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1
我是在剧烈的晃动中脑袋撞到玻璃窗上才醒来的。醒来时外面正下着小雨。
淅沥沥的雨滴纷纷拍打在我乘坐的特快轻轨的车窗上，留下一道道雨痕。窗外快速退去的风景也已经从下城区单调乏味的矮小平房变成了奥斯魔德区霓虹遍布的高楼大厦。
巨大的液晶显示器在一幢幢摩天大楼的表面重复播放着由美女主持人说的一遍又一遍“科技改变未来、义体创造新生”的标语。
我站起来伸个懒腰，去上了趟厕所，回来时特快轻轨也到了站。
被人群夹带着到出站口，要出示通行证。
此通行证并非车票。
车票没有可以补，通行证没有是进不了其他高等区域的，是要被“遣返”的。
我应该说过（也可能没说过；或者说了但没记得），魔都是天堂，也是地狱，更是一座崇尚等级制度且制度森严的城市。它一共被划分成了八个区域：下城区、上城区、奥斯魔德区、撒旦区、乌利尔区、撒拉弗区、裂缝区和凤凰城。
这八个区排名不分先后，只分等级高低。从低等区域到高等区域，必须要有通行证；反之，从高等区域到低等区域……人家得是有多闲才愿意屈尊到咱这穷乡僻壤德地界上啊，只要他们愿意，偶尔来此下乡郊游也说不定。而且除了魔都的市长，每个区域都有一个独立的负责人头头掌管。金字塔结构谈不上，大约就是咱们初中时学的“天子分封制”。
总而言之，怎么能体现他们这些人的高贵他们便怎么制定规矩，丝毫不会顾及我这种下等屌丝的想法。
不过好在我提前找丁尼古借了他的通行证，这才得以顺利通过，进入奥斯魔德区。你别说，我这不靠谱的上司倒挺有本事，明明是个无业游民大神棍，竟然也能申请下来通行证，真让我怀疑丫的那些审核人是不是用屁股办事。幸亏这通行证还不是实名制，不然我可就得被当成偷渡人员吃牢饭了。
当然，丁尼古这老东西出于谨慎还问我要通行证去奥斯魔德区干嘛。我自然不会告诉他我要去cdpk偷东西，只说查到抢老子项坠的女恶魔可能会在那里。
事实上我跟卡萝尔的关系没人知道，我背着丁尼古和上面偷偷跟有些个恶魔关系密切他们也不知道。我是半路才上恶魔猎人这条船的。再说我本质上是人类，猎人血脉不纯正。所以从这一点感性地看吧，我稍微不敬业、没有职业操守也是情有可原。
走出车站，身后已经有十几个因为没有通行证而只能抱头蹲在路边等待惩治的人了，或妇孺，或老人。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神特喵上层优越感，都特喵是万恶之源。
叫了辆车，我去到了cdpk的公司所在地。
“师傅，麻烦
开发票，我要报销的。”我对司机大哥说。
拿了发票下了车，我朝着面前的巨型建筑啧啧感叹。
cdpk的公司是在一座有着接近百层的摩天建筑里。数不清的无人侦察机时刻环绕在它的四面，每一面都有一块硕大的显示屏实时播放着其研发的各种黑科技。似乎这早已被默认成为了奥斯魔德区的一个景点，每一个前来旅游的人都要合影留念。
在帮完一对从下城区过来度蜜月的小夫妻拍了几张照之后，我先去了旁边的一家酒吧，在酒保诧异的目光下坚持点了一杯牛奶，然后找了个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下，边喝牛奶边观察。
现在是傍晚，天不热，还有风，街上车水马龙……看样子我得等到cdpk的员工下了班才好行动了。
正好，趁这段时间整理一下计划，看有没有漏洞。
来之前卡萝尔已经告诉了我，我需要进入cdpk先找到他们的内部结构图纸，看看研发中心在几层，然后再去研发中心偷苏锐让我偷的东西，是一种由cdpk自主研发的芯片的样品。具体有什么用我没问，不过就算问了肯定也不会告诉我。我也懒得猜。科技这玩意儿呢，对谁都有利，也对谁都有害。既然卡萝尔和苏锐她们如此费劲周折地想拿到这什么晶片，想必是利大于害。至于害的是谁，我不是很在乎。毕竟我只是个普通人，也是个正在实习期的不起眼的恶魔猎人，跟恶魔也没深仇大恨，纯粹是当份工作、糊口来做。虽然在我脑子里那少的可怜的关于两者的历史中，恶魔和恶魔猎人的战争持续了几千年，但不也啥事都没有嘛，恶魔仍然没死绝，恶魔猎人也没什么辉煌的记载，人类社会该发展发展，该进步进步，老子该混日子混日子。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地球离了谁都照样公转自转，谁也别拿自己当瓣蒜。
挺好。
2
当我喝完了牛奶想要问服务员能不能免费续杯的时候，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忽地坐到了我的面前。
我并不认识这个三十多岁，长着一副苦瓜脸的男人，有点懵，笑着问他：“长官，有事吗？怎么在奥斯魔德区续杯牛奶也犯法吗？”
“你从哪儿来的？”苦瓜脸没理会我开的玩笑。
“呃……下城区。”
“来干嘛？”
“呃……旅游。”
“通行证给我看一下。”
“你证件给我看一下。”
苦瓜脸眯着眼睛看我。我也眯着眼睛看他。
我们交换了证件，没什么问题——主要是我也看不出真假来。
苦瓜脸把我的通行证还给我，然后盯着我不说话。
我操，奥斯魔德区的警察都这么嚣张跋扈的嘛？我心里很不爽。我还没犯法，我不怕警察，我也尊重警察。但如果他们很没礼貌的话，老子也不是什么善茬。
“阿sir，没什么问题的话你就走吧，我牛奶都酸了。”我阴阳怪气地说。
苦瓜脸看着我，突然冷笑：“你是恶魔猎人。”
哎呦喂，敢情这是碰到同行了啊。
“你也是？好巧哦。”
“我从你下车开始就注意到你了。”
“是吗？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我想做的事还没做，你来早了。”
“奥斯魔德区不是你这种下城区的猎人能来的地方。”
“为啥嘞？我只是来观光旅游的，放心，不会抢你饭碗。”
“哼，连恶魔项坠都没有，你就一实习猎人，你也配？”苦瓜脸站起来，用手指着我。
特喵的，老子最讨厌别人指着我。
我抓住他的手指用力一 掰。特喵的苦瓜脸力气还挺大，我没掰动，还被他一下子抽出来，然后反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按在桌子上。我挣扎，把牛奶杯碰掉，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服务员听到动静朝我们走来。但在看到苦瓜脸穿着警服，他又迟疑了，拐个弯，到另一边去了。
“我警告你，这里是我的地盘，你老实点，少耍花招。再让我看见的话，让你蹲局子。”苦瓜脸加大了手劲，疼得老子龇牙咧嘴。
“疼疼疼疼疼……你地盘你地盘，你吃苦瓜你老大，听你的听你的，轻一点啊我操。”
“算你识相。”苦瓜脸松开手，“服务员，再给他倒杯牛奶……小子，这杯不要钱，好好享受你在奥斯魔德区的最后一杯吧。”
说完他就趾高气扬地走了。当然在我看来，他的姿势更像是在“滚”、像是在“爬”！我不管，我是主角，他是傻叉。
我揉着脖子——我这又白又长的玉颈啊。嘶，真疼——cnm的神经病吧，老子招你惹你了，力气大你挑大粪去啊。我好委屈，好想哭。怪不得老子怂，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特喵的，就先让你猖狂猖狂，总有一天老子要弄死你。我恨恨地发着誓。
看到服务员端着牛奶慢慢朝我走来，我幽怨地怒吼道：“牛奶打包，带走！”都怪你都怪你，谁叫你不过来救我的！
拿上牛奶，我背着包，灰溜溜地出了酒吧，往马路牙子上一蹲。
随着天越来越黑、灯越来越亮、享受夜生活的人越来越多、老子挨了一顿打才换来的牛奶越来越少，我调整了一下爆炸的心态，向着cdpk的大楼，步伐坚定地走去。
（本章完）
我是在剧烈的晃动中脑袋撞到玻璃窗上才醒来的。醒来时外面正下着小雨。
淅沥沥的雨滴纷纷拍打在我乘坐的特快轻轨的车窗上，留下一道道雨痕。窗外快速退去的风景也已经从下城区单调乏味的矮小平房变成了奥斯魔德区霓虹遍布的高楼大厦。
巨大的液晶显示器在一幢幢摩天大楼的表面重复播放着由美女主持人说的一遍又一遍“科技改变未来、义体创造新生”的标语。
我站起来伸个懒腰，去上了趟厕所，回来时特快轻轨也到了站。
被人群夹带着到出站口，要出示通行证。
此通行证并非车票。
车票没有可以补，通行证没有是进不了其他高等区域的，是要被“遣返”的。
我应该说过（也可能没说过；或者说了但没记得），魔都是天堂，也是地狱，更是一座崇尚等级制度且制度森严的城市。它一共被划分成了八个区域：下城区、上城区、奥斯魔德区、撒旦区、乌利尔区、撒拉弗区、裂缝区和凤凰城。
这八个区排名不分先后，只分等级高低。从低等区域到高等区域，必须要有通行证；反之，从高等区域到低等区域……人家得是有多闲才愿意屈尊到咱这穷乡僻壤德地界上啊，只要他们愿意，偶尔来此下乡郊游也说不定。而且除了魔都的市长，每个区域都有一个独立的负责人头头掌管。金字塔结构谈不上，大约就是咱们初中时学的“天子分封制”。
总而言之，怎么能体现他们这些人的高贵他们便怎么制定规矩，丝毫不会顾及我这种下等屌丝的想法。
不过好在我提前找丁尼古借了他的通行证，这才得以顺利通过，进入奥斯魔德区。你别说，我这不靠谱的上司倒挺有本事，明明是个无业游民大神棍，竟然也能申请下来通行证，真让我怀疑丫的那些审核人是不是用屁股办事。幸亏这通行证还不是实名制，不然我可就得被当成偷渡人员吃牢饭了。
当然，丁尼古这老东西出于谨慎还问我要通行证去奥斯魔德区干嘛。我自然不会告诉他我要去cdpk偷东西，只说查到抢老子项坠的女恶魔可能会在那里。
事实上我跟卡萝尔的关系没人知道，我背着丁尼古和上面偷偷跟有些个恶魔关系密切他们也不知道。我是半路才上恶魔猎人这条船的。再说我本质上是人类，猎人血脉不纯正。所以从这一点感性地看吧，我稍微不敬业、没有职业操守也是情有可原。
走出车站，身后已经有十几个因为没有通行证而只能抱头蹲在路边等待惩治的人了，或妇孺，或老人。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神特喵上层优越感，都特喵是万恶之源。
叫了辆车，我去到了cdpk的公司所在地。
“师傅，麻烦
开发票，我要报销的。”我对司机大哥说。
拿了发票下了车，我朝着面前的巨型建筑啧啧感叹。
cdpk的公司是在一座有着接近百层的摩天建筑里。数不清的无人侦察机时刻环绕在它的四面，每一面都有一块硕大的显示屏实时播放着其研发的各种黑科技。似乎这早已被默认成为了奥斯魔德区的一个景点，每一个前来旅游的人都要合影留念。
在帮完一对从下城区过来度蜜月的小夫妻拍了几张照之后，我先去了旁边的一家酒吧，在酒保诧异的目光下坚持点了一杯牛奶，然后找了个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下，边喝牛奶边观察。
现在是傍晚，天不热，还有风，街上车水马龙……看样子我得等到cdpk的员工下了班才好行动了。
正好，趁这段时间整理一下计划，看有没有漏洞。
来之前卡萝尔已经告诉了我，我需要进入cdpk先找到他们的内部结构图纸，看看研发中心在几层，然后再去研发中心偷苏锐让我偷的东西，是一种由cdpk自主研发的芯片的样品。具体有什么用我没问，不过就算问了肯定也不会告诉我。我也懒得猜。科技这玩意儿呢，对谁都有利，也对谁都有害。既然卡萝尔和苏锐她们如此费劲周折地想拿到这什么晶片，想必是利大于害。至于害的是谁，我不是很在乎。毕竟我只是个普通人，也是个正在实习期的不起眼的恶魔猎人，跟恶魔也没深仇大恨，纯粹是当份工作、糊口来做。虽然在我脑子里那少的可怜的关于两者的历史中，恶魔和恶魔猎人的战争持续了几千年，但不也啥事都没有嘛，恶魔仍然没死绝，恶魔猎人也没什么辉煌的记载，人类社会该发展发展，该进步进步，老子该混日子混日子。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地球离了谁都照样公转自转，谁也别拿自己当瓣蒜。
挺好。
2
当我喝完了牛奶想要问服务员能不能免费续杯的时候，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忽地坐到了我的面前。
我并不认识这个三十多岁，长着一副苦瓜脸的男人，有点懵，笑着问他：“长官，有事吗？怎么在奥斯魔德区续杯牛奶也犯法吗？”
“你从哪儿来的？”苦瓜脸没理会我开的玩笑。
“呃……下城区。”
“来干嘛？”
“呃……旅游。”
“通行证给我看一下。”
“你证件给我看一下。”
苦瓜脸眯着眼睛看我。我也眯着眼睛看他。
我们交换了证件，没什么问题——主要是我也看不出真假来。
苦瓜脸把我的通行证还给我，然后盯着我不说话。
我操，奥斯魔德区的警察都这么嚣张跋扈的嘛？我心里很不爽。我还没犯法，我不怕警察，我也尊重警察。但如果他们很没礼貌的话，老子也不是什么善茬。
“阿sir，没什么问题的话你就走吧，我牛奶都酸了。”我阴阳怪气地说。
苦瓜脸看着我，突然冷笑：“你是恶魔猎人。”
哎呦喂，敢情这是碰到同行了啊。
“你也是？好巧哦。”
“我从你下车开始就注意到你了。”
“是吗？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我想做的事还没做，你来早了。”
“奥斯魔德区不是你这种下城区的猎人能来的地方。”
“为啥嘞？我只是来观光旅游的，放心，不会抢你饭碗。”
“哼，连恶魔项坠都没有，你就一实习猎人，你也配？”苦瓜脸站起来，用手指着我。
特喵的，老子最讨厌别人指着我。
我抓住他的手指用力一 掰。特喵的苦瓜脸力气还挺大，我没掰动，还被他一下子抽出来，然后反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按在桌子上。我挣扎，把牛奶杯碰掉，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服务员听到动静朝我们走来。但在看到苦瓜脸穿着警服，他又迟疑了，拐个弯，到另一边去了。
“我警告你，这里是我的地盘，你老实点，少耍花招。再让我看见的话，让你蹲局子。”苦瓜脸加大了手劲，疼得老子龇牙咧嘴。
“疼疼疼疼疼……你地盘你地盘，你吃苦瓜你老大，听你的听你的，轻一点啊我操。”
“算你识相。”苦瓜脸松开手，“服务员，再给他倒杯牛奶……小子，这杯不要钱，好好享受你在奥斯魔德区的最后一杯吧。”
说完他就趾高气扬地走了。当然在我看来，他的姿势更像是在“滚”、像是在“爬”！我不管，我是主角，他是傻叉。
我揉着脖子——我这又白又长的玉颈啊。嘶，真疼——cnm的神经病吧，老子招你惹你了，力气大你挑大粪去啊。我好委屈，好想哭。怪不得老子怂，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特喵的，就先让你猖狂猖狂，总有一天老子要弄死你。我恨恨地发着誓。
看到服务员端着牛奶慢慢朝我走来，我幽怨地怒吼道：“牛奶打包，带走！”都怪你都怪你，谁叫你不过来救我的！
拿上牛奶，我背着包，灰溜溜地出了酒吧，往马路牙子上一蹲。
随着天越来越黑、灯越来越亮、享受夜生活的人越来越多、老子挨了一顿打才换来的牛奶越来越少，我调整了一下爆炸的心态，向着cdpk的大楼，步伐坚定地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