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夜话
龙川城，城守府，众人济济一堂。
“先生所言甚是有理，本将即刻修书一份送往金陵，呈献陛下”王阳明点头道。
然后大家七嘴八舌的禀告一些琐事，就在庞渊准备告辞时，从门外跑进一个传令兵。
“报将军，城外有大批辎重队等着进城。”
“朝廷拨来粮草了，哈哈，众将随我一起出城。”王阳明起身说道。
城外延绵不绝的军队一直延伸到目光所及的尽头。一个身穿铠甲的将军骑着马在辎重队前方处静静等待。
城门吱呀吱呀的缓缓打开，王阳明当先出城，庞渊和众将亦步亦趋的跟在王阳明身后。
为首之人看见王阳明，翻身下马。
“属下见过将军”为首的将军躬身行礼道。
原来来人正是骠骑军麾下将官--李明亮。
王阳明在骠骑将军麾下时，李明亮刚刚在军中崭露头角，王阳明那时是骠骑将军麾下第一大将，对骠骑军的新人多有教导，李明亮也曾得到过王阳明的教诲。
“原来是子明啊。”王阳明呵呵笑道。
“将军一切安好！”李明亮问道。
“自然是好，大军北伐时，本将还要做先锋呢。”王阳明爽朗的笑道。
“骠骑将军可好？”
“将军他训练新兵去了。”
“这次辎重如何？”王阳明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辎重队问道。
“此次除了必要的粮草，陛下还特拨了数千坛美酒，千只肥羊犒军。”李明亮一一禀告道。
“哈哈哈，终于有酒喝了。”肖勇听到有酒哈哈大笑，并夸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哈哈，今晚让你喝个够，快传令兄弟们，帮忙把辎重运进城内，今晚吃羊，喝酒，让兄弟们吃顿好的。都是好汉子。”王阳明转头吩咐道。
守城兵士听到有酒喝，发出阵阵欢呼。
“我们进城叙话。”王阳明拉着李明亮准备进城。
“还有一事不敢拖延。”李明亮手拿周皇手谕说道“镇北将军接旨。”
“微臣接旨”众将一齐单膝跪地，抱拳。
“镇北将军王阳明，用兵有功，成功击退秦军，稳守龙川，
念其功劳，加为龙川伯，食邑百户。”
“臣谢陛下厚恩。”王阳明接过手谕，高呼万岁。
“将军，陛下还让我带来口谕。”李明亮扶起王阳明说道。
“不知这里谁是庞渊，庞子柔”李明亮扫过王阳明身后的众将，然后目光停留在庞渊身上，打量着这个从未见过的年轻人。
一身白衫，气质出尘，犹如寒潭中盛放的一朵青莲，空灵而纯净，不带一丝尘色，气质清冷。
庞渊拱手道“在下便是。”李明亮的审视让庞渊微感不适。
“你就是庞子柔，果然气质出众。陛下召见你，让你即刻进京面圣。”李明亮微带欣赏的说道。
“庞渊领命。”庞渊躬身答道。
夜晚城守府灯火通明，众将集于一堂，桌上摆着十数道菜肴，菜肴散发出的香味混合着酒香在屋内弥漫。气氛慢慢的热烈起来，开始拼起酒来。
肖勇拉着秦风，两人各捧着一个酒坛仰头大灌。酒水肆扬的洒落。
“哈哈，好酒，痛快。”肖勇一口气喝干笑道。
“好。”众将哄然叫好。
庞渊静静的品了杯酒就悄然起身，来到院中。
院中知了嘹亮的高歌，配上阵阵蛙鸣，一阵微风吹来，裹挟着丝丝袅袅的花香，那若有似无的花香勾撩着嗅觉。天上挂着一轮半月，静静的洒下无数的碎银，把大地装扮的银光皎皎。
屋外的清冷与屋内的热烈形成对比，顿时让人生出一缕淡淡的愁绪，紫罗兰似的忧伤笼罩在庞渊心头，排解不去。
灯火星星，人声杳沸，歌不尽乱世烽火。
乌云蔽月，人迹显绝，说不出如斯寂寞。
庞渊看着半月，喃喃的低吟道，然后悠悠一叹，默然不语。
王阳明见庞渊离席久久不回，便起身来到屋外寻找，见庞渊站在院内，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便悄然靠近，走到庞渊身边时，正好听到庞渊吟出一首词句。诗中的意境，让王阳明也黯然神伤。一时间竟也无言以对。
“子柔，陛下召见，准备何时动身？”王阳明悠悠开口。
庞渊仿佛惊醒似的转身，见是王阳明说道
“就这一两天吧，等和大伙
告完别就动身。”
“以你之才，将来必得重用，只是.....”王阳明嘴唇翕动，欲言又止。庞渊也静默，一时间两人陷入诡异的安静。
沉默了一会王阳明说道“自从得知你的身世，我就把你当做自己的后辈了，你的父亲是让人钦佩的，正如此看到你的才学与智谋我就更加欢喜，但是同时也让我十分忧愁，你太聪明了，有些事你可能一辈子都放不下，那些会成为你一辈子的负担，身为长辈，我不希望看到你与他人隔离，就比如正在房中开的晚宴，我知道你不喜，可我还是叫了你。”
王阳明叹息一声，沉吟一会说道。
“本是俗世之人，七情六欲实属本性，有几个能抗拒尘世诱惑，怎能忍心拂了红尘千般缱绻。便放低姿态，委身芳尘，万般迎合。即便借用一双慧眼看透各自面具下的百样心思，也不会说破。要么委以蛇与，要么一笑了之。真心又怎样，假意又何妨？人生本是一场戏，逢场作戏只道是寻常，只有聪明的人才会懂得如何享受其中乐趣。 ”王阳明顿了一顿。
“我知道你是聪明人，所以我希望你知道人生一梦，白云苍狗。错错对对，恩恩怨怨，终不过日月无声、水过无痕。所难弃者，一点痴念而已！”说完王阳明也不在说话，陪着庞渊站在月色下，体会着忧伤的滋味。
这些话何其相似，只一瞬间，庞渊就湿了眼眶，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眼前浮现师父出尘的身姿，临终前师父说的话和今夜的何其相似。
无言中，一滴眼泪悄然滑落，在月光的照耀下闪过一抹晶亮。
“将军之言，子柔铭记，人生在世，若连至亲都能忘记，那不是太可悲了吗？苦涩也是人生的一种味道啊，子柔已习惯苦涩，若突然忘掉反而觉得无所适从。”庞渊转过脸来盯着王阳明。
“长辈之言，不敢忘，子柔何德何能，能得将军青眼。往后定当改正。”
“只是今次一别，再会已遥遥无期，将军务必保重。子柔必日日躬省自身。他日再聆听教诲。”
“苍茫大地一剑尽挽破，何处繁华笙歌落。
斜倚云端千壶掩寂寞，纵使他人空笑我。”
“将军，寄君一曲，不问曲终人聚散。”庞渊吟罢，转身回屋，王阳明淡淡一笑，也近跟在其身后，进入屋内，屋内仍然热烈。众人微醺。
（本章完）
“先生所言甚是有理，本将即刻修书一份送往金陵，呈献陛下”王阳明点头道。
然后大家七嘴八舌的禀告一些琐事，就在庞渊准备告辞时，从门外跑进一个传令兵。
“报将军，城外有大批辎重队等着进城。”
“朝廷拨来粮草了，哈哈，众将随我一起出城。”王阳明起身说道。
城外延绵不绝的军队一直延伸到目光所及的尽头。一个身穿铠甲的将军骑着马在辎重队前方处静静等待。
城门吱呀吱呀的缓缓打开，王阳明当先出城，庞渊和众将亦步亦趋的跟在王阳明身后。
为首之人看见王阳明，翻身下马。
“属下见过将军”为首的将军躬身行礼道。
原来来人正是骠骑军麾下将官--李明亮。
王阳明在骠骑将军麾下时，李明亮刚刚在军中崭露头角，王阳明那时是骠骑将军麾下第一大将，对骠骑军的新人多有教导，李明亮也曾得到过王阳明的教诲。
“原来是子明啊。”王阳明呵呵笑道。
“将军一切安好！”李明亮问道。
“自然是好，大军北伐时，本将还要做先锋呢。”王阳明爽朗的笑道。
“骠骑将军可好？”
“将军他训练新兵去了。”
“这次辎重如何？”王阳明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辎重队问道。
“此次除了必要的粮草，陛下还特拨了数千坛美酒，千只肥羊犒军。”李明亮一一禀告道。
“哈哈哈，终于有酒喝了。”肖勇听到有酒哈哈大笑，并夸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哈哈，今晚让你喝个够，快传令兄弟们，帮忙把辎重运进城内，今晚吃羊，喝酒，让兄弟们吃顿好的。都是好汉子。”王阳明转头吩咐道。
守城兵士听到有酒喝，发出阵阵欢呼。
“我们进城叙话。”王阳明拉着李明亮准备进城。
“还有一事不敢拖延。”李明亮手拿周皇手谕说道“镇北将军接旨。”
“微臣接旨”众将一齐单膝跪地，抱拳。
“镇北将军王阳明，用兵有功，成功击退秦军，稳守龙川，
念其功劳，加为龙川伯，食邑百户。”
“臣谢陛下厚恩。”王阳明接过手谕，高呼万岁。
“将军，陛下还让我带来口谕。”李明亮扶起王阳明说道。
“不知这里谁是庞渊，庞子柔”李明亮扫过王阳明身后的众将，然后目光停留在庞渊身上，打量着这个从未见过的年轻人。
一身白衫，气质出尘，犹如寒潭中盛放的一朵青莲，空灵而纯净，不带一丝尘色，气质清冷。
庞渊拱手道“在下便是。”李明亮的审视让庞渊微感不适。
“你就是庞子柔，果然气质出众。陛下召见你，让你即刻进京面圣。”李明亮微带欣赏的说道。
“庞渊领命。”庞渊躬身答道。
夜晚城守府灯火通明，众将集于一堂，桌上摆着十数道菜肴，菜肴散发出的香味混合着酒香在屋内弥漫。气氛慢慢的热烈起来，开始拼起酒来。
肖勇拉着秦风，两人各捧着一个酒坛仰头大灌。酒水肆扬的洒落。
“哈哈，好酒，痛快。”肖勇一口气喝干笑道。
“好。”众将哄然叫好。
庞渊静静的品了杯酒就悄然起身，来到院中。
院中知了嘹亮的高歌，配上阵阵蛙鸣，一阵微风吹来，裹挟着丝丝袅袅的花香，那若有似无的花香勾撩着嗅觉。天上挂着一轮半月，静静的洒下无数的碎银，把大地装扮的银光皎皎。
屋外的清冷与屋内的热烈形成对比，顿时让人生出一缕淡淡的愁绪，紫罗兰似的忧伤笼罩在庞渊心头，排解不去。
灯火星星，人声杳沸，歌不尽乱世烽火。
乌云蔽月，人迹显绝，说不出如斯寂寞。
庞渊看着半月，喃喃的低吟道，然后悠悠一叹，默然不语。
王阳明见庞渊离席久久不回，便起身来到屋外寻找，见庞渊站在院内，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便悄然靠近，走到庞渊身边时，正好听到庞渊吟出一首词句。诗中的意境，让王阳明也黯然神伤。一时间竟也无言以对。
“子柔，陛下召见，准备何时动身？”王阳明悠悠开口。
庞渊仿佛惊醒似的转身，见是王阳明说道
“就这一两天吧，等和大伙
告完别就动身。”
“以你之才，将来必得重用，只是.....”王阳明嘴唇翕动，欲言又止。庞渊也静默，一时间两人陷入诡异的安静。
沉默了一会王阳明说道“自从得知你的身世，我就把你当做自己的后辈了，你的父亲是让人钦佩的，正如此看到你的才学与智谋我就更加欢喜，但是同时也让我十分忧愁，你太聪明了，有些事你可能一辈子都放不下，那些会成为你一辈子的负担，身为长辈，我不希望看到你与他人隔离，就比如正在房中开的晚宴，我知道你不喜，可我还是叫了你。”
王阳明叹息一声，沉吟一会说道。
“本是俗世之人，七情六欲实属本性，有几个能抗拒尘世诱惑，怎能忍心拂了红尘千般缱绻。便放低姿态，委身芳尘，万般迎合。即便借用一双慧眼看透各自面具下的百样心思，也不会说破。要么委以蛇与，要么一笑了之。真心又怎样，假意又何妨？人生本是一场戏，逢场作戏只道是寻常，只有聪明的人才会懂得如何享受其中乐趣。 ”王阳明顿了一顿。
“我知道你是聪明人，所以我希望你知道人生一梦，白云苍狗。错错对对，恩恩怨怨，终不过日月无声、水过无痕。所难弃者，一点痴念而已！”说完王阳明也不在说话，陪着庞渊站在月色下，体会着忧伤的滋味。
这些话何其相似，只一瞬间，庞渊就湿了眼眶，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眼前浮现师父出尘的身姿，临终前师父说的话和今夜的何其相似。
无言中，一滴眼泪悄然滑落，在月光的照耀下闪过一抹晶亮。
“将军之言，子柔铭记，人生在世，若连至亲都能忘记，那不是太可悲了吗？苦涩也是人生的一种味道啊，子柔已习惯苦涩，若突然忘掉反而觉得无所适从。”庞渊转过脸来盯着王阳明。
“长辈之言，不敢忘，子柔何德何能，能得将军青眼。往后定当改正。”
“只是今次一别，再会已遥遥无期，将军务必保重。子柔必日日躬省自身。他日再聆听教诲。”
“苍茫大地一剑尽挽破，何处繁华笙歌落。
斜倚云端千壶掩寂寞，纵使他人空笑我。”
“将军，寄君一曲，不问曲终人聚散。”庞渊吟罢，转身回屋，王阳明淡淡一笑，也近跟在其身后，进入屋内，屋内仍然热烈。众人微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