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1
夜晚的街上空无一人，白日留下的脚印也被新下的雪给掩埋了。除了路灯外，还有一家小而隐蔽的网吧在黑暗中透着不起眼的亮。
有两个少年，裹着破棉袄，缩着脖子，边戴手套边从网吧里面走出来。他们年纪大概都在十一、二岁左右，站在门口跺着脚，偶尔哈出一口热气便冷得不自觉地抖动起来。其中一个围着围脖的少年从口袋中摸出两根烟分给另外一个戴着帽子的少年。两人点上火，哆嗦着抽起来。身后的门还没来得及关，外面大片大片的风使劲往里灌，冻得有人破口大骂：“我操，谁把门打开了，快特喵的关上！”
围脖少年转身把门用力地带上，扭头跟帽子少年对视，微微一笑。他吐口唾沫，把烟屁股往雪地里一扔，说：“走吧。”
帽子少年嗯了一声，跟围脖少年并排走着。哪里的雪最厚最平整，他们就往哪里走。整条路上就俩人，被路灯拉长了影子，又吼又叫，不像是刚从网吧里出来的，倒像是刚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
转过路口，围脖少年的脚边突然冲出一个黑影，吓得他蹭一下蹦多高，嗷嗷叫。叫完了，落了地，他骂骂咧咧地才看仔细，原来是一只瘦不拉几、脏不拉几、丑不拉几的小黑猫。
那小猫竟然也不跑，边抖边喵喵叫。声音不大，总感觉下一秒就要被冻死。
帽子少年笑道：“江子，你胆子怎么那么小，就是只流浪猫。”
围脖少年瞪了他一眼，说：“你胆子大你走前面啊。”他想抬起腿去踢那只正瑟瑟发抖的小猫，可腿抬到一半，到底还是没踢下去。他问帽子少年：“带只猫回去，柳妈不会讲吧？”
帽子少年直接抱起了小猫，鄙视围脖少年：“哪儿那么多废话，带回去养。”小猫从他的棉袄里露出小脑袋，轻声叫着，声音也不颤了。
围脖少年摸了摸它的头，嘿嘿一笑：“老袁，跟你贼像，都特喵是孤儿，没人要。”
“滚蛋，说得好像你不是一样。我快冷死了，别废话了，赶紧回去吧，要是被柳妈发现咱俩大半夜溜出来上网非扒了咱俩的皮。”
“没事，我皮厚。”
地上的雪更厚；天上的雪下得更紧了。那两个少年的身上渐渐覆盖了一层白色。
2
罗欣妍算是一个长在温室里的公主。她爸是军人，她妈是医生，这两个受人尊敬的职业足以让她生活地无忧无虑。从小到大，她读的永远都是好学校，一直到大学。她跟袁朗和江克是在一所大学。
你敢相信连江克那种人也能考上大学吗？
罗欣妍当然不相信，所以她对江克没什么好感。但是袁朗就不一样了，长得帅学习好，很受女生的欢迎。罗欣妍也不例外。她比袁朗大一级，经常仗着学姐的身份挑逗袁朗。而袁朗这个家伙呢自然也是欣然接受。有什么能比王八看绿豆看对眼来得幸福呢？用江克的话说就是“潘金莲碰上西门庆，天雷勾了地火，俩人合伙毒死武大郎。本来提心吊胆地等武松出现，结果发现武松早特喵被老虎咬死了。好嘛，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阻止这对奸夫淫妇了”。
威力再大的春药也抵不过互相喜欢。
罗欣妍知道袁朗是个孤儿，但她根本不在乎，反而喜欢袁朗喜欢得更加无法自拔。她和袁朗结婚两年，很少会问及袁朗小时候的事。她觉得这可能会让袁朗想起自己的身世而不开心。所以，现在袁朗突然跟她说起了他和江克以前的事，她很疑惑。从验尸房回来的袁朗像变了一个人。
“所以狗哥是那只猫吗？”罗欣妍问。“自从江克出了事，它就一直待在郭子乖那里，也没见江克提起过。”
“不是。”袁朗坐在椅子上，嘴角带着苦涩的笑。“那只猫……我们把它带回到孤儿院。柳妈并没有责骂我们，她允许我们养，但要对小猫负责。那当然了，我们把猫养得别提多好了，没到半个月它就吃得又肥又大的，越来越可爱。江子本来不是很喜欢猫，但自从养了之后就特别喜欢了，基本上不许别人碰它，除了院里那个七八岁的哑巴小妹妹。她也喜欢那只猫，跟它一起玩。我和江子有时候出去玩，就会把猫给小妹妹，让她照顾，直到有一次……那天柳妈有事出去了，我和江子就趁机跑去网吧玩，回来时发现院子里很吵，哑巴小妹妹趴在地上哭，猫也不见了。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妹妹也没办法告诉我们，还是有一个小弟弟偷偷跟我们说，是有个大孩子把我们的猫给……砸死了……把尸体扔了……”
袁朗的声音有点激动。罗欣妍握住他的手，全是汗。
“这么多年，我跟江子一起长大，打过无数次架，但从来没有见过江子那一天的模样。那一天，只有十几岁的他比罪大恶极的杀人犯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的眼睛就像是一座冰川上有了一座火山。他从墙脚拎了一块板砖，找到那个砸死猫的大孩子……呼……柳妈最疼的就是江子，从来都是，哪怕他已经很大了。可是那一天，柳妈第一次打了江子，打得很重，非常重。没人敢拦，我也不敢——江子把那个大孩子给砸进医院躺了一个月，板砖都碎成好几块……”
罗欣妍叹了一口气，说：“我没见过江子生气。”她突然想起自己以前在学校里针对江克做的那些事了，为自己没遭到报复还莫名地有些庆幸。
“那不算生气，他那是一种……是一种……我说不上来，很可怕。”袁朗摇摇头，“我只见过那一次，我也希望这辈子就见那一次。可是，就在刚才，江子一个人走了——我见到了第二次。”
“老公，你们在验尸房里，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奇迹。根本不可能存在、我也根本不愿意相信的奇迹；一个靠着血与命诞生的奇迹。欣妍，我是个警察，无神论、坚信科学和正义的警察。可我现在突然意识到，警察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卵用。我真傻，真的。”
袁朗看向窗外，艳阳高照。可在他的眼里，却有一种刺入骨髓的冷。
江子，你到底是谁？
3
“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爸。”
江克去了死亡歌姬。门口又换了个保安拦住询问他，被他一句话给骂懵了。
哎呦我操，敢来死亡歌姬找事，你小子是真不怕死啊。行吧，你是我爸，那我这个不孝子也不跟你废话了，看打！保安唾口唾沫，抡起棍子就砸。
江克把头轻轻一偏，棍子擦着他的头皮砸到他的义体上。当地一声，棍子被震飞老远，保安目瞪狗呆。江克嘿嘿一笑，一拳捶在他的胸口上，捶得他刚吐完唾沫又吐白沫了。
可怜的保安眼歪鼻斜，倒在地上抽搐着，帽子也掉在一边。江克把他扶起来，让他靠着柱子坐好，顺便捡起帽子给他戴正，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然后才大摇大摆地闯进去。一路上也跑出来过好些保安拦他，但看他来势汹汹的吧又都怂了；有几个不信邪动作慢的是鼻青脸肿地被打回去的。
嗨，做个保安混口饭吃而已，搭上命可就不划算了，跟敬业不敬业操守不操守可没有关系。于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这些个没前途的保安让江克闯得还算轻松，一点儿没有挑战性，满怀恭敬地目送着他到了大厅。
大厅中间站着一个人，扎着脏辫，一脸厌世。
曼苍南……江克嘴角微扬。他其实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只是看她现在冰冷的样子，显然不是该喜
欢的时候。
“苏锐呢？”
“不在。”
“卡萝尔？”
“不在。”
“让开。”
“不让。”
“我不想跟小孩子打架。”
“小孩子才会有这种想法。”
“咳咳……我真有事，现在没工夫跟你拌嘴。”江克无奈地摇摇头，甩甩手腕，径直朝曼苍南走去。“小孩子没大没小，我大人有大量不计较。来听话，一边玩去，哥哥办完事给你买糖……啊——我操……”
凄惨而绝望的吼叫加上在空中划过的像彩虹一样完美的身体弧线，江克飞了。他在空中挥舞着四肢的同时，看见曼苍南正收回她的那条细腿，淡然地有那么一瞬间让江克真以为其实是自己撞了鬼。
砰——
狠狠地摔在地上，不顾屁股的疼痛立马又嘚一下地弹起来，江克半跪着撑地，眼冒金星。发生了咩事啊？他懵了，甚至没看到曼苍南是怎么出的手……不对，是怎么出的腿。就算看清了也不敢相信她那条笔直的小细腿能有那么大的力气。我操啊，这就是老子想要的腿啊，又细又直又有力气。江克很嫉妒，嫉妒到俩眼发红。他怒了。
“熊孩子没礼貌，哥哥我今天就好好教育教育你，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男友力麒麟臂！”
江克被踹得也不知道自己在说啥，反正就是脚掌用力一蹬，朝曼苍南冲去。此时他的眼里可没有什么祖国稚嫩的花朵之类的——特喵的，这根本就是食人花！一个字，打！
有时候吧，打架最忌讳的就是觉得自己靠身体能赢。江克忘记了曼苍南可是一个年纪轻轻就杀过恶魔猎人、被判死刑还投靠恶魔的非常理的存在，所以……他竟然才堪堪跟她打个平手，甚至还处于下风。
果然，到底是真正的恶魔猎人，不像我是半路出家啊。江克惊叹于曼苍南小小年纪居然可以有那么强的战斗力。他没怎么跟恶魔猎人动过手，除了那个被自己杀掉的黄毛，其他的基本上都属于切磋范围内。可是曼苍南……她的每一次出手都是杀招，追求一击必杀的那种，很难想象在她年纪为什么下手这么狠。江克很郁闷，自己好歹跟她也算有点关系，黄泉路上做过伴，又一起叛变当了恶魔，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求你放水，可下死手就太过分了吧，一点儿不讲情意。
多俊的孩子啊，就是情商低。江克啧啧叹息，搬起旁边的一把椅子就扔了过去。不打不成器，规矩还是要讲的，老子的书哪儿轮得到别人放肆。
曼苍南自始至终表情都没有过一丝变化。看着椅子砸向自己，避也不避，反手截住又给扔了回去。江克一拳便砸个粉碎，顺势奔向曼苍南，打算开始第二回合的打斗。其实他心里挺憋屈，酝酿了一路的怒气想着质问苏锐来着，结果现在被打得也消了差不多。哪还质问个屁呀，丢死人了。不行，老子得找回场子！再攻向曼苍南，后者后仰闪过；紧接又是一记鞭腿抽去，她双手护在胸前挡下这击。江克的速度很快，可曼苍南的速度更快，以掌为刀对着他的大腿砍下。
江克弯腿提膝，迫使她这一掌切在自己坚硬的膝盖上。曼苍南眉头一皱。江克怎会放过这个机会，左手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扭。曼苍南想要挣脱，却发现江克的那条义体纹丝不动，宛如铁钳。江克冷冷一笑，右手成掌，对准了她充满胶原蛋白的俏脸就扇。
莫说老子不怜香惜玉，俺老江特娘的也有脾气！
“住手！”
嗯？谁在说话？让老子住手？住个屁！抽她丫的！
啪——
完了。
（本章完）
夜晚的街上空无一人，白日留下的脚印也被新下的雪给掩埋了。除了路灯外，还有一家小而隐蔽的网吧在黑暗中透着不起眼的亮。
有两个少年，裹着破棉袄，缩着脖子，边戴手套边从网吧里面走出来。他们年纪大概都在十一、二岁左右，站在门口跺着脚，偶尔哈出一口热气便冷得不自觉地抖动起来。其中一个围着围脖的少年从口袋中摸出两根烟分给另外一个戴着帽子的少年。两人点上火，哆嗦着抽起来。身后的门还没来得及关，外面大片大片的风使劲往里灌，冻得有人破口大骂：“我操，谁把门打开了，快特喵的关上！”
围脖少年转身把门用力地带上，扭头跟帽子少年对视，微微一笑。他吐口唾沫，把烟屁股往雪地里一扔，说：“走吧。”
帽子少年嗯了一声，跟围脖少年并排走着。哪里的雪最厚最平整，他们就往哪里走。整条路上就俩人，被路灯拉长了影子，又吼又叫，不像是刚从网吧里出来的，倒像是刚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
转过路口，围脖少年的脚边突然冲出一个黑影，吓得他蹭一下蹦多高，嗷嗷叫。叫完了，落了地，他骂骂咧咧地才看仔细，原来是一只瘦不拉几、脏不拉几、丑不拉几的小黑猫。
那小猫竟然也不跑，边抖边喵喵叫。声音不大，总感觉下一秒就要被冻死。
帽子少年笑道：“江子，你胆子怎么那么小，就是只流浪猫。”
围脖少年瞪了他一眼，说：“你胆子大你走前面啊。”他想抬起腿去踢那只正瑟瑟发抖的小猫，可腿抬到一半，到底还是没踢下去。他问帽子少年：“带只猫回去，柳妈不会讲吧？”
帽子少年直接抱起了小猫，鄙视围脖少年：“哪儿那么多废话，带回去养。”小猫从他的棉袄里露出小脑袋，轻声叫着，声音也不颤了。
围脖少年摸了摸它的头，嘿嘿一笑：“老袁，跟你贼像，都特喵是孤儿，没人要。”
“滚蛋，说得好像你不是一样。我快冷死了，别废话了，赶紧回去吧，要是被柳妈发现咱俩大半夜溜出来上网非扒了咱俩的皮。”
“没事，我皮厚。”
地上的雪更厚；天上的雪下得更紧了。那两个少年的身上渐渐覆盖了一层白色。
2
罗欣妍算是一个长在温室里的公主。她爸是军人，她妈是医生，这两个受人尊敬的职业足以让她生活地无忧无虑。从小到大，她读的永远都是好学校，一直到大学。她跟袁朗和江克是在一所大学。
你敢相信连江克那种人也能考上大学吗？
罗欣妍当然不相信，所以她对江克没什么好感。但是袁朗就不一样了，长得帅学习好，很受女生的欢迎。罗欣妍也不例外。她比袁朗大一级，经常仗着学姐的身份挑逗袁朗。而袁朗这个家伙呢自然也是欣然接受。有什么能比王八看绿豆看对眼来得幸福呢？用江克的话说就是“潘金莲碰上西门庆，天雷勾了地火，俩人合伙毒死武大郎。本来提心吊胆地等武松出现，结果发现武松早特喵被老虎咬死了。好嘛，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阻止这对奸夫淫妇了”。
威力再大的春药也抵不过互相喜欢。
罗欣妍知道袁朗是个孤儿，但她根本不在乎，反而喜欢袁朗喜欢得更加无法自拔。她和袁朗结婚两年，很少会问及袁朗小时候的事。她觉得这可能会让袁朗想起自己的身世而不开心。所以，现在袁朗突然跟她说起了他和江克以前的事，她很疑惑。从验尸房回来的袁朗像变了一个人。
“所以狗哥是那只猫吗？”罗欣妍问。“自从江克出了事，它就一直待在郭子乖那里，也没见江克提起过。”
“不是。”袁朗坐在椅子上，嘴角带着苦涩的笑。“那只猫……我们把它带回到孤儿院。柳妈并没有责骂我们，她允许我们养，但要对小猫负责。那当然了，我们把猫养得别提多好了，没到半个月它就吃得又肥又大的，越来越可爱。江子本来不是很喜欢猫，但自从养了之后就特别喜欢了，基本上不许别人碰它，除了院里那个七八岁的哑巴小妹妹。她也喜欢那只猫，跟它一起玩。我和江子有时候出去玩，就会把猫给小妹妹，让她照顾，直到有一次……那天柳妈有事出去了，我和江子就趁机跑去网吧玩，回来时发现院子里很吵，哑巴小妹妹趴在地上哭，猫也不见了。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妹妹也没办法告诉我们，还是有一个小弟弟偷偷跟我们说，是有个大孩子把我们的猫给……砸死了……把尸体扔了……”
袁朗的声音有点激动。罗欣妍握住他的手，全是汗。
“这么多年，我跟江子一起长大，打过无数次架，但从来没有见过江子那一天的模样。那一天，只有十几岁的他比罪大恶极的杀人犯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的眼睛就像是一座冰川上有了一座火山。他从墙脚拎了一块板砖，找到那个砸死猫的大孩子……呼……柳妈最疼的就是江子，从来都是，哪怕他已经很大了。可是那一天，柳妈第一次打了江子，打得很重，非常重。没人敢拦，我也不敢——江子把那个大孩子给砸进医院躺了一个月，板砖都碎成好几块……”
罗欣妍叹了一口气，说：“我没见过江子生气。”她突然想起自己以前在学校里针对江克做的那些事了，为自己没遭到报复还莫名地有些庆幸。
“那不算生气，他那是一种……是一种……我说不上来，很可怕。”袁朗摇摇头，“我只见过那一次，我也希望这辈子就见那一次。可是，就在刚才，江子一个人走了——我见到了第二次。”
“老公，你们在验尸房里，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奇迹。根本不可能存在、我也根本不愿意相信的奇迹；一个靠着血与命诞生的奇迹。欣妍，我是个警察，无神论、坚信科学和正义的警察。可我现在突然意识到，警察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卵用。我真傻，真的。”
袁朗看向窗外，艳阳高照。可在他的眼里，却有一种刺入骨髓的冷。
江子，你到底是谁？
3
“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爸。”
江克去了死亡歌姬。门口又换了个保安拦住询问他，被他一句话给骂懵了。
哎呦我操，敢来死亡歌姬找事，你小子是真不怕死啊。行吧，你是我爸，那我这个不孝子也不跟你废话了，看打！保安唾口唾沫，抡起棍子就砸。
江克把头轻轻一偏，棍子擦着他的头皮砸到他的义体上。当地一声，棍子被震飞老远，保安目瞪狗呆。江克嘿嘿一笑，一拳捶在他的胸口上，捶得他刚吐完唾沫又吐白沫了。
可怜的保安眼歪鼻斜，倒在地上抽搐着，帽子也掉在一边。江克把他扶起来，让他靠着柱子坐好，顺便捡起帽子给他戴正，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然后才大摇大摆地闯进去。一路上也跑出来过好些保安拦他，但看他来势汹汹的吧又都怂了；有几个不信邪动作慢的是鼻青脸肿地被打回去的。
嗨，做个保安混口饭吃而已，搭上命可就不划算了，跟敬业不敬业操守不操守可没有关系。于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这些个没前途的保安让江克闯得还算轻松，一点儿没有挑战性，满怀恭敬地目送着他到了大厅。
大厅中间站着一个人，扎着脏辫，一脸厌世。
曼苍南……江克嘴角微扬。他其实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只是看她现在冰冷的样子，显然不是该喜
欢的时候。
“苏锐呢？”
“不在。”
“卡萝尔？”
“不在。”
“让开。”
“不让。”
“我不想跟小孩子打架。”
“小孩子才会有这种想法。”
“咳咳……我真有事，现在没工夫跟你拌嘴。”江克无奈地摇摇头，甩甩手腕，径直朝曼苍南走去。“小孩子没大没小，我大人有大量不计较。来听话，一边玩去，哥哥办完事给你买糖……啊——我操……”
凄惨而绝望的吼叫加上在空中划过的像彩虹一样完美的身体弧线，江克飞了。他在空中挥舞着四肢的同时，看见曼苍南正收回她的那条细腿，淡然地有那么一瞬间让江克真以为其实是自己撞了鬼。
砰——
狠狠地摔在地上，不顾屁股的疼痛立马又嘚一下地弹起来，江克半跪着撑地，眼冒金星。发生了咩事啊？他懵了，甚至没看到曼苍南是怎么出的手……不对，是怎么出的腿。就算看清了也不敢相信她那条笔直的小细腿能有那么大的力气。我操啊，这就是老子想要的腿啊，又细又直又有力气。江克很嫉妒，嫉妒到俩眼发红。他怒了。
“熊孩子没礼貌，哥哥我今天就好好教育教育你，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男友力麒麟臂！”
江克被踹得也不知道自己在说啥，反正就是脚掌用力一蹬，朝曼苍南冲去。此时他的眼里可没有什么祖国稚嫩的花朵之类的——特喵的，这根本就是食人花！一个字，打！
有时候吧，打架最忌讳的就是觉得自己靠身体能赢。江克忘记了曼苍南可是一个年纪轻轻就杀过恶魔猎人、被判死刑还投靠恶魔的非常理的存在，所以……他竟然才堪堪跟她打个平手，甚至还处于下风。
果然，到底是真正的恶魔猎人，不像我是半路出家啊。江克惊叹于曼苍南小小年纪居然可以有那么强的战斗力。他没怎么跟恶魔猎人动过手，除了那个被自己杀掉的黄毛，其他的基本上都属于切磋范围内。可是曼苍南……她的每一次出手都是杀招，追求一击必杀的那种，很难想象在她年纪为什么下手这么狠。江克很郁闷，自己好歹跟她也算有点关系，黄泉路上做过伴，又一起叛变当了恶魔，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求你放水，可下死手就太过分了吧，一点儿不讲情意。
多俊的孩子啊，就是情商低。江克啧啧叹息，搬起旁边的一把椅子就扔了过去。不打不成器，规矩还是要讲的，老子的书哪儿轮得到别人放肆。
曼苍南自始至终表情都没有过一丝变化。看着椅子砸向自己，避也不避，反手截住又给扔了回去。江克一拳便砸个粉碎，顺势奔向曼苍南，打算开始第二回合的打斗。其实他心里挺憋屈，酝酿了一路的怒气想着质问苏锐来着，结果现在被打得也消了差不多。哪还质问个屁呀，丢死人了。不行，老子得找回场子！再攻向曼苍南，后者后仰闪过；紧接又是一记鞭腿抽去，她双手护在胸前挡下这击。江克的速度很快，可曼苍南的速度更快，以掌为刀对着他的大腿砍下。
江克弯腿提膝，迫使她这一掌切在自己坚硬的膝盖上。曼苍南眉头一皱。江克怎会放过这个机会，左手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扭。曼苍南想要挣脱，却发现江克的那条义体纹丝不动，宛如铁钳。江克冷冷一笑，右手成掌，对准了她充满胶原蛋白的俏脸就扇。
莫说老子不怜香惜玉，俺老江特娘的也有脾气！
“住手！”
嗯？谁在说话？让老子住手？住个屁！抽她丫的！
啪——
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