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1
有个老头叫老杜，穿衣风格像品如，个高貌正仙风道骨；喜欢早上跑步晚上跳舞，特爱往广场大妈们的身边一杵，说话轻佻举止轻浮；虽然他声名狼藉臭名昭著，大爷们也当他是过街老鼠对其恨之入骨，可偏偏大妈们对他宠爱有加愿为他拔刀相助；这也致使他愈发猖狂得离谱，即便没啥子朋友照样潇洒威武。
老杜确实没什么朋友。枉他走边魔都八区所有有名的大广场小公园，依然没有大爷能和他看对眼。这跟他的人品没关系，跟大爷们的同性相斥有关系——你丫的把大妈们全给泡了个遍，那我们这些想搞黄昏恋的就只能遛遛鸟下下棋针对针对你咯。
不过还好，被大妈包围的老杜也没那么悲惨凄凉，他还是有一个朋友的。他这个朋友是个算命先生，也可以说是神棍。这俩人呢，一个骗大妈的爱，一个骗大妈的钱，十足地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只是最近老杜很郁闷，因为这个朋友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听说是为了哪个小伙子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唉，现在的年轻人呐，永远不懂得让长辈省心。他摇着头，像平日里一样去广场散播自己上了年纪浑身油腻的老头魅力。
刚转过一个弯，老杜就定格在那儿。他张着嘴，眼中噙着泪，颤巍巍的手激动地指着前方，任凭远处的慧芳淑芬跳着脚喊他过去玩也无动于衷。现在的他，世界里只有那个搬张小破马扎往那儿一坐，面前铺块破布却依旧难掩其非凡气质的老头。那是他的朋友，唯一的朋友，陪着他在广场公园策马奔腾的朋友。
“古……我的古……”老杜蠕动着嘴唇，然后发了疯地冲过去，对着那个被自己吓得手足无措失魂落魄的朋友就是一顿轻拢慢捻摸复挑。
“疼疼疼疼我的腰……”老头挣脱老杜的熊抱，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老杜揉着屁股嘿嘿直笑：“古古，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愿意原谅我了。”
“然而并没有。”老头傲娇地把头一扭，“我就是没钱了，出来摆个摊挣点生活费。”
“为什么？为什么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你还是不肯原谅我？难道我们之间几十年的基情还比不上你那个才带了两年的小江克吗？真的，我疼，我这儿疼。”老杜摸着胸口，痛心疾首地说。
可是老头显然不吃他这一套。“你给我滚一边拉去！你做的好事让我怎么原谅你！”
“古古
，我说了多少遍，最终给江克判刑的是会长，我也没办法啊。”
“哦，合着你这个副的就是一摆设，对吧？”
老杜先是点点头，再是摇摇头。“也对，也不对，最起码你雇人劫囚车的事我帮你瞒住了，不然你以为你犯了这么大的事还能在这儿悠哉悠哉地指我鼻子骂我吗？”他一脸幽怨地看着老头。“你一点儿都不知道理解人家的难处。”
老头叹了口气：“理不理解也无所谓了。劫囚车的人告诉我他们被一群神秘人袭击，江克现在下落不明，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我……我对不起他。”
老杜顺其自然地摸上了老头的手，轻声说：“古古，你不要这么说，你并不欠他什么。”
“三天不见，你是抠着嗓子眼让人恶心。”老头无情地抽出手，“可他是我的徒弟，又是我的组员，我亲自拉他做了恶魔猎人。不管他出了什么事，我都难辞其咎。”
“这话也不错。你是他的导师，他跟恶魔做交易，你自然逃不脱干系。本来会长是打算连你一起惩治的，要不是我拼了命地替你说好话……古古，你自己都差点自身难保竟然还敢雇佣那些赏金猎人去劫囚车，你……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老杜的语气里带着埋怨。
“老杜，”老头说，“你我都知道江克死不得。”
老杜点着头：“是，你知道我知道，会长也知道。可那又怎么样，越是死不得越得死。江克的身份一旦泄露出去让更多人知道，整个恶天猎都得乱！”
“所以我们当初才破例把他招进来！”老头的声音有点大，“我怕的就是这个。会长那个笨蛋光想着斩草除根，他就压根没想过一旦适得其反江克没死……或者干脆更糟糕的是被恶魔掺和一脚告诉了江克所有的事情……我想都不敢想！”
“你应该想。”老杜淡淡地说。
“什么？”老头没明白他的话啥意思。
“越是不敢想的事就越会发生。”
“什……么？”老头这回其实明白了老杜的意思，但他不愿意相信。他希望自己明白错了。
老杜深深地望了一眼老头：“江克没死。那天袭击你的人劫走囚车的，是恶魔。他加入了恶魔。他回去了。”
咔嚓——
那张可怜的破马扎终于还是没能经受住老头
的屁股考验，散架了；老头也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头坐得稳，尽管屁股疼到面目狰狞，可他依然一动不动。
“你……你怎么知道的？”
“炙天使回归了。她亲眼所见。哦对了，听说炙天使之前是江克的房东，你或许见过……呵呵，世界上竟然真有这种巧外婆给巧开门——巧到她姥姥家的事发生。”
老头没说话。他就那样低着头坐在地上。
老杜蹲在他旁边，除了叹气就是摇头。
2
早上的阳光逐渐变得强烈，广场上的人也开始渐渐散去。
一个头上没几根毛还梳得整整齐齐的、一只手背着一只手提着鸟笼逗鸟、走起路来架势像是特喵的省长巡视一样的老家伙从他们面前走过，然后又倒退着停了下来。
“哟，这不老杜嘛，今儿个咋不去跟着那些娘们抢便宜鸡蛋了？哦哦，搁这安慰男朋友呢，怪不得……啧啧啧，魅力大就是好，男女通杀。”
老杜微微一笑：“你说错了，不是男女通杀，是男女捅插。我插——你妈。”
“哎，老杜，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这么骂人呢？一点都没礼貌。”
“要礼貌是吗？好啊，你听好了……”老杜清了清嗓子，“我插您妈——够礼貌了吗？”
“这听上去就舒服多了。”老家伙装模做样地说。边说心里还挺纳闷，暗想怎么往常跟老杜开玩笑都没事，今天这是咋地了。
作为一个活了七八十年还身体健康的老不死的，这老家伙还是有点眼力见的。当他从老杜的眼睛里看到了只有冷冰冰的要杀人的目光时，瞬间明白了老杜心情不好，就像个火药桶处在爆发的边缘。自己现在可不想、也不敢去当那根导火线，只能笑呵呵地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灰溜溜地跑了。而且随着鸟笼里的鸟急促的叫声跑得越来越快。
老杜看着那老家伙的背影，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当他再回过头之时，老头已经消失不见了，就只剩下地上那块给人算命的破布和上面那写着极其欠揍的一句话：
算命大仙丁尼古，算对了你给钱我享福，算错了你还得给钱怪你自己命苦。
（本章完）
有个老头叫老杜，穿衣风格像品如，个高貌正仙风道骨；喜欢早上跑步晚上跳舞，特爱往广场大妈们的身边一杵，说话轻佻举止轻浮；虽然他声名狼藉臭名昭著，大爷们也当他是过街老鼠对其恨之入骨，可偏偏大妈们对他宠爱有加愿为他拔刀相助；这也致使他愈发猖狂得离谱，即便没啥子朋友照样潇洒威武。
老杜确实没什么朋友。枉他走边魔都八区所有有名的大广场小公园，依然没有大爷能和他看对眼。这跟他的人品没关系，跟大爷们的同性相斥有关系——你丫的把大妈们全给泡了个遍，那我们这些想搞黄昏恋的就只能遛遛鸟下下棋针对针对你咯。
不过还好，被大妈包围的老杜也没那么悲惨凄凉，他还是有一个朋友的。他这个朋友是个算命先生，也可以说是神棍。这俩人呢，一个骗大妈的爱，一个骗大妈的钱，十足地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只是最近老杜很郁闷，因为这个朋友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听说是为了哪个小伙子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唉，现在的年轻人呐，永远不懂得让长辈省心。他摇着头，像平日里一样去广场散播自己上了年纪浑身油腻的老头魅力。
刚转过一个弯，老杜就定格在那儿。他张着嘴，眼中噙着泪，颤巍巍的手激动地指着前方，任凭远处的慧芳淑芬跳着脚喊他过去玩也无动于衷。现在的他，世界里只有那个搬张小破马扎往那儿一坐，面前铺块破布却依旧难掩其非凡气质的老头。那是他的朋友，唯一的朋友，陪着他在广场公园策马奔腾的朋友。
“古……我的古……”老杜蠕动着嘴唇，然后发了疯地冲过去，对着那个被自己吓得手足无措失魂落魄的朋友就是一顿轻拢慢捻摸复挑。
“疼疼疼疼我的腰……”老头挣脱老杜的熊抱，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老杜揉着屁股嘿嘿直笑：“古古，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愿意原谅我了。”
“然而并没有。”老头傲娇地把头一扭，“我就是没钱了，出来摆个摊挣点生活费。”
“为什么？为什么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你还是不肯原谅我？难道我们之间几十年的基情还比不上你那个才带了两年的小江克吗？真的，我疼，我这儿疼。”老杜摸着胸口，痛心疾首地说。
可是老头显然不吃他这一套。“你给我滚一边拉去！你做的好事让我怎么原谅你！”
“古古
，我说了多少遍，最终给江克判刑的是会长，我也没办法啊。”
“哦，合着你这个副的就是一摆设，对吧？”
老杜先是点点头，再是摇摇头。“也对，也不对，最起码你雇人劫囚车的事我帮你瞒住了，不然你以为你犯了这么大的事还能在这儿悠哉悠哉地指我鼻子骂我吗？”他一脸幽怨地看着老头。“你一点儿都不知道理解人家的难处。”
老头叹了口气：“理不理解也无所谓了。劫囚车的人告诉我他们被一群神秘人袭击，江克现在下落不明，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我……我对不起他。”
老杜顺其自然地摸上了老头的手，轻声说：“古古，你不要这么说，你并不欠他什么。”
“三天不见，你是抠着嗓子眼让人恶心。”老头无情地抽出手，“可他是我的徒弟，又是我的组员，我亲自拉他做了恶魔猎人。不管他出了什么事，我都难辞其咎。”
“这话也不错。你是他的导师，他跟恶魔做交易，你自然逃不脱干系。本来会长是打算连你一起惩治的，要不是我拼了命地替你说好话……古古，你自己都差点自身难保竟然还敢雇佣那些赏金猎人去劫囚车，你……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老杜的语气里带着埋怨。
“老杜，”老头说，“你我都知道江克死不得。”
老杜点着头：“是，你知道我知道，会长也知道。可那又怎么样，越是死不得越得死。江克的身份一旦泄露出去让更多人知道，整个恶天猎都得乱！”
“所以我们当初才破例把他招进来！”老头的声音有点大，“我怕的就是这个。会长那个笨蛋光想着斩草除根，他就压根没想过一旦适得其反江克没死……或者干脆更糟糕的是被恶魔掺和一脚告诉了江克所有的事情……我想都不敢想！”
“你应该想。”老杜淡淡地说。
“什么？”老头没明白他的话啥意思。
“越是不敢想的事就越会发生。”
“什……么？”老头这回其实明白了老杜的意思，但他不愿意相信。他希望自己明白错了。
老杜深深地望了一眼老头：“江克没死。那天袭击你的人劫走囚车的，是恶魔。他加入了恶魔。他回去了。”
咔嚓——
那张可怜的破马扎终于还是没能经受住老头
的屁股考验，散架了；老头也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头坐得稳，尽管屁股疼到面目狰狞，可他依然一动不动。
“你……你怎么知道的？”
“炙天使回归了。她亲眼所见。哦对了，听说炙天使之前是江克的房东，你或许见过……呵呵，世界上竟然真有这种巧外婆给巧开门——巧到她姥姥家的事发生。”
老头没说话。他就那样低着头坐在地上。
老杜蹲在他旁边，除了叹气就是摇头。
2
早上的阳光逐渐变得强烈，广场上的人也开始渐渐散去。
一个头上没几根毛还梳得整整齐齐的、一只手背着一只手提着鸟笼逗鸟、走起路来架势像是特喵的省长巡视一样的老家伙从他们面前走过，然后又倒退着停了下来。
“哟，这不老杜嘛，今儿个咋不去跟着那些娘们抢便宜鸡蛋了？哦哦，搁这安慰男朋友呢，怪不得……啧啧啧，魅力大就是好，男女通杀。”
老杜微微一笑：“你说错了，不是男女通杀，是男女捅插。我插——你妈。”
“哎，老杜，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这么骂人呢？一点都没礼貌。”
“要礼貌是吗？好啊，你听好了……”老杜清了清嗓子，“我插您妈——够礼貌了吗？”
“这听上去就舒服多了。”老家伙装模做样地说。边说心里还挺纳闷，暗想怎么往常跟老杜开玩笑都没事，今天这是咋地了。
作为一个活了七八十年还身体健康的老不死的，这老家伙还是有点眼力见的。当他从老杜的眼睛里看到了只有冷冰冰的要杀人的目光时，瞬间明白了老杜心情不好，就像个火药桶处在爆发的边缘。自己现在可不想、也不敢去当那根导火线，只能笑呵呵地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灰溜溜地跑了。而且随着鸟笼里的鸟急促的叫声跑得越来越快。
老杜看着那老家伙的背影，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当他再回过头之时，老头已经消失不见了，就只剩下地上那块给人算命的破布和上面那写着极其欠揍的一句话：
算命大仙丁尼古，算对了你给钱我享福，算错了你还得给钱怪你自己命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