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篇 九十一章 沈奇往事
“父亲，你早就知道徐谦和徐枫二人在沈府搞风搞雨？”
刚才沈奇的一番话已经能说明一切，徐谦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沈奇全都蒙在鼓里，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沈奇对这一切门儿清。
“当然知道，不仅仅是徐谦二人在沈府的小动作，包括徐谦每一次约你母亲私下相会，说了些什么话，我都一清二楚。”
“那你还无动于衷，任由这白眼狼在沈府胡来？”
沈言没有想到，看上去憨厚无比，长相带着喜感的父亲，居然城府如此之深。
他更没想到，在知晓徐谦的那些小动作后，父亲居然听之任之，隐忍了十几年。
这特么的都是什么神操作？
就算沈言前世见过太多风浪，也没见过这样的事请。
任由下人勾搭自己老婆？
这要是老妈一个把持不住，这顶绿油油的帽子就妥妥地戴在头上了。
人家防火防盗防隔壁老王。
您倒好，把隔壁老王养在家里。
“不明白？疑惑？”沈奇笑了笑，然后迈开脚步，朝着花园深处走去：“很多事，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比如真情，你母亲从嫁给我的那天开始，心就不在我这里，而徐谦和她青梅竹马，徐家衰败之后，徐谦依然以下人的身份不离不弃的跟着她，如果我和徐谦正面冲突的话，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既然如此，为何我要以己之短，去攻其所长呢？”
“父亲的意思是，你想要通过自己的真心慢慢感化母亲，徐徐图之。”沈言心思何等细密，立刻就猜出了父亲的用意。
“吾儿聪明之至。”
“但是十几年啊，父亲就不怕母亲…..”
“当然不怕，你母亲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的为人，为父自然知晓，虽然她放不下之前和徐谦的感情，但绝做不出有伤风化的事情，也不会昧着良心伤害徐家的恩人。”
“但人是会变的，父亲就那么有把握？等等…..”沈言忽然感觉抓到了某个东西：“父亲说从小看着母亲长大？”
“不错，想要听听为父和你母亲的故事么？”
沈奇找了一个凉亭坐下，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捏着自己有些发胀的大腿。
他太胖了，就走了这么一小会儿，便感觉有些疲累。
“当然想听。”
沈言心中燃起浓厚的八卦之火，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让自己这个便宜老爹如此大度，居然会容忍情敌在自己面前晃悠了十几年。
“二十五年前，天下大旱，整个西北之地寸草不生，可以说是饿殍遍野，当时我沈家虽然有些薄产，但在这种情况下也是难以为继，于是你祖父便变卖了所有房产，带着我来到长安讨生活，谁知半路遇见一波悍匪，仅剩的一点银钱都这些人给抢走，你祖父更是惨死在这群悍匪手中。”
“为父侥幸逃得性命，但也身受重伤，下腹和背部中了三刀，吾也不知道，到底是何等的执念，让我在无水无粮的情况下，竟然拖着重伤之躯，来到了长安城中。”
“本以为来到长安，吾就有救了，可没想到，堂堂京城，居然容纳不下我这个落难之人，那时吾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溃烂，无数的蛆虫在伤口上蠕动，这幅样子，如何有人敢接近于我？别说救治，这些人连一口粮食也不愿施舍一口给我。”
“吾在长安城如鬼魅一样游荡了三日之后，终于撑不住了，倒在了一处街角，为父知道，吾将命不久矣，这个时候，我心中反而生出了一丝解脱之感。”
说到这里，沈奇忽然转头看向沈言，嘴角上带着一抹奇怪的微笑，说道：“言儿，你知道死亡是何感觉么？”
沈言连连摇头，虽然他死过一次，但真的没感觉，就听到轰的一声，然后眼前火光一闪，自己就没有知觉了。
“极乐！慢慢死去，就会感觉到传说中的极乐。”沈奇的目光忽然变得缥缈起来，仿佛是在回忆当时的感觉：“整个人就像是漂浮在无尽的虚空当中，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脑子也变得特别清醒。”
“当时吾真想就这样一直待下去，没有忧愁，没有伤痛，这是一种超脱一切的感觉，但不知过了多久，吾开始感觉到身上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那些溃烂的伤口处犹如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然后吾就在剧痛中醒了过来。”
“那一刻吾明白了一个道理，死亡太容易，太舒服，而活下去，却要承受太多的痛苦，生死之间，选择活下去的人，要比选择死亡的人勇敢太多了。”
“很奇怪的是，当我感觉到身体回归的那一刹那，吾就不想死了，强烈的求生欲望让我拼尽全力
去睁开眼睛，模模糊糊中，吾感觉到一滴滴的琼浆玉露滴入吾的口中，还带着丝丝沁人心脾的甜味。”
“吾用力舔着滴下来的琼浆，慢慢开始恢复力气，眼皮也开始慢慢睁开，当我能看见外面景物的时候，却发现，一名活波可爱的小姑娘正关切地看着我。”
“那是母亲？”
话说到这里，傻子也能猜到这个女孩儿是谁。
“不错，就是你的母亲，那时她才八岁不到，却生得娇俏无比，当时，她正用一个瓷瓶，慢慢给我口中灌注加入了蜂蜜的清水，一点也没嫌我腌臜。”
“从那天之后，她每天都会给我带点东西，有时候是一个白面馒头，有时候是剩下的一些饭菜，甚至还给我找来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草药。”
“就是这些东西，让吾挺了过来，身上那几道瘆人的伤口，也开始慢慢结痂脱落，吾真的活下来了。”
“伤好之后，吾就留在了长安城，沈家已经没人了，但吾还要生活下去。长安不愧是天子脚下，繁华得让人炫目，发财的机会也多，为父从苦力做起，用了整整八年的时间，总算在长安城立住了根脚，还打下了一份不大不小的家业。”
“这八年时间，吾一直都没有忘记你的母亲，但知道她乃是朝廷重臣之女后，为父反而很失落，因为吾就算倾尽所有报答，也比不得当时徐府的一根毫毛。”
“但没过多久，徐府就出事了，你外公由于政敌构陷，被皇上夺去官职，被大理寺收监，曾经风光无限的徐府瞬间崩塌，你母亲也差点被人送到教坊，沦为官妓。”
“为父知晓消息之后，变卖了所有财产，才将你母亲救了出来，然后又上下打点，让你外公从斩监候改判为流放。”
“所以母亲为了感激你，才决定下嫁与你的？”
“然也。”沈奇有些得意地说道：“吾当时没有同意，不想乘人之危，挟恩自重，但你母亲却态度坚决…..”
真是美的你。
沈言见父亲那一脸乐呵呵的样子，心里就觉得来气。
有什么好高兴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当初母亲是为了报恩好吧。
而且还带着一个情敌一起嫁过来，简直就是奇葩。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传说中的圣母婊你当之无愧。
（本章完）
刚才沈奇的一番话已经能说明一切，徐谦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沈奇全都蒙在鼓里，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沈奇对这一切门儿清。
“当然知道，不仅仅是徐谦二人在沈府的小动作，包括徐谦每一次约你母亲私下相会，说了些什么话，我都一清二楚。”
“那你还无动于衷，任由这白眼狼在沈府胡来？”
沈言没有想到，看上去憨厚无比，长相带着喜感的父亲，居然城府如此之深。
他更没想到，在知晓徐谦的那些小动作后，父亲居然听之任之，隐忍了十几年。
这特么的都是什么神操作？
就算沈言前世见过太多风浪，也没见过这样的事请。
任由下人勾搭自己老婆？
这要是老妈一个把持不住，这顶绿油油的帽子就妥妥地戴在头上了。
人家防火防盗防隔壁老王。
您倒好，把隔壁老王养在家里。
“不明白？疑惑？”沈奇笑了笑，然后迈开脚步，朝着花园深处走去：“很多事，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比如真情，你母亲从嫁给我的那天开始，心就不在我这里，而徐谦和她青梅竹马，徐家衰败之后，徐谦依然以下人的身份不离不弃的跟着她，如果我和徐谦正面冲突的话，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既然如此，为何我要以己之短，去攻其所长呢？”
“父亲的意思是，你想要通过自己的真心慢慢感化母亲，徐徐图之。”沈言心思何等细密，立刻就猜出了父亲的用意。
“吾儿聪明之至。”
“但是十几年啊，父亲就不怕母亲…..”
“当然不怕，你母亲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的为人，为父自然知晓，虽然她放不下之前和徐谦的感情，但绝做不出有伤风化的事情，也不会昧着良心伤害徐家的恩人。”
“但人是会变的，父亲就那么有把握？等等…..”沈言忽然感觉抓到了某个东西：“父亲说从小看着母亲长大？”
“不错，想要听听为父和你母亲的故事么？”
沈奇找了一个凉亭坐下，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捏着自己有些发胀的大腿。
他太胖了，就走了这么一小会儿，便感觉有些疲累。
“当然想听。”
沈言心中燃起浓厚的八卦之火，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让自己这个便宜老爹如此大度，居然会容忍情敌在自己面前晃悠了十几年。
“二十五年前，天下大旱，整个西北之地寸草不生，可以说是饿殍遍野，当时我沈家虽然有些薄产，但在这种情况下也是难以为继，于是你祖父便变卖了所有房产，带着我来到长安讨生活，谁知半路遇见一波悍匪，仅剩的一点银钱都这些人给抢走，你祖父更是惨死在这群悍匪手中。”
“为父侥幸逃得性命，但也身受重伤，下腹和背部中了三刀，吾也不知道，到底是何等的执念，让我在无水无粮的情况下，竟然拖着重伤之躯，来到了长安城中。”
“本以为来到长安，吾就有救了，可没想到，堂堂京城，居然容纳不下我这个落难之人，那时吾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溃烂，无数的蛆虫在伤口上蠕动，这幅样子，如何有人敢接近于我？别说救治，这些人连一口粮食也不愿施舍一口给我。”
“吾在长安城如鬼魅一样游荡了三日之后，终于撑不住了，倒在了一处街角，为父知道，吾将命不久矣，这个时候，我心中反而生出了一丝解脱之感。”
说到这里，沈奇忽然转头看向沈言，嘴角上带着一抹奇怪的微笑，说道：“言儿，你知道死亡是何感觉么？”
沈言连连摇头，虽然他死过一次，但真的没感觉，就听到轰的一声，然后眼前火光一闪，自己就没有知觉了。
“极乐！慢慢死去，就会感觉到传说中的极乐。”沈奇的目光忽然变得缥缈起来，仿佛是在回忆当时的感觉：“整个人就像是漂浮在无尽的虚空当中，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脑子也变得特别清醒。”
“当时吾真想就这样一直待下去，没有忧愁，没有伤痛，这是一种超脱一切的感觉，但不知过了多久，吾开始感觉到身上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那些溃烂的伤口处犹如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然后吾就在剧痛中醒了过来。”
“那一刻吾明白了一个道理，死亡太容易，太舒服，而活下去，却要承受太多的痛苦，生死之间，选择活下去的人，要比选择死亡的人勇敢太多了。”
“很奇怪的是，当我感觉到身体回归的那一刹那，吾就不想死了，强烈的求生欲望让我拼尽全力
去睁开眼睛，模模糊糊中，吾感觉到一滴滴的琼浆玉露滴入吾的口中，还带着丝丝沁人心脾的甜味。”
“吾用力舔着滴下来的琼浆，慢慢开始恢复力气，眼皮也开始慢慢睁开，当我能看见外面景物的时候，却发现，一名活波可爱的小姑娘正关切地看着我。”
“那是母亲？”
话说到这里，傻子也能猜到这个女孩儿是谁。
“不错，就是你的母亲，那时她才八岁不到，却生得娇俏无比，当时，她正用一个瓷瓶，慢慢给我口中灌注加入了蜂蜜的清水，一点也没嫌我腌臜。”
“从那天之后，她每天都会给我带点东西，有时候是一个白面馒头，有时候是剩下的一些饭菜，甚至还给我找来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草药。”
“就是这些东西，让吾挺了过来，身上那几道瘆人的伤口，也开始慢慢结痂脱落，吾真的活下来了。”
“伤好之后，吾就留在了长安城，沈家已经没人了，但吾还要生活下去。长安不愧是天子脚下，繁华得让人炫目，发财的机会也多，为父从苦力做起，用了整整八年的时间，总算在长安城立住了根脚，还打下了一份不大不小的家业。”
“这八年时间，吾一直都没有忘记你的母亲，但知道她乃是朝廷重臣之女后，为父反而很失落，因为吾就算倾尽所有报答，也比不得当时徐府的一根毫毛。”
“但没过多久，徐府就出事了，你外公由于政敌构陷，被皇上夺去官职，被大理寺收监，曾经风光无限的徐府瞬间崩塌，你母亲也差点被人送到教坊，沦为官妓。”
“为父知晓消息之后，变卖了所有财产，才将你母亲救了出来，然后又上下打点，让你外公从斩监候改判为流放。”
“所以母亲为了感激你，才决定下嫁与你的？”
“然也。”沈奇有些得意地说道：“吾当时没有同意，不想乘人之危，挟恩自重，但你母亲却态度坚决…..”
真是美的你。
沈言见父亲那一脸乐呵呵的样子，心里就觉得来气。
有什么好高兴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当初母亲是为了报恩好吧。
而且还带着一个情敌一起嫁过来，简直就是奇葩。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传说中的圣母婊你当之无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