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刀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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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江湖 第六十二章 白色巨猿

    绝情谷

    若有圣人自高空向下望去,在这山谷之中,处处是白雪皑皑,雾气蒙蒙,偏偏有这么一处地方是鲜红欲滴,若是再细细望去,才会发觉这抹鲜红是那盛开的花朵汇集在一处。

    素素端坐在这片花海之中,一身素朴蓝色小碎花布袄的她,与这妖艳鲜丽的花海是那么得格格不入,倒是坐在她身前的貌美男子,正认真得盯着一朵盛开的红花,眉心的五彩水滴印熠熠生辉,正是皇甫若虚。

    “我每次看到这花儿,都觉得像极了情爱,生得那么美丽动人,骄艳似火,引得世人如飞蛾般舍命扑向它,可这花儿生来就有毒啊。你看着花梗上的刺,便是和那深陷情海不能自拔的男女一般,你越是舍不得放手,越是要被这刺所伤。”皇甫若虚眯着双目,啧啧赞许道,言语中充满了对情爱的向往,却又不难听出对情爱的不屑。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素素并不打算多搭理这位雌雄难辨的家伙,冷声问道。

    只见皇甫若虚将手伸向那朵红花,临近了却又戛然而止,急忙缩了回来,额头生汗,眼中竟是后怕。他叹了口气,转头望向素素,嬉笑说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呢?你这么可爱,只是有些愚蠢罢了,我就偏要你眼睁睁得看着你为之舍命的东西,是多么得不值。”

    素素皱眉,不明白皇甫若虚在说些什么。可后者突然脸色一变,悻悻然说道,“糟了,忘记了某些事情,这小子与那家伙的关系,到了氤氲寒洞里岂不是必死无疑?”

    “你做了什么?为什么阿离一定会死?”知道对方说的必然是青木离,素素闻言正欲起身,胸口处便有一阵剧痛传来,被皇甫若虚偷袭的伤口尚未痊愈,她捂着胸口,一边咳嗽一边厉声问道。

    皇甫若虚上前,一指摁在素素的眉心,眉心五彩水滴印流转不停,助素素平复混乱的真气,待得素素平静下来后这才缓声说道:“我也不知道那小子的爹竟然是青不凡,如今他进了氤氲寒洞,生死便不在我绝情谷能控制的范围了。”

    素素急忙问道:“氤氲寒洞内有什么?”

    皇甫若虚叹了口气,思索了片刻,这才说道:“氤氲寒洞中有一条恶蛟被青不凡斩了后爪,用铁链锁在里面!”

    ……

    数十年前,绝情谷也是草长莺飞,处处生机,皇甫一族代代守护着这氤氲寒洞与其中的珍禽异兽。直到有一天,乌云遮天,暴雨如注,有青色蛟龙自天儿降,直直来到这氤氲寒洞中,意图抢夺寒洞中的宝珠——琉玺。

    这琉玺数百年前便在寒洞深处,由氤氲寒洞的百兽之王——两头白色巨猿守护。恶蛟残暴无比,与巨猿打了个天翻地覆后,最终将其杀死,吞食了琉玺。

    当代谷主率众弟子进入氤氲寒洞中,却根本不是那恶蛟的对手,好在一直偷偷藏在绝情谷中的青不凡及时出手,打得被恶蛟号令的百兽落荒而逃,更是趁着恶蛟消化琉玺时,与当代谷主合力偷袭。前者一刀将恶蛟的后爪斩断,令其再也无法升空腾云,后者舍命祭出悲咒,尚未完全消化的琉玺自爆,化作了这覆盖整个绝情谷的积雪。

    自此,恶蛟被锁于氤氲寒洞中,而绝情谷也开始终年冰封,皇甫嫣然继任谷主之位。

    “若不是青不凡出手,那恶蛟定然能将琉玺消化,岂会就此被锁在氤氲寒洞中,不见天日。”皇甫若虚那时还年少,却目睹了自己父亲与青不凡大战恶蛟的全部过程,印象极其深刻,“恶蛟恨透了青不凡,被锁住时呼喊了他的名字三天三夜,那小子既然是青不凡的儿子,恶蛟岂能容他在世?”

    素素闻言,一脸呆滞得坐在花丛之中,不觉有泪滴落而下,寒风拂过,红花愈加鲜艳。

    ……

    氤氲寒洞中,被铁链锁住的蛟龙歪着脑袋看着青木离,苍老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说为什么洞外的那群畜生不敢动你,原来是把你当做是青不凡了。一日未开智窍,一世便是畜生。”

    “你认识我爹?”青木离知道眼前的蛟龙定然与自己

    父亲有过节,这一关难以过去,却依然想要知道一些关于自己父亲的往事。

    “怎么不认识,我落到这般田地不都是拜你爹所赐!”蛟龙口中寒气狂涌而出,怒吼连连,恶狠狠得说道:“那日他偷袭于我,我令百兽群起而攻之,竟然无一是他敌手。趁我体弱,斩我双爪令我不能腾云而去,若非最后我将那琉玺化作这周身的护体白鳞,怕是当日就要被他与那皇甫老儿联手斩于这氤氲寒洞中。”

    随着蛟龙口吐的寒气越来越多,青木离的四周都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雾,听那蛟龙叙述了一番,他知道今天定是凶多吉少,既然如此,与其束手待毙,不如先发制人。

    可没等他动手,身旁就有一道灰色身影破空而去,小灰再次高高跃起,举起爪子冲向那条蛟龙。只见后者一脸不屑,随口吐出一道寒气,便将小灰冰封其内,自空中跌落了下来。

    “当日叫你侥幸逃了出去,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点长进,非要学你那愚蠢的爹娘一般不自量力么。”蛟龙突然觉得十分兴奋,眼前一人一猴,都是那日抢夺琉玺之战的后人,今日不仅可以将青不凡的儿子给杀了,报当年断爪之仇;还可以将那两只巨猿舍命保下来的三眼猴子给宰了,以绝后患。

    青木离见小灰被冰封,也是二话不说,强行运转近乎停滞的行天功,一刀势大力沉的东流水直扑蛟龙龙首,却被后者随意一道吐息所破,不仅将刀芒吹散,更是将青木离再次吹飞数丈远,龙息中蕴含的细小冰刺也将青木离刺伤。

    “完全打不过啊!”一袭黑衣尽是血渍,看上去十分凄惨的青木离黯然想到。

    正当蛟龙以为全盘在握,想着怎么将青木离折磨至死时,异像发生。被冻住的小灰突然将那冰晶震破,眉心第三只竖眼释放出无比耀眼的金色光芒,令人无法直视。

    近半柱香的时间,待得这万丈金光将洞内的寒气全部吹散,小灰这才从金光中露出真身,那是一头身高近乎三丈的白色巨猿,通体毛发犹如钢针一般坚硬无比,在微弱的光晕中熠熠发光,尤其令人瞩目的是巨猿眉心处的竖眼已然全部打开,黄色的眼珠内一片混沌,异辉流转,光芒闪耀。

    “吼……”

    一身低沉的咆哮声中,整个氤氲寒洞似乎都在摇晃,白色巨猿张开大口,对着蛟龙一声狂吼,猛地直冲而去,风声呼啸,杀意阵阵。

    蛟龙见状,急忙张口,四周寒气尽数汇聚于其口中,变成一个银白色的光球。这光球越来越大,白色波纹旋转清晰可见,就在白色巨猿即将冲到蛟龙身前时,那白色光球直奔白色巨猿而去。

    却见白色巨猿一个摆臂,无比壮硕的胳膊轻而易举得将光球震散,激起滔天白光,另一只胳臂也不停歇,握成拳头对着那条蛟龙的脑袋狠狠得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巨响,蛟龙躲避不及,被白色巨猿的拳头结结实实得砸中,龙首跌落在地面,将这冰冻了不知多少层的地面硬生生砸出了无数道裂缝。

    白色巨猿紧跟而上,双拳紧握高高举起,正打算再给蛟龙一击时,只见蛟龙一个翻身而起,以快如闪电般的速度从地面弹起,一口咬在白色巨猿的肩膀上,巨大的龙身猛烈摇晃,竟然将白色巨猿给甩飞了出去。

    跌落在地面的白色巨猿并不罢休,起身一声吼叫,再次冲向那条蛟龙。蛟龙龙身被铁链锁住,无法腾挪,只好张开大口吐出一道道猛烈的白光,寒意十足,巨大的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的白猿,竟似乎有些烦躁和不安,不停地有低沉咆哮。

    白色巨猿将身躯微微弯曲,两只手臂接二连三的将袭来的白光震破,到最后更是直接用左臂抵挡住蛟龙口中不断狂喷而出的寒芒,另一只手迅猛而准确得抓住了蛟龙的下颚。

    蛟龙一惊,口中寒芒消散,白色巨猿的左手也趁机抓住了它的上颚,只见白色巨猿猛然站直身姿,双臂的肌肉高高隆起,牢牢抓住蛟龙上、下颚的双手用力向外拉扯,竟然是打算硬生生得将蛟龙给撕了么?!

    蛟龙吃

    痛,狂吼不已,龙身左右晃动,身后巨大的铁链也跟着晃动了起来,氤氲寒洞内不断有碎石冰屑落下。青木离此时正站在青铜门不远处,他猛地回头望去,只见门外不知何时竟然站满了各式各样的异兽,都是一声不发,直愣愣得看着那一猿一蛟的大战。

    都在等一个结果么?

    “吼……”白色巨猿又是一声怒吼,眼看就要将那蛟龙撕开之时,蛟龙的利爪突然幻化成了白玉色,一挥而出,在白色巨猿的腹部抓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鲜血如怒涛般狂喷而出,洒满一地。

    白色巨猿吃痛,手上的力度不由小了几分,蛟龙趁机将龙颚从白色巨猿巨大的手掌中挣脱出来,甩动巨大的龙首,将其撞了出去。

    蛟龙望着自己白玉化的利爪,愤怒不已,不停得吼道:“我要杀了你们!”

    原来,这蛟龙吞食了琉玺后并未及时消化,而是与琉玺融为一体,当初为求保命将龙身鳞片化作白玉,便再也没办法变幻回来,如今为求自保,再次将双爪化作白玉,就此彻底断了他幻化为真龙的希望,世间哪有无爪的真龙呢?

    白色巨猿再次起身,丝毫不顾腹部的血流如柱,双拳在胸口狠狠得拍打了几下,发出阵阵狂吼,双目似火熊熊燃烧,眉间竖眼金光大作,战意十足!

    随着氤氲寒洞上跌落的碎石与冰屑越来越多,白色巨猿和蛟龙再次缠斗在了一起。蛟龙惧怕巨猿势大力沉的拳头,巨猿也要躲避蛟龙锋利无比的玉爪。

    两只巨兽相斗,激起的寒风吹得青木离连站立都有些困难,他单膝跪地,将铁碎牙插入结冰的地面中,勉强稳住身形,眯着眼望去,白色巨猿的攻势越来越猛烈,尽管被蛟龙的利爪划伤,鲜血纷飞,却依然稳稳得压制住了对方。

    激战愈烈,就在蛟龙猛地一口咬在白色巨猿的脖子上时,一声咆哮声响彻整个氤氲寒洞,两个巨大的手掌紧紧握住蛟龙相对于白猿而言细长的身子,用力一扯,硬是扛着脖子上的皮肉被蛟龙咬下的疼痛,将蛟龙按到在地面,用脚踩住后双拳紧握,狠狠砸下!

    “哐!”

    整个氤氲寒洞一阵晃动,青铜门外的站立围观的异兽此刻皆是匍匐在地,随着那蛟龙一声惨叫,全身无力得跌落在地面上一动不动,宣告了白色巨猿的胜利。

    白色巨猿用脚随意摆弄了一番无力躺倒在地面的蛟龙,确定对方无力再战彻底死绝后,这才缓缓后退了两步,转身望向青木离,第三只金色竖眼依旧金光流动,嘴角上扬似乎是在笑?

    青木离驻刀而起,对着白色巨猿笑了笑,竖起来一个大拇指表示赞扬。那白色巨猿也是兴奋不已,双拳不断得捶打着自己壮硕的胸口,发出“嗷嗷”声响。

    异变徒生!

    白色寒光一闪而过,白色巨猿胸口一道细长的利爪透胸而出,溅起一蓬血花,蛟龙摇晃着脑袋,自高而下望着呆立在自己龙爪中的白色巨猿,嗤笑道:“桀桀,未开智窍的畜生,就知道蛮斗,和你那愚蠢的爹娘一模一样。”

    不远处,眼见白色巨猿无声呜咽,青木离发出来一声绝望的怒吼,一道淡淡的微光突然从青木离有些破烂的黑衣中透露出来。泛光的黑色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蛟龙身下,那柄锈迹斑斑的古怪长刀被高高举起,一挥而下。

    没有任何声响,也没有一丝的停顿,蛟龙白玉化的龙爪在铁碎牙的面前就像是豆腐一般被切断了。

    龙爪断裂处,龙血如泉水一般涌出,蛟龙下意识得停住身子,巨大的头颅缓缓转动,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白玉化的龙爪竟然被一个境界如此之低的小家伙给斩断了。可涌入脑中的疼痛感和不断涌出的龙血又无情得宣告着事实。

    氤氲寒洞内突然安静无比。

    痛楚依旧,蛟龙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涌上心头,望向青木离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连声喊叫,猛地转身向氤氲寒洞内深处狂奔而去,随着一阵铁链与地面的摩擦声渐渐远去,蛟龙消失在黑暗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