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从今再无齐圣使
锣鼓稍歇。张大贵与殷正轩、向腊生及随行兵勇，抢步上前，单腿跪地：“属下张大贵等，恭迎大都督！”街边迎候的乡绅大户，一齐躬身作揖：“恭迎覃大都督！”覃声鸾赶紧翻身下马，拉起张大贵，道声辛苦，又对乡绅大户团团一揖，连声说道：“谢谢各位，谢谢各位！”
冯福自与覃声鸾早已熟悉不过，舒老板和徐先生与覃声鸾也算是老熟人。当初，覃声鸾扮做货郎，游历官店口时，就住在舒老板的八方客战，向腊生老爹中风时，又是舒老板带着覃声鸾与向腊生，深夜敲开徐先生的回春堂店铺，抓药救人。
三人一齐上前，深鞠一躬：“当日在官店口，只猜想覃公子绝非常人，却没想到竟是天运大军都督，我等若有不周之处，万望大都督海涵！”
“哪里哪里，您几位与我都是故交，当初在官店口时，对覃某多有关照，覃某十分感激呢。”覃声鸾赶紧托住冯福等人说道：“今儿大军初到，军中俗务缠身，改日再与各位叙旧，大家也都请回吧。”说罢转身吩咐武魁：“传令下去，大军直接进驻云盘岭，不得骚扰乡邻，不得影响商贾贸易，违者军规处置。”
锣鼓声再起，街口两旁，一边树上吊着一挂万字鞭，随着鼓乐阵阵，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今日是单日子，官店口不逢场，但比逢场日热闹多了。近几月，云盘岭上白莲军，在街市搭棚施粥，又动员财主大户，捐献粮食周济乡民，颇得民心。今日上午，张大贵派人鸣锣通知，天运大军进驻官店口，三乡五里的百姓奔走相告，赶赴街市，原本不宽的青石板道路，摩肩接踵人满为患，以至于队伍近到跟前，乡民才自觉两边分开，勉强挤出可容两三人并行的巷道，让大军通行。覃声鸾众人牵马穿街而行，不时向两旁人群抱拳，点头微笑，人群中便爆出一阵欢呼：“恭迎覃大都督，恭迎天运大军！”
足足大半个时辰，队伍才全部穿过街市，进入云盘岭寨中。
官店口这是第一次过兵，听老辈人说起过八大王张献忠屠川往事，闻之色变，说过兵如过水，生灵涂炭百姓遭殃，没想到白莲军秩序井然，秋毫无犯，全不是想象中的情形。
覃声鸾沿着云盘岭营寨巡视一遭，布局规整井井有条，有些营寨明显是这两天抢建的，甚是意外。原来，当初武魁率众攻下石斗坪后，按照行前覃声鸾之命，在云盘岭扎营，殷正轩当抢犯前就是能工巧匠，对木工石匠极为内行，协助张大贵，就着山势道路，因势利导巧妙布置。
大营建在山顶，半山腰坡缓处分散建造四五处兵营，东南西北设置四处哨卡。山顶大营与各兵营之间，兵营与兵营之间，砍伐树木荆棘，连接道路寨寨沟通。大寨、钱粮库、兵营、哨卡，均搭建瞭望塔，旗语传递消息，下达命令。这两天张大贵与殷正轩又率众日夜抢工，把原有几处
兵营扩大，再新建了三处营寨，才使今日猛增一千多人马，也勉强能够容纳。
武魁是瓦岗新营副都督，又是官店先锋营先锋，山上一切人等，均可号令指挥，加之对营寨布置及此次上山大军情况都心中有数，覃声鸾便吩咐武魁与殷正轩，负责分拨营寨，将各路人马临时安顿歇息，待各路头领军中会议，划定防区后再行调整。
覃声鸾则与齐莺儿、张罗汉、刘顺等，由张大贵带领，先去山顶大营等候。
刚到半山，忽见人影一闪，几个人躲在一块大石头后窃窃私语。覃声鸾何许人也，就在那人影一闪之间，便已看清，倒似是当初街市上闹事的痞子，记得冯秋云叫他王小四，便试着喝了一声：“王小四，你等鬼鬼祟祟做什么，还不赶快出来？”
喝声之后，从大石头后焉焉走出四五个人，前面的正是王小四与赵小六。几个人到覃声鸾面前跪下，战战兢兢说道：“叩见大都督！去年街市上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都督，罪该万死！”
覃声鸾转身看看张大贵，张大贵回道：“这几个都是街市附近之人，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曾被属下教训过几次，先锋营进驻云盘岭后，他们也报名从军，军中正是用人之际，他们又是街市附近的人，有时候办起事来方便一些，属下便做主把他们收下了，让王小四跟着属下跑腿，赵小六几个随殷正轩筹粮。既然他几个与大都督有旧怨，那就听凭大都督处置！”
“哦！既然信奉白莲入我大军，今后就是兄弟，过去之事不要再提，王小四赵小六，你们起来吧！”覃声鸾摆摆手，王小四等正要起身，却听覃声鸾又说道：“不过，本都督有言在先，你等从今往后只要严守教义军规，努力上阵杀敌，自是覃某的好兄弟，还可立功受奖。但若是依旧恶习不改，借白莲之威来欺压百姓，那便怪不得本都督严厉惩处！”
王小四等人还没完全起身，听见这话赶紧重新跪下，口中连称不敢，再磕了几个头，见覃声鸾摆手示意，才爬起身来垂手站立在路边，目送大都督一行。
覃声鸾突然想起一事，又问道：“张大哥，刚刚只是初略看了个大概，各处兵营内部，一应设施情况如何？”
“回禀都督，各处兵营之中，灶台锅盆都已准备齐备，营房里都搭有通铺，上面用包谷梗子或稻草铺垫，只是还缺些棉絮铺盖之类。好在云盘岭虽地处高山，到了这个季节倒也不太冷了，晚上把军衣搭一下肚子，也不会着凉。”张大贵回道。
不多时，武魁、殷正轩安排停当回到大寨莲花堂。
覃声鸾在堂上居中太师椅上落座，左手齐莺儿，以下是张罗汉，刘顺，右手武魁，以下是张大贵，殷正轩，各大小头目，在刘顺、殷正轩之下依次坐定。
“各位兄弟，薄刀梁子一战，本为解邬
阳关先锋营之围，众兄弟一道，同心协力，不仅使独孤山上三百多弟兄成功脱困，更是在薄刀梁子下歼敌近千，乌有仁侥幸逃得性命。张罗汉受困坚守绝地反击在先，扁担山断敌退路在后；刘顺舍命突围禀报军情，又率众诱敌西援，使独孤山北面敌军势弱，大军得以破围成功；武魁接令后长途急行，按时伏兵薄刀梁子；张大贵与殷正轩留守云盘岭，连夜抢建营寨，又鼓动乡邻迎接大军壮我军威；其他人等，均能恪尽职守上下用命。各位的功劳都将纪录在册，报请大元帅嘉奖。在此，本都督先恭喜各位。”覃声鵉说罢，起身抱拳，行过一礼。
众人赶紧起身，一齐说道：“全仗都督智计过人指挥有方，我等不敢居功！”
“各位，这位是圣教襄阳堂莲花使者齐莺儿，是我夷水堂总护法的干姑娘，也是本都督八拜之交的义妹，昨日里在石桩坪已有不少兄弟见过。”覃声鵉把手往齐莺儿这边一伸。
众人再次起立，齐声道：“见过齐圣使！”
“齐莺儿在此谢谢各位兄弟！”齐莺儿起身向大家抱拳，含泪说道：“满清鞑子侵占我汉家江山，奴役我汉家百姓，荼毒天下人之肝脑，离散天下人之子女。我大哥襄阳堂堂主齐林，干妈夷水堂总护法，均惨死在官府屠刀之下。齐莺儿奉襄阳义军总指挥王聪儿之命，前来联络天运军覃大元帅，现今任务已完成。齐莺儿在此请求，留在天运大军中，与各位兄弟一道，追随义兄奋勇杀敌，为大哥，为干妈，为阵亡兄弟们报仇！”
“好，好！”众人一齐叫好，武魁叫的最起劲。
覃声鸾沉思片刻，说道：“你与我同为圣教莲花使，在襄阳义军中地位尊崇，但入我天运大军后，便需抛开莲花使之身份，成为瓦岗新营旗下一员，听从命令服从指挥，你可要想清楚！”
“心甘情愿效命天运大军！”齐莺儿朗声应答，又莞尔一笑：“今日之后再无齐圣使，一切听从都督将令！”
“既如此，你就就留在营中，与各位兄弟并肩杀敌。”覃声鵉顿了顿，抬高声音说道：“此前，有一些穷苦人家的姑娘，还有流民中的女子，要求加入大军，但因不好安置便没有接受。既然义妹留在此处，那就拨出一处专门兵营，由你创建女兵队，除了接受女子参军外，把军中女眷也组织起来，既可战时救治伤员，又可上阵杀敌，如何？”
“属下遵命！”齐莺儿双手抱拳应道。
“好，自今日起，云盘岭改称营盘岭。在我营盘岭上，不分先来后到，不分远近亲疏，皆为兄弟，只要奋勇杀敌，就能建功立业。”覃声鸾说到此处，话锋一转，沉声说道：“不过，在这里还有几句话，覃某以新营都督之名，要向各位早说明白！”
众人一惊，赶紧起立：“请都督训示！”
（本章完）
冯福自与覃声鸾早已熟悉不过，舒老板和徐先生与覃声鸾也算是老熟人。当初，覃声鸾扮做货郎，游历官店口时，就住在舒老板的八方客战，向腊生老爹中风时，又是舒老板带着覃声鸾与向腊生，深夜敲开徐先生的回春堂店铺，抓药救人。
三人一齐上前，深鞠一躬：“当日在官店口，只猜想覃公子绝非常人，却没想到竟是天运大军都督，我等若有不周之处，万望大都督海涵！”
“哪里哪里，您几位与我都是故交，当初在官店口时，对覃某多有关照，覃某十分感激呢。”覃声鸾赶紧托住冯福等人说道：“今儿大军初到，军中俗务缠身，改日再与各位叙旧，大家也都请回吧。”说罢转身吩咐武魁：“传令下去，大军直接进驻云盘岭，不得骚扰乡邻，不得影响商贾贸易，违者军规处置。”
锣鼓声再起，街口两旁，一边树上吊着一挂万字鞭，随着鼓乐阵阵，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今日是单日子，官店口不逢场，但比逢场日热闹多了。近几月，云盘岭上白莲军，在街市搭棚施粥，又动员财主大户，捐献粮食周济乡民，颇得民心。今日上午，张大贵派人鸣锣通知，天运大军进驻官店口，三乡五里的百姓奔走相告，赶赴街市，原本不宽的青石板道路，摩肩接踵人满为患，以至于队伍近到跟前，乡民才自觉两边分开，勉强挤出可容两三人并行的巷道，让大军通行。覃声鸾众人牵马穿街而行，不时向两旁人群抱拳，点头微笑，人群中便爆出一阵欢呼：“恭迎覃大都督，恭迎天运大军！”
足足大半个时辰，队伍才全部穿过街市，进入云盘岭寨中。
官店口这是第一次过兵，听老辈人说起过八大王张献忠屠川往事，闻之色变，说过兵如过水，生灵涂炭百姓遭殃，没想到白莲军秩序井然，秋毫无犯，全不是想象中的情形。
覃声鸾沿着云盘岭营寨巡视一遭，布局规整井井有条，有些营寨明显是这两天抢建的，甚是意外。原来，当初武魁率众攻下石斗坪后，按照行前覃声鸾之命，在云盘岭扎营，殷正轩当抢犯前就是能工巧匠，对木工石匠极为内行，协助张大贵，就着山势道路，因势利导巧妙布置。
大营建在山顶，半山腰坡缓处分散建造四五处兵营，东南西北设置四处哨卡。山顶大营与各兵营之间，兵营与兵营之间，砍伐树木荆棘，连接道路寨寨沟通。大寨、钱粮库、兵营、哨卡，均搭建瞭望塔，旗语传递消息，下达命令。这两天张大贵与殷正轩又率众日夜抢工，把原有几处
兵营扩大，再新建了三处营寨，才使今日猛增一千多人马，也勉强能够容纳。
武魁是瓦岗新营副都督，又是官店先锋营先锋，山上一切人等，均可号令指挥，加之对营寨布置及此次上山大军情况都心中有数，覃声鸾便吩咐武魁与殷正轩，负责分拨营寨，将各路人马临时安顿歇息，待各路头领军中会议，划定防区后再行调整。
覃声鸾则与齐莺儿、张罗汉、刘顺等，由张大贵带领，先去山顶大营等候。
刚到半山，忽见人影一闪，几个人躲在一块大石头后窃窃私语。覃声鸾何许人也，就在那人影一闪之间，便已看清，倒似是当初街市上闹事的痞子，记得冯秋云叫他王小四，便试着喝了一声：“王小四，你等鬼鬼祟祟做什么，还不赶快出来？”
喝声之后，从大石头后焉焉走出四五个人，前面的正是王小四与赵小六。几个人到覃声鸾面前跪下，战战兢兢说道：“叩见大都督！去年街市上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都督，罪该万死！”
覃声鸾转身看看张大贵，张大贵回道：“这几个都是街市附近之人，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曾被属下教训过几次，先锋营进驻云盘岭后，他们也报名从军，军中正是用人之际，他们又是街市附近的人，有时候办起事来方便一些，属下便做主把他们收下了，让王小四跟着属下跑腿，赵小六几个随殷正轩筹粮。既然他几个与大都督有旧怨，那就听凭大都督处置！”
“哦！既然信奉白莲入我大军，今后就是兄弟，过去之事不要再提，王小四赵小六，你们起来吧！”覃声鸾摆摆手，王小四等正要起身，却听覃声鸾又说道：“不过，本都督有言在先，你等从今往后只要严守教义军规，努力上阵杀敌，自是覃某的好兄弟，还可立功受奖。但若是依旧恶习不改，借白莲之威来欺压百姓，那便怪不得本都督严厉惩处！”
王小四等人还没完全起身，听见这话赶紧重新跪下，口中连称不敢，再磕了几个头，见覃声鸾摆手示意，才爬起身来垂手站立在路边，目送大都督一行。
覃声鸾突然想起一事，又问道：“张大哥，刚刚只是初略看了个大概，各处兵营内部，一应设施情况如何？”
“回禀都督，各处兵营之中，灶台锅盆都已准备齐备，营房里都搭有通铺，上面用包谷梗子或稻草铺垫，只是还缺些棉絮铺盖之类。好在云盘岭虽地处高山，到了这个季节倒也不太冷了，晚上把军衣搭一下肚子，也不会着凉。”张大贵回道。
不多时，武魁、殷正轩安排停当回到大寨莲花堂。
覃声鸾在堂上居中太师椅上落座，左手齐莺儿，以下是张罗汉，刘顺，右手武魁，以下是张大贵，殷正轩，各大小头目，在刘顺、殷正轩之下依次坐定。
“各位兄弟，薄刀梁子一战，本为解邬
阳关先锋营之围，众兄弟一道，同心协力，不仅使独孤山上三百多弟兄成功脱困，更是在薄刀梁子下歼敌近千，乌有仁侥幸逃得性命。张罗汉受困坚守绝地反击在先，扁担山断敌退路在后；刘顺舍命突围禀报军情，又率众诱敌西援，使独孤山北面敌军势弱，大军得以破围成功；武魁接令后长途急行，按时伏兵薄刀梁子；张大贵与殷正轩留守云盘岭，连夜抢建营寨，又鼓动乡邻迎接大军壮我军威；其他人等，均能恪尽职守上下用命。各位的功劳都将纪录在册，报请大元帅嘉奖。在此，本都督先恭喜各位。”覃声鵉说罢，起身抱拳，行过一礼。
众人赶紧起身，一齐说道：“全仗都督智计过人指挥有方，我等不敢居功！”
“各位，这位是圣教襄阳堂莲花使者齐莺儿，是我夷水堂总护法的干姑娘，也是本都督八拜之交的义妹，昨日里在石桩坪已有不少兄弟见过。”覃声鵉把手往齐莺儿这边一伸。
众人再次起立，齐声道：“见过齐圣使！”
“齐莺儿在此谢谢各位兄弟！”齐莺儿起身向大家抱拳，含泪说道：“满清鞑子侵占我汉家江山，奴役我汉家百姓，荼毒天下人之肝脑，离散天下人之子女。我大哥襄阳堂堂主齐林，干妈夷水堂总护法，均惨死在官府屠刀之下。齐莺儿奉襄阳义军总指挥王聪儿之命，前来联络天运军覃大元帅，现今任务已完成。齐莺儿在此请求，留在天运大军中，与各位兄弟一道，追随义兄奋勇杀敌，为大哥，为干妈，为阵亡兄弟们报仇！”
“好，好！”众人一齐叫好，武魁叫的最起劲。
覃声鸾沉思片刻，说道：“你与我同为圣教莲花使，在襄阳义军中地位尊崇，但入我天运大军后，便需抛开莲花使之身份，成为瓦岗新营旗下一员，听从命令服从指挥，你可要想清楚！”
“心甘情愿效命天运大军！”齐莺儿朗声应答，又莞尔一笑：“今日之后再无齐圣使，一切听从都督将令！”
“既如此，你就就留在营中，与各位兄弟并肩杀敌。”覃声鵉顿了顿，抬高声音说道：“此前，有一些穷苦人家的姑娘，还有流民中的女子，要求加入大军，但因不好安置便没有接受。既然义妹留在此处，那就拨出一处专门兵营，由你创建女兵队，除了接受女子参军外，把军中女眷也组织起来，既可战时救治伤员，又可上阵杀敌，如何？”
“属下遵命！”齐莺儿双手抱拳应道。
“好，自今日起，云盘岭改称营盘岭。在我营盘岭上，不分先来后到，不分远近亲疏，皆为兄弟，只要奋勇杀敌，就能建功立业。”覃声鸾说到此处，话锋一转，沉声说道：“不过，在这里还有几句话，覃某以新营都督之名，要向各位早说明白！”
众人一惊，赶紧起立：“请都督训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