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者的法师之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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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死亡的恐惧

    昔日佛在灵山说法,众人问法为何物?佛祖笑而不答,唯拈花示众。

    众人皆不能解其意,唯什叶尊者悟道,遂得一禅,曰:一花一世界,一木一菩提,一沙一净土,一叶一众生。

    这一禅,广袤深邃,意境广阔,将无极之道中天人合一的境界,阐述得淋漓尽致,回味无穷。

    何以丈其大?何以量其小?

    正如两个恒久的命题一般,宇宙与生命之间,宇宙虽大,可却被最为渺小与卑微的生命,占据了主旋律,甚至核心。原子虽小,可裂变与聚变之间爆发出来的能量,却骇人听闻,不可思议。

    两者之间,究竟拥有着怎样的一种联系呢?

    发祥于远古时代,流传了数千年之久的无极之道,探讨的,便是这种天地与人文之间的关系。

    以小见大,从微观世界的角度,探索关于宏观世界的未知领域。

    通过冥想这一古老的仪式,内视魂灵,苦苦探索脑海,内心,虚空,暗物质与物质空间的联系,寻求破解生命的奥秘。

    古老的传说,在经历了数千年的考验之后,才被人们惊奇的发现,与现代天体物理所认识的纬度空间,竟然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下始,有名万物生。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极,无极,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沆瀣为一气,一气化三清。

    既相似,相通,又相悖而行。但寻求真理的路上,从来不介意大胆的假设,在纬度空间理论的瓶颈时期,这一古老而悬疑的求真之道,却意外的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例如位于艾欧尼亚北部守望者之海上的独立城邦,东胜神州,便是这一理论的坚实拥护者。从古老的宗教出发,追逐着传统的返璞归真之路。

    是以,放大到整个艾欧尼亚,都充满了各种哲学性的思考。在学术与言论上非常的宽松和自由,虽然笃信无极之道,却也不拒争鸣。位于艾欧尼亚中心的超越学院,便是这样一所高级物理与传统信仰相结合的学术中心。这种博采百家,严谨文明的治学态度,使得超越学院声名远播,甚至足以媲美皮尔特沃夫科学研究院,为整个符文之地培养了无数出类拔萃的人才。

    当然,这些都是表面而已。

    但哪怕是表面的安宁,恐怕也不能长久。高枕无忧的,永远都只是那些不知真相的平民。

    而前不久传来的各种情报与消息,令艾欧尼亚的高层们十分的惶恐不安。无论是战略目的,还是既得利益来讲,妄图称霸整个瓦洛兰大陆的诺克萨斯第一军团,是没有放过艾欧尼亚的任何理由的。

    隐藏于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在暴雨风来临之前,依然还是宁静的。

    位于城邦北部的一个小村庄,生活着卡尔萨斯一家。父母都是本地无心功利的平民,那年他6岁,还有一个4岁大的小妹妹,兄妹俩唇红齿白圆润可爱,非常讨人喜欢。可最为宠溺兄妹两的,还是他们的父亲。在那些模糊的记忆里,父亲脸上一直挂着的微微的笑意是卡尔萨斯记忆中,永远最难以磨灭的画面。

    平平淡淡的人生,对于卡尔萨斯的一家来说是美满与幸福的。可一场毫无征兆的意外,将这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瞬间摧毁。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毫不留情的带走了妹妹脆弱的生命。直到大火引燃了白色连衣裙,才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喊。卡尔萨斯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大火吞没一切。

    当听到妹妹绝望的哭泣,对于死亡的恐惧只一瞬间,便摧毁了这个小孩所有的勇气,瘫坐在地上,身体麻木得完全不能控制,甚至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突如其来的意外无情的摧毁了卡尔萨斯一家。母亲终日以泪洗面,而父亲则陷入了无边的沉默。如果可以,父亲毫不介意用自己的全部,乃至生命,去换回妹妹的生命,哪怕就只有一天,一分钟,甚至再为短暂的一刻,也绝不犹豫。

    当思念如附骨之蛆,而又无法逃避的时刻,父亲的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了。开始想尽一切办法,想要作点什么。他嘱咐妻子照顾好卡尔萨斯,而自己则抛下一切开始了漫长的旅行。

    三年时间里,他的脚步踏过了艾欧尼亚的各个角落,寻访古老的智者,茫然的寻找着任何可能的线索。作为无比虔诚的众教徒,他始终相信女儿并没有离开他们,她只不过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他只是单纯的想知道,女儿在那个世界里过得么样?每当他想到小宝贝独自一人在陌生的世界里,肚子饿了,却只能掉眼泪,冷了,却束手无策,甚至都还不懂得找一个稍微温暖一点的地方躲躲雨,光着脚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每一个不堪疲倦而昏昏睡去的不眠之夜,父亲不止一次的看到妹妹孤零零一个人,光着脚在一片模糊的地方孤独的游荡。她不知所措,她毫无办法,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可她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爸爸,自己的妈妈,会告诉她乖,不要害怕,有爸爸在。

    只需要这么一点点的关怀对于孩子,就足够了。可人鬼两隔,生死茫茫,天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就连这么一点点可怜的关怀,也不肯施舍。

    后来很多人就说父亲疯了。

    他拖着疲惫与满身的伤痕回到家,嘱咐妈妈照顾好卡尔萨斯,而父亲自己,则作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他决定到另一个世界去,去寻找并照顾好妹妹。

    出乎意料的是母亲居然没有反对。

    于是一家人在无数悲伤的目光之中上路了。坚决的父亲与满怀希望的母亲,带着麻木而不自知的卡尔萨斯光着脚,无比虔诚的由艾欧尼亚北部的小村庄,三步一叩首朝着巨神峰的方向,开始了他们一家的朝圣之旅。

    人们总是愿意相信,巨神峰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在经历了长达两年之久的顶礼膜拜与跋涉之后,在巨神峰万年冰雪盘踞的山脚下,父亲选择了传统僧吕最理想的方式“坐化”,来结束自己这一世的生命,和开启下一段茫然而未知的旅程。

    似乎是一则神迹,年迈体弱的父亲,盘腿诵经,只系一领最为朴素的皂衣,在万年冰雪的洗礼之下,直到三个多月之后,全身干涸得再没有一丝血肉,只剩下皮毛包裹着枯骨,才咽下最后一口气。那时的父亲如此神圣,空洞的眼眶中卡尔萨斯无比精确的捕捉到似乎是父亲的一丝意念,是解脱?还是什么?

    时空是一条缓缓流淌的河,身在其中,而命运,则是无法逆流的鱼。每一分,每一秒,辗转而过转瞬即逝的生命是魂灵?或是命中注定?是随风飘散?还是渐渐远去?在渐行渐远的时光里,卡尔萨斯慢慢的长大了,挺拔而瘦削。

    或许是饱尝生死滋味的缘故,在巨神峰万年冰雪之下成长起来的卡尔萨斯,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令每一个见过他的人无不侧目流连,心生悸动。

    就这样,母亲也变得很安详,细心的照顾着卡尔萨斯,为他梳理乌黑的长发,安静的看着他慢慢长大。

    卡尔萨斯话不多,但却并不孤僻。他很专心的听着别人的诉说,而不发一语。又或是淡淡一笑,而慢慢离去。在夏季,每一个星云密布的夜晚,卡尔萨斯总是喜欢一个人呆在外面,山丘上,树荫下,为自己挖一座坟,然后静静的躺下,细细的品尝死亡的滋味。在大雪难得消融的短短时间之中,卡尔萨斯总是乐衷于寻找那些散落在各处孤独的坟墓,趴在坟头,聆听那些腐烂的十字架下面的枯骨。他彷佛听到无知的哭喊和荒凉的感叹,当心有所触,会为它们作一场弥撒,无比庄重的为那些亡魂举办新的葬礼。在他看来,这些死者,死得未免也太不体面了。

    当下一个十年过去,母亲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在不远的地方,丈夫和女儿正在充满光芒的路上等待着自己。卡尔萨斯轻抚过母亲额头,那些稀疏的白发和皱纹直到了最后一刻,才渐渐舒展开来。卡尔萨斯为母亲准备了一场盛大的葬礼,但不是现在。只是亲手雕凿了一口精美的冰棺,将母亲的容颜在父亲的记忆里深埋,便踏上了自己漫长的旅程。

    用一双赤脚行走,沿着来时的脚步重回艾欧尼亚。整整二十年了,关于死亡这个问题,足足困扰了卡尔萨斯二十年。难道这就是命运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