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师系列之陵安花相容
字体: 16 + -

第68章 共度余生互不负

    过了半天,迎亲大队才从熙熙攘攘的大街脱离,到了披红挂彩的“雅韵”门前。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了起来,在“雅韵”里面的几个男人都沉默不语,心情各异。

    在座几人,只有凤千鸠一人知道真相,但是为了花相容的幸福,他不能说出来,要将这个秘密永远的烂在肚子里,心情复杂的望着门口缓缓向他们走来的花相容。

    我以为只要我努力,你终会看见我,但现实告诉我,我想太多。

    慕容瀛,一介武夫,不懂得怎样表达自己的心情,他只知道,心情不好便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借酒消愁。

    花槿颜心中难受,面上还要保持微笑,保持平日那般风流不羁的样子,他不能让她看出来,不能给她带来负担,就以兄长的名义,光明正大的守护,光明正大的喜欢就好。

    白莲为花相容分担了大部分反噬,此时反噬任在继续,但他想看他心爱的女孩穿嫁衣的样子,哪怕并不是为他而穿,他也想亲眼见证她的幸福。

    花相容与段诀卿一人拉着同心结的一端,迈过了火盆,两人都没有父母,高堂之上便由兄长般的花槿颜坐镇,站在一旁的傧相高声喊道:“一拜天地!”

    段诀卿向着门口的方向转过身来,花相容也在丫鬟的搀扶下转了过来,同时跪下低下了头,拜了拜三拜,行了第一轮礼。

    “二拜高堂!”

    两人又转向了花槿颜的方向,跪地三叩首。

    “夫妻对拜!”

    成亲了,拜完这一拜,她与段诀卿便是夫妻了,随后尽快动身回永安谷,一切就尘埃落定了,花相容在心中念叨着,她本来在心中还没有底,总是隐隐感到不安,谁曾想,现在便成亲了,拜过这一拜之后,她便是人妇了,是他的妻了。

    花相容微微一笑,此时才露出了成亲该有的笑意。

    两人这次倒没有跪,半躬着身子,两头相接,寓意白首与共,白头偕老。

    “礼成!送新人入洞房!”

    段诀卿也要随行,他一转身,带了抹笑,对着周围来宾一一道谢,拉着同心结的一端出了大堂,走向了后院。

    来宾也跟着走了出来,路过段诀卿时都会向其道喜,然后入席。

    白若萱走了过来,对着段诀卿微微一笑:“恭喜段公子了,成功抱得美人归。”

    萧陌染随后也走了过来,轻轻拦住白若萱的腰,对段诀卿爽朗一笑:“恭喜了。”

    “同喜,两位请入座,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见差不多了,段诀卿随花相容一同来到了新房,花相容静静的坐在床上,段诀卿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红筷子走上前,轻轻将盖头挑开,花相容的视野清晰起来,看着发愣的段诀卿笑了笑:“愣着做什么?该喝交杯酒了。”

    段诀卿回过神来,将桌上放着的两杯酒拿起走到床边坐下,与花相容一人一杯,两人胳膊交汇,一饮而尽。

    接下来便是相顾无言,半响花相容才开口:“子卿,我们准备准备,五天后动身去永安谷,好不好?”

    段诀卿半响才道:“好。”

    花相容有些紧张的握了握拳,羞涩的开口:“那我们早些休息吧!”

    花相容本是想委婉的表达一下,春宵一刻值千金,结果没想到,她话音刚落,段诀卿脱了外衫,真的就直接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花相容嘴角抽了抽,无奈叹了口气,也脱掉了自己的外衫,俯身吻了吻段诀卿的额头,躺在段诀卿身边闭上了眼睛。

    时间很快便到了子时,花相容却没有一丝丝的睡意,虽然成了亲,但她心里还是有一些不踏实。

    花相容睁开眼睛,望向段诀卿,轻轻呢喃道:“子卿,我这么相信你,余生莫要负我。”

    谁料想段诀卿也没有睡着,将花相容的低喃听了进去,依旧闭着眼,被子下的手却将花相容的手紧紧的握住,轻轻开口:“不会的,余生互不负。”

    花相容一愣,笑了笑,重新闭上了眼睛,这次有段诀卿大手传来的温度,她安心了许多,不一会儿便入了梦乡。

    在花相容睡着后,段诀卿睁开了眼睛,下了床,给花相容盖好了被子,出了房门,到了一处角落,光芒一闪,他不见了……

    碧落黄泉苍穹泪,浮影鬼门叹凉生,执笔三生画卿颜,了却望乡散尘缘,浮图奈何恨暮远,饮罢忘川生青烟,缠梦珠华路三千。

    这是地狱的场景,段诀卿戴着银白色面具,面具上眼角旁有一朵与彼岸花相似的花,那是一朵雏菊,他站在“画潜影”的顶端,扶手而立,居高临下的望向没有边际的彼岸花海,思绪飘到了远方……

    当年,古清风怒冠一冲为红颜,害得他国破家亡,当时他已经十六了,可以很清楚的记住事情了,于是,仇恨的种子早已在那时便深埋在他的心底,然后像曼陀罗花一样迅速盛开,红似火,连绵不绝,一寸一寸的滋生着。

    仇恨,就像怪兽一般吞噬着他的心,他恨凤家,他们段家为王的时间可待他们凤家不薄啊!甚至他们段家还赐给凤家一座城池,还赐名为皇城,可是他们呢?不知恩图报便罢,居然还肖想他们段家的天下。

    他恨画皮师一族,若不是他们,任凭那凤家野心再大也绝不敢造反。

    他恨那个叫魏潇潇的女人,若不是她,那古清风也不会将他搞得国破家亡。

    同样,他恨他父皇,如果不是他贪图美色,将那魏潇潇掳进皇宫,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所有事。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天空红似火,东漓血流成河,无论是罪有应得的小人,还是无辜的宫女太监,全部惨死。

    他们的惨叫声、哭喊声、求救声、告饶声交汇在他耳畔,汇成一曲地狱之歌,甚至还有他们温热的鲜血,溅在他尚且稚嫩的脸上,这一幕幕判若地狱,不,这比地狱还要恐怖千倍万倍。

    他自幼便告诫自己,不要成为像父皇一样的人,他立志做百姓的圣明君主,做一个有血有肉的皇帝,可直到那天,他才知道他的想法有多么天真,多么无力,每每想起,他便好恨他自己,恨他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爱的人,自己想要守护的百姓,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听着他们的惨叫声环绕在耳畔,感受着他们溅在他脸上尚且温热的鲜血,却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了……

    那个时候,他才明白,不够心狠手辣,蛇蝎心肠,是做不到征战沙场坐守江山如画的,甚至连自己的命都要掌握在别人手里。

    那日,他以为他必死无疑,也的确如他所料,他被一个人用剑刺入了心脏,他离开人世前,记住了那人的相貌,是一个女人,一个长相极美的女人,比之魏潇潇那女人,他觉得还要强上三分。

    在他闭眼前的最后一刻,映入他眼帘,刻在他心上的只有那女人手腕处的那朵红似火的彼岸花。

    他临死前的最后的想法居然是,世间真的存在地狱,存在轮回吗?

    当他再次睁开眼,他便知道了答案。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一片的血色,醒来他便站在一座桥上,这是一座吊桥,人站在上面,桥会一晃一晃的,仿佛一个没站稳,下一刻便会掉下去。

    从桥上望去,桥下是一条血色的河,是真的由鲜血汇成的河,河里有一些人在里面泡着,不知道被泡了多久,段诀卿只能看到有些人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而有些人正在承受着那河带来的灼烧之痛,发着凄厉的惨叫声,闻者不毛而立。

    也许是他父皇一辈子做的坏事太多,负债子偿,有一部分要他来承受,后来他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个样子,这跟好人还是坏人无关,相反的,反倒是生前坏事做尽的人,反而没有好人受得刑法多。

    地狱中一共有十八层,数第十八层的刑法最为严酷。

    他被小鬼带到了最底层,十八层的刑法是地狱之火,灵魂和肉体一起被灼烧,而他,就在地狱之火里被烧了七七四十九天,他感觉,若不是每一个第二天他的身体都会复原,恐怕他已经成了一摊血水,可是,肉体可以复原,灵魂却不可以,那痛,他永远也忘不了。

    七七四十九天后,他又被送去了第十七层,被绑在了通天柱上,受着通天柱带来的火焰,并忍受着小鬼们刺入他体内的降魂钉,一天一百八十钉,足足七天七夜,通天柱是对肉体的惩罚,而降魂钉却是对灵魂的惩罚,不过,比起地狱之火,根本不算什么,所以,他昏过去的次数也少了几次。

    紧接着,他又被送上了第十六层,十六层只有一口简单的油锅,却是异常的大,周围站着一圈小鬼,每个小鬼手里都拿着一个比人还高的大勺子,锅里是来受刑的人,他在里面忍受了三天三夜的油炸之苦,被融化了六次,不过他已经有些淡然了,这点痛不算什么,但,如果给他一次报仇的机会,他一定将这些苦,千倍万倍的奉还给那些害他国破家亡的凶手!

    之后,一层一层的往上升,七十三个时辰的断肢之苦,八十二个时辰的扒皮剔骨之苦,九十一个时辰的万箭穿心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