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招兵岂是举手事
杨衍命令下了后不久，以江贺为主的亲兵们立即征调来了二百名黄得功家丁营内的士，这些精米肉面喂养出来的家丁排列成行小跑进了战俘营，一个个战士顶盔带甲好不威风，瞬间就将原本战俘营内的看守士兵们给比了下去。
而李衡在内的降卒们也瞬间安静了下去，那些穿着铁甲的战士们他们认识，正是那日将自己杀得丢盔弃甲的黄闯子家丁！
张述躲在一旁的草地上，沉吟道“这书生能叫来黄得功家丁营的人，看起来绝不是普通人，恐怕是黄闯子派来给自己挑人的。”
李衡舔了舔因为缺水而干裂开来的嘴唇，轻声道“能被挑中的话，咱们就离富贵近了。”
张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扭动了下身子，并且将袖子往上捋到肩膀处，露出来自己那勉强能够看出肌肉轮廓的胳膊。
李衡见张述的动作，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跟着站起身来重复起了张述的动作。
一旁的战俘们大都认识这俩人，其中一个胡子拉碴的汉子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你这两个怂瓜莫不是想要卖屁股给黄闯子玩？丢人的东西。”
李衡瞪了一眼那汉子，轻蔑道“就老子这身腱子肉你有么？就在这跟我吵嘴。”
汉子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将自己那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囚衣脱了下来露出一身古铜色的横练腱子肉，骂道“你爷爷我倒拔垂杨柳的时候你怕是还在喝奶。”
张述见汉子一身肌肉当时就乐了，笑骂道“刘蛮子你深藏不露啊。”汉子冷哼一声，显然对这两个想要卖屁股的兄弟没什么好感，不过此时心中也痛快不少，至少自己这身横练的腱子肉得到了别人的赞美，饿死之前还能舒一下心。
杨衍眯眼看向那三个鹤立鸡群的兄贵，对一旁的亲兵问道“那三个汉子看起来挺能打，把他们叫过来问问。”
名叫齐岳的亲兵微微一愣，朝着三人的方向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们过来。
看到这一幕张述露出得意神色，和李衡对视了一眼，又冲着刘蛮子道“看见没，那书生叫我们过去呢，以后吃到肉了可别忘了老哥我。”
刘蛮子先是一愣，随即露出厌恶之色，没想到那书生口味还真重，自己这种铮铮铁汉子都下得去手。
心里虽然十分嫌弃，但是刘蛮子也不敢多作废话，就算是当兔子，也比在这挨饿吃土要强。
他温声骂道“老子欠你一个恩情就是，有机会必定还了。”
对于刘蛮子的信誓旦旦张述颇为得意，能让刘蛮子欠一个恩情可不比上阵杀敌要容易半点。
三人很快一路小跑到了杨衍面前，由于三人都是从底层杀上来的百夫长，如今虽然落了魄可浑身上下仍是有一股若隐若现的戾气，绝不是一身破衣烂衫就能掩盖得住的。
杨衍面色沉着，打量着这三位在饿得只剩喘气功夫的战俘之中尤为显眼的三人，轻描淡写道“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可有妻儿老小在身。”
张述李衡本就是同村出来的，但是村子早已经化成灰烬，半点在世亲人也不曾有了，答起来自是毫无顾虑，立马道“李衡，开封府人氏，家中老小都死在了闯贼刀下，这世间再无半点亲人在世，光杆一条。这位是我兄弟张述，俺们一个村的，跟俺一样，整个村就剩下了俺们俩，没啥顾虑。”
一旁的张述沉声道“俺兄弟说得没错，闯贼围困开封把俺们村的人都给抓去当了苦力到开封城送死，不愿去的当场就杀了，整个村子除了俺俩再没人逃出来。”
对于二人的回答杨衍点了点头，不管是真是假，至少他们说的事情是真的，当年李自成围开封大半年周遭皆成焦土是不假的。他又看向面带犹豫的刘蛮子，轻声道“你呢？”
刘蛮子面色窘迫，挠了挠头，他是看出来了，面前这位大人是想挑选无父无母的亲卫，而自己这身腱子肉自然也是被这大人看在眼里的，只要答了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必然就能吃香喝辣。
可是……刘蛮子咬了咬牙，道“小人刘满仓，湖广德安府人士，家中有一老母但是有兄弟照顾，下无妻儿，无甚牵挂。”
杨临江微微额首，这汉子至少不肯为了升迁而把自己老母给说死了，还可造就；又问了三人在军中的职位，在杨衍看来面前三人的体格要比战俘营内的俘虏们好太多，甚至于和身边的黄帅亲兵不相上下，该不是普通人。
得到的答案不出杨衍所料，李衡和张述是左军郝效忠部的把总，刘满仓是金声恒部的把总，三人原先并不熟稔，只是一同沦落至战俘营后才搭上话。
把总，既百夫长，左良玉军中号拥兵八十万，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彼时明末没有地方能够长期养得起这么多的蝗虫。
但是根据后世推断也有二十万左右，不过皆是乌合之众；卖了孙传庭，烧了武昌府，功封宁南侯，可就是不敢和李自成正面对抗，面对南下的李自成大军宁愿发兵东进去和南明内斗，十足的窝里横。
而依照二十万人算，除去各种杂兵辅兵等等，真正的朝廷亲封的把总估摸着也要有几百个，因此在这一下碰到三个杨衍并不意外，如果没猜错的话一万多人的俘虏里千总估摸着也要有几个，甚至可能有参将这样的大鱼也躲在这也不一定。
杨衍对三人感官尚可，遂让他们跟着亲兵营前去划分俘虏优劣并且看着能不能抓上来一些鱼。
按照杨临江的要求，瘦弱不堪的不要，身高低于六尺的不要，年龄十五岁以下和三十岁以上的也不要，看上去就是人精的也不要，会使用鸟铳的可以稍微放低要求，但是看起来世故圆滑者一律不要。
张述对此有些抱怨，这条件也太挑了些，不说个子，这个至少一眼能够看出来个大概，而年龄上，现在整个俘虏营内一个个人饿得跟鬼一样，上哪分辨出年龄去？
江贺也有些难办，低声道“火铳兵一直金贵，要求是不是可以放低一些？”
杨衍当然也知道这些，而且鸟铳手也确实金贵，但是如果兵员素质跟不上，就像京师三大营之一的神机营那样放两枪就一哄而散，要之何用？
兵员素质高低和兵器技术高低在历史上碰撞极其多，在青铜器与铁器、热兵器与冷兵器的碰撞之中，一般都是执铁器者胜，执冷兵器者败。
但是需要注意的是，在很多次碰撞之中，科技优势者的战斗素质一般也是高的那一面，两者结合便是一加一大于二的算法。
如拿破仑的那句名言“两个马穆鲁克骑兵绝对能打赢三个法国骑兵；一百个法国骑兵与一百个马穆鲁克兵势均力敌；三百个法国骑兵大都能战胜三百个马穆鲁克兵；一千个法国骑兵总能打败一千五百个马穆鲁克兵。”
马穆鲁克是曾经战胜过蒙古铁骑的阿拉伯之星，其战斗力一直是中东骑兵的巅峰，他们有着精致的盔甲和火器以及如今贵如黄金的阿拉伯马作为坐骑，这使得他们在面对后来的欧洲骑兵时仍是具有极大的战斗力。
但是，他们在纪律上无法与现代化的骑兵相比，在战阵上无法与骑墙冲锋对抗，这让曾经名噪中东百年的马穆鲁克黯然地退出历史舞台。
同时退出的，还有骑射第一的蒙古骑兵，他们在八里河之战败于英法联军骑兵之手，他们甚至打不过殖民地的三哥骑兵。
而在西伯利亚和东欧，哥萨克和鞑靼、蒙古、突厥的骑兵也都死在了新时代的浪潮之中。
深谙纪律重要性的杨衍笑眯眯地对二人解释道“我训练的士兵是要去打仗，而不是和街头的青皮们群殴，不需要优秀的个人。”
张述听得皱眉，而江贺作为黄得功的亲兵熟悉军伍，则是默默点头，他依稀记得黄帅也说过类似的话，而面前这少年书生，则说得更为清楚些。
而李衡在内的降卒们也瞬间安静了下去，那些穿着铁甲的战士们他们认识，正是那日将自己杀得丢盔弃甲的黄闯子家丁！
张述躲在一旁的草地上，沉吟道“这书生能叫来黄得功家丁营的人，看起来绝不是普通人，恐怕是黄闯子派来给自己挑人的。”
李衡舔了舔因为缺水而干裂开来的嘴唇，轻声道“能被挑中的话，咱们就离富贵近了。”
张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扭动了下身子，并且将袖子往上捋到肩膀处，露出来自己那勉强能够看出肌肉轮廓的胳膊。
李衡见张述的动作，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跟着站起身来重复起了张述的动作。
一旁的战俘们大都认识这俩人，其中一个胡子拉碴的汉子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你这两个怂瓜莫不是想要卖屁股给黄闯子玩？丢人的东西。”
李衡瞪了一眼那汉子，轻蔑道“就老子这身腱子肉你有么？就在这跟我吵嘴。”
汉子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将自己那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囚衣脱了下来露出一身古铜色的横练腱子肉，骂道“你爷爷我倒拔垂杨柳的时候你怕是还在喝奶。”
张述见汉子一身肌肉当时就乐了，笑骂道“刘蛮子你深藏不露啊。”汉子冷哼一声，显然对这两个想要卖屁股的兄弟没什么好感，不过此时心中也痛快不少，至少自己这身横练的腱子肉得到了别人的赞美，饿死之前还能舒一下心。
杨衍眯眼看向那三个鹤立鸡群的兄贵，对一旁的亲兵问道“那三个汉子看起来挺能打，把他们叫过来问问。”
名叫齐岳的亲兵微微一愣，朝着三人的方向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们过来。
看到这一幕张述露出得意神色，和李衡对视了一眼，又冲着刘蛮子道“看见没，那书生叫我们过去呢，以后吃到肉了可别忘了老哥我。”
刘蛮子先是一愣，随即露出厌恶之色，没想到那书生口味还真重，自己这种铮铮铁汉子都下得去手。
心里虽然十分嫌弃，但是刘蛮子也不敢多作废话，就算是当兔子，也比在这挨饿吃土要强。
他温声骂道“老子欠你一个恩情就是，有机会必定还了。”
对于刘蛮子的信誓旦旦张述颇为得意，能让刘蛮子欠一个恩情可不比上阵杀敌要容易半点。
三人很快一路小跑到了杨衍面前，由于三人都是从底层杀上来的百夫长，如今虽然落了魄可浑身上下仍是有一股若隐若现的戾气，绝不是一身破衣烂衫就能掩盖得住的。
杨衍面色沉着，打量着这三位在饿得只剩喘气功夫的战俘之中尤为显眼的三人，轻描淡写道“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可有妻儿老小在身。”
张述李衡本就是同村出来的，但是村子早已经化成灰烬，半点在世亲人也不曾有了，答起来自是毫无顾虑，立马道“李衡，开封府人氏，家中老小都死在了闯贼刀下，这世间再无半点亲人在世，光杆一条。这位是我兄弟张述，俺们一个村的，跟俺一样，整个村就剩下了俺们俩，没啥顾虑。”
一旁的张述沉声道“俺兄弟说得没错，闯贼围困开封把俺们村的人都给抓去当了苦力到开封城送死，不愿去的当场就杀了，整个村子除了俺俩再没人逃出来。”
对于二人的回答杨衍点了点头，不管是真是假，至少他们说的事情是真的，当年李自成围开封大半年周遭皆成焦土是不假的。他又看向面带犹豫的刘蛮子，轻声道“你呢？”
刘蛮子面色窘迫，挠了挠头，他是看出来了，面前这位大人是想挑选无父无母的亲卫，而自己这身腱子肉自然也是被这大人看在眼里的，只要答了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必然就能吃香喝辣。
可是……刘蛮子咬了咬牙，道“小人刘满仓，湖广德安府人士，家中有一老母但是有兄弟照顾，下无妻儿，无甚牵挂。”
杨临江微微额首，这汉子至少不肯为了升迁而把自己老母给说死了，还可造就；又问了三人在军中的职位，在杨衍看来面前三人的体格要比战俘营内的俘虏们好太多，甚至于和身边的黄帅亲兵不相上下，该不是普通人。
得到的答案不出杨衍所料，李衡和张述是左军郝效忠部的把总，刘满仓是金声恒部的把总，三人原先并不熟稔，只是一同沦落至战俘营后才搭上话。
把总，既百夫长，左良玉军中号拥兵八十万，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彼时明末没有地方能够长期养得起这么多的蝗虫。
但是根据后世推断也有二十万左右，不过皆是乌合之众；卖了孙传庭，烧了武昌府，功封宁南侯，可就是不敢和李自成正面对抗，面对南下的李自成大军宁愿发兵东进去和南明内斗，十足的窝里横。
而依照二十万人算，除去各种杂兵辅兵等等，真正的朝廷亲封的把总估摸着也要有几百个，因此在这一下碰到三个杨衍并不意外，如果没猜错的话一万多人的俘虏里千总估摸着也要有几个，甚至可能有参将这样的大鱼也躲在这也不一定。
杨衍对三人感官尚可，遂让他们跟着亲兵营前去划分俘虏优劣并且看着能不能抓上来一些鱼。
按照杨临江的要求，瘦弱不堪的不要，身高低于六尺的不要，年龄十五岁以下和三十岁以上的也不要，看上去就是人精的也不要，会使用鸟铳的可以稍微放低要求，但是看起来世故圆滑者一律不要。
张述对此有些抱怨，这条件也太挑了些，不说个子，这个至少一眼能够看出来个大概，而年龄上，现在整个俘虏营内一个个人饿得跟鬼一样，上哪分辨出年龄去？
江贺也有些难办，低声道“火铳兵一直金贵，要求是不是可以放低一些？”
杨衍当然也知道这些，而且鸟铳手也确实金贵，但是如果兵员素质跟不上，就像京师三大营之一的神机营那样放两枪就一哄而散，要之何用？
兵员素质高低和兵器技术高低在历史上碰撞极其多，在青铜器与铁器、热兵器与冷兵器的碰撞之中，一般都是执铁器者胜，执冷兵器者败。
但是需要注意的是，在很多次碰撞之中，科技优势者的战斗素质一般也是高的那一面，两者结合便是一加一大于二的算法。
如拿破仑的那句名言“两个马穆鲁克骑兵绝对能打赢三个法国骑兵；一百个法国骑兵与一百个马穆鲁克兵势均力敌；三百个法国骑兵大都能战胜三百个马穆鲁克兵；一千个法国骑兵总能打败一千五百个马穆鲁克兵。”
马穆鲁克是曾经战胜过蒙古铁骑的阿拉伯之星，其战斗力一直是中东骑兵的巅峰，他们有着精致的盔甲和火器以及如今贵如黄金的阿拉伯马作为坐骑，这使得他们在面对后来的欧洲骑兵时仍是具有极大的战斗力。
但是，他们在纪律上无法与现代化的骑兵相比，在战阵上无法与骑墙冲锋对抗，这让曾经名噪中东百年的马穆鲁克黯然地退出历史舞台。
同时退出的，还有骑射第一的蒙古骑兵，他们在八里河之战败于英法联军骑兵之手，他们甚至打不过殖民地的三哥骑兵。
而在西伯利亚和东欧，哥萨克和鞑靼、蒙古、突厥的骑兵也都死在了新时代的浪潮之中。
深谙纪律重要性的杨衍笑眯眯地对二人解释道“我训练的士兵是要去打仗，而不是和街头的青皮们群殴，不需要优秀的个人。”
张述听得皱眉，而江贺作为黄得功的亲兵熟悉军伍，则是默默点头，他依稀记得黄帅也说过类似的话，而面前这少年书生，则说得更为清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