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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枭雄迟暮

    “好吧,我向你道歉。”胡非终于松开拳头,转过身来说道,“我承认,那时候年少轻狂,做过一些仗势欺人的事情,现在想来,多有得罪的地方,还多望谅解。不过姜雨谣从来没参与过那些事情,你有什么怨气冲我来,别冲着阿姜,行吗?”

    朱安宁坐直了身子,缓缓喝了一口酒,好笑道:“呦,很有担当吗,就是不知道,阿姜在不在意你这份担当呢,据我所知,你们也不是什么特殊关系吧?”

    胡非冷冷地看着朱安宁,心想着当年的自己一定也是这副欠揍的模样,他又握紧了拳头,巴不得揍朱安宁一顿,也很想揍当年的自己一顿。

    “你呢,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朱安宁放下酒杯,把玩着小拇指上的卡地亚戒指说道,“姜雨谣是你什么人吗?从来都不是。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是你,与阿姜无关,这点我非常清楚,用不着你提醒。再说了,像阿姜这么美好的姑娘,世间独此一朵,我怎么会舍得对她下手呢?捧在手心里还来不及呢!”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胡非听出些别扭的味道来。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对了,和尚摸得我摸不得?不管你跟阿姜是什么关系,现在我都要横插一脚。我倒是想打听打听,阿姜是几号的飞机,正巧我也打算出国深造呢,一个月的时间也够安排了吧。”

    胡非没有答话,汗水从他握紧的拳头里渗了出来,长这么大,胡大公子何曾受到过这样赤裸裸的侮辱?当他的面放话说要追他众所周知的心上人,这不是等同于要在众人面前打他的脸么?可此时此刻他又能怎样呢?阿姜只是他的同窗,最多算是好友,没有规定只允许他追求。

    朱安宁瞧着胡非怒而不得发的模样,满意地站起身来,转过身去望向窗外的球场,像领导视察一样将双手背在身后,感叹道:“时代不同了,像你们这些自以为是又傲慢自大的旧势力,习惯了独享资源,跟本就不懂什么是危机意识什么是与时俱进,早晚都是要被新势力取代的!”

    包厢外的球场上,下半场比赛激战正酣,航天队的队员们依旧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继续着上半场的疯狂跑动,压迫压迫再压迫,没有人有一丝保留。而看台上的观众们也仍旧情绪高涨,战鼓声此起彼伏,高歌声响彻全场,尽管雨势越下越大,可大家都像没事人一样,与球员们一起任凭那风吹雨打。当比赛进行到七十多分钟时,航天队队员被对手恶意犯规,血洒赛场,全场观众群情激愤,就像受伤的是自己一般。而当比赛进行到八十多分钟,航天队整整一场的拼命奔跑终于换来进球时,球场内的氛围达到高潮,所有人迸发出歇斯底里的欢呼声,认识与不认识的拥抱着,相熟与不相熟的吼叫着,宣泄着压抑许久的等待。陈诺突然有些感动,他身在其中,已是浑身湿透,声音嘶哑,却有着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兴奋,只有老天爷知道此时的他是多么想参与这一场战斗,哪怕为之付诸一切,对于一名球员而言,这辈子踢上这么一场球,可以无憾了吧!踢球的意义,原来远不止名利,还有身边这些球迷的欢呼,还有那众人仰望的冠军奖杯!

    最终,在全场观众贯穿始末的加油声中,全场比赛以1:0的比分结束,虽然大雨已成瓢泼之势,但观众们迟迟不愿离开,航天队全体队员们走到场边向观众致谢,观众们整齐划一的高唱《歌唱祖国》,场边的旗手们挥舞着五星红旗迎风飘扬,就像是打了一场大胜仗一样。陈诺扯着公鸭嗓子意犹未尽,直到楚安歌屡次催促,他才不得不依依不舍地离场。

    两人走回停车场时,胡非早已一人坐在车里,耷拉着脑袋双手无精打采地放在方向盘上,情绪低落黯然神伤,这是一个他们从未见到过的胡非,有一种枭雄迟暮的落寞。待胡非也瞧见他们时,他立马强颜欢笑,而这十分勉强的一笑更让陈诺心生疑忧。

    楚安歌并不急于向胡非问明情况,而是装作若无其事地与他聊起了今天的比赛,哥们,今天的比赛踢得太精彩了,最后任波飞那个绝杀球,够吹一辈子了!

    陈诺对楚安歌的用意也心领神会,跟着附和球赛的事情,像是什么也没注意到一样。胡非与他不同,他被打击多了脸皮厚得跟长城似的,胡非这辈子除了阿姜那儿,似乎还没受过什么别的打击。

    三人尽量保持着轻松的聊天氛围,回到拉玛东亚一切照旧。

    晚上,雨停,陈诺在场地上与克劳琛训练任意球,克劳琛对他的要求不仅局限于将球打进球门,还要他提高球速,对于职业门将而言他现在的任意球即便个个直奔死角,那也是来得及扑救的。而胡非正站在二楼阳台上发呆,寒风吹得他直哆嗦,可他偏偏愿意这么哆嗦着。

    楚安歌拿着一瓶预调酒走了过来,递给胡非道:“怎么,有心事啊?“

    胡非轻轻叹了口气:“没。”

    “别憋着了,你哪里是藏得住情绪的人,别说我了,那小子都看出你下午不大对劲。”楚安歌说道。

    胡非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这才说道:“我爸把球队卖了。“

    “嗯,早晚的事,航天集团这一年都不顺,股价一路下跌,产业重组出售不必要的业务以求自保都是预料之中。”楚安歌说道,像是早就看穿了一切。

    “你猜卖给谁了?”

    “安宁集团。”楚安歌答道。

    “你怎么知道?”胡非有些惊讶。

    “当下市场上,风头正劲又需要对于品牌大力宣传的,江苏范围内只有安宁集团。他们这些年不仅做成了电商,还进军了房地产,都是站在风口上的行业,猪都能起飞,产业利润不是一般企业能比的。”楚安歌道。

    胡非听得怔了一下,点点头道:“平日里只当你是个书呆子,没想到你懂这么多。“

    “大哥,不是我懂得多,这些都是常识,你的心思不在阿姜身上就在足球身上,当然不在意。”楚安歌说道。

    “阿姜,”胡非苦笑了两声,摇摇头道,“你还记得朱安宁么?就是那个初中放学老跟踪阿姜回家,后来被我一顿打的那个小白脸。“

    “今天他也在?”

    “对,他也在,然后狠狠羞辱了我。”胡非道。

    “也难怪,这小子正是春风得意吧,他家的产业发展得这么顺利,加上你们之前的过节,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羞辱你的。他不会对阿姜动了什么邪念吧?”

    胡非摇了摇头,又叹一声道:“他动不动邪念,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他说的很对,我也不是阿姜什么人,无权干涉。“

    楚安歌听胡非说出这样的话,颇让他觉着陌生,昔日的胡非是何等风光,要是听说哪里的小子纠缠上姜雨谣,必定是带人一顿暴打,可眼下的胡非似乎已经没了心气。

    “还是说说,以后你怎么打算吧?”楚安歌转移话题道,“这拉玛东亚还能办下去么?”

    “唉,”胡非一拍栏杆道,“球队都保不住了,谁还有闲钱支持这点看不到产出的项目,该折旧折旧该止损止损吧。”

    “那他呢?”楚安歌指了指陈诺问道。

    “他?我想办法送他进球队梯队吧,虽说球队已经易主了,但看在我的面子上,总能开个后门吧,何况克帅对他评价不错,没道理连个梯队都进不去啊。”

    楚安歌也长叹一声,半晌后说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就此,在这个初春寒冷的夜晚,拉玛东亚青训营开张不到一年,便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而作为拉玛东亚有且仅有的唯一青训成果,陈诺正在场上毫不知情地奔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