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水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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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弥勒赐福

    见覃声鸾一脸不解的样子,麻婆娘微微一笑说道:“没事,声鸾啊,不过是你回来这些日子,都不曾有机会好好陪娘,过两天你又得出门,所以想趁着今晚安静,和你说说家常。“

    覃声鸾心中一紧,母亲虽然深爱儿子,关怀无微不至,但绝不溺爱,甚至常因爱之深而责之切,今日又如此慎重,绝不会是要与自己拉家常,定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说。当下扶着母亲落座,自己也扯过把椅子坐在一侧,说道:“妈,您有什么话只管说,声鸾用心听着。“

    “何需如此严肃,不过就是说些闲话罢了。”见儿子神态,麻婆娘倒是一乐,笑道:“你也老大不小,整天在外忙碌奔波,妈心里是想,你是不是得娶房媳妇了?”麻婆娘说这话的时候,心中不由闪过齐莺儿的影子。

    “妈,自小您不是教导孩儿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吗?”覃声鸾一听原来是为这事,心中踏实下来,呵呵一笑,转而正色说道:“如今天下大乱,教中大事未定,孩儿跟二叔的所作所为,脑壳都是别在裤腰带上,哪有心思娶媳妇呢。”

    “唉!正是你们所做之事有凶险,妈才着急啊。早点娶妻生子,妈就退隐山林,帮你照顾妻儿,让你跟二叔安心去做大事。”麻婆娘其实是想,正因覃声鸾他们太过危险,才要早点娶妻生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也好给覃家留下一脉香火。

    这一番背后的深意虽未明说,覃声鸾怎会不明白,想到秋云,心中不觉一阵躁动,好一阵才笑着回道:“好好,妈的话孩儿一定放在心上,随时留意着,遇到合适的,就给您领回来。”

    麻婆娘差点就要说出“眼前就有现成的,还到哪里去找?”转而一想,声鸾还不知道莺儿是女儿之身,既然认了自己做干妈,今后肯定会常来常往,还是待他日莺儿再来榔坪,恢复女儿身份时再说吧。于是笑笑说:“有你这话,妈就放心了,有合适的妈也给你留意!”

    “妈,孩儿打算后天出发,去宣恩瓦岗寨,要抓紧整训教中兄弟,同时筹备构筑营寨关隘事

    务,按照现在形势,起事之日,不会太远了。”覃声鸾说道:“只是不能常陪在妈的身边,心中实在有愧!”

    “这是大事,妈不能拖你后腿,你安心前去就是。妈虽然说是总护法,但毕竟是女人家家,又一双小脚,一旦起事,只能一旁出些主意,造些声势,真刀真枪上阵杀敌,还是力所不及啊。只望你们叔侄,一切多加小心,平安才好!”麻婆娘想了想,突然起身走到床头,从立柜底层翻出一个红木匣子端放到桌上,小心翼翼打开匣子,从中取出一个锦囊。

    “这个锦囊,是我爹也就是你嘎公爷爷留下的,现而今起事在即,把它交给你,你须随身带着,不可片刻离身,紧要关头可助你脱离险境!”麻婆娘正容说道。

    说着打开锦囊,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两张剪纸,每张都是巴掌大小,黄表纸剪就,每张都是一匹骏马,上面端坐一少女模样的人,挥舞着双剑,栩栩如生。

    麻婆娘把手示意,覃声鸾附耳过来,听母亲秘传操控方法。

    覃声鸾自小耳濡目染母亲这些玄门功夫,自然一点就会。

    覃声鸾谢过母亲,将锦囊放进贴身短褂收好。麻婆娘又叮嘱道:“此物只能使用三次,所以不到关键时候不可使用,还有,千万不可沾上污秽之物,切记切记!”

    宣恩东乡里娃娃寨。

    十月初八,是个喜庆日子。弥勒坐下夷水堂掌堂师傅覃佳耀亲临,开坛讲经,膜拜赐福。

    南宋以来,历朝历代官府都把白莲教视为异教,限制取缔时紧时松。为了防止官府缉查,教众多数时候都不直接自称白莲教,对外只宣称信奉弥勒,也称弥勒教,不过是念经打坐祈福。娃娃寨对外也依旧称做娃娃寨,不过在教内头目中,已常用瓦岗寨之名。

    提前三天,周边信徒就已经得到通知,弥勒堂中有大师父初八莅临,但教友人数太多,每户只能去一个代表膜拜。

    四更天开始,寨中就安排人手山上山下疏导,信徒从右侧上山

    ,在大师傅面前叩个头,亲耳聆听几句经文,在出口处喝一口福水,带有家什的,替家人求一小碗,便从左边下山。饶是如此,娃娃寨前大道场上,依然挤得水泄不通,许多信徒不听劝告,滞留在道场徘徊,无非是想多听几段大师傅亲口颂出的经文。

    白莲教的经文教义,主要有《金锁洪阳大策》、《玄娘圣母经》、《镇国定世三阳历》、《弥勒颂》和《应劫经》十余种。覃佳耀今日诵念的是《弥勒颂》和《应劫经》,宣扬弥勒降世拯救众生,“等待天时到 ,人间莲花开,佛面佛心生 ,人人佛心面 ,佛法遍地念 ,白阳传遍天!”时机未到,自然只能含沙射影,为日后做些铺垫。

    直到太阳落山,娃娃寨前大道场上教民才陆续散去。覃佳耀昨晚深夜到达,吃过宵夜,只休息片刻就已天亮,卯时如期开坛讲经,直到现在粒米未进,也幸好是身强体健,加之万众膜拜,异常兴奋,倒也不觉得十分疲惫。

    教民陆续散去,寨中副坛主兼训练总教头武魁,早已在斋堂安排好饭菜。

    武魁二十七八年纪,出身绿林,一身功夫十分了得,使一柄截头砍山刀,所向披靡,又办事果断干练,是覃声鸾的得力助手,负责寨中教勇训练与调度,平日里覃声鸾外出,寨中大小事务都由武魁领头,与各位香主商议处理。

    按照覃声鸾本意,乌阳关道场香主张罗汉,老成稳重,办事周全,极为适合在瓦岗寨中坐镇,但覃佳耀觉得张罗汉太过四平八稳,难于打开局面。武魁的办事能力与忠心,覃声鸾是不用疑问的,唯有一点,那就是他性情暴戾,对待他人甚至对待手下弟兄,都十分刻薄冷酷。覃声鸾也告诫过多次,总算是勉强应承,至少当着面不敢过分。

    覃声鸾曾与二叔谈论:“武魁忠心耿耿,武功也十分了得,只是戾气太重,遇事不知权衡利弊,所以声鸾不敢十分放手,就怕他的所作所为给教中惹下祸患!”

    哪知覃佳耀一听,摇摇头大笑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