,小姨却把这当做禁书一般抢回,说是小时候看了会变坏。

    此刻的宇策正被爷爷这强行植入的回忆弄得稀里糊涂,便又变成一本蓝精灵躲洪水的书籍躺在熙熙攘攘的超市书柜一角,那时的慕白,正得到自己期末考试又输给忆晓鑫而黯然落泪,如遇世界末日般。他下象棋也不是晓鑫的对手,听说晓鑫有时还下得过电脑呢。那个寒假,那个冬天,便是慕白一直在超市里看蓝精灵消遣发呆过日,蓝精灵们遇大洪水,各种动物逃命,蚂蚁爬在稻草上,蓝精灵划着船,就这样飘啊飘。

    在学堂里最伤心的不是吊车尾,而是那个老二,千年老二,吊车尾满不在乎的吊着,任老师说他不思进取,而他们却大多都有油嘴滑舌的天赋,会自恋为深藏不露,就好似他本可以拿第一但老子就是不。老二就不同,看着老师安慰的目光恨不得变成可怜虫钻进地缝。《火影忍者》里的宁次,打中忍考试之后,就永远活在鸣人第一的阴影里,连配乐都有一首《宁次之死》,歌声悲壮,在钢琴上久久徘徊不去,带着一点瑕疵的空灵,令人嘘唏。俗语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是这骆驼明明努力了,还是只能在渺茫的沙漠,没有任何的希望,见不得一点生机,自己身上明明承受着许多许多的源泉,却没有田里的牛那样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与其第二,不如荒漠。最后倒下,骆驼之死了。

    回乡继续读书的日子慕白跟慕鹏走得更近些,同慕鹏在一起就有如老庄和惠子一样,启发了那种翱翔天地的思维,可以是池中鱼,天上鸟,中华国土的伟人奋斗史,他国异地的欧洲现代史,罗马文明,其实很多时候并不是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人只有两腿腿,难不成返回路口再寻一个方向不成?而是多一个朋友多一个看问题的角度,特别是在激烈辩论,脑筋转不过弯,面子抹不下去的时候,峰回路转不见君,雪上天马踏蹄处,没有半丝画蛇添足,而是思维的延伸性,举一反三的扩展。

    他们是两个在自行车上做着天文梦的孩子,不知不觉已将地球引力甩了个十万八千里。知识似太阳,他们围着它踏万里路。十八乡之行,驶于单车脚踏板下。

    知识又像那个自己围绕着的铁轴,给人安定与力量,去改变命运轮胎的旋转。而此刻听着自行车上那两个彩绘着天文梦的小孩,忽然感到可惜被九年义务教育耽误的科学神童们。知识似太阳,他们围着它踏万里路,将地球引力踩了个四面八方,就好像那才是他们的归宿一样,而故乡只是故乡。十八乡之行,始于单车脚踏板。

    8,9岁时的慕白在寒假也去叔叔在岑殿那里卖对联,那种诗情画意与美好祝福完全没有铜臭味,反而让慕白变得博学而识人心。

    宇策又由一副对联经过各种轮回变成了包老鼠药的纸,被慕白的妈妈买了对付老鼠。

    忽而变成足球,在被踢过校园的那堵墙后,成了老小叔收粮食的树筒,慕白的爸爸去赌博,又变成了暗堡,又经过田野,变成了田野里的泥鳅。

    当他被慕白的邻居抓住送了一点来给慕白家时,慕白正玩着叔叔的电子游戏机,便又变成骰子,成了慕白书包里的游戏卡片围绕的中心。

    有天兄妹两进城去,舅妈对他们要求严格,宇策又由骰变成了英文的拼音卡片,成为学霸的焦点。

    忽而又变成了五巷七座的屋檐上的一块破瓦砾,那时世门没落,已是寻常百姓家,旧时堂前燕并没有飞走,还在他头顶叽叽喳喳,筑窝建巢。曾经被他折断的树枝,曾经唯恐避之而不及的鸟屎,此刻成了湿润温暖的一种触感,切入他冰凉粗糙的肌肤,好像也充实的干了件事一样。就好像当初一个人维持着一家六口生计的肩膀,旧堂风霜雨露瓦,柴米油盐酱醋茶。

    他听着那个母亲脚下的缝纫机老是响的冬天,他能感觉到弟弟妹妹在厅堂剪着成千上万的胸罩,装着数以万计的耳机线脖子的小酸楚,心里的小痛苦。在父亲骂声里,手脚不勤快的小慕白有干跟没干一样的,站起来挥了肩膀,一声轻叹,走出天井,抬头看了看四角的天空,望着他发了一会呆,怕父亲再骂,又无精打采的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