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门宝师
字体: 16 + -

第二十七章:雾阵时空(二)

    我的后背瞬间凉飕飕的起了一层白毛汗,这种环境中,要么是我迷失方向了,要么是我的团队迷失方向了,但不管是哪种情况,对我而言,危险程度都是最高的。毕竟他们人多力量大,就算迷路,还有柱子在,所以应该问题也不大,可我呢?我孤身一人在一片虚无的环境中,就算我掌握着罗盘,但我又能怎么办?到终点去等他们?折回去找他们?最后的结果对我而言还是非常悲观的,毕竟我仍然是孤身一人被困在了这个迷雾浓锁的环境中。

    我该怎么办?我站在原地焦急的思考着,逐条推导我所能回忆的线索。首先就是需要判断出,我什么时候和他们走失的。虽然我不确定是我走失了,还是他们走失了,但现在毕竟是我孤身一人脱离了大部队,那我的最终目的是要找到他们,所以姑且可以认为是我走失了。

    既然是我走失了,那我是从什么时候才走失的呢?我努力的回想着最后听到他们聊天大概有多长时间。隐约记得,当时麻蛇应该是在问石大噶当年探险队的事儿,而石大噶不大想搭理他,所以二人的对话基本处于时断时续的状态中。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没听到有人说话却麻痹大意的没意识到人跟丢了的原因。如果从那个时候算起,距离现在应该有五分钟了,辟出我反应过来到现在的两分钟,那就是说我大概跟他们走失了三分钟。

    三分钟,我的心顿时就凉了一下,以人正常速度是0.5秒一步的频率推算,我已经走出了360步,抛去我仔细看罗盘以及注意脚下路况的分心导致的跨步频率下降,姑且算一秒一步,也足足有了180步。成年人一步的跨幅是40-50厘米,我是一米八的个子,取最大值50厘米,那就是说我走出了9000厘米左右,也就是说我晕头巴脑的走出90米的距离。

    我的苍天呐,你还是直接显灵把我弄死在这儿吧。90多米的偏差,我就算是原路返回也找不到他们,因为哪怕在分离点有一度的偏差,那三分钟也保证了我们现在之间有至少百米的距离,在能见度不足三米的情况下,我到哪儿找他们去?

    我不敢再动了,虽然这也在概率上而言是缩小两者之间距离的最佳方案。不过紧跟着我就意识到了第二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他们现在还没有找我?常理而言,我是领路的,既然我走丢了,而他们是跟着我走的,所以他们应该是会比我先意识到这种情况。那么他们在发现找不到领路人的第一时间会怎么做?肯定会停下来寻找,甚至大声呼喊才对,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人来找我?难不成他们还没发现我走丢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没了领路人,现在是跟着鬼在走吗?

    这个念头刚过了一下脑子,顿时就把我自己吓的浑身鸡皮疙瘩炸起,赶紧端着罗盘战战兢兢的望着四周的浓雾。也可能是疑心生暗鬼的缘故,我越紧张的往迷雾里搜寻,就越好像能看到东西,等我瞪大了眼睛,竟然真的隐约仿佛大概的看到了迷雾里正四下包围过来一群黑影,它们缓慢的随着迷雾上下翻滚,张着空洞的大嘴在我的周围盘旋,飘忽不定的打量着我,把一双双长着干枯蜡白指甲的手悄悄的从雾中向我的后背伸来……

    我彻底的受够了,甚至能觉察到我的脸上都是一股子凉气,愤怒之后是爆发,催动着我一声大喊:“你们都他妈在哪儿?”

    这一声喊去,我瞬间就感觉我好多了,就连雾中的黑影都仿佛在渐渐的后退,我因为紧张过度接着发出胜利般的大笑声,谁怕谁啊?来啊!弄死我!彻底的把自己的恐惧发泄了出去。

    可笑着笑着我就想哭了,因为我又意识到了一个更严峻的问题,我的喊声不光没有人回应,竟然连回声都没有,这说明我已经彻彻底底的困死在了这片虚无之中。我的精神彻底的颓废了,盘腿儿坐在了地上,心想:“完了,完了,死定了,等这片雾散后,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有人过来给我收尸……”从怀里摸出烟盒,掏出了一根儿烟准备给自己点上,可刚把烟叼在嘴里,一拍口袋,我去你的吧,火机给了石大噶!

    哈哈哈,我将烟一抛,扬天大笑了起来,看来老天是故意整我的,哎呀,金大成啊金大成,你也有今天?等死就等死吧,我无事可做的随手在地上摸着些小石子开始自娱自乐了起来,把石子扔向了迷雾里,看着它们刺破眼前的雾罩儿,听着它们摔出‘啪’的一声,竟像个傻子一样开心的不得了。

    我想,这估计就属于生死看淡的心态了。

    可过了一会儿,还是真的不甘心呐,我还没结婚呢,就这么game over了,搁谁能甘心?于是我又改变了主意,不能再在这地方等死了,而且我等死的劲儿头经过刚才的发泄也已经差不多了,是时候给自己找一条生路了,于是重新站了起来,端起手中的罗盘,开始对照方位。

    这一看之下,一个大大的问号打在了我的头顶,真的出鬼了,我是往东南走,为什么此刻是在折往西北方。西北方是坎位惊门,我犯了什么迷糊了?还是罗盘坏了?我赶紧站起来把罗盘端正,用力晃了晃,等到司向针慢慢的复位后,竟然还是告诉我目前是在西北位。我的天呐,我的眼睛并不近视,刚才怎么看方位也不应该是把东南看成正北吧?更何况我还一直端着罗盘没撒手啊!

    我的头上笼罩着一团水气,糊涂淋了一头,这个现实状况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说罗盘失灵,那它现在却又很稳定,怎么会这样呢?我想来想去,实在找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直到最后我灵光一闪,坏了,不会是传说中的鬼打墙吧?

    鬼打墙?我的心里噔噔直跳。鬼打墙有两种说法,第一种最直接,就是俗称的鬼遮眼,明明面前是一条路,但在走路的人眼中却是另一番景象,要么是一片树林或杂草,要么就是雾气腾腾的一片黑暗;而第二种是科学的解释,指的是人在过度紧张的心理环境中,丧失了对方向的判断,从而进入了一种无意识行进的状态。就譬如一个人在骑自行车

    或走路的过程中,猛然有一种清醒过来的感觉,这时才发现其实自己已经走了很久,而在这段行进过程中的状态就是无意识行进状态。

    我捧着罗盘傻了,如果说我刚才因为过度的紧张进入了无意识行进状态,那我手里的罗盘也进入了无意识状态了吗?所以我现在面临的情况根本不属于那种科学可以解释的情况。而且就算现在是这种情况,我既然已经醒悟了过来,那说明鬼打墙的状态已经对我失效了,那我现在要做的当务之急就是调整方向往回走。

    于是我赶紧把罗盘摆正,转身往东南方向走去。即便我不知道我会走到哪儿,但我只要不往西北的坎位走,至少我会没事。

    可当我走了大概半分钟左右,令我惊悚的一幕真的出现了,我罗盘上的指针突然180度调转方向,东南方又再次指向了我的身后。如果说刚才我还只是起了一身白毛汗,那现在可以说我完全已经浑身淌水了。我从西北方的坎位走对角线到位于东南方的巽位,罗盘给我整了个正调头,这一刻是真的搞不清是我错了,还是罗盘错了。我停了下来,仔细的琢磨,我没有转身,而罗盘的指针却180度转变,说明应该是有什么干扰到了罗盘,于是我不转身,开始缓缓的后退着走。刚退了两步,罗盘的指针再一次180度恢复到了刚才直指的东南方,这下就说明我目前站的地方的确是有东西在干扰罗盘。

    我前前后后的实验了几个来回,罗盘始终处于这种180度扭转的状态,这对我来说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我目前面临的情况不是鬼打墙,而是一种强磁环境,是物理现象,坏消息就是只要雾不散开,我算是彻底的在这儿迷失了。

    不过这种强磁环境并不是一般的强磁环境,因为一般强磁环境虽然也能直接影响罗盘,却因为范围大的缘故导致的现象是罗盘的指针不断的转圈,无法定位,而我现在所处的环境却是能直接影响着我的罗盘进行方向定位,这说明不知从何时起,我实际上早就已经迷失方向了,而我的罗盘指针所指的其实是吸引我罗盘的那个具有强磁性的东西。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我用罗盘反复的去探路,随着我一度一度的修正,我的罗盘开始微微的颤抖了起来,这说明我已经快接近那个东西。等我最终修定了角度之后,果然一瞬间我的罗盘指针仿佛风车一样转了起来,这说明我现在所站的地方就是那个具有强磁性的东西所处的地方。可我的四周仍然是白茫茫的一片,至少三米以内,我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寻常的东西,难道这个东西不是在地面上,而是在地下或者是我的头顶,于是我赶紧抬头往上看。

    光柱直穿迷雾,在我周围的雾开始散去,我竟然看到了很多忙碌的身影,他们或三五一群的在搬东西,或交头接耳的商量着什么,我看到有一个穿着绿军装的人正端着罗盘,对着一个拿着笔记本的年轻人指着我的头顶似乎在解说着一些东西。

    莫非是这个地方有秘密地下军事设施?因为这个军事设施里的东西具有强磁性所以干扰到了我的罗盘?我情不自禁的往他们那儿走了过去,我知道误入军事设施的后果很严重,如果不第一时间表明身份,我甚至有被暗哨直接击毙的危险。于是我向他们跑去,边跑便摇手喊道:“同志!”

    那个端着罗盘的人立即扭头往我这边看了过来,不过他的眼神却是飘忽的,好像看不见我的样子,所以略停了片刻,接着又把头扭了回去,继续和那个拿着笔记本的年轻人说着什么。

    我还想再喊,却猛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些人的穿着很怪,首先他们的绿军装我是认识的,属于八九十年代的四袋便装,现在的部队谁还穿这个?而且那个年轻人也是如此,竟然还戴着黑圆框眼镜,脚下踏着一双黄皮胶底作训鞋,现在的年轻人有这么打扮的吗?当我再扭脸去打量着剩余的人时,我恍然明白过来这些人是谁了,这是一个大胆的判断,他们是石大噶口中的那些90年代末期的考察队。

    所以这个念头一在我的脑中闪过,我浑身被电了似的一个哆嗦,我这是穿越啦?我回到了90年代?我不敢再往前走了,我害怕我的时空与他们的时空现在只剩下了一层层薄薄的保鲜膜,因为我能看见他们,如果再往前走,等到他们能看到我的时候,估计我也就留在了那里,再也回不来了。

    可我又想起那个端着罗盘的中年人的那一下回头,莫非他刚才已经听到了我的声音?毕竟他刚才的神态分明就是听到了呼唤后对我这边的找寻,莫非他真的可以听到我的声音?我赶紧往后退,如果他能听到我的声音,说明我已经对他们所处的时空产生了影响,那就表示我现在正处于一种两个时空交界的地带。

    我有一个爱好科幻题材小说和电影的大学同学,他是个科幻迷,我曾和他就时空穿越的可能性进行过多次辩论,在他的认识中,时空是一个个独立的个体,限制于各自的时间线之内。而且独立的时空还会反复分裂成新的时空,就譬如吹出去的肥皂泡,都从一个吹管儿中产生,当它们脱离吹管的那一刻,就是各自独立的时空诞生之时。所以这种肥皂泡性质的时空就表明了时空既然会产生,那就也会消失,而且能互相融合,这种融合的性质就为时空穿越提供了理论的可能性。

    他告诉我说,人之所以不能随便穿越时空,是因为各自的时间线不同。他为了怕我理解不了,还给我举了个坚果理论,就是说一个时空就像一个长着坚硬果壳的坚果,这个坚硬的果壳就是时间线,而我们人就像是果壳里面的虫子,同样受锢于这层果壳。如果果壳里的虫子想要到另一个坚果中去,那么它就需要先打破自己这个坚果的果壳出去,再打破另一个坚果的果壳进去,等于要打破两层果壳才可以达到目的。所以对换成人的话,就表示这个人需要打破两个时空的两道时间线才可以完成穿越。而因为人自身受作用于本时空的时间线,所以想打破时间线非常难,必须能够做到超越时间,而

    超越时间的方式就是速度,需要人能超越光速运动,以同时空的速度差去震荡时间线,从而脱离时间线的作用力。

    目前人类的科技水平尚不足以支撑人类进行有目的性的时空穿越,不过这并不表示人类就不能穿越了。假如把时间线也表示成一种能量的话,因为时空具有交融性,所以当两个时空的时间线对撞的过程中,其实两个时空的时间线都会消失一部分能量,所以这就表示两个时空的时间线会有一定时间的空当期。虽然这对于人类的可观察水平而言,过程非常短暂,但短暂归短暂,却并不是没有,所以就为人类穿越时空创造了偶然性的条件。还拿坚果理论而言,就好比两个坚果对撞的一瞬间都在各自的果壳上产生了一个破洞,那对于果壳里的虫子而言,就仿佛打通了一个通道,如果它的速度够快,完全可以通过这个通道转移到了另一个坚果中去。

    独立的时间线每时每刻都在产生,所以独立的时空每时每刻也在产生,那也就表示每时每刻都有可能时空对撞,也表示每时每刻都有这种时空虫洞在产生,对换成人的话就表示每时每刻都有穿越时空的偶然性。但这种偶然性的穿越其实不是什么好事儿,因为代价就是去了之后再也回不来了。

    以我目前的情况来判断,我感觉我现在就处于这种两个时空交错碰撞的状态,所以我能看见他们,而他们也能觉察到我,这表示我们之间已经产生了交集,已经开始互相影响了。我曾犟着反驳过那位同学的这个天马行空的理论,问过一个问题,如果我打破了自己时空的时间线,可还没进入另一个时空的时间线,那我是怎么回事?我的那个同学对我一摊手,感叹道:“恭喜你,你进入了传说中的迷失之地,在那里没有时间线作用于你的自身,你会因为自身残留的时间线生成一个小的时空,你一个人在那里不老不死,不生不灭,直到碰撞到另一个时空为止,可能是一刹那间,也可能是永远留在原地……但无论哪种情况,你都回不去你原来的时空了……”

    说实话,我现在才感觉我曾和他谈过这些是多么的幸运,但我同时也几乎绝望了,如果他的理论是对的,那表示我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我原来的时空,徐莉、柱子、麻蛇、大唐,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我面前的这个时空也可能根本就没这些人,我该怎么办?

    但无论我该怎么办,我都不能冒险让自己受困于这个‘两不管’地带,既然我能看到他们,说明我的小时空正在和他们的时空对撞,我如果错失了机会,难道一辈子孤独的留在这里不成?

    于是我鼓起勇气对往前走去,我甚至都能觉察到脸上的‘时空保鲜膜’正慢慢的被我撕裂,就差我一个勇气,就能大变活人的闪现在那群人面前。可就在这时,我试着我的肩头一软,像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把我撞了一个踉跄,赶紧闪过身去,竟然发现有个年轻人摔在了地上,而他后面的也站着一个年轻人,正紧张的扶着一副歪斜的担架,担架上看上去是一些科考设备,因为前面年轻人的摔倒而散落了一地。

    他撞到我了?我紧张的观瞧着,应该是撞着我了,不仅因为我明显感觉到了这种撞击感,而且摔倒的那个年轻人的脸上也都是惊慌之色,他一咕噜爬了起来,对后面的年轻人情绪激动的表述着什么,不过他后面的那个年轻人却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这个时候刚才似乎听到我说话的中年人也已经走了过来,我打量着他,脸色非常冷峻,戴着副银边眼睛,穿着一身四兜野战服,颇像某个大学的地理教授。就姑且叫他教授吧,他走到摔倒的年轻人旁边,对他询问着,看样子是在问怎么了。那个摔倒的年轻人仍然情绪激动的对着教授解释着,然后冲着我的方向像捉迷藏似的不住挥手,似乎是在告诉教授他不是不小心,而是被人撞了或者是被人推了一把。然后那个教授对他身后的那名年轻人开始询问,但他身后的那名年轻人却是不住的摇头,应该是在解释,他不确定是什么原因。

    我像个贼似的在暗中观察着他们,心里有些好笑,就像我看过的电影《隐身人》那样,甚至在内心深处有一种这也没什么不好的窃喜感。那个教授听完两个人的解释后没再多说什么,让他俩收拾地上的仪器,那个撞我的年轻人一脸沮丧的蹲在地上开始拾取科考器材,看他嘟嘟努努的嘴依旧说个不停,应该还是在抱怨,不过他身后的那个年轻人却淡定的多了,始终保持着一种淳朴的微笑。

    等等!这个年轻人怎么这么脸熟啊?我见过他?我在哪儿见过他呢?我不可能见过他啊!就这一刻,他俩已经把器材都收拾好了,开始抬起担架要走,可就在他要走的这一刻,他作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动作,他把挎在腰间的土枪往身上使劲甩了甩,他是石大噶!年轻时候的石大噶!

    “石大噶!”我忍不住喊出了声!

    就这一瞬间,石大噶停住了脚步,脸色发寒的往我这边看来,但他的眼神却是空洞的,应该是看不见我,疑惑的找寻了两眼后,迎着了教授的目光,赶紧低头抬着担架走了。

    我的天呐,真的是他!这是我唯一的‘熟人’了,没想到在这碰到他,说真的,这一刻我真想追过去,可是我却发现那个教授也好像在盯着我。他的眉头紧锁着,背着手,眼神投射着一股刚硬的目光打在了我的身上,似乎是真的看到我了。但我想他应该还是没看到我,而是也听到了声音,或者第六感觉察到了我的存在,于是我停下了脚步,就这么立在原地和他的目光对视着。

    这是来自两个时空无言的对视……

    终于教授的眼神软了下去,他左右看了看,我也跟着左右看了看,并没有人在我们的身边,只见教授从身后的挎包里掏出了一个笔记本,用钢笔在上面写了些什么,然后把钢笔和笔记本搁在了地上。

    我很好奇他的举动,于是慢慢的走了过去,等我看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的时候,我整个人愣住了,因为他只写了三个字‘你是谁?’

    (本章完)